第101页 | 重塑大脑,重塑人生 | 阅读 ‧ 电子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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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大脑皮质换挡

在病人承认他的忧虑其实是强迫症的症状后,下面关键性的第二步就是重新聚焦到一个正向、有意义、可以带来快乐的行为上,只要他一发现自己的强迫症又发作了,就要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新的目标上。这个新行为可以是种花除草,帮助别人,从事爱好的活动,演奏乐器、听音乐、外出散步或打篮球等。有别人加入的任何活动,都可以帮助病人重新聚焦。假如强迫症在病人开车时发作了,车上应该准备好有声书或音乐光盘,最主要是去做某一件事,用人为的方式换挡。

这对一般人来说看起来好像理所当然,听起来也很简单,对有强迫症的人就不见得了。施瓦茨跟他的病人说,虽然他们大脑的手排档很紧,很难操作,但是只要肯努力,他们可以用皮质来换挡。

当然,换挡是一种机械比喻,大脑并不是一部机器,它是一个活的、有可塑性的东西。每一次病人想要换挡,大脑就会去长新的回路来修理这个排档,这就改变了尾状核。用重新聚焦的方式,病人学习不再困在跳不出的偏执内容中,而是绕过它、避开它。我建议我的病人去想用进废退原则。每一次他们去想那个症状──认为细菌会造成威胁,他就强化了偏执的回路。但是绕过它时,慢慢就可以不理它。强迫症是你越做,就越想做;你越不做,就越不会想去做。

施瓦茨发现你的感觉不重要,实际怎么做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说,病人挣扎的不是让感觉走开,他们挣扎的是不要向感觉投降(去做你觉得非做不可的事,去思考你偏执的想法,这就是投降)。这种疗法不会马上得到效果,因为神经可塑性的改变需要时间。所以一开始,病人会觉得他要去做,也会感到抵抗不去做时的紧张和压力。治疗的目标是当强迫症症状出现时,立刻转台到新活动上15~30分钟。(假如你不能抵抗那么久,任何花在抵抗旧行为上的时间都是值得的,即使只有几分钟。抵抗的努力会铺下新神经联结的基础。)

我们可以看到施瓦茨治疗强迫症病人的方法和陶伯的限制-诱导疗法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强迫病人去“转台”,重新聚焦在新的活动上,施瓦茨给病人的就好像陶伯的棉布手套。通过让病人专注在新的行为上30分钟,他给他们大量练习的机会。

在第3章中,我们学到可塑性的两个法则:第一是在一起发射的神经元会连在一起,在想做强迫性行为时,改用愉悦的行为去取代,病人会形成新的神经回路,它会逐渐取代旧的。第二条法则是不在一起发射的神经元不连在一起,不去做强迫性行为时,那个行为与念头之间的联结会变弱,因此可以减轻焦虑。这个联结的切断很重要,我们在前面看到,做强迫性的行为会暂时减轻焦虑,但是长远来讲,会使强迫症变得更糟。

施瓦茨的治疗法也在严重的强迫症病人身上得到好效果。他的病人用药物治疗与他的方法双管齐下时,有80%情况得到改善。使用的药物是一般抗郁剂如氟西汀(Prozac)[1]或安那芬尼(Anafranil)等。药物的作用像小孩子初学脚踏车时加装的辅助轮,它是为了减轻焦虑,使病人可以感受到治疗法的好处,不久之后许多病人便不再吃药,也有些人一开始便不需要药物的帮忙。

我自己看过这个大脑锁住疗法对害怕细菌、洗手症、不停回头去检查等类型的强迫症的效用,它使病人自己手动换挡越来越自动化,发病的时间变得比较短,比较不那么频繁。虽然病人在紧张的时候还是会复发,但是他们可以用新的方法,很快又控制住自己。

当施瓦茨的团队扫描这些病情有改善的病人大脑时,他们发现过去大脑的三个部分锁住、一起过度发射的现象没有了。现在他们正常地分开发射,大脑的锁被解开了。

埃玛的故事

我在一家餐馆与我的朋友埃玛、她的作家先生谢尔顿以及几个其他作家吃晚餐。

埃玛40多岁,当她23岁时,一个基因突变使她得了色素性视网膜炎(retinits pigmentosa),这个疾病使她的视网膜细胞死亡。5年前她已经完全看不见,开始用导盲狗玛帝来带路。

埃玛的盲已经重新组织了她的大脑以及生活。在餐桌上,好几个客人对文学很有兴趣,自从埃玛看不见以后,她读的书比我们还多,科兹威尔(Kurzweil)教育系统的计算机程序会用计算机语音念书给她听,碰到逗点就停顿一下,碰到句点就停较久一点,碰到问号,声音就上扬,这种计算机语音的速度很快,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埃玛可以,她是经过学习逐渐变快的,她现在一分钟可以读到340个字,还继续在读所有的经典名著。“我进入一个作者的网站,读这个作者所有的作品,然后我再去读下一个作者的作品。”她已经读完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yevsky,她的最爱)、果戈理(Gogol)、托尔斯泰(Tolstoy)、屠格涅夫(Turgenev)、狄更斯(Dickens)、切斯特顿(Chesterton)、巴尔扎克(Balzac)、雨果(Hugo)、左拉(Zola)、福楼拜(Flaubert)、普鲁斯特(Proust)、司汤达,以及其他许多作家。最近她一天之内读了三本特罗洛普(Trollope)的小说。她问我,她怎么可能比她未盲时读得更快?我认为她的视觉皮质因为长久不用已经被她的听觉处理占用了,所以她的听觉处理的速度可以变快。

那天晚上,埃玛问我关于她要一直检查不然不安心的症状。她告诉我她要出一趟门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她要一直回去看炉子有没有关好、门有没有锁好。在她还去办公上班时,出门上班走到一半,还会折回去看门有没有锁好,回去后又觉得应该去看一下炉子有没有关好,电器的插头有没有拔掉,水龙头有没有关紧,都好了以后,她再度离家,走到一半又折回去,从头再检查一次。她要重复这个动作很多次,而且要拼命抵抗回去检查的冲动。她告诉我,在她成长过程中,权威的父亲使她非常焦虑,当她离家独立时,她不再焦虑,但是现在这个焦虑好像被一直回去检查所取代,而且这现象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我解释大脑锁住的理论给她听,我告诉她,通常我们检查再检查电器用品是没有集中注意力的,所以我建议她检查一次,而且只有一次,但是要非常注意,完全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第二次我看到她时,她很高兴。“我现在好多了,”她说,“我只检查一次,然后我就去做下一件事,我还是会感到那种想要检查的渴望,但是我抵抗它,然后它就过去了。当我练习得越多时,它过去得就越快。”

她假装瞪她先生一眼,因为他开玩笑地说,在宴会中,拖着精神科医生一直问自己的病情是不礼貌的事。

“谢尔顿,”她说,“我并没有发疯,只是我的大脑卡住了,没有翻到下一页而已。”

[1] 氟苯氧丙胺俗称百忧解。——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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