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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尽善尽美性到进步的理念
任何我们对大脑了解的改变都会影响我们如何了解人性,在卢梭之后,“尽善尽美性”这个词很快就跟进步联结在一起。法国哲学家和数学家康多塞(Condorcet,1743——1794),也是法国大革命主要的参与者,他认为人类的历史就是追求完美的历程,他写道:“大自然并没有对人类的器官下任何定义……人的追求完美是永无止境的,人追求完美的进步除了地球寿命之外,也没有任何的上限。”人性不停地在改善,不论在智慧还是道德上皆如此。人不应该划地自限,而不去追求可能的完美(这个看法比起追求终极的完美比较不那么有野心,但是仍然充满了纯真无邪乌托邦式的理想)。”
这个进步和追求完美的理念通过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带进美国,杰斐逊是经由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的介绍而认识康多塞的,在美国的开国元勋中,杰斐逊是最接受这个思想的人。他写道:“我是人性本善支持者之一……我认为康多塞的心智是可以完美到我们不能想象的地步。”并不是所有的开国元勋都同意杰斐逊的话,但是1830年,法国的历史学家亚历西斯·托克维尔(Alexis de Tocqueville)访问美国时,很惊讶美国跟其他国家不一样,“相信人有无止境的改善能力”。科学和政治的进步,加上认为人有很大的可塑性,使得美国人热衷于自我改进、自我转型、自我帮助的书籍,同时也对问题解决有着热忱。
虽然这一切听起来非常光明有前途,但是在理论上人类可以无止境地改善自己,在执行上却有它黑暗的一面。一些乌托邦支持者满怀着人是可以被改善的信仰,见到了一个不完美的社会,就去责怪其他人是挡住进步的绊脚石,于是恐怖政治就开始了。我们在临床上也要小心,当我们在谈大脑的可塑性时,不要去责怪那些无法改变的人。虽然神经可塑性告诉我们大脑比我们想象的更有可塑性,但从有可塑性到完美还有很大的落差,这会让病人有错误的期待而造成危险。可塑性的悖论是,可塑性也是许多僵硬、固化、不可改变行为的原因,这些行为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当现在可塑性变成我们注意的焦点时,我们应该要记住,它有好的一面又有坏的一面──有弹性又僵化,易受伤害又出乎意料的随机应变,能自我修复。
经济学家索威尔(Thomas Sowell)说,当“尽善尽美性”这个词在几百年中逐渐褪色时,它的核心观念仍然存在,直到现在都一样。这个“人非常有可塑性”的观念还是目前许多思想家的核心观念。索威尔的研究《看法的冲突》(A Conflict of Visions)显示,西方主要的政治哲学可以从支持还是反对人有可塑性这个观念以及认为人性受限多还是少来分类。通常右翼或保守派的思想家如亚当·斯密(Adam Smith)或柏克(Edmund Burke)是赞成人性是有限制的,而左翼或自由派的学者如康多塞或戈德温(William Godwin)则认为人性的限制比较少。有的时候,保守派有比较有弹性的看法,而自由派有比较限制性的看法,如最近好几个保守派的人主张性别取向是后天的、有选择性的,是可以用意志力或经验去改变的,是可塑性的现象,而自由派的人说它是天生设定的,是人性不可改变的部分。还有一些人对人是否可改变、可变得完美、可一直不停地进步有着正反混合的看法。
仔细研究神经的可塑性及可塑性的悖论,我们现在知道人类大脑的可塑性对人性有着限制和不限制两种效应。所以,虽然两方的政治思想跟不同年龄、不同思想家对人类可塑性的态度有关,假如我们仔细去思考现代的人类可塑性,我们就会发现可塑性实在是太复杂、太精细的事,无法刀切豆腐两面光去支持人性是有限制或没有限制的看法,因为事实上,它跟人类的僵化和弹性都有关系,就看你怎么去栽培、耕耘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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