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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最重要的人
那么,我亲爱的姐姐,我很遗憾地告诉你,那个男人他不是我。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土耳其。
“我在你家住得很舒服。”阿丽斯边说,边向窗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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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有点儿小,不过从床上可以正好看到博斯普鲁斯海峡,而且我也不常来。”
“你看,拉斐尔,我过去总是不相信命运,不相信生命中的某些征兆会指引我们选择未来的道路。我不相信算命师讲的故事,不相信世上还有至福至乐,直到,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你。”
拉斐尔站起身,走向阿丽斯。远处一艘货轮正在驶入海峡港口。
“你觉得那个布赖顿的算命师就是亚玛的妹妹?”
“亚玛?”
“小时候你就是这样叫我们的乳母的,你总是无法正确地念出她的名字。而对我来说,她永远是亚玛。她和我说过,她的妹妹到了英国之后,就再无音讯。我想,她应该是逃到哪个地方去了,亚玛大概觉得有些丢脸。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这个世界真是小得古怪。”
“这个世界必须小得古怪,不然我怎么能再找到你呢?”
“为什么你这样看着我?”
“因为我可以花上几小时就这样看着你。我一直以为自己在世界上是孤零零的,但现在我还有你。”
“那么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在伊斯坦布尔定居下来。我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也许以后我可以搬离坎妈妈的房子,换到更大的地方去住。我想要找回自己的根,抓住失去的时间,学着再认识你。”
“我平时常常要出海,但我想如果你可以留下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对了,拉斐尔,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土耳其吗?”
“离开土耳其去哪里?这是世上最美的国家,也是我的国家。”
“为了我们死去的父母,你已经原谅他们了吗?”
“我应该原谅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帮凶。想想亚玛,想想她的家人,是他们救了我们。把我抚养长大的就是土耳其人,他们也教会了我宽容,教会了我要勇敢地回应这些罪行。从窗口看看吧,伊斯坦布尔是多么美丽。”
“你从来没想过要找我吗?”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亚玛从来都不会和我提过去的事情,直到我十六岁那年,她的侄子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直到那天她才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姐姐,但她也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她告诉我,当时她也是迫不得已,她实在没有办法将我们两人同时抚养长大。请不要怨她选择了我,在那个时代女孩的命运波折多了,而一个男孩则意味着日后他一定可以自食其力,并为她养老。我一年寄两次钱给她。她放弃你并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她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知道,”阿丽斯看着她的弟弟说,“她也告诉我她更喜欢你一些,她实在不愿意让你离开她。”
“亚玛真的是这么和你说的?”
“我可以向你发誓。”
“她这样对你说真是太直接了。但是不得不承认听到这话,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尽管这么说似乎不太合适。”
“等到这个月末的时候,我就有足够的钱供我回伦敦了。我在那里只会待几天,主要是为了收拾我的行李,然后再与我的一些朋友告别,并将我公寓的钥匙交给我的邻居。日后他就是那里的主人了。”
“你也许还可以趁机谢谢他。多亏了他,我们才能团聚。”
“他真是个奇怪的好人,你知道的,最奇怪的是他自己还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次旅行是否荒唐。不过他也没有想到我在旅行的最后遇到的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男人,会是我弟弟。当然现在他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看来他更加相信算命师的话。”
“如果要我说,他最想的是可以把他的画架安在我的大玻璃窗下。当然我也应该承认我欠他的太多了。今晚我会给他写信,告诉他我马上会回伦敦一趟。”
亲爱的阿丽斯·阿努歇:
你最近的几封信令我也很感动,尤其是我今晚收到的这封。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要在伊斯坦布尔继续你下半生的生活了。天知道我是多么想念我的邻居,但是知道你在那里过得很幸福,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说这个月底会回来伦敦待几天,我也很想在这期间见见你,但生活似乎有它另外的安排。
这周,我将和一个女性朋友动身去度假,计划已经确定,基本不太可能更改了。她已经请好了假,你也知道在我们这个该死的国度里许多事情一经确定,再要想改动是多么的困难。
我还没有想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再见上一面。你本应该再多待几天的,当然我也明白你必然也有你的难处。你那位坎妈妈能够放你几天假,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我会整理好你的房间,把我的画架、画笔和画作统统移走,让你仍旧觉得像在自己家中一样舒服。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我已经修好了房间漏风的窗框,因为它的情况实在很糟糕。如果要等小气的房东派人来修的话,那恐怕我俩都早已经冻死在寒风中了。不管怎么样,十二月马上就要来临了,你之前可是一直住在比英国纬度更低的地方的。
阿丽斯,你又一次在信里感谢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但请你了解,事实上你也为我提供了一次梦寐以求的完美旅行。我们一同在伊斯坦布尔度过的日子,将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不论现在我们相距多远,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忠实的朋友。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在这个美妙的城市里再一次看到你,看到你向我介绍你那全新的生活。
我亲爱的阿丽斯,我忠实的旅途伴侣,我希望我们可以保持通信,即使我猜想它不太能保持一定的规律了。
我很想念你,不过这话我已经在信里说过多次了。请允许我拥抱你,因为朋友间也是可以拥抱的。
你忠实的
戴德利
及:有趣的是,当邮差(我们已经在酒吧里重修旧好了)把你的上一封信交给我的时候,正好也是我的画作完工之期。我本想把它寄给你,但这个主意太傻了。你现在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我所画的一切,而且还必然是更美的。
阿丽斯关上房门,手里提着箱子沿着街道向下走。当她走进餐馆时,坎妈妈、坎爸爸以及伊斯坦布尔最好的向导都在那里等她。坎妈妈站起身来,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到放有五副餐具的桌边。
“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你安排的,”她说,“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会雇用一个临时工,但只是在你不在的这几天里!坐下吧,在进行长途旅行之前应该多吃一点儿。你的弟弟不来吗?”
“他的船应该是今天早晨靠岸,我希望他可以按时到达。他答应会陪我去机场的。”
“可送你去机场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吧!”坎抗议道。
“他现在有一辆车了,你不应该拒绝他的要求。不然他可要生气了呢。”坎妈妈看着她的侄子说道。
“基本是辆全新的车!在我之前只有两任主人,其中一个还是一个特别小心的美国人。自从我不再为你工作之后,我就不再收戴德利先生的钱了。我后来又有几个别的客人,付给我的薪水都很可观。伊斯坦布尔最好的向导应该能够开车送他的客人去城里的任何地方,甚至更远。上周,我就送过一对夫妻去黑海边的鲁梅利堡垒,路上只花了两小时。”
阿丽斯不时看看窗外,但是直到他们吃完这顿饭,拉斐尔还是没有来。
“你是知道的,”坎妈妈说,“海面上的情况多变,如果今天收获太好,或者太不好的话,他们可能会选择明天回来。”
“我知道,”阿丽斯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想现在我们得走了,”坎说,“不然你可能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坎妈妈吻了吻阿丽斯,把她一直送到坎那辆漂亮的汽车边。坎爸爸帮她把两个行李箱放进汽车的后备厢,坎替她打开车门。
“让我来开车怎么样?”她说。
“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学过驾驶,你是知道的。”
“但这次不行!”坎边说边把阿丽斯推进副驾驶座。
然后他发动了引擎,自豪地听着汽车发动时轰鸣的声音。
这时阿丽斯忽然听到有人在喊“阿努歇”,她急忙从车上下来,她的弟弟正向她跑来。
“我知道,”拉斐尔在后排车座边坐下边说道,“我今天迟到了许多。但这也不能怪我,我们有一张网被勾住,我已经是尽全力尽快从码头赶来了。”
坎一脚踩下离合器,他的福特汽车沿着于斯屈达尔的街道飞快地奔驰。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阿塔图尔克机场。在航站楼前,坎祝阿丽斯一路顺风,然后就让拉斐尔陪着阿丽斯去办剩下的手续。
阿丽斯在航空公司的柜台前登记,然后托运了一件行李,将另一件提在手上。
空姐告诉她,她应该马上持护照前往办理相关手续,她是最后一位还没有登机的乘客了。
拉斐尔陪她一直走到登机通道口,他对阿丽斯说:“在海上的时候,我又仔细地把那位算命师的故事想了想。我不知道她是否就是亚玛的妹妹,但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再回去见见她,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她弄错了。”
“你指的是什么?”阿丽斯问。
“她在给你算命时,是不是说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男人那时刚刚从你身后走过?”
“是的,就是这样的。”
“那么,我亲爱的姐姐,我很遗憾地告诉你,那个男人他不是我。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土耳其,所以去年12月23日我不可能在布赖顿。”
阿丽斯呆呆地望着她的弟弟。
“你想到了某个那晚能够从你背后经过的男人了吗?”拉斐尔问。
“也许。”阿丽斯边说边提起了箱子。
“对了,记得从海关那边过一下,这个箱子里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一个小号。”
“一个小号?”
“是的,一个小号,也许它可以回答你刚刚提的那个问题。”阿丽斯微笑着回答说。
然后她再次拥抱了她的弟弟,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如果我回来得有些晚,请不要怪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