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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土耳其计划
如果那位算命师的预言是真的,那么我就是领着你走向你的真命天子的那六个人中的第一个。就像我答应你的那样,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找到那第二个人。而当我们找到他之后,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她的噩梦又一次准时地如约而至。阿丽斯在醒来时觉得精疲力竭。她在毯子下穿好衣物,然后起来做早饭。她坐在昨天戴德利坐过的扶手椅上,然后又看了一眼他留在箱子上的旅游宣传页。封面是一张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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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玫瑰、橘树花、茉莉,光是翻翻这些宣传页,阿丽斯仿佛就能分辨出它们的味道来。她想象自己在巨大的集市里,翻淘货架上的各种香料,嗅着迷迭香、藏红花、桂皮微妙的香味,这个被惊醒的梦重新唤起了她的感觉。她叹了口气,放下宣传页。在她眼中她的茶仿佛一下子没有了味道。她穿上外衣去敲戴德利家的门。他打开门,身上还穿着睡衣,掩口打了个哈欠。
“你是不是起得太早了?”他揉着眼睛问道。
“已经七点了。”
“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两小时后见吧。”戴德利关上了门。
阿丽斯又敲起了门。
“还有什么事?”戴德利问道
“百分之十。”阿丽斯回答道。
“什么的百分之十?”
“我收入的百分之十,如果我能在土耳其找到一种香水的新配方的话。”
戴德利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百分之二十!”说着他又将门关上,但阿丽斯很快又让他开了门。
“百分之十五。”她提议道。
“你在谈生意时真可怕。”戴德利说。
“要不成交,要不就算了。”
“那我的那些画呢?”
“那是由你决定的。”
“你的话可真伤人,我亲爱的姑娘。”
“好吧,那就一口价吧。你在那里画的画我也拿百分之十五的提成,还有你在那里找到灵感、回来之后画的画也算。”
“就像我刚刚说的,你谈起生意来真不含糊啊!”
“别奉承我了,这没用!回去接着睡吧,等你真的清醒了再来找我吧,然后我们再谈谈那个我还没有同意的计划。还有,记得刮胡子!”
“我觉得胡子造型挺适合我的!”戴德利喊道。
“那你就真的蓄起它,不要弄个半吊子。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伙人了,我有权要求你注意仪容。”
戴德利摸了摸下巴。
“留大胡子,或者剃光?”
“只有女人才会优柔寡断。”阿丽斯一面回房间一面回答道。
戴德利再到阿丽斯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换了一身正装,整理好发型,喷了香水,但就是没有刮胡子。他抢在阿丽斯开口之前说,关于胡子他要到动身前的那一天再决定。他邀请他的邻居去餐馆,这样他们的讨论就是在中立的土地上进行的了。但是等他们走到路的尽头时,戴德利带她走到自己的车旁。
“我们不去吃午饭了吗?”
“当然要去,”戴德利回答道,“但是去一家真正的餐馆,有餐巾、餐具和美味的菜肴。”
“为什么刚刚你不说呢?”
“为了给你个惊喜,不然你可能会和我再争执一阵子。我想吃点儿美味的肉菜。”
他为她打开车门,让她坐在驾驶室的位置上。
“我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阿丽斯说,“上次的时候,路上没有什么人……”
“我向你保证过会有第二次课程,而我总是一个守信的人。再说,谁知道在土耳其的时候我们要不要开车旅行。我可不想做那个唯一会开车的人。来吧,关上车门,等我上车发动汽车。”
戴德利转动了车钥匙,阿丽斯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每一项指示。当他提醒她转弯时,阿丽斯却先停下车确保不会撞上其他车辆,看着她这样小心,戴德利有些生气了。
“以这样的速度,就连普通行人都能超过我们!我想请你吃的是午饭,而不是晚饭。”
“那你就自己来开吧,你不停地啰啰唆唆,太令人心烦了。我已经尽全力了!”
“好吧,还是你继续开,但请再踩一下油门好吗?”
过了一会儿,他请阿丽斯在路边停下车,他们终于到了。门童快步跑到车边为他们开门,却发现坐在驾驶室的是位女子。于是他再绕到车子的另一侧为阿丽斯开车门。
“你带我上了哪里?”门童的殷勤令阿丽斯有些担心。
“一家餐馆!”戴德利低声说。
阿丽斯被这里优雅的气氛震住了。大厅的墙上装饰着细木墙板,餐桌位置安排得井井有条,桌上铺着埃及棉制的桌布,她从未见过这么许多银质的餐具。一位领位员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座位,请阿丽斯坐在桌边的长凳一侧。等他退去后,又有一位餐馆的经理过来向他们介绍菜单,以及一位酒务总管来咨询他们对酒的选择。戴德利挑了一瓶1929年的玛高葡萄酒。
“又怎么了?”戴德利向酒务总管交代完后,问道,“你看上去在生气。”
“我是很生气!”为了不被邻座的顾客注意到,阿丽斯压低声音说。
“我不明白,我带你来了伦敦最有名的餐馆之一,我为你挑了一瓶口感极为细腻、酿制年份神秘的好酒……”
“是的,但你至少可以提前告诉我。你今天穿着正装,你的衬衣雪白,白得可以令最好的洗熨工人失色。而我呢,我穿得好像个小学生,好像有人正要带她去街头的铺子里喝杯柠檬水。如果你能事先告诉我你的计划,那我至少有时间化个妆。现在坐在我们周围的人大概要说闲话了……”
“你是个多么迷人的姑娘,而我是多么的幸运能令你接受我的邀请!你的一双眼睛就能抓住男人们的视线,还有谁会浪费时间观察你的衣着?别担心了,还有请你秉着你的慈悲心,和我一同好好品尝将要上来的菜肴吧。”
阿丽斯疑惑地看着戴德利。她浅浅地啜了点酒,葡萄酒丝质的后味令她有些熏熏然。
“你不是在向我献殷勤吧,戴德利?”
戴德利差点儿呛住了。
“愿意陪你一同旅行,去寻找你生命中的那个男人?这倒是个古怪的献殷勤的法子,你不觉得吗?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是合伙人了,那么我们开诚布公吧。我们都知道彼此不是对方喜欢的那盘菜。而也正是因此我才可以心无杂念地向你发出这个邀请。最后,差不多……”
“差不多什么?”
“我们的合伙事宜还有最后一点儿小小的细节没有敲定,我就是想和你谈这件事,才邀请你来吃饭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妥了分成的百分比。”
“是的,但是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请说。”
戴德利给阿丽斯再一次满上了酒。
“如果那位算命师的预言是真的,那么我就是领着你走向你的真命天子的那六个人中的第一个。就像我答应你的那样,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找到那第二个人。而当我们找到他之后,因为我确信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他,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打断他,这可真是你的怪癖!我正要接着说呢。一旦我的任务完成,我就会返回伦敦,然后你就要一个人继续你的旅程。我不会做电灯泡一直做到你找到那个人的时候,这样做也太煞风景了!当然,根据我们之间的协议,我会一直在资金上资助你的旅行的。”
“我过后会把旅费还给你,即使为此我需要工作一辈子。”
“别说傻话了,我和你谈的不是钱。”
“那是什么?”
“那最后一点儿小小的细节……”
“好吧,那就麻烦你一次说完吧!”
“我希望在你出门的那段时间,不论是多长的时间,你可以允许我每天在你的大玻璃窗前作画。你的公寓会一直空着,它对你也没有别的用途。我向你保证我会将它保持原样的,总之这件事对你对我都没有坏处。”
阿丽斯打量着戴德利。
“你向我建议跟着你去到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然后你再把我一个人丢下,不会最终就是为了可以有机会在我的大玻璃窗下画画儿吧?”
这回轮到戴德利严肃地打量阿丽斯了。
“你的眼睛很漂亮,但有一种可怕的魔力!”
“好吧,”阿丽斯说,“但必须是等我们的确找到了那第二个人,而他也有充足的理由可以陪我继续旅行。”
“当然了!”戴德利举起杯子大声说道,“好了,让我们干杯吧,现在我们的生意谈妥了。”
“我们还是在火车上干杯吧,”阿丽斯回嘴道,“我依旧保留改变主意的权利。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
“今天下午我就去买票,当地的住宿也由我来负责。”
戴德利放下杯子向着阿丽斯微笑着。
“你的眼睛里透露着喜悦的神情,”他说,“这个样子很适合你。”
“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阿丽斯低语道,“谢谢你,戴德利。”
“这不是一句恭维。”
“我也不是因为这句话谢你。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实在是太慷慨了。请放心吧,一到了伊斯坦布尔我就会努力地日夜工作,争取尽早配出新的香水,令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投资人之一。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你真是在胡说。离开阴郁的伦敦,我和你一样高兴。几天之后我们就可以生活在阳光之下。当我在你身后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庞时,我终于可以告诉自己,很快这就不是梦了。”
阿丽斯回过身,望着镜子。她冲着正在看着她的戴德利做了个鬼脸。和戴德利一同展望这次旅行,有些令她眩晕,但是同时,她又尝到一种毫无保留的迷醉的滋味。她望着镜子中的戴德利,向他询问自己应该怎样把这个关于旅行的决定告诉她的朋友们。戴德利想了一会儿,然后请阿丽斯注意答案其实就在问题里。她只需告诉他们,她已经做了一个会使自己幸福的决定;如果他们果真是她的朋友的话,他们只会鼓励她。
说完这些话,戴德利放弃了想要一份甜点的决定,阿丽斯建议两人不妨出去走走。
在散步的时候,阿丽斯不住地在想卡罗尔、艾迪、山姆,尤其想到安托。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她想也许应该邀请他们来家里吃晚饭。她可以让他们多喝一点儿,然后等天晚了,酒劲也上来了,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
她走进一个电话亭,请戴德利在外面等她一下。
打完四个电话后,阿丽斯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迈出了出门旅行的第一步。她已经下定决心,她知道自己不会再退缩。她走出电话亭,戴德利背靠着路灯抽着烟正在等她。阿丽斯走近他,抓住他,让他回过身来。
“我们尽快动身吧。我希望逃离冬天,逃离伦敦,逃离我的习惯。我真希望我们已经上路了。我想去参观圣索菲亚大教堂,去看集市的街道,在香味中沉醉,去看博斯普鲁斯海峡,看你给东西方交叉口的行人画速描。我不再害怕,我很幸福,戴德利,我是这样的幸福。”
“即使我怀疑你可能是有点儿醉了,但我还是很高兴能够看到你这么快活。我这么说倒不是为了诱惑你,我亲爱的邻居,这些话都是最真诚不过的。我陪你去叫一辆出租车,然后我去搞定旅行社这边的事宜。对了,你有护照吧?”
阿丽斯摇了摇头,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
“我父亲的一位朋友是外交部的高官,我给他打个电话,我相信应该可以加快手续的进程。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就得改变计划:我们先去拍证件照,然后再是旅行社。这次我来开车吧。”
阿丽斯和戴德利来到街区的一家照相馆。当阿丽斯第三次在镜子前整理发型的时候,戴德利提醒她,唯一会打开她的护照看到她的照片的人,就是盖章的土耳其海关工作人员。所以即使有几缕不服帖的头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阿丽斯终于整理好仪容在凳子上坐下。
摄影师有一架全新的照相机,戴德利对此很痴迷。他从照相机里抽出一张相片纸,将它一分为二,几分钟后阿丽斯看到纸上出现四张她的脸。然后轮到戴德利。他屏住呼吸,笑得很灿烂。
准备好相关文件,他们动身前往圣詹姆士街的护照办理处。戴德利向办事员强调了他们旅行的急迫,夸大了他们对因无法按时成行而造成的损失的忧虑。阿丽斯被戴德利的胆子给吓到了。戴德利毫不犹豫地提到自己有一位亲戚在政府里担任要职,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不想提他的名字。办事员向他保证他们会尽快办理。戴德利对他表示了感谢,然后急忙推着阿丽斯向门外走去,生怕她的举止会令自己的把戏露怯。
“看来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了。”她在街上一边走着一边说。
“不,还有你!当我在为我们的事业辩护时,就凭你当时那个样子,我所说的一切离被你揭穿也不远了。”
“当你向那个可怜的办事员发誓,如果我们无法在几天内到达伊斯坦布尔的话,战后的英国经济将无法复苏时,请原谅我在那时笑了。”
“这位办事员每天的工作一定单调得可怕。多亏了我,他才接到一桩令他感到自己身上背负着使命的任务。反正我只看到这对他有好处没坏处。”
“我刚刚想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你的胆子果然是举世无双的。”
“这一点我倒是完全同意你!”
走出办理处的时候,戴德利向站岗的警察挥手告别,然后让阿丽斯坐到自己的车内。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去旅行社。”
奥斯汀轿车在首都的街道上风驰电掣。
“今天晚上,”阿丽斯说,“我会去街尽头的小酒馆见我的朋友们,如果你也想来的话……”
“我还是更愿意免去你的这次麻烦,”戴德利回答说,“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你就算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阿丽斯不再坚持,车到了他们住的楼下,戴德利让她下了车。
距离夜晚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阿丽斯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但这只是徒劳,她没法在纸上写下一个最简单的配方。她将一条小纸捻浸入装有玫瑰香精的瓶子,然而她的思绪却早已飞向那些想象中的瑰丽的东方花园。突然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钢琴的旋律声。她可以发誓声音应该是来自她的邻居家的。她想过去一探究竟,然而等她打开房门,旋律却停止了。这栋维多利亚式的大房子又一次陷入了最深层的寂静中。
当阿丽斯推开小酒馆的门时,她的朋友们都已经先到了。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安托看到了她进来。阿丽斯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向着他们走去。艾迪和山姆几乎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安托站起身,为她搬过一把椅子,接着继续和朋友们谈话。
卡罗尔打量着阿丽斯,她俯过身去轻轻地在耳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指的是什么?”阿丽斯低语道。
“我在说你啊。”卡罗尔回答道。此时小伙子们正在就首相艾德礼组阁的问题展开一场激烈的辩论。
艾迪热切地希望丘吉尔可以重返政坛执掌大权,山姆是反丘吉尔阵营的狂热支持者,他预言如果这位善于征战的先生赢得选举的话,那么英国的中产阶级将会彻底消失。阿丽斯也想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但是她想首先还是得回答朋友的问题。
“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撒谎!你肯定遇到了什么不同的事情,这从你的脸上就看得出。”
“你胡说!”阿丽斯抗议道。
“我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容光焕发了,你遇到了某个人?”
阿丽斯大笑起来,引得小伙子们都停下了争论。
“卡罗尔说得没错,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安托说道。
“你们究竟是怎么了?你们别一个劲儿地说傻话,帮我点一份啤酒也好啊,我很渴呢。”
安托起身去了吧台,并叫上两个朋友帮忙。因为他有五个杯子要拿,而自己只有一双手。
现在就剩下了卡罗尔和阿丽斯两人,卡罗尔利用这个机会继续追问。
“他是谁?告诉我吧,你可以相信我的。”
“我谁都没有遇上,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至少我不会在这里遇上他。”
“你已经知道你不久就会遇上某个人吗?你能够预言未来了?”
“不是,我只是决定接受你的建议。”
卡罗尔万分激动地握住了阿丽斯的双手。
“你要动身了,是吗?你要去旅行了?”
阿丽斯点点头,用目光示意小伙子们回来了。卡罗尔猛地起身,命令他们回到吧台边继续待着,等她们的谈话结束才能回来。三个小伙子面面相觑,既然他们又被赶回去了,他们只能耸耸肩,转身返回。
“什么时候呢?”卡罗尔似乎比她最好的朋友还要激动。
“我还不知道,但应该是几周内的事情。”
“这么快?”
“我们在等我们的护照,今天下午才刚刚去申请的。”
“我们?有人和你一起去?”
阿丽斯的脸红了,她把自己和戴德利在走廊上谈成的合伙生意告诉了卡罗尔。
“你确定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吸引你吗?”
“戴德利?天啊,当然不是!我甚至已经开门见山地向他直接提过这个问题了。”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我根本没有多想,就是在和他谈话时自然而然地问到的,他提醒我,要是他想向我献殷勤的话,那他就不会把我送去我的真命天子那里了。”
“这一点我承认,”卡罗尔说,“那么他的兴趣真的是在投资香水上?他对你的才华还真有信心呢。”
“至少他比你对我更有信心!我也不知道他最主要的动机是什么,想法子花掉一份他不想要的遗产,去做一次旅行,或者只是利用我家的大玻璃窗画画儿。他好像梦想了好多年可以在我的房间里作画,而我也答应了他,只要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他就可以去我那里。他会比我早回到英国。”
“你计划出游这么久吗?”卡罗尔有些气恼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听着,阿丽斯,我并不想令你扫兴,更何况我还是第一个鼓励你这样做的人。但是现在既然问题已经摆上桌面了,那我想说就因为有个算命师说你在远方可以找到爱情,你就要动身去那么远,这实在是有点儿疯狂。”
“可我又不是因为她才决定去旅行的,冒失鬼。我还没有绝望成这样。只是一直待在我的工作室里工作,这使我有好几个月都没有新的发明了;这个城市,这种生活令我窒息。我要去品尝海的味道,在新的香味和陌生的景色中沉醉。”
“你会给我写信吧?”
“当然了,我不会放过这个令你妒忌的机会的!”
“好了,现在你可是把三个小伙子都留给我了。”
“谁说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更加想我呢?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距离激发欲望这句话吗?”
“是的,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蠢话,而且我也从不觉得他们的兴趣始终围绕着你转。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你要走的消息?”
阿丽斯提到自己打算明天晚上请他们来家里吃饭的计划。但是卡罗尔回答说,她根本不用搞这么多花样;再说,她又没有和他们中的谁订了婚!她无须征得他们的同意再动身。
“同意什么?”安托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同意她去参观神秘的档案室。”卡罗尔接口回答道,不愿他们猜到自己和阿丽斯刚刚的谈话内容。
“档案室?”安托困惑了。
山姆和艾迪也坐下了。现在所有的朋友都到齐了。阿丽斯望着安托,把自己的土耳其计划告诉了大家。
长时间的沉默。
艾迪、山姆和安托噘着嘴打量着阿丽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卡罗尔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她并没有告诉你们她就要死了吧,她只是要去旅行而已,你们现在可以继续呼吸了吗?”
“你早就知道了?”安托问道。
“一刻钟之前刚知道的,”卡罗尔有些生气地回答道,“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发封电报通知你们。”
“你要离开很久吗?”安托问道。
“她自己也不知道。”卡罗尔代阿丽斯回答了。
“独自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旅行,”山姆说,“这不太慎重吧?”
“她将和她同层的邻居一同出发,就是那天晚上来敲门的那个暴躁的邻居。”
“你和那家伙一起走?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安托问。
“什么都没有,”卡罗尔回答道,“他们只是合伙人而已。而这次旅行是一次关于生意的旅行。阿丽斯要去伊斯坦布尔找些调制新香水的原料。如果你们想为这次旅行提供资金赞助的话,大概你们现在还有机会可以成为她未来大公司的股东们。如果你们嫉妒的话,先生们,那就别犹豫了!不然几年后,庞黛布丽联合公司的管理委员会里就没有你们的位置啦。”
“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有说话的艾迪打断了卡罗尔的话,“既然现在阿丽斯已经是一家跨国公司的董事了,那么她是否可以代表自己直接发言,还是说从此我们就需要通过你来和她说话。”
阿丽斯微笑着,摸了摸安托的脸。
“这的确是一次为了生意的旅行。既然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那么就不要再试图找理由挽留我了。周五来我家为我的出行庆祝一番吧。”
“你这么快就走?”安托问道。
“具体的日子还没有定,”卡罗尔回答道,“但……”
“我们一拿到护照就走,”阿丽斯打断了她的话,“我可不想四处拜访昭告天下我要走了,提前简简单单地道个别就好了。而且这样的话,如果你们周六想我了,那我还有机会再过来看你们。”
说完这些话,这个晚上的聚会也就到此结束了。小伙子们没有心思继续,他们在酒馆门前的人行道上拥吻告别。安托把阿丽斯拉到一边。
“我会给你写信的,我保证每周都会给你写信的。”她抢在安托开口前说道。
“你在这里找不到、要去那里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如果你还会回来的话。”
“我的安托,我去旅行都是为了我的事业啊。我必须去的,你明白吗?”
“不,但我想也许从现在起我会好好想想的。一路顺风,阿丽斯,自己多保重,等你真的很想我了再给我写信。”
安托转过身,低着头离去,双手插在口袋里。
这个晚上,小伙子们没有送姑娘们回家。阿丽斯和卡罗尔一同沿着街道走着,两人一言不发。
回到家后,阿丽斯没有开灯,她脱掉自己的外衣,光着身子钻到毯子下。她望着大玻璃窗外发亮的一弯新月;好像一枚月牙,她想道,就像土耳其国旗上的图案一样。
周五傍晚的时候,戴德利来敲阿丽斯家的门。他走进房间,自豪地挥动着两本护照。
“看,”他说,“我们搞定了,现在可以动身去外国啦!”
“这么快?”阿丽斯问道。
“签证也弄好了!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在高层有人吗?我今天早上去取的护照,然后又去了旅行社确定旅行计划中的细节问题。我们下周一走,八点准时动身。”
戴德利将阿丽斯的护照放在工作桌上,随即就走了。
她做梦似的翻着护照,然后将它放在了行李箱内。
晚上的时候,每个朋友都高高兴兴的。安托晚到了,自从阿丽斯将自己的出行计划告诉大家后,这个朋友圈子就不再是和以前一样的了。当艾迪、卡罗尔和山姆决定要回家的时候,还不到半夜。
他们久久地拥抱了彼此,又说了许多遍的再会。阿丽斯答应大家自己会常常写信来的,答应会为他们从伊斯坦布尔的集市上带许多许多的纪念品回来。在她家的门口,卡罗尔流着泪向她保证,自己会像对待家人一样照看好这些小伙子,她也会说服安托的。
阿丽斯一直站在走廊上,直到楼梯间彻底回归寂静。她心情沉重,嗓子发紧,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