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奥瑟罗》导演计划

这些摘自《奥瑟罗》导演计划的片断,是按照保存在莫斯科艺术剧院博物馆的一份手稿排印的,这份手稿一部分出自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手笔,一部分是在他口授下由伊·康·阿列克谢耶夫写成的(第6209号)。初次发表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奥瑟罗>导演计划》一书,莫斯科—列宁格勒,1945年,第230—235页及第262—273页。这个导演计划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尼斯(他在那里度过了1929—1930年的疗养期)为了《奥瑟罗》在莫斯科艺术剧院舞台上的演出而写的。(后来这个戏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不在场的情况下由伊·雅·苏达柯夫在1930年3月14日上演,它只是部分地反映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提供的导演计划)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是估计到各主要角色扮演者特别是奥瑟罗一角扮演者列·米·列昂尼多夫的个人特点而写成《奥瑟罗》导演计划的,列昂尼多夫早在1927年春就表演过他所准备的个别几场戏,这促使人们把《奥瑟罗》列入艺术剧院的上演剧目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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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场面几乎完全不是由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设计的,因为列昂尼多夫自己把这些场面研究得很够,他已经“就〔角色的〕各个瞬间幻想出完整的诗篇”,并且,照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看法,他有几场戏是“搞得非常好的”。

在所发表的这些摘自导演计划的片断中,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对奥瑟罗这个角色(和别的一些角色)的基本动作线作了分析,有时并不仅仅停留在导演和演出的因素上面。他力求引导列昂尼多夫沿着正确的动作途径走,使他在处理这个就悲剧性的紧张来说最为困难的角色时,不至于过分地和不会划算地花费自己的心力和精力。

《奥瑟罗》导演计划,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用它作为《演员创造角色》(以《奥瑟罗》的材料为基础)这部著作的材料,是具有巨大的、原则的意义的。在这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确定了自己对待导演和演员处理剧本和角色的新的方法,这个方法在30年代他的著述和导演教学实践中又获得了进一步的发展。

在撰写这部以《奥瑟罗》的材料为基础的《创造角色》的著作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曾经打算广泛利用他所编制的导演计划,这就使我们有根据把所发表的摘录看作是有关创造角色的材料的说明和补充。

〔1〕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自己的导演计划中把第三幕第三场又分成在不同环境中发生的独立的几场戏。在第一场戏里——在水池旁(“水池旁”)——苔丝德梦娜答应替凯西奥说情并且请求奥瑟罗饶恕他,对于这一点奥瑟罗经过某些犹豫之后也就同意了。第二场戏(“书房”)应该在奥瑟罗的工作室里进行,埃古在这里向摩尔人的心灵撒下了第一个怀疑的种子。也就在这里,爱米莉霞捡起了苔丝德梦娜丢下的手帕,这手帕后来又落到埃古手中。第三场戏,即第三幕第三场的结尾的一场戏,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称为“塔楼”。

在分析水池旁一场之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导演计划中就奥瑟罗和苔丝德梦娜在第三幕开头所已经形成的相互关系作了如下的说明:

“演员不要忘记,奥瑟罗在昨夜才成为苔丝德梦娜的丈夫。现在他一心想的只是她。今天他应该上任视事了,但是他的思想这时却完全集中在苔丝德梦娜身上。一句话,今天的会面是在新婚第一夜以后。扮演奥瑟罗的演员通常把他演成一个仿佛至少已经跟妻子在一起生活了两三年的丈夫,而忘记他们是新婚夫妇,而且还是那种总是躲在角落里接吻的新婚夫妇。对于苔丝德梦娜,你们难道不觉得她身上表现出一种过于自信的态度吗?从她跟凯西奥的谈话中可以感觉得到,从昨天起她已经有了左右奥瑟罗的权力。她已经成为总督夫人,能够代表他讲话了。事件飞快地发展着。只要想一想看,他们只是在昨天夜里,在接近黎明的时分才来到这里的,而今天,在度过了他们新婚的第一夜之后,奥瑟罗便已开始怀疑她了。想一想,他今天晚上将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她身旁。她已经认不出昨天夜里的他了。想一想,这种速度将怎样加深他们的悲剧。”(《<奥瑟罗>导演计划》,第213页)

〔2〕在形象的整个舞台生活进程中引申剧中人物行为的逻辑线索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特别注意在“幕间休息”中也就是演员们在舞台上的出现之间所发生的事件。演员们在所有间歇的“幕后”时刻继续过着角色的生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开玩笑地称之为“为阿波罗而作的表演”),会给往后的舞台动作准备好正确的自我感觉。

〔3〕为了引起人们注意,去反对那种认为《奥瑟罗》是嫉妒的悲剧的传统见解,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这里断言,“奥瑟罗完全不是一个爱嫉妒的人”。

这个论断所依据的是普希金的见解:“奥瑟罗生性并不是嫉妒的,恰恰相反,他是轻信的。”(《普希金全集》,第7卷,莫斯科—列宁格勒,1951年,第515页)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一个拍纸簿(第817号)上曾直接指明,他对《奥瑟罗》所作的解释是以普希金的见解为依据的。

〔4〕名角的停顿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称呼外来的一些最杰出的悲剧演员(萨尔维尼、罗西及其他人)经常运用的一种手法。在角色的转折性的、高潮性的瞬间,演员创造出无声的面部表情的场面,以扩大和加深角色的悲剧性内容。这些充满着积极的无言动作的停顿,按照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断言,“有助于使简短独白中的某些句子变为人的生活中的一些完整的阶段或时期”。(《<奥瑟罗>导演计划》,第230页)

〔5〕“高压”(“电压”)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从电工学中借用来的一个术语,在舞台艺术方面指的是声音或情绪上的加强,以人为的挤压、紧张,来代替角色高潮时刻情感的自然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