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

我很喜欢雕塑，美丽的富于表情的姿态、手势，灵活与优美，哑剧，民族的或独具风格的舞蹈，但是在舞蹈艺术方面，我是个外行。

比方说，我不懂女舞蹈演员把脚尖举得比头高是表现什么。我对这样一些表演并不为之激动：在芭蕾舞的真正悲剧时刻，女主人公面临死亡，她指天、指地，随后指订婚戒指，辛酸地哭泣，握住匕首准备自杀，以及……开始在台上迅速旋转，像两脚规似的迈大步测量舞台。我从那颤动着的用脚尖走路的步态，看不出伟大，从那男舞伴的跳跃中看不出高雅，从他那在迅速转动中变化成有六个脑袋、十二只手和脚的人看不出美来。我认为芭蕾舞女演员的太短的服装是难看的，而且，比方说，我也不懂她为什么要坐到自己的男舞伴的背上，而他又把她头往下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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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有头巾、面纱、上升的星星、下降的天使，以及从贝壳和花丛中跳出的小孩来的群众场面中，我感觉不到艺术性的美。

其实，在有个时候我是常去看芭蕾舞剧的，但是，好像不是为了艺术，而是为了她……

她从来没有跳独舞，而经常是同四个、六个舞蹈女演员一起跳。在她那一组里，在花篮、面纱、棕榈树枝和涂色折扇中间很难找到她，因为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大家知道，芭蕾舞导演们通常是把她们藏在后面，而把自己的妻子安排在前面。

然而在歌剧中她便是主要角色。比方说，歌剧如果是表现西班牙生活的，那么在舞台上就应当是茨冈人同斗牛士跳舞。就是她刺杀想象中的公牛，或者在提词室前打铃鼓，同时其余的人，数量多少看歌剧的价值而定，手执长矛或响鼓围着她奔跑和跳跃。

如果歌剧是表现东方生活的，这就由她穿着肥大的灯笼裤跳舞，同时所有其余的人就像土耳其人那样，盘腿坐在地上，用手打着忧郁的旋律的拍子。就是给她半透明的面纱，而别人只有用廉价纱布做的。就是她迅速地揭开面纱，又腼腆地罩上，用那穿着鞑靼人便鞋的美丽的双脚，不倦地织着花边图案。所有这些都不大像土耳其女人或西班牙女人，像这往往在民族芭蕾舞里那样，但是她是很迷人的〔1〕

不久前我去看了一下芭蕾舞。在那里一切照旧，只是她已经不再看左边第三排了，因为她已出嫁，而且屈从于家庭，因此导演便最后把她降为一般的演员了。像从前那样许多孩子在厢座里，老头子在前几排。出现了成长中的一代新的芭蕾舞爱好者。他们兴奋地鼓掌，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在演员的通道边走来走去。

儿童、男孩和老人，就是现代剧院中芭蕾舞艺术的真正鉴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