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坏人,要找他好的地方

《作威作福的人们》

协会成立的第一年就大闹亏空,但这并未动摇我们对未来成就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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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个演出季开始以前,我们的协会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动。由于话剧部和歌剧部、话剧学校和歌剧学校之间,以及它们的领导人费多托夫和柯米萨尔日夫斯基之间的竞争,发生了不和睦的现象,由此而引起的物质方面的全部重担都落到我的肩上了。在这种气氛之下,大家对于年终举行那种可以携眷参加的晚会也不感兴趣了。演员们说:

“我们在剧场里演戏都演腻了!”

画家们也随声附和:

“我们在家里画画也够腻了!晚上想来玩玩纸牌,可是这里没有。这是什么俱乐部呀!”

因为没有纸牌,画家不愿意作画,舞蹈家不愿意跳舞,歌唱家也不愿意唱歌了。另外又有过一次冲突,这以后,画家们便退出了协会。许多演员也跟着退出,而艺术文学协会附设的俱乐部自然也就不再存在了。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戏剧部和附属于它的一所歌剧话剧学校。

艺术文学协会的第二个演出季,即1889—1890年,是以演出彼森姆斯基的《作威作福的人们》开始的〔76〕。我扮演保罗一世时代的一位陆军上将,剧本和人物都是用那个时代的艰深而具有特殊风格的语言写出来的,写得出色而毫不留情。

我以前探索到的那些手法,有很多对我扮演新的角色是合适的,例如:控、制用表面的镇静来掩内饰心的忌妒(在扮演阿那尼时,这样做曾激起了我的热情)、、面部用表情眼睛(这表在演克服了肌肉的混乱状态以后自然会产生的)、在最高潮的一刹那间心灵的充分、展露从《吝骑士》一剧中学到的表演的老年手人法等。

固然,这角色身上还隐藏着某些危险的暗礁——长筒靴、宝剑、爱情的词句和感情、如果不算是诗歌也算得上是华丽的当代文体等。但是,伊姆兴这个人物却是十分俄国化的,不用担心会把他演成“西班牙人”。他的爱情并不是青年人的爱情,而是老年人的爱情,并且是有其独特的内在轮廓的。

据说,我在不知不觉间自然而然地创造了形象,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形象是从哪儿得来的。表演的技术手法把我推到真实中去,而真实感是情感、体验、想象和创作的最好刺激物。我第一次不需要去摹仿任何人,而在舞台上感到自在。

只有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观众抱怨这个戏。

“哎,太沉闷了!”他们说。

原来这种抱怨完全有理由,我是这样才认识到的:

和《作威作福的人们》同时进行排演的,另外还有一个戏,在那个戏里我没有担任角色,但有空的时候偶尔也去看他们排演,当别人问起我的意见时,我说了几句话。警句并不是在你千方百计想说出它来的时候产生的,而是在你根本没有想到它,但确实为你所需要的时候自然而然产生的。比方说,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我不能揣摩并创造出警句来;可是,当我必须向别人表明自己的想法时,为了证实起见,揣摩对我就成为需要的,警句也就自然而然产生了。这次情形也是如此。从观众厅看舞台上的表演,要比自己站在舞台上看得清楚。我从观众厅看,清楚地看到了演员们的错误,于是就把这些错误告诉给同事们。

“应该懂得,”我对一位同事说,“你是在表演一个垂头丧气的人,你时时刻刻都在叹气,显然,你唯恐把你的角色演得不像一个垂头丧气的人。但是,既然作者早已多方面地照顾到这一点了,你又何必为它担心呢?担心的结果,你一直只用一种色彩来描绘角色。要知道,只有当你用一点白色来对照的时候,黑色才会真正显出是黑色。所以你也要给你的角色涂上一点点白色,使它和其他各种色彩错综交织在一起。那样就会有对照,有变化,有真实了。因此,当你扮演垂头丧气的人时,也要找他愉快活泼的和朝气蓬勃的地方。如果你这样做了以后再回到垂头丧气上来,那它就不会使观众感到讨厌了;相反,它将能加倍地感动人。而像你那样自始至终垂头丧气,那就如同牙疼似的使人难以忍受。扮演好人,要找他坏的地方,扮演坏人,要找他好的地方。”

偶然说出了这样的警句以后,我觉得,对于伊姆兴将军这个角色,我完全清楚了。我原来犯了和我的同事一样的错误。我把伊姆兴演成了一头野兽,但是,兽性这一点从角色身上跑不了,无须乎我去照顾,作者本人已经充分照顾到了,留给我去做的工作是寻找他好的地方,寻找他痛苦、悔恨、爱恋、温柔、自我牺牲……的地方。这样,我在表演方面又有了新的收获。

,扮演要坏找人他。好的地方

扮演老年人,要找他年轻的地方;扮演年轻人,要找他衰老的地方;余类推。

自从我运用了新的发现以后,《作威作福的人们》这个戏的基调变得柔和些了,对于这个戏有“沉重”之感的抱怨也逐渐减少了。

艺术文学协会的第二个演出季,在艺术探索和技术任务方面,还是走着几乎与第一个演出季相同的路线。

遗憾的是,费多托夫对我们不如从前那样热情了,因为他对某些事情感到不满,跟柯米萨尔日夫斯基意见不合,对事业也就冷淡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