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演员的自由〕

一

事实上，大家都在机械地重复谢普金的最伟大的传统的文字公式：“从生活中汲取范例”，但又有多少人敢于越出既定的表演框框？唯有越出这些框框，才能展现演员的真正天地。演员的自由并不在于，他是否愿意选择那些已被磨损不堪的表演程式，它们犹如桎梏般地束缚着演员的天性。我们的自由在于摆脱桎梏，听任创作幻想自由地翱翔于广阔无边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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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刻板公式、程式，是奴役演员，剥夺演员自由的桎梏。遵循我的体系的演员时刻都在为自己的自由，为消灭自身的程式和刻板公式而斗争。老派演员正相反，他们要在自身培养刻板公式，亦即将自己越来越紧地套在枷锁里。尤仁就是一个全然被刻板公式所束缚、被程式所俘虏的观众的奴隶，他竟也宣传起艺术和演员的自由，侈谈演员的个性，听来岂不可笑？

尤仁是在被奴役的状况下寻求自由。一个在金笼子里长大的鸟，不可能想象广阔天地中的自由。荒谬可笑的是，他把充斥着种种程式的氛围看作自由，还津津乐道他那渺小的远景。尤仁想成为一个套着枷锁的自由人。他爱这些枷锁，舍不得抛弃它们。然而，在桎梏中是不可能觅得自由的，犹如于狭窄处求广阔，于黑暗中求光明一样〔1〕。

三

体验艺术新流派的主要任务是，要在每次演出做到本能的创造，使得每一次情感的表达都是纯真的，主要是在于摆脱诗人和观众、程式和刻板公式的控制。

若认为艺术家的自由在于他能为所欲为，这就错了。那是胡作非为者的自由。什么人最自由呢？凡能赢得独立的人最自由，因为独立从来都是争取的，而不是奉送的。赐予的独立是不会有自由的，因为这样的独立很快就会丧失。举凡自己已获得解放的人，是不需要别人帮助的，凡懂得一切的人，也擅长一切，他因为有主见而能独立地主宰一切，他具有丰富的手段而能随时同面临的障碍和矛盾作斗争，这样的人才真正是自由的。因此，一个演员若能比作者更好地感觉角色，比评论家更精辟地分析角色，比导演更深入地研究剧本，比任何人更为熟悉自己的才能和内心的富于表现力的手段，这样他才能发挥熟练的技术，练就自己的身段、嗓音、面部表情并熟谙艺术的理论、绘画、文学和演员所需要的一切。总之，凡能尽善尽美地完成演员一切创作准备工作的人，才是真正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