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革命与戏剧

每逢十月革命新的周年纪念时，我们都不得不加紧工作，全力以赴，以完成摆在我们面前的重大任务。

我想对近年来我们所做的一切进行总结。俄罗斯戏剧在欧洲和大洋彼岸，都赢得了世界性的盛誉和承认。欧洲和美洲承认我们，注视着我们，并向我们学习。在我们的国家，所有剧院的大门都向人民敞开着。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能以最大的可能来理解艺术，而人民自身作为艺术的创造者又充分地表露了自己。成千个俱乐部、业余团体、话剧文工团、民族剧院、青少年剧院、儿童剧院、根据某艺术家倡议而成立的新讲习所、部队剧院、集体农庄剧院——所有这一切都获得政府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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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办表演艺术的比赛和锦标赛，建设新剧场、开办戏剧学校戏和剧艺术大学，刊印大量的戏剧艺术书籍，为演员建立休养所、诊疗所，成立戏剧工作者之家——为剧院和戏剧工作者所做的这一切，举不胜举。没有一个国家，没有一个时代，曾为戏剧提供过这样的条件。所以当你在国外谈论我们的工作条件时，听者颇为尴尬，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心想你是在夸大其词。而那些相信我们的人，则感到惊讶和钦羡。

然而艺术又以什么来报答国家呢？我们的整个现实提供了许多巨大的主题和思想，它们足以成为创作上的繁荣昌盛的基础。而戏剧又是怎样运用这一大笔思想财富呢？

在外部形式和技术领域曾经做了不少工作。多种多样程式化的和现实主义的形式都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演出戏台都发明过。还设计过极其复杂或十分简易的布置结构。试验过各种各样戏剧手法和绘画式手法——从宣传画到怪诞。实验过许多导演的招数，其中有好的，也有坏的。探索到舞台活动和朗诵的独特方法。这些尝试和试验不可能一一列举了。人人都享有充分的自由去实验多种多样的创作形式，去发挥自己的创作潜力。人民对于他们没有吝惜过资金。但是，遗憾的是，对创作过程内在实质的探索仍然得不到重视。我不记得对有关心理技术和表演技巧，以及能激起人们的思想、情感、愿望去进行创作的行之有效的手法，有过任何重大的发现。然而作为具有巨大思想的艺术来说，首先要求的正是对这些手法进行探讨。

现在人们要求于剧院的，不是“华丽”演出的外部光彩，也不是一眼看穿的噱头，而某些导演企图以此掩饰演员内心的空虚。这条阻力最小的道路近来引起了来自导演方面的反对，引起了一种把演员们推向创作上的无政府主义的极为邪恶的企图。因此出现了令人无法理解的戏剧生产的组织方式。许多导演居然把刚抓到手两个月的材料仓促上演，造成思想创作上的简陋贫乏。而托玛佐·萨尔维尼准备奥瑟罗长达十年之久。这之所以必要，因为这个角色的思想创作方面的储备是如此丰富，为了对它进行探讨，就需要用十年时间。

我讲这些并非想拉长一出戏的创作时间。全部戏剧经验向我提示，不仅要在生产过程中增强演员工作的速度，而且在研究艺术的基本原理方面也要加快速度。如果演出的参加者们都是艺术中真正的内行和专家，导演就无须像现在这样不得不经常把排练变成上课了。当人们参加一出戏的演出，不仅善于在排练中根据导演的指导创造角色，而且善于在家里凭自己的创作鉴别力和精湛的心理技术的要求去创造角色，那时候，工作速度自然会加快好多倍。斯达汉诺夫达到创纪录的速度，正是由于他对自己的生产作了细致深入的研究。

目前应采取什么措施，提出什么问题呢？

经验向我提出一个正确的方法：让演员在舞台上去创造他乐于表达的一切（在所排剧本的主题思想范围内），但他要相信自己的体验和动作。

永远要记住：演员在舞台上所做的一切，首先应以其艺术的真实令人信服。真正伟大的艺术是不能容忍虚假的。这一要求势必促使演员研究自己创作过程的规律，对于这些规律，绝大多数演员是既不了解，也不打算研究的。

理解艺术，这就是感觉它，熟习它，表达它。

按天性规律经过正确训练的嗓音，会得到不断的发展和加强。对话剧演员的才能也应该采取同样的做法。有机地掌握自然创作的规律，可以使剧院和演员免遭形形色色形式主义的歪曲和残害。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剧院都处于同一个思想、艺术、技巧的水平上，但是它们都能掌握内在的舞台真实。掌握这些规律是作为主要领导人和剧院集体的培养者—导演的基本任务。

当前应该提出的另一个问题是，必须坚定不移地对各种各样的冒牌货，无聊的诽谤，跨进我们中间来的不学无术者和追名逐利者，一切玩弄假招、借艺术进行投机取巧者，作坚决的斗争。

在探索如何接近伟大艺术的新手段时，我们必须以深刻的思想来反对各种赝制品，带领演员走向真正的艺术。

在创建莫斯科艺术剧院时，我们不仅向自己提出了艺术任务，而且提出了社会任务。我们当时就十分清楚，现在则更清楚，没有伟大的思想和伟大的观众，就不可能有伟大的艺术。

我们的基本任务是，创建实验剧院，戏剧大师的剧院，模范表演技巧手法的剧院。这样的剧院应该成为所有其他剧院所向往的高塔。对于这样的剧院应提出最高的要求，使它发挥最大的潜力。高度技巧的规律，深刻的现实主义艺术的规律，这并不是负有盛名的剧院的特权；恰恰相反，一切业余剧团、话剧文工团、讲习所都可以而且应当对它们进行研究。

要让演员们明白，生活向我们所有的人提出了什么样的任务，我们在最广大的群众面前所承担的是什么样的义务。唯有和这些群众共同参加建设并和他们一起成长的人，才能实现这些任务和义务。

十月革命的周年纪念，促使我们所有的人都反躬自省，思考一下今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