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月

似乎只一个转身，天就黑了。

那轮圆月是天空送给大地的一面镜子吗？静静地挂在楼阁上，等着风来摘走。一角檐翼是一只裸露在黑暗中的翅膀，被隐隐约约的树影，遮住了飞翔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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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是一些寂寞的流水，悄无声息地照入了东面的厢房。栏杆的瘦影，倒映在幽幽的地板上，像一些斑斑驳驳的往事，理不出头绪。风淡露浓，夜深人静，东厢那片皎洁的素月，让一个孤单的背影，在清冷的光华中摇落了一窗心事。

满院的杏花是春天一场纯洁的大雪么？把一个相思的伤口，覆盖在黑夜的暗香里，阒然无声。

烟霭深处，有点点滴滴的漏声，敲碎了寂静。那条漏壶上的铜龙，是否也在为荏苒的时光而哽咽哭泣？长夜漫漫，请快快滴尽所有的忧愁！

罗帐内，一个神色迷离的女子斜倚玉枕，望着一盏越来越暗的台灯，满面泪痕。从那朵小小的灯花里，依稀可以看见曾经的温暖，看见你，拥着我软软的身子，轻吟浅笑。

所有的情节，都在作结的灯花里一页一页展开。你还是那个打马而过的王子吗？在一树盛开的花朵下，等待我的到来。人已倦，灯也灭，恍恍惚惚地进入了梦乡……片刻之间，我越过了江南清清的山水，阔远的天空。

朦胧中，有一个人正涉水而来，轻唤着我的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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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阴缺，栏干影卧东厢月。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隔烟催漏金虬咽，罗帏暗淡灯花结。灯花结，片时春梦，江南天阔。

——范成大《秦楼月》

注释：

金虬：即铜龙，古代计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