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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天晓角·梅
那场穿堂过屋的寒风终于停止了嘶喊。
傍晚时分,夕阳从天空的大海里洗了个澡,然后一丝不挂地卧在山头,有些暧昧地望着人间。几束安分守己的炊烟经不住阳光的诱惑,扭扭捏捏在屋顶上跳起了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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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的春寒似乎是一夜之间就收起了那层罩在大地上的寒烟,有暖暖的流水,涌动在黑夜中,传递着季节的消息。
暗香浮动。几朵害羞的梅钻出了花骨朵似的头,清雅淡逸,点缀在枝丫上,脉脉含情地打量着世界。那些飘来散去的浮云是仙子遗落在天庭的手帕吗?路过的弯月,是否会拾起一块,然后举着灯笼默念一首填在纱巾上的情词?
冷冷的月光铺在梅树的枝蔓上,像一层薄薄的雪。红梅燃亮了早春的火把,把最后一丝寒意,赶进了冬天的行囊。
胜景奇绝,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引起的愁情,却越来越深,越来越长。哪一个人,愿意在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下听我满腹的忧怨,而忘记时间?
只有两行低飞的鸿雁,悄悄地穿过了黎明前的黑暗。谁家的屋檐,会收留这些流浪的翅膀?它们知道,有一个单瘦的身影,倚在画楼的雕栏边,看着月光水一样漫进了孤苦的心房。
院子里的梅花,静静地开了。每一朵,都是寂寞。
晚晴风歇,一夜春威折。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胜绝,愁亦绝。此情谁共说。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
——范成大《霜天晓角·梅》
注释:
①春威:即春寒料峭。
②折:减退。
③胜绝:形容梅花秀逸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