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

那个午后，无所事事的轻风在溪岸的柳条上摇来晃去，然后安静下来。

诗人和衣躺在水边的阁楼上，侧着身子若有所思。那床垫在木板上的竹席，是季节的卧底，隐伏着清冷的寒意。秋天的脚步，难道真的就要在已然暗哑的蝉鸣里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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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片浮在河面上的雾霭，遮遮掩掩，似乎藏掖着远山的秘密。落日派出阳光的使者，收编了那些流浪的烟云。天长水远，苍茫的大地铺满了金色的词语，黄昏的颂歌，被一束袅袅的炊烟奏响。

两朵刚刚盛开的莲，相互依偎着，满脸羞红，宛若喝醉了酒的美人。那绺窥探的风是否偷听到了她们花季的秘密？一个少年打溪边走过，哪一朵，会是他梦里的公主？

一只孤单的白鹭静立在水草中，呆呆地望着天，一言不语。它是在等待自己的爱人归来，还是有满腹愁楚的心事无从诉说？

唉，何必像殷浩那样一天到晚空写“咄咄怪事”，抒发心中的不平呢？就学司空图吧，隐居村野，修心养性，做一朵无拘无束的闲云，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野鹤，游憩在这里的每一纵山丘，每一横沟壑，不是一样安逸洒脱吗？

一场大病后，也不知自己的精力衰减了多少。曾经那策马北上的誓言，已被渐老的时光消磨得失去了豪情。即使壮志不改，却也英雄年暮。只觉得近些日子，已懒得拖着疲乏的身子去登高望远。

渐浓的夜色中，清晰地传出了诗人一声愤懑的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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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来收。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书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风流。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

——辛弃疾《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

注释：

①簟：竹席。

②书咄咄：据《晋书·殷浩传》载，殷浩被免职后，虽口无怨言，却终日里用手在空中写“咄咄怪事”四字。

③且休休：用司空图事。《旧唐书·司空图传》载，司空图退休后，隐居条山，筑“休休亭”，表示对仕途失望，甘心退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