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门引

这些日子，阳光时有时无地在窗檐下徘徊。阴晴不定的春天，在一阵温暖的照耀后，又携一丝轻轻的寒意袭进了敏感的骨头，就如那些贴在心墙的回忆，有时幸福，有时悲伤。

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打在青阶上，碎成了一粒一粒的相思，像泪。风穿过院门，在书案上翻过几张薄纸后，又匆匆地从窗棂中溜走。它是不是想带一首爱情的词去追赶那些飞扬的花朵？一只不知名的鸟叫了一声，风停了，雨住了，一抹金色的光芒照在一张清瘦的脸上。诗人放下提起的笔，踱步到了园中的长廊，在一张石桌上拿起了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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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一窗寂寞锁在灰瓦青砖中，无人明了。清明将近，那首杜牧的唐诗又开始在大街小巷的油纸伞下传诵。一朵残花飘来，坠落杯中。酩酊大醉的诗人，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却只找到一脸憔悴的容颜。借酒解愁愁更愁，去年此时，亦是一人独醉到天明。思念真的是一场无法治愈的病啊，总在乍暖还寒的时节发作，痛彻心扉。

城楼上，一声破空而出的号角击碎了黑暗，满城的灯火，三三两两地亮了起来。空气里，有柴烟的味道，散落在千家万户的屋顶。那阵栖息在瓦片上的风，被人间的饭香诱引，偷袭了沉睡的诗人。诗人睁开伤心的眼，才发现，夜已包围了所有的寥寞。院门紧闭，落花满地，寂静之外，只听见有孤独的心跳，敲响门扉。

不谙风情的月亮，悄悄爬上了墙头，试图窥探院子里的秘密，却最终一无所获。只好把秋千的影子，送过了邻墙，故意在诗人的身上摇来晃去。半梦半醒的诗人，似乎看到了伊人的媚影，移了过来。

诗人连忙张开手，握住的，只是一把空空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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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张先《青门引》

注释：

①轩：指走廊。

②中酒：醉酒。

③病：指病酒。

④画角：军中涂有色彩图案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