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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宴会引发的血案——“头鱼宴”带来灾难
按照契丹风俗,每年春天,皇帝外出游猎都会进行春钓,钓来第一条鱼以后,都会摆设“头鱼宴”,举行盛大的庆祝宴会。
作为契丹最爱打猎的皇帝,耶律延禧当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庆功机会,不仅如此,他还总是想方设法增加各种节目,把“头鱼宴”办成一场别开生面的欢庆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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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像往年一样,耶律延禧早早地就去了混同江边(今天吉林省境内的松花江)的鸭子河泺,也就是今天的吉林省大安月亮泡。
契丹金针
望着冰雪覆盖的混同江,耶律延禧顿时感觉心潮澎湃,便带着大臣们火急火燎地跑去钓鱼,并成功而又迅速地捕获了今年第一条鱼。耶律延禧大喜过望,带着自己钓来的鱼,兴高采烈地返回行宫。
这时候,千里之外的生女真部落的诸部酋长们都已经到来了,由于完颜部首领乌雅束生病,所以由他的弟弟完颜阿骨打代替他来觐见。
耶律延禧正龙心大悦,当然不会介意到底是不是乌雅束本人到场,便大张旗鼓地命人准备头鱼宴。
宴会的气氛十分热烈,场中音乐声声,歌姬翩翩起舞,契丹君臣和生女真诸部酋长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尤其是耶律延禧,听着群臣的朗朗奉声,看着下面莺歌燕舞,顿时感觉天下都一片歌舞升平、国泰民安了,不由得心情大好,命令群臣跟自己畅怀大吃、大饮,来个不醉不归。
结果,大臣们还没有喝醉,耶律延禧就醉态萌生了。他想到年年都举行头鱼宴,虽然每年都很热闹,可是这样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过就是钓鱼、觐见、宴会、听歌赏舞,实在很没劲,所以应该来点新鲜的!
这样一想,耶律延禧醉意就减轻了几分,顿时来了精神,大脑飞速旋转,马上突发奇想,命令诸部酋长给他跳舞唱歌祝酒。
诸部酋长顿时愣了。他们怎么说也是一个部落的老大,怎么能够像歌舞伎一样又唱又跳呢?
但是,看着心情好得不得了的耶律延禧,他们知道如果这时候拒绝,扫了耶律延禧的兴,他们唯一可能得到的后果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诸部酋长中,那些十分乐意奉承、讨好耶律延禧的人,马上站起来了,抛衣、甩袖、放嗓,惹得耶律延禧连连喝彩。那些不愿意曲意逢迎的人,由于害怕契丹帝国,也只能忍气吞声,狠狠心站出来表演一番。
这让一个人十分不爽——代替哥哥前来觐见的完颜部阿骨打。他看其他诸部酋长或自愿、或被迫地载歌载舞,心里怒火丛生,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砍了耶律延禧。在他看来,耶律延禧叫酋长们给他唱歌跳舞,根本就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
也正是因此,他也很同情那些酋长们——他们都很畏惧契丹帝国,觉得自己在契丹这头老虎面前,只是一只柔弱的小兔子,但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眼中的老虎已经病入膏肓,甚至已经成了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早在十年前,他在契丹皇都的酒宴上用刀怒击契丹贵族,并安然无恙地离开皇都回家以后,他就知道,其实勇猛可怕的契丹人早已经随着契丹帝国的衰落而灭亡了,现在的契丹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从那时开始,他就和当时的完颜部首领、自己的叔叔盈歌,以及后来的首领、自己的哥哥乌雅束,大力发展完颜部,不断修建城堡,训练兵马,迅速地统一了生女真部落。
经过多年的努力,如今的完颜部已经基本把整个生女真诸部吞并了,可以说,已经有了跟契丹相抗衡的资本。
阿骨打考虑清楚以后,打定了主意决不表演,并想通过这次事件看看契丹还有多少底牌。所以,当轮到他表演的时候,他不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两眼冒火地直视着耶律延禧,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反对。
耶律延禧一开始并不以为然,随口催促了阿骨打几次。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怎么催,阿骨打都装作没听见,完全无动于衷,他就有点不高兴了。
诸部酋长察言观色,看到耶律延禧脸色变了,纷纷跑去劝阿骨打就算不会,也出来应付应付,否则万一惹恼了耶律延禧,掉脑袋是小,搞得家破人亡、整族被灭,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阿骨打心意已决,任凭诸部酋长好说歹说,就是雷打不动地坐在那里。
耶律延禧开始只是以为阿骨打不会唱歌跳舞,害羞不肯出来,这下终于看明白了,他不是不会,是根本没打算给自己面子出来表演,心里越想越不爽,结果导致头鱼宴不欢而散。
头鱼宴结束以后,耶律延禧仍然怒气未消,特别是回想起阿骨打怒视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酒也醒了一大半。现在的阿骨打只是一个小小的完颜部的小官,却敢当众违背他堂堂契丹帝国皇帝的命令,还敢跟他怒视,要是以后等他当了女真部的老大,还会把契丹帝国放在眼里吗?还不直接公然叛乱,想爬到自己的头上去,把契丹帝国踩在脚下了?
忽然,耶律延禧又想起之前萧兀纳的奏折。当初萧海里叛逃进入生女真部落,萧兀纳就表示生女真部落并不是真心实意臣服于契丹,应该多加防范。后来萧兀纳担任契丹东北路统军使,又提醒他要小心生女真部。
当时,萧兀纳几次上奏,他都不以为意,都觉得一个小小的生女真部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今天看到阿骨打意气风发、有恃无恐的样子,他才觉得萧兀纳说的可能是有道理的。
于是,他马上找来萧奉先,表示阿骨打这样嚣张跋扈,不把契丹放在眼里,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倒不如趁早杀了他,以绝后患。
萧奉先身为北院枢密使,自然经常跟女真人打交道,看多了女真人空手刺虎、擒狼的事情,知道女真人个个神通广大,有万夫不当之勇,所以一直对女真人充满了畏惧,觉得女真人强悍勇猛,连虎狼这些野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从小锦衣玉食、安享盛世太平的契丹贵族子弟呢?
如今听到耶律延禧说要杀阿骨打,萧奉先愣了半天,等到反应过来以后,连连表示反对,说阿骨打就是一个粗人,根本不懂什么礼仪,而且跳舞本来也不是他应该做的,他不跳舞也不算什么大错,这样就杀了他,恐怕会让其他归顺者心生不满,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有野心,完颜部就那么一个弹丸之地,能成什么气候呢?
耶律延禧一听,觉得萧奉先说得很有道理,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心地放阿骨打回去了。
然而,阿骨打却不这样想,他很清楚自己得罪了契丹皇帝,跟契丹彻底结仇了,所以一回到完颜部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反叛契丹,大肆吞并生女真部的其他部落,同时更加明目张胆地跟契丹对着干。
当时,有两个生女真部落死活不肯归附完颜部,阿骨打就派人抓走了这两个部落首领的家人,想要威胁他们归附。这两个部落的首领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跑到契丹告阿骨打的状。
投诉状很快就到了萧奉先手里,他二话没说,就当成普通投诉案件报告给了耶律延禧,并建议没必要大惊小怪,只要让阿骨打认罪道歉、改过自新就行了。耶律延禧本来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就按照萧奉先的建议办了。
契丹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并没有换来阿骨打的感激涕零,相反,他觉得契丹根本不足为惧了,所以更加有恃无恐,对于契丹官员的传召,一概称病不理,同时更加积极地开始准备反叛契丹的大计!
你不知道的契丹
契丹皇帝的春钓,确切的说应该是“春钩”。因为这时候,混同江上冰雪还没有融化,契丹人就利用鱼长期在冰下缺氧,一旦有透气的地方,就肯定会伸出头来吐气的特点来钩鱼。
钩鱼的时候,先在冰面上选好地方,凿出一个大一点的冰窟窿。然后,以这个大冰窟窿为中心,在周围选择三个相应的地方,各凿出一个透明但不漏水的冰窟窿,以此来观察鱼的游动。当看到有鱼游过来的时候,观察的人就马上告诉钩鱼的人,钩鱼的人拿着系有长绳的鱼钩站在大冰窟窿旁边,等看到鱼把头露出水面张口吐气的时候,就猛地用力把鱼钩扔到鱼的嘴里。鱼受到惊吓,就会带着鱼钩逃跑,钩鱼的人只管握住绳子,任由鱼带着鱼钩跑,等鱼跑累了,再也没有力气挣扎的时候,就可以把鱼拽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