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大战好水川,让宋军胆寒

三川口大战后,元昊将主力驻扎在金明,伺机再次进攻大宋。公元1040年五月,元昊率军围攻金明以北的塞门砦,塞门砦主内殿承制高延德、兵马总监王继元,在坚守五个月后,因粮草断绝,率众弃城突围,途中遭到夏军截击,王继元战死,高延德被俘。元昊乘胜又占领其他几处要塞,使得宋西北的防御因失去重要屏障而变得更加被动。

三川口战败后,宋朝对边帅人选做了大调整。以户部尚书夏竦为陕西都部署兼经略安抚史,启用著名文学家范仲淹和韩琦为陕西都部署兼经略安抚副史。三人明确分工,夏竦负责全面指挥。夏竦将门之后,进士出身,知识渊博,极富文采,深受宋仁宗赏识。但此人贪财好色,指使家人在自己管辖内做生意,家资巨万,而且在巡边时还带着美婢随军,差点引起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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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水川之战

名满天下,敢言人所不敢言的范仲淹负责鄜延路。韩琦负责泾原路。韩琦进士出身,当年的榜眼,此人性格刚烈,在朝中以正直敢言出名。在对西夏的战略问题上,范仲淹主张积极做好防御,然后再图进取,而韩琦则主张集中兵力,寻找西夏主力与之决战。圆滑的总指挥夏竦对此不做表态,而是将两人的观点都上报朝廷,让朝廷抉择。宋仁宗最终采纳了韩琦的主张。

当时的范雍、夏竦、韩琦、范仲淹等,皆是儒臣出身。宋朝的国策就是重文轻武,武将的权力受到压制。使得宋军的战斗力受到极大限制。

范仲淹到任后,奉行积极防御的策略,大力修建堡寨,以加强防卫,同时精选一万八千锐兵,分六将带领,日夜训练,逢西夏兵来袭,轮流派出作战。达到了以战练兵练将的目的,使得宋军的战斗力得到很大提升。夏军甲胄精良,范仲淹派葛怀敏、朱观等将兵分六路深入夏州,试图摧毁西夏的冶铁基地,但没有成功。又令人于边境险要之地筑城修堡,以扼制夏军。元昊多次率军来袭,均被击败。

元昊打仗善用计谋,且每战之前都派出间谍刺探敌军虚实,对数百里之内的军情了如指掌,还重金贿赂收买敌人,又阴养死士,专门行刺宋军的高级军官。夏竦曾议定五路进军西夏的秘密作战方案,将之封存,后来竟不翼而飞。韩琦驻守泾原时,夜半有刺客潜入,韩琦问“谁派来的?”

刺客说:“西夏张相公。”

韩琦镇定自若道:“过来将我的头取去吧。”

刺客不忍,将其金带取走。

公元1041年二月,元昊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自天都山出发,深入宋境打算与韩琦的泾原路主力决战,又派人伪称与宋军议和。韩琦说:“无故请和,诈也。”下今诸堡寨做好防备,自己亲自带兵巡边。元昊派一支数千人的部队突然进攻宋军要塞怀远城(今宁夏西吉县偏城),正在高平(今宁夏固原北)巡边的韩琦得到消息后,急忙赶回镇戎军,集结起一万八千人的部队,交由行营主管任福率领,泾原路驻泊都监桑怿为先锋。钤辖朱观、都监武英、泾州都监王珪等人为副将,任命耿傅为参谋。由镇戎军(今宁夏固原)出发,解怀远城之围。韩琦安排任福解怀远城之围后,继续向西南方向的得胜寨(今宁夏西吉县硝河)和羊牧隆城(今宁夏西吉县将台堡乡火家集村)进发,迂回敌后,以逸待劳据险伺机伏击,断其归路。行军前,韩琦再三嘱咐道:“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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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琦画像

任福按原计划,从镇戎军(今宁夏固原)出发,翻过六盘山,直逼怀远城。一到怀远城后,发现敌人已经改变了作战计划,南下进攻宋军在六盘山东麓的另一个要塞张义堡。任福只好率军尾随其后,追到张家堡(今宁夏固原原州区张易镇),遇到这伙夏兵正和守寨的宋军常昆、刘肃部激战,任福立即率部投入战斗,夏军溃败,被斩首数百级。夏军丢弃马、羊、骆驼假装败北,分两路南逃,一路沿着笼洛川(今宁夏隆德县什字路河)西进,另一路继续南下,在离笼洛川口以南十公里左右的好水川川口西进。任福也相应地把自己的部队分作两股,一股由朱观率领追击逃入笼洛川(好水川的支流)的敌军;另一股由他本人率领追击逃入好水川的敌军。傍晚时分,任福与桑怿合军,在好水川(今宁夏隆德)屯军。朱观、武英也屯军于五里以外的笼络川(今宁夏西吉东南),相约第二天再川口会兵,一定要使夏人有去无回。此时,元昊已率十万大军在好水川、姚家川西侧的谷口设下埋伏,专等宋军前来。

当任福的部队发现被追击的敌军不见了,便继续西行追踪敌人,在距羊牧隆城五里的地方,忽然发现已经列阵严待的夏军。士兵们发现路边有很多密封的泥盒子,内中有跳动的声音,不知是什么东西。任福命令士兵将盒子打开后,数百只信鸽腾空而起,盘旋于宋军上空。元昊见宋军中计,对宋军采取分割包围的战术。一路五万人的军队包围住进入好水川的宋军朱观部,并阻击来自西面王珪部和东面瓦亭寨赵津部的增援宋军。对朱观部采取围而不打的战术,对王珪、赵津部采取坚守不出的战术。元昊自己亲率五万大军迅速从四面八方向任福的八千人马杀来。

宋军虽知中伏,但并没慌乱,前锋桑怿立即率部向夏军冲去,早有准备的元昊以精锐铁骑轮番攻打宋军。由于宋军轻装连续追击了几天,以致人困马乏,与以逸待劳的西夏优势精锐短兵相接,双方自辰时交战到午时。元昊忽然令阵中树长达二丈余的鲍老旗,大旗左挥,夏军左边伏兵突起,右挥右边伏兵又起,宋军渐渐支撑不住,相互践踏坠崖而死者甚多。桑怿、刘肃力竭战死。任福手挥四刃铁简奋勇杀敌,身中十余箭,血流如注,其属下小校劝他突围,任福表示:“我身为大将,打了败仗,就要以死报国!”直至左脸中枪无法再战时,他自己扼住咽喉而死。他的儿子怀亮也战死了。至此,任福所率人马全军覆没。

元昊灭掉任福部后,回师笼洛川,从后面包围了宋军增援的王珪部和赵津部,宋军顿时腹背受敌,宋将武英、赵津、耿傅等人相继英勇战死。王珪作战时三次换马,击杀数十成百的西夏兵,最后眼睛中箭而死。武英、王珪、赵津、耿傅均英勇战死,只有副将朱观率领一千余人,退守一处围墙之内,射箭坚守到深夜,直到夏军退去,才得以逃命。

好水川之战,是元昊军事指挥史上的经典之战,体现了他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战后他十分得意,令张元在界上寺壁题诗以庆大胜:“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诗的下面写着“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张元随大驾至此”。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宋朝的嘲弄和蔑视,反映了西夏君臣得胜后的踌躇满志和得意扬扬。户部尚书夏竦曾张榜得元昊之首者赏钱五百万贯。元昊令人扮作卖箔者进入宋境,将其箱子故意丢在市井,有人将其交给夏竦,内有榜文:“得夏竦首者,与钱三千文。”借此来戏弄宋军统帅。

主战派韩琦在回京师的路上,阵亡将士的家属数千人,拦住马头,哀号招魂,大哭说:“你们随韩招讨出征,平安而去。今天韩招讨回来,你们何在?愿你们孤魂,也随韩招讨返家。”哭声震动天地,韩琦又惧又惭。此战使宋廷颜面扫地,宋仁宗也因此食不下咽。

宋仁宗下诏罢免夏竦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的职务,降为永兴军通判。同时免去韩琦、范仲淹的陕西经略、安抚、招讨副使的职务,韩琦改知延州,范仲淹改知耀州,赠任福为武胜军节度使兼侍中,桑怿、武英、王珪、赵津、耿傅等均赠官职。

虽然宋军在好水川之战中惨败,但宋军士兵的战斗力、耐力、勇气在此战中完全不逊色于元昊的精锐。他们在兵力以1:5且中伏的极端被动局面下,自辰至申,英勇顽强作战,上至将校下至士卒,基本上全部战死。西夏军队在宋军将士的英勇抗击下,虽然死伤惨重,但他们打死了几乎所有泾原路的宋军中高级军官,消灭掉了宋军最精锐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