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冲过波罗的海诸国

奥斯特罗夫和普斯科夫——炮兵对抗KV-1和KV-2怪兽——最高统帅部阻止了霍普纳——丘多沃沼泽——曼施泰因的军被切断——通往列宁格勒的道路已经畅通——未能畅游萨姆罗湖。

一句古老的芬兰谚语说:“快乐的人不会收回自己前一天的话。”许多1941年夏季期间身处芬兰的德国人引用了这句谚语。“前一天的话”指的是苏芬冬季战争期间德国的态度,以及德国政治家和外交官对苏联入侵作出的模棱两可的声明。希特勒明显采取了一种对苏联友好中立的姿态。但在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的公告通过所有公共广播的扬声器被大声宣布出来,并出现在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读到部队正沿着从北极至黑海的战线前进时,包含了这样一句话:“德国部队与结成同盟的芬兰师并肩而立,守卫着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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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在曼纳海姆元帅设于米凯利(St Michel)这座田园诗般的森林小镇中的秘密指挥部采访他时,元帅批评了元首公告中的这一表述。他说:“帝国总理的讲话没有充分考虑到国际法的情况,与预期的后续发展相去甚远。”曼纳海姆指出,柏林外交部在6月24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开表示,芬兰尚未与俄国正式进入战争状态。但曼纳海姆又赶紧补充道:“这一点对形势的进一步发展并不太重要,因为我敢肯定,不管怎样斯大林都会对我们发起进攻,以掩护他的侧翼——列宁格勒和波罗的海。而无论我们如何努力保持中立。”停了片刻,他接着说道:“只有投靠苏联阵营,我们才能免遭进攻。但这就意味着与被打败一样。”

为了支持自己的观点,曼纳海姆随后又援引了冬季战争结束后不久,斯大林在莫斯科对芬兰的一位公使所说的话:“我完全相信你们希望能保持中立。但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小国家是无法保持中立的。大国的利益不允许它这样做。”曼纳海姆元帅说了一句更为有趣的话:“我意识到自一月份(1941年)起,苏联领导人便想到了与德国关系公开破裂的可能性,他们预料到一场武装冲突,只是在尽力推迟其爆发时间而已。”

说这番话时,曼纳海姆元帅非常严肃,几乎面无表情。他轻声说着,声音里带着屈从,这个高贵的人从容面对着不可避免的结果,做好了将其进行到底的准备。

曼纳海姆并未指出芬兰并非德国的盟友,但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德国)是这场芬兰为主动防御而进行的战争中的同路人。”他对德国外交部和国防军的各位官员是这样说的,对德国派驻芬兰的公使——聪明的冯·布吕歇尔先生,也是这样说的。

“我们并不想征服什么。”他多次重复过这一点:“甚至包括列宁格勒。”毫无疑问,这位俄语说得比芬兰语更流利,在芬兰大公国的军事学院里造就其不良生活习惯,在沙皇皇宫当过侍卫,并在圣彼得堡担任过近卫军官的绅士,他的心思并不在德国发起的这场对苏战争上。他之所以站在希特勒一边,其原因是因为共同的敌人,这只是政治上的一种权宜之计。

曼纳海姆会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说起战争爆发前在赫尔辛基广为流传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颇具娱乐效应。1940年秋天,一位著名的芬兰女士在客厅举办的茶会上,英国公使馆的一位参赞对芬兰允许德国军队借道该国进入挪威北部提出了抱怨。女主人反驳道:“我们很难做。俄国人向我们勒索进入他们设在汉科的据点的通行权。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德国进入他们在挪威北部基地的通行权呢?”“这没错。”英国参赞回答道,“但大多数芬兰人正张开双臂欢迎德国人!”那位老夫人笑着答道:“恐怕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们这个国家,德国人来的越多,我在夜里睡得越踏实。”

实际上,情况就是这样。斯大林在冬季战争中只赢得了一半的胜利,芬兰人自然很害怕莫斯科的报复。这就是1940年11月,他们获悉希特勒在柏林坚决拒绝同意莫洛托夫对苏联重开对芬战事的要求后大大松了口气的原因。

在一次私人午餐会上,芬兰外交部长维廷指出:“冯·布吕歇尔公使以谨慎的措辞向我报告莫洛托夫访问柏林的结果时,事情变得很清楚,与原先态度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希特勒现在反对俄国的意图,我们的精神上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了解这一背景,对理解芬兰人随后决定在遥远的北方成为德国军队的“同路人”非常重要。芬兰人勇敢、杰出,都是些思想简单、无与伦比的爱国者。人们只需要记住近乎传奇的帕亚里将军,他在冬季战争中用一门缴获来的陈旧的苏式反坦克炮独自对付敌人的坦克攻击,为此荣获了芬兰的骑士十字勋章[1]。当时,那门反坦克炮的瞄具和击发结构都出了问题,帕亚里通过炮管直接瞄准,用一把斧子敲击炮栓使其击发。通过这种方式,四辆苏军坦克被他击毁了三辆。当他的指挥部处在敌人的炮击下,他的参谋人员建议转移阵地时,他总是将手拢在耳朵后,装出仔细聆听的样子,然后说道:“我什么也听不见。您肯定是弄错了。”

像帕亚里这样的勇士是芬兰人在冬季战争中展开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抵抗的秘密。但最后,他们被迫屈服于敌人巨大的优势,以领土和城镇的巨大损失为代价,接受了苛刻的和平条约。没有一个西方列强为他们提供援助;就连他们的瑞典兄弟也视他们身陷困境于不顾。于是,1941年6月22日被芬兰人视作一个机会,在强大的德国军队的掩护下,从俄国人手里夺回失去的领土,特别是维普里(Viipuri)古镇,恢复过去的苏芬边境,这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当然,德国最高统帅部对曼纳海姆抱有更大的期望。

陆军元帅冯·莱布统辖的“北方”集团军群,于1941年6月22日在茹瓦尔基(Zuvalki)与克莱佩达(Klaipeda,即梅梅尔)之间展开攻势之际,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一个明确的目标——列宁格勒。

这一目标被确定在“巴巴罗萨”行动的作战指令中,待“中央”集团军群歼灭位于白俄罗斯的敌军后,强大的机动部队将转身向北,与“北方”集团军群共同消灭驻扎在波罗的海诸国的敌军,这一任务完成后,他们就将夺取列宁格勒。攻占列宁格勒后,才会安排进攻莫斯科的计划。

记住这一军事行动时间表中事件的先后顺序非常重要。未能按计划安排行事,是当年冬季德军在莫斯科门前遭受败绩的原因之一。

列宁格勒是俄国欧洲部分的一颗宝石。普希金在一首诗中曾说过:“诺夫哥罗德是父亲,基辅是母亲,莫斯科是心脏,圣彼得堡则是俄罗斯帝国的头颅。”但圣彼得堡已不再是圣彼得堡,甚至不再是彼得格勒,它变成了列宁格勒,涅瓦河口的这座城市,修建在低洼沼泽地里的一百多座岛屿上,它已不再是头颅,但依然是红色帝国内心感情所在。它接受了俄国革命之父的名字,革命就是在这里开始的。从它的兵工厂、船厂、坦克装配线、鞋厂、纺织厂,从它的商船和海军部队,涌现了布尔什维克的革命先锋。列宁在这里开始了他的斗争。

另外,如果考虑到列宁格勒的战略作用,它是芬兰湾内的一个堡垒,也是波罗的海舰队的海军基地,这样就很清楚,这座城市是个重要的军事、经济和政治目标。对希特勒来说,攻占列宁格勒将是个不可估量的胜利;对布尔什维克政权而言,失去它将是个可怕的打击。

克纳克中尉没能活着看见他的行动成功地夺取了陶格夫匹尔斯的公路桥。他被桥梁右侧斜坡上的一挺机枪扫倒,尽管他阵亡了,但仍在那里看着三十多名部下抵抗着俄国人猛烈的反击。如果说一枚骑士铁十字勋章是对一次决定了战斗结果的突击行动实至名归的奖励,那么它也是对这位突击队领导阵亡后的追授。迅速夺取道加瓦河渡口对冲向列宁格勒的战役来说至关重要。

霍普纳的装甲集群渡过道加瓦河,从而为沿波罗的海沿岸行动的冯·屈希勒尔大将的第18集团军提供了侧翼掩护,使其能穿过波罗的海诸国向前推进。拉施上校指挥着第43步兵团,带领第1军摩托化单位的一支先遣队——摩托车手、反坦克炮兵、高射炮兵、工兵和突击炮,径直穿过一股溃散的敌军,前进了60英里,取道包斯卡(Bauska)直扑里加,以便封锁那里的河流渡口,阻止苏军部队的后撤。诚然,他们遭受了严重的伤亡,俄国人也成功地炸毁了桥梁,但德国人的目标还是实现了:逃离库尔兰的苏军部队无法渡过道加瓦河,只能在里加遭遇毁灭性的厄运。

就在屈希勒尔的第18集团军杀入拉脱维亚—爱沙尼亚地区时,霍普纳的第4装甲集群在佩普西湖南面越过了俄国—爱沙尼亚过去的边界线。这道边界线已得到“斯大林防线”的强化——这道完善的防线上部署了大量的碉堡和重型野战工事。库兹涅佐夫将军匆匆调集了一些预备队,投入到这条防线的关键地段,特别是奥斯特罗夫。德军的空中侦察发现了俄国人的行动。霍普纳必须抢在苏军前夺取奥斯特罗夫,这一点至关重要。于是,莱因哈特将军麾下的坦克冲往奥斯特罗夫的比赛开始了。

就像第8装甲师形成了曼施泰因冲向道加瓦河的矛头一样,莱因哈特将军第41摩托化军的先头部队由第1装甲师担任。该师在基希纳中将的率领下,赢得了从杰卡布皮尔斯的道加瓦河桥头堡,横穿爱沙尼亚南部至奥斯特罗夫的赛跑。7月4日,克鲁格少将的第1摩步旅,以其辖内的第113摩步团,在第1装甲团一部的加强下,从南面杀入镇内。就在第1摩托车营从西南方赶来时,艾辛格少校带领着装甲车营,在第73炮兵团第7连的支援下,穿过镇子向北而去。韦利卡亚(Velikaya)河上的公路桥随即被德军夺取。

德军空中侦察发现并汇报了获得重型坦克支援的苏军援兵正在赶来,俄国人于当晚零点抵达,但太晚了,已来不及挽救奥斯特罗夫。苏军随即以KV-1和KV-2超重型坦克对奥斯特罗夫北部发起了攻击,但被德军击退。

7月5日快到下午14点时,第1装甲师的先头部队克鲁格战斗群,发起了对普斯科夫的进攻,却遭到大批苏军坦克的猛烈攻击。第37反坦克营第1连配备的37毫米反坦克炮被俄国人的重型坦克碾碎。面对这些缓慢爬行的庞然大物,德军步兵和反坦克兵再次发现自己束手无策,就像在拉塞尼艾和绍科塔斯所遭遇过的那样。他们向后退却。苏军坦克从德国人的坦克旁隆隆驶过,直扑奥斯特罗夫。这里就没什么能挡住它们吗?

对第73炮兵团第3营营长泽特少校来说,这是个关键时刻,他这个来自汉堡万茨贝克(Wandsbek)的营过去是第56炮兵团的第2营。他把第9连的一门重型野战榴弹炮安排在道路上的阵地里。瞄准手格奥尔基下士校正了第一辆KV-2坦克的距离,随即装入一发混凝土穿甲弹,这种炮弹专门用于对付坚固的碉堡。“开火!”仿佛遭到了一只巨大的拳头的重击,那辆KV-2猛地歪倒在路边,再也动弹不得。装弹……瞄准……发射!这位英勇的下士就这样带领着他的炮组,一口气干掉俄国人的十二辆坦克。其他炮组也投入到打坦克的战斗中。他们的行动不仅阻止了敌人的进攻,也恢复了步兵们的自信。现在,在第3营炮兵们的支援下,这些步兵也开始用高爆炸药来对付敌人的坦克。没多久后,克鲁格少将得以向上级报告:我们将继续前进。

两天后的7月7日,第1装甲团带领着“韦斯特霍芬”战斗群,形成了第1装甲师的先锋,紧随其后的是第6装甲师,他们对普斯科夫城前苏军坦克部队的残部发起了攻击。在他们左后方,梯次配置的是第36摩步师,这也是第41摩托化军辖内的第三个摩托化师。冯·法尔肯贝格上尉率领的先头连,此刻得到了第1摩步团第1营装甲车的加强,在列托沃(Letovo)村北面的十字路口,他从编号为700的坦克炮塔上探出身,举起了望远镜。

透过望远镜,他看见弗洛姆少尉(他的第1排构成了第1装甲团第2营的先锋)用他那辆编号为711的坦克朝一辆逼近的苏军坦克开炮了。直接命中!敌人的坦克冒起了浓烟,但仍在继续向前,径直朝弗洛姆的坦克而来,随即撞在一起。三名苏军坦克手跳出坦克,弗洛姆握着手枪,也跳出了坦克。几个俄国人举起了双手。就在这时,又有两辆苏军坦克隆隆地穿过田野。见此,三名俘虏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跑到他们的坦克后。弗洛姆想要开枪,但他的手枪卡住了。一名俄国人朝他冲去,弗洛姆飞快地闪到他身后,一把抓起挂在履带防护装置上的斧子。他挥着斧子朝俄国人冲去,他们四散奔逃,弗洛姆才重新爬入自己的坦克中。

冯·法尔肯贝格上尉钻进坦克,关上了身后的舱盖。“前进!”他对驾驶员说道,“到十字路口那里去!”第2排的科勒少尉也看见了弗洛姆的这场斧头对决,并大吼着表示支持。他在弗洛姆排的右侧就位,并立即投入了战斗。他排里的四辆三号坦克刚好来得及占据侧翼,以对付接下来的大批苏军坦克。到夜幕降临时,法尔肯贝格的阵地前,18辆苏军坦克被击毁。俄国人在佩普西湖东南面的反击被打垮,通向普斯科夫的道路肃清了。

“韦斯特霍芬”战斗群(该战斗群就是获得加强的第1摩步团)向东横扫过去,一直冲到普斯科夫机场,这个机场显然被苏联空军的一个高级指挥部仓促放弃了。指挥部里的地图透露出一些关于敌人意图的有趣的情报。通过第1摩步旅的一次突袭,克鲁格少将在策尔约哈地区(Tserjoha)完好地夺取了一座桥梁。此时,普斯科夫镇燃起了熊熊大火,它已被第36摩步师在7月9日的一次正面攻击中夺取。

东南方20英里处,第6装甲师也突破了“斯大林”防线。20座重型碉堡被德军工兵炸毁,苏军坦克部队也被击退。至此,霍普纳的装甲集群完成了他们的第一个重要目标。俄国人设在佩普西湖(楚德湖)南面的防线已被突破,苏军撤出波罗的海的南部通道也被封闭,德军获得了进攻列宁格勒的出发阵地。

德军将穿过佩普西湖(楚德湖)与伊尔门湖(Ilmen)之间狭窄的地带向北攻击列宁格勒。此时的目标仍是夺取列宁格勒。德军的行动得到了芬兰军队的支援,后者将从北面穿过卡累利阿地峡,并同时从拉多加湖(Ladoga)东部发起攻击,这样,这座三百万人口的城市就无法从北部和东部获得救援,也无法由此方向突围。

根据所得到的命令,第4装甲集群打算派莱因哈特的摩托化军沿普斯科夫—卢加—列宁格勒公路扑向列宁格勒,并派曼施泰因的摩托化军沿第二条道路,从奥波奇卡(Opochka)穿过诺夫哥罗德冲向列宁格勒。列宁格勒的南面和西南面得到了广阔沼泽地的掩护,而这两条道路是穿过这些沼泽的唯一路径。

1941年7月10日,第4装甲集群沿着整个防线发起了进攻。第56摩托化军(曼施泰因),于7月6日以其辖内的党卫军“骷髅”摩托化师,在谢别日突破了“斯大林”防线,经过一番苦战,拿下了韦利卡亚河上的奥波奇卡,目前正向东实施侧翼机动,穿过波尔霍夫(Porkhov)和诺夫哥罗德向前推进,并在丘多沃(Chudovo)切断从列宁格勒通向莫斯科的大型横向公路。第8装甲师和第3摩托化步兵师被部署至前沿,他们的任务是穿越极为困难的林地。

第41摩托化军(莱因哈特),以第1和第6装甲师为先锋,第36摩步师殿后,沿主公路出发,取道卢加。一开始,敌人的抵抗仅限于后卫部队的迟滞行动,他们丢弃了阵地。俄国人真的打算在北部放弃吗?绝非如此。伏罗希洛夫并不准备放弃列宁格勒或芬兰湾。第二天,莱因哈特摩托化军的推进便放缓了。他的部队陷入了行动艰难的沼泽森林地带中,这种地形给敌人提供了实施防御的绝佳机会。

就在莱因哈特将军打算让他的坦克和装甲车营,尤其是第1装甲师的“克鲁格”和“韦斯特霍芬”战斗群,离开普斯科夫—卢加公路,实施侧翼迂回,以便从后方对苏军的防御实施打击时,他发现道路左右两侧全是沼泽,装甲部队几乎无法通行。

第6装甲师的车辆也不断地陷入泥泞中,不得不从糟糕透顶的次要道路上退回,返回到主公路,跟随在第1装甲师身后向前推进。大规模进攻行动已不太可能。德军坦克失去了机动性和速度的优势。7月12日,该军的推进沿扎波利耶(Zapolye)—普柳萨(Plyusa)一线陷入停顿。

曼施泰因第56摩托化军的正面(也就是第4装甲集群的右翼,根据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德军的进攻重点集中在这里)敌人的抵抗甚至更加顽强。他们发现,俄国人已构建了一个新的筑垒地域,沿卢加河一直通到纳尔瓦河上的扬贝格(Yamberg),以掩护列宁格勒和伊尔门湖西岸的希姆斯克(Shimsk)。卢加镇,作为陶格夫匹尔斯—列宁格勒公路上的桥头堡,是这一防线上的基石,已得到大力强化。

另一方面,第4装甲集群的地面和空中侦察发现,左翼的卢加下游地区,敌军的防御比较薄弱。显然,由于糟糕的地面状况,俄国人没想过那里会出什么问题。唯一的一股敌军位于佩普西湖东岸的格多夫(Gdov)附近。

霍普纳大将面临着一个两难的决定:他是该坚持自己的命令,将攻击重点保持在右翼的诺夫哥罗德方向,而让莱因哈特的摩托化军在卢加一头撞向敌人的强大防御呢,还是应该大胆左转,扑向卢加下游地区,对敌人的薄弱处实施打击,通过这种方式促成从西面,与纳尔瓦—金吉谢普(Kingisepp)—赤卫军城(Krasnogvardeysk)铁路线相平行,对列宁格勒发起攻击?

霍普纳决定采用后一个办法。由正在扎波利耶东面和北面奋战的“韦斯特霍芬”战斗群提供掩护,霍普纳将第1和第6装甲师调至北面,接替装甲师的步兵师仍沿主干道赶往卢加。两个装甲师(第36摩步师尾随其后)随即转身向北,于7月13日越过了艰难的复杂地形。

在这场90-110英里的强行军中,三个机械化师痛苦地挣扎前行,某些地段的路况相当危险,还有些地段,大批人马挤上了一条狭窄的沼泽路,他们艰难地挣扎着,以跟上先头部队。小型桥梁坍塌了。道路变成了一片沼泽。工兵们不得不用木材构建束柴路。侦察队和由摩托车手、反坦克炮手以及前卫连组成的护卫群沿着两翼艰难地穿过泥泞,以便在最暴露的地段占据掩护阵地,或是挡住敌人从广袤的沼泽外反复发起的攻击。但德军这场危险的机动取得了成功。第6装甲师的先头部队——由劳斯上校率领,得到坦克和大炮加强的第4摩步团先遣队,于7月14日夺取了波列奇耶(Porechye)。俄国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两座桥梁完好无损地落入到“勃兰登堡”团的特种分队手中。

就在同一天,第1装甲师麾下,艾辛格少校率领着得到加强的第113摩步团装甲车营,在扎布斯克(Zabsk)到达了卢加河,当晚22点前,他们已在东岸建立起一座桥头堡,以对付敌人的反扑。德军加大了渡口,当晚,桥头堡得以扩大,第113摩步团的主力也赶了上来。就这样,第1装甲师的“克鲁格”战斗群成功地控制住扎布斯克,7月15日整整一天,他们陷入到苏军猛烈的反击中。河上的桥梁被摧毁,但第二天,德军的桥头堡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第4装甲集群西翼,在格多夫附近的佩普西湖进行重组的苏军部队,被德军第36摩步师和第58步兵师歼灭。

卢加下游的障碍已被克服。实施最后攻击的跳板已在距离列宁格勒70英里的地方构成。在两个宽阔的桥头堡处,莱因哈特的步兵和装甲部队已做好了发起攻击的准备。俄国人完全被这一突袭打得措手不及。起初,他们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力量可用于对付德军的这一新威胁,于是仓促拼凑了一些部队,包括列宁格勒的军校学员,徒劳地试图消灭德军的桥头堡。但是,德军不仅通过激烈的战斗击退了苏军所有的进攻,而且还扩大了他们的出发阵地,并改善了补给道路。因此,他们等待着恢复进攻的命令。列宁格勒就在他们眼前,没有任何防护,只有两天的路程即可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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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6月底至8月中旬,北方集团军群的行动。斯大林防线已被突破。霍普纳的装甲集群渡过卢加河下游,向列宁格勒攻击前进。

但现在,同样的悲剧出现在北部战线,出现在列宁格勒门前,我们曾在“中央”集团军群迅速夺取斯摩棱斯克后目睹过这一幕。德军最高统帅部命令霍普纳的装甲部队在卢加桥头堡停留三周。漫长的三个星期。为什么?这一地区为何没有形成进攻的重点?为何不对业已形成的优势加以利用?德军最高统帅部的官僚机构再一次阻碍了对主要目标实施迅速且极有可能取得成功的打击。

希特勒和国防军最高统帅部已拿定主意,将攻势的重点放在右翼——换句话说,德军将从东南方实施一次庞大的迂回攻击,以夺取列宁格勒。这一行动的侧翼掩护大概由从西面而来的第16集团军提供,目前,该集团军与第4装甲集群之间的空隙,由第56摩托化军辖下的两个师提供掩护。

这样一来,从波罗的海诸国溃退的苏军部队将被一个巨大的弧形包围圈一网打尽,他们的侧翼得到了沃尔霍夫(Volkhov)沼泽性河流很好的掩护。这是个出色的计划。但计划中有一个很大的错误:由于右翼攻势所使用的地面上遍布着林地和沼泽,装甲部队无法得到充分的发挥。毕竟,这正是霍普纳把第41摩托化军调至左翼的原因。一些颇具实力的步兵师、炮兵和空军部队仍留在右翼,但那里缺乏机动灵活的装甲部队,因为7月15至19日期间,第8装甲师和第3摩步师陷入了苦战,他们的对手是苏军3-5个军辖内强有力的部队。

另一方面,新的攻击重点在卢加下游地区的左侧形成,这里有装甲部队,有桥头堡,有出发阵地,而且,前方没有敌人的阻挡,但这里缺乏步兵师,无法为冲向列宁格勒时过度延伸的装甲部队提供掩护。霍普纳绞尽脑汁想把曼施泰因的军调至北面,以获得他所缺乏的步兵,如果从后方调集步兵的话,时间来不及。但集团军群不会,也不能顶住元首大本营的命令。他们认为莱因哈特的部队太过虚弱,无法凭一己之力对列宁格勒发起进攻。因此,进一步的增援被派至攻势的右翼——伊尔门湖,那里的战斗正承受着极大的困难。

直到今天,莱因哈特大将仍在质疑,为何不把曼施泰因的军调到他这一侧?将主攻放在左翼,尽快封锁纳尔瓦狭窄的通道,然后向东疾进,对仍沿着卢加中部坚守的敌军实施打击,强大的部队则紧跟在身后,这样做会不会更加正确?

在斯摩棱斯克门前的第聂伯河上,古德里安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陆军元帅克鲁格和博克让他自行决定。如果克鲁格或博克处在莱布的位置,他们也许同样会允许莱因哈特采取行动。但莱布不是冯·博克。诚然,他曾考虑给霍普纳开绿灯,也试过让最高统帅部撤销“主攻放在右翼”的指令,可事实是,他既未做到前一点,也未实现后一点。结果,随后而来的一场致命的拉锯战持续了数周之久——俄国人利用这几周时间拼凑了他们所能搞到的一切部队,将其集中起来,对莱因哈特设在卢加的桥头堡发起了攻击。一个“工人”师出现在前线,另外两个师,步兵第111和第125师,搭乘火车赶了上来。俄国人的火车无所畏惧地出现在德军的视野里,并沿着铁轨卸下援兵。最后,几支坦克部队出现在战场上,都是些重型的KV-1和KV-2坦克。

这些崭新的重型坦克中,有一部分仍由工厂的检测人员驾驶。跟在坦克身后的步兵队伍里,有一个完全由妇女组成的步兵旅,她们都是列宁格勒大学的学生。在被击毁的坦克里,同样发现了阵亡或负伤的女性。

敌人在桥头堡周围越来越猛烈的攻势也反映在空中。这里没有德国的战斗机或轰炸机编队与苏军的空袭对抗,根据“主攻放在右翼”的指令,德国空军的飞机都在伊尔门湖地区。只有“特劳特劳夫特”战斗机联队偶尔参与卢加地区的战斗,他们会派出1-2架Me-109,从普柳萨西面的前哨机场起飞参战。

俄国人的空中优势在莱因哈特的部队中引发了一种苦涩的幽默,这种幽默表现在他们发给师部,再由师部转发给军部,要求空中支援的电文中,这些电文由押韵的诗句写成。但上级所能做的仅仅是回复以更加押韵的诗句。

毫无疑问,俄国人获得了弥补列宁格勒防御圈上最虚弱处的时间。从西北方一举夺取这座城市的机会丧失了。莱因哈特大将后来说:“很明显,无法立即继续进攻。首先要对道路系统加以改善,以确保补给物资和援兵的运送。这将花费几天时间。”几天时间,但肯定不是三个星期。莱因哈特苦涩地继续说道:“我们军一再敦促迅速恢复进攻,并要求至少把曼施泰因军里的某些部队调给我们,特别是因为他们在右翼已经前进不得。但我们的要求毫无作用。”

莱因哈特将军7月30日的日记显示了如下的记录,等待恢复进攻的命令已经有整整两个星期:“延误加延误,太可怕了。我们曾得到的机会永远失去了,事态正变得愈发困难。”

所发生的事情证明莱因哈特所言非虚。尽管第41摩托化军为好运所青睐,渡过了里加下游地区,但却被上级的命令牢牢地困在原地,而一场危机正在装甲集群的东部地区酝酿,也就是曼施泰因摩托化军所在的地方。曼施泰因接到的命令是攻占诺夫哥罗德,然后再夺取丘多沃重要的交通枢纽,从而切断从列宁格勒通向莫斯科的铁路和公路。

第8装甲师的推进已越过索利齐(Soltsy),并在姆沙加河(Mshaga)对岸建立起一个桥头堡。第3摩步师在其左翼推进,掩护着第8装甲师的侧翼,并朝东北和北面攻击前进。可是,敌人的抵抗正变得越来越顽强,这片地区湿软的地面也越来越难以通行。另外,第41摩托化军调离卢加,使得这一地区的苏军部队得以腾出手来,结果,冲在最前方,由第8装甲师和第3摩步师组成,没有预备队也没有任何侧翼掩护的第56摩托化军,突然发现自己遭到苏军第11集团军大批部队的攻击。德军的装甲矛头对准了诺夫哥罗德,针对这一威胁,伏罗希洛夫投入了他手上所有可用的力量,他的指挥部设在丘多沃,这是个重要的交通枢纽。苏军步兵第146师成功地插入到德军两个师之间,并切断了他们的补给线。曼施泰因立即作出了正确的应对:他撤回第8装甲师,做好了环形防御的准备。

接下来的三天至关重要。伏罗希洛夫需要一场胜利,他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歼灭被合围的德军部队。他投入了6个步兵师和2个坦克师,外加强有力的炮兵和空军部队。但德军的顽强和曼施泰因出色的将才阻止了一场灾难。第3摩步师的作战报告证明了战斗的激烈性,他们在一天内击退了敌人的十七次进攻,甚至连炮兵也投入到最前沿的战斗中。

第3炮兵团第1连,在冯·蒂佩尔斯基希中尉的带领下,得以在敌人一场大规模进攻中生还下来。该连的阵地设在一片林间空地,距离戈罗季谢附近的前线两英里。道路的左侧和右侧都是无法通行的沼泽。对俄国人来说,这些沼泽也是无法逾越的吗?

为了提防苏军从沼泽地发起突然袭击,炮兵们往迅速铺建起来的束柴路上派出了哨兵和巡逻队,正是这一措施救了他们。伏罗希洛夫找了些当地人作向导,带着坦克第3师新配属的一个营穿过沼泽地,试图切断德军师的先头部队。7月15日,苏军这个营遭遇了德国人的巡逻队,后者立即发出警报。俄国人显然认为他们遭遇的是德军的一支步兵单位,因而过于仓促地发起了进攻,并未弄清这是个重型火炮连的阵地。伴随着“乌拉”的叫喊声,俄国人向前冲来,沼泽地里的机枪为他们提供着火力掩护。德军炮兵们朝着他们的大炮冲去。2号炮的组员们跳出掩体时,被敌人的机枪扫倒了。

连里的黑德里希少尉,带着他的炮长和炮手,设法冲到了他的大炮旁。此刻,俄国人已不到300码。“开炮!”

近距离平射的100毫米口径炮弹钻入了冲锋的队列中。连里的机枪也对着进攻者扫射起来。

苏军的第一攻击波次在林间空地的边缘被打垮了。但俄国人随即将重机枪投入了战斗。火炮的护盾被打得千疮百孔,连里的机枪也被敌人的迫击炮弹打哑了。十来个苏军士兵距离黑德里希的大炮已不到10码,他们跳起身冲了上来。黑德里希和他的部下用工兵铲、手枪和刺刀实施抵抗。四名苏军士兵被击毙,另有三四个人窜入了灌木丛中。黑德里希和他的整个炮组都负了伤。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几乎所有的弹药都已被耗尽。大多数军官和军士非死即伤,拖车司机和其他非作战人员也投入到战斗中。120个人抵御着苏军的一个营。关键时刻,连长带着第8摩步团的一个摩托车排赶到,从右侧发起了侧翼攻击,这下把俄国人打懵了,他们带着一些伤员仓促后撤,但却丢下了他们的重装备和阵亡者。

第4装甲集群下令,再次将党卫军“骷髅”师置于曼施泰因的辖内后,第56摩托化军终于在7月18日摆脱了危急的形势,并恢复了补给路线的畅通。

7月18日,这场危机已然过去,但曼施泰因却利用这一机会敦促集团军群,并通过保卢斯将军向最高统帅部提议,将装甲集群的两个军再度合兵一处,并在即将到来的攻势中完整地使用他们。这不仅仅是曼施泰因根据自身的情况所提出的要求,也是一个将莱因哈特的摩托化军所建立的桥头堡作为进攻列宁格勒的出发地的建议。

但曼施泰因的两个目的都未成功。集团军群和最高统帅部坚持将攻击重点放在右翼。他们打算将曼施泰因的军撤离姆沙加河前线,部署于卢加河中游,重要的卢加镇的对面。在即将到来的总攻中,曼施泰因的任务就是夺取卢加的主干道,歼灭敌军,然后赶往列宁格勒。

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计划。几个星期来,敌人在卢加地区防御工事的强度已经大为加强。尽管地面状况已被证明完全不适合装甲部队,但作为南翼打击力量的第56摩托化军只配属了第3摩步师、第269步兵师以及新调来的党卫军“警察”师,而党卫军“骷髅”师被留在了伊尔门湖,第8装甲师则被调至后方地区清剿游击队,这种做法的原因,至今依然仍是个谜。

8月8日,进攻开始了:上午9点,冒着倾盆大雨,莱因哈特辖下的各师从卢加桥头堡出发了,但由于恶劣的气候,他们未能获得空中支援。两个装甲师和第36摩步师通过一次快速穿插,占据了列宁格勒—金吉谢普—纳尔瓦铁路线南侧的开阔地。第8装甲师和第36摩步师主力随即前伸,他们将向东而去,越过铁路线,朝列宁格勒攻击前进。这是个很好的计划。

三个星期前,苏军在这里的守卫力量相当虚弱,但现在,获得加强的步兵第125师和第111师坚守在牢固的野战工事中,这些工事是由成千上万名平民(包括妇女、儿童、共青团员)日夜不停修建而成的。

面对着波列奇耶桥头堡的是一支苏军作战部队,配备着威力强大的火炮;根据对俘虏的审讯,德军获悉这股苏军同样计划于8月8日对桥头堡发起进攻。但德军第6装甲师抢了先机,就此阻止了一场可能会使德军总攻遭受挫败的灾难。但德军的总攻并不顺利。经历了第一天的激战后,从人员遭受的伤亡着眼,莱因哈特的军曾认真考虑过是否要继续这场进攻。进攻最终得以继续,仅仅是因为第1装甲师对形势乐观的估计。指挥着一支作战部队[2]的文德·冯·维特斯海姆中校尤其不愿意放弃自己来之不易的战果。维特斯海姆中校与第1装甲师参谋长温克中校的乐观是有道理的。第二天早上,几个团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他们突破了敌人的防线,缓解了正从桥头堡冲向奥波利耶(Opolye)进行苦战的第6装甲师的压力,并穿过了列宁格勒铁路线南端30英里深的森林地带,这是列宁格勒门前,波罗的海方向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战斗继续着。8月14日,德军参与进攻的各个师都已越过森林沼泽,来到了状况良好的开阔地。敌人被打败了。现在,德军只遇到些小股敌军。战场上丢弃着几十辆崭新的苏制超重型坦克。

通向列宁格勒的道路再次被肃清。只有左翼仍受到从爱沙尼亚撤往列宁格勒方向的一些苏军部队的威胁。这就是为何莱因哈特没有径直扑向列宁格勒城市边缘的原因,尽管就他所遭遇到的正面抵抗来看,他完全可以这样做。

那么,他们需要些什么呢?“我们必须获得一些部队,以掩护我们的侧翼,”霍普纳要求着、恳求着、威胁着。“两个师,不行的话哪怕是一个师就够了,”他请求着陆军元帅冯·莱布。霍普纳所处的状况与五周前古德里安面临的情形非常相似,当时,古德里安要挟克鲁格批准他从别列津纳渡过第聂伯河冲向斯摩棱斯克:“如果不让我继续向前,您就是正在丢掉我们的胜利!”古德里安恳求克鲁格。霍普纳可能也会对陆军元帅莱布这样说:“您正在丢掉我们的胜利。”

8月15日,莱布亲自赶到了霍普纳的指挥部。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陆军元帅同意从曼施泰因的军里调出经验丰富、作风顽强的第3摩步师,交由莱因哈特指挥。

这个师将从卢加调来。尽管按照计划,曼施泰因也于8月10日发起了他的进攻,目标是夺取卢加,但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了:他被挡在苏军顽强的防线前。第3摩步师,按照计划应该在后续阶段掩护全军的侧翼,因此,当时该师并未投入战斗。现在是下决心让曼施泰因的指挥部北移,进入莱因哈特作战区域的时候了。

莱布的决定在莱因哈特的指挥部内点燃了一股胜利的气氛。“这下,列宁格勒在劫难逃了!”指挥部里的军官们这样说道。曼施泰因的军部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分散使用装甲部队的阶段似乎终于结束了,装甲集群将再次作为一股强大的整体力量投入战斗。

8月15日,曼施泰因将卢加地区的防务移交给林德曼将军的第50军。然后,他登上自己的指挥车,带着参谋人员驱车赶往萨姆罗湖(Samro)——霍普纳和他的指挥部就设在那里。道路状况非常糟糕,满是坑洞和深深的泥泞,125英里的路程花了他们8个小时。黄昏时刻,满身尘土的曼施泰因和他的参谋人员到达了目的地。

“先生们,换上你们的泳裤,到湖里去吧!”他给自己的部下下了命令。可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从通讯车跑了过来,“将军先生,装甲集群有电话找您!”

曼施泰因皱起了眉头。传令兵抱歉地说道:“将军先生,电话非常急。装甲集群司令官亲自在线上等您。”曼施泰因大步朝着电话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