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弗拉索夫将军

沼泽中的苏军精锐集团军——穿过“埃里卡”空地的木排路——一场无情的激战——第158工兵营——杀出地狱——突击第2集团军的灾难——“别开枪，我就是弗拉索夫将军”——埋入河中的地图

在此期间，被切断在沃尔霍夫森林中的弗拉索夫突击第2集团军发生了怎样的情况呢？这里，春季同样已经到来。积雪开始消融，河面和沼泽上的冰层已经解冻。战壕和掩体中的水已深达腰部。枯萎的森林中，数以百万计的蠓虫苏醒过来，恢复了新的活力。在这里，雪橇和滑雪板只能向前猛冲一小段距离，随即便会遇到小溪和悸动的沼泽。在这片地狱的正中央就是弗拉索夫的14个步兵师、3个骑兵师、7个步兵旅和1个坦克旅，他的集团军已被困在这片沼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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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索夫是个充满活力的将领。3月27日，他突然率部对德军发起了进攻：西伯利亚突击旅和坦克部队从西面对“埃里卡”空地处的德军防线展开攻击。无可否认，他们打开的缺口只有一英里宽，但尽管如此，被围的苏军部队仍可利用这一缺口获得补给。德军第58步兵师和党卫军“警察”师的部队徒劳地试图将弗拉索夫的西伯利亚部队驱离空地，但却未获成功。他们的实力太过虚弱，“埃里卡”空地两侧的沼泽和林地又过于复杂，以至于无法调集强有力的部队来彻底封闭包围圈。结果，第58步兵师和一个据守着空地北面的战斗群不得不在六个星期里艰难地抵挡着苏军的持续进攻。

最后，1942年5月初，德军第58步兵师展开了精心准备的进攻，该师已经获得了加强，这一进攻取得了胜利，他们与在“埃里卡”空地北面投入战斗的党卫军“警察”师取得了充分的连接。

到了这个阶段，弗拉索夫决定突出沃尔霍夫沼泽的地狱。

但此刻，他的部队已无法跨过冰冻的沼泽或穿过茂密的森林了。沼泽性森林的地面和泥沼迫使他们不得不沿着道路和小径行进。他们只有一条小路可走，那就是穿过“埃里卡”空地的木排路。

5月20日，骑兵上将林德曼给他的第18集团军下达了日训令，开头是这样一句话：“俄国人正在逃离沃尔霍夫包围圈。”对奋战在沃尔霍夫的德军官兵来说，这就像是个讯号。5月20日，他们再度封闭了“埃里卡”空地处的缺口。在这几个月里的激战中，德军步兵、炮兵以及反坦克兵获得了海因茨上尉率领的第158工兵营的协助。冒着最困难的条件，这些工兵没日没夜地战斗着。他们的伤亡相当惨重。战役结束后，这个英勇的营被撤出，三个工兵连只剩下3名军官、3名军士和33名士兵。第158工兵营第2连连长东克尔少尉，入伍前是一名教区神父，这次他获得了骑士铁十字勋章，这是因为他在“埃里卡”空地之战中发挥了突出的作用。

1942年5月底之前，德军已获得了沃尔霍夫这场激战的胜利。现在，弗拉索夫未能成功逃离的部队已无可避免地落入到陷阱中。这些部队包括9个步兵师、6个步兵旅，以及坦克旅的一部。苏军突击第2集团军的末日即将来临。

这一末日极为可怕。只有32000名俄国人在战斗中生还，他们成了俘虏。数万名苏军士兵倒在森林和沼泽中，淹死、饿死、失血过多而死。这是一片令人震惊的杀戮场，巨大的沼泽地里布满了尸体，成群结队的苍蝇嗡嗡乱飞，空地处弥漫着可怕的恶臭。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弗拉索夫将军带着他的参谋人员穿过了这片“地狱”。德国人在身后紧追不舍。突然，弗拉索夫不见了。他跑到哪里去了？阵亡了？自杀了？或是躲了起来？

德军飞机在沃尔霍夫包围圈内的村庄上空投下成千上万份传单，传单上描述了弗拉索夫的体貌特征，并配有照片。谁能抓获他，不仅可以获得高额奖金，还有特别休假的奖励。这样一来，从这一刻起，每天都出现了大批的汇报：发现了弗拉索夫；发现弗拉索夫已毙命；弗拉索夫被俘了。事后证明，这些汇报都是建立在错误、胡吹和误解的基础上。

7月11日，又一份报告被送至第28军军部，大意是：发现弗拉索夫已经死了。情报官冯·施维尔特纳上尉立即赶去。他看见了一名死去的苏军军官，穿着一件将军的长大衣，身高约六英尺两英寸，与弗拉索夫相近。

但在这里无法对尸体进行识别或对比。于是，施维尔特纳上尉下令将这具尸体搬上车，带回军部。

路过下一个村子时，村长拦住了他的车，报告说：“我把一个家伙锁在我的小木屋里了，他看上去像是个游击队员。还有个女人跟着他，也许是个间谍。您想去看看吗？”

施维尔特纳上尉让他带自己去看看。村长打开了木屋的门锁。施维尔特纳上尉的翻译和卫兵端起冲锋枪做好了防范。村长叫道：“出来吧！”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到耀眼的阳光下，他满身污秽，留着胡子，穿着一身军官的军装，佩戴着皮质肩带，皮靴上满是泥泞。他的眼睛在厚重的黑色角质镜架后眨了眨，随即看见了对着他的冲锋枪，于是，他举起了双手，用蹩脚的德语说道：“别开枪，我就是弗拉索夫将军！”太阳高高地悬挂在空中，苍蝇嗡嗡作响，除此之外，四下里一片寂静。

历史将这个人推出了沃尔霍夫这座村子的小木屋，他是布尔什维克俄国缔造的最出色的人物之一，沃尔霍夫的大屠杀和数不清的尸体使他变成了斯大林的一个致命死敌。弗拉索夫是俄罗斯人，如果有谁能击败斯大林，那就是他。

沃尔霍夫附近的森林之战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战役之一。一名军事才能出众、政治可靠的苏军将领由此变成了斯大林和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敌人，这一事实只不过证明了弗拉索夫突击第2集团军所经历的恐怖。从该日起，在希特勒与斯大林对决的背景下，弗拉索夫成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政治因素。

但这场战役也获得了另一项具有高度军事重要性的战利品，尽管它也许不太引人注意，而且在当时也只有少数专家了解。对被俘的苏军参谋人员的初步审讯表明，苏军在沃尔霍夫发起的攻势，各方面的配备都很齐全，甚至包括一个大型制图办公室为此次战役专门绘制的地图。可这些地图在哪里呢？这片广阔的战场已被仔细搜索过，没有发现地图的任何踪迹。

最后，一名曾在制图办公室工作过的苏军少尉被查获，他交待了。他领着德国专家来到一条小河边，告诉他们在某个地点拦住水流。苏联制图办公室绘制的地图就埋在河床上。就像西哥特人曾将他们的国王阿拉里克葬入河中那样，苏军制图办公室的领导将三卡车宝贵的地图埋入河床，并下令将河水重新引入其原先的河道。这是德军部队在整场战争中找到的最为重要的地图。这些藏品中包括从苏联的西部边境到乌拉尔的所有地图，它们被送至柏林，不久后，各条战线上的德军部队便收到了最新的苏联地图。

注　释

［1］　第56摩托化军军长曼施泰因升任第11集团军司令后，第56摩托化军军长一职由沙尔继任，而第10装甲师师长的职务则由沃尔夫冈·菲舍尔接替。

［2］　此处的“斜向防线”，原文为“switch line”，这是个军事用语，指的是斜对着前方的防御阵地，与其他防御阵地相连，其目的是为了防止敌人从侧翼达成突破。

［3］　第2集团军司令魏克斯男爵因病离开前线，41年11月15日由第39摩托化军军长鲁道夫·施密特接任，12月中旬，魏克斯重返第2集团军，施密特随即接替古德里安，出任第2装甲集团军司令。此处的“斜向防线”，原文为“switch line”，这是个军事用语，指的是斜对着前方的防御阵地，与其他防御阵地相连，其目的是为了防止敌人从侧翼达成突破。

［4］　第43军军长海因里希于42年1月接任第4集团军司令一职，此前的一个月，该集团军由屈布勒将军掌管。

［5］　这里指的是第216步兵师师长冯·吉尔萨少将，苏希尼奇防御战使他赢得了骑士铁十字勋章的橡叶饰。

［6］　东正教的圣诞节为1月7日，6日算是平安夜。

［7］　叶廖缅科是个“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典型将领，战绩平平，但与其他打了败战就倒霉的将领不同，前线总有他的一席之地。受到斯大林的重用主要是因为他“永不言败”的自信。实际上，从战绩上看，他的这种自信完全是盲目的。

［8］　据《叶廖缅科元帅战争回忆录》中记载，第249师师长塔拉索夫的军衔为上校。

［9］　《叶廖缅科元帅战争回忆录》中并未隐瞒苏军在托罗佩茨投入的部队。叶廖缅科的回忆录有若干本，《在西方向上》出版时间较早，可能与他后期的著作有所差别。

［10］　第9集团军除了更换司令官外，参谋长也由霍夫曼换成了汉斯·克雷布斯上校。

［11］　此时的屈希勒尔还是大将，直到1942年6月30日晋升为元帅。

［12］　突击第2集团军的首任司令员是索科洛夫少将，而不是索科洛夫斯基；克雷科夫则是第二任司令员。

［13］　第20摩步师师长措恩少将于1942年1月已被擢升为中将。3月份时，他被空运至包围圈内，负责指挥几支部队拼凑而成的“军级集群”进行突围行动。

［14］　格伯乌指的是苏联国家政治保卫局，就是秘密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