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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顿河上的灾难
第6集团军侧翼的危险信号——被老鼠破坏的坦克——11月,灾难性的月份——对伏尔加河河岸新的攻击——罗马尼亚人的防线发生崩溃——第6集团军后方的战斗——斯大林格勒南部也遭遇突破——第29摩步师的攻击——俄国人到达卡拉奇——保卢斯落入包围圈中
斯大林格勒与维也纳、巴黎或温哥华处在相同的纬度上。这一纬度在11月初的温度依然相当温和。这就是在顿河河曲部,第11军军长施特雷克尔将军驱车赶往奥地利第44步兵师(“高等德意志骑士”师)时,仍穿着薄大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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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在田地里忙着拾捡土豆和甜菜,并收集玉米秸秆和干草以备过冬。
施特雷克尔将军的第11军奉命沿巨大的顿河河曲部掩护斯大林格勒的左翼。但顿河这一弯曲部长达60英里——靠他麾下的三个师,这条60英里长的防线是无法守住的。因此,施特雷克尔将军被迫沿这一弧形的弓弦占据了阵地。这样一来,他的防线缩短了30英里,但这也意味着将克列缅斯卡亚(Kremenskaya)的河岸让给了俄国人。
苏军第65集团军司令员巴托夫中将立即抓住这一机会,率部渡过顿河,在南岸建立起一个较深的桥头堡。巴托夫的部队每天都对施特雷克尔麾下各师的阵地发起进攻,试图造成德军顿河侧翼的崩溃。
但施特雷克尔的几个师都构建了很好的防御阵地。例如,博耶上校在第134步兵团团部迎接军长时就曾指出,他们在河流后方的高地上构设了出色的阵地,他向施特雷克尔自信地保证:“将军先生,不会有俄国人从这里通过的。”
但施特雷科尔要求详细的报告,特别是从师观察所已发现的一切情况。自10月底以来,该师的观察所就设立在锡罗京斯卡亚(Sirotinskaya)西南面一片小树林的边缘。
那片树林的边缘是个绝佳的视角,可以看见顿河对岸的情形。通过战壕镜,甚至能透过伏尔加河辨认出德国第8军的阵地。但最重要的是,敌人的腹地彻底暴露在眼前,就像一幅立体态势图。实际上,苏军许多重要的举动已被德国人发现:通过昼夜不停的连续运送,俄国人正将大批部队和物资运至顿河,正对着施特雷科尔以及与第11军左侧相连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防线。
焦急的军部每晚都把这些报告记录下来。这些报告完全证实了第4航空队空中侦察的结果。每天早上,施特雷克尔将报告传送至格卢宾斯卡亚(Golubinskaya),保卢斯将军和他的司令部就在那儿。而保卢斯,自10月底以来,又将这些报告递交给集团军群司令部。
集团军群发给元首大本营的报告中指出:苏军正向第6集团军的纵深侧翼部署兵力。
沿着顿河的这一侧翼上,施特雷克尔第11军的旁边是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他们守卫着一段长达90英里的防线。罗马尼亚人身边是意大利第8集团军,再过去是匈牙利第2集团军。
“将军先生,这么宽阔的地区,为何只用罗马尼亚人守卫?”参谋人员这样问他们的司令官。他们并非对罗马尼亚人有什么意见,这些罗马尼亚人都是勇敢的战士,但众所共知的是,罗马尼亚军队的装备很糟糕,甚至比意大利人的装备还差。他们的武器完全过时,缺乏足够的反坦克装备,物资补给也不够。人人都知道这些情况。
但罗马尼亚首相安东内斯库元帅的固执却与意大利的墨索里尼一样——他坚持提供给东线的作战部队,必须作为一个整体投入使用,而且,应由他们自己的军官指挥。希特勒对此勉强同意了,但他更愿意采纳他那些将领们的建议,使用“束身衣”的办法,也就是说,将盟国军队与德国军队交替部署,后者发挥强化防区的作用。可是,德国的那些盟友出于民族敏感性,否决了这个主意。就这样,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13个步兵师、3个摩步师和3个装甲师,他们的侧翼掩护都被交给了作战效力并不充分的盟国军队。
当然,希特勒也读到了关于苏军在罗马尼亚军队防线对面进行集结的报告。在形势研讨会上,他听说罗马尼亚的杜米特雷斯库上将对危险的情况提出了警告,并要求为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提供反坦克和装甲部队的支援,或者批准该集团军缩短其防线。缩短防线这种建议总是会引起希特勒的怒火。放弃已占领的领土绝不在他的战术范畴内。他希望能守住一切,却忘记了腓特烈大帝的一句格言:“想守住一切的人,最后什么也守不住!”
凭借1942年秋季对顿河前线的态势判断,德国陆军总参谋部准备的一份文件使希特勒做出了乐观的评估,这份文件迄今为止尚未广为人知。这份文件是总参谋部“东线外军处”在1942年9月9日所做的情况分析。文件表明,东线战场上,苏军已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预备力量可供其作战。这是希特勒唯一乐于相信的。那么,干嘛要放弃阵地呢?
至于罗马尼亚人需要反坦克和装甲部队支援的要求,希特勒认为这是合理的。但此刻可以投入使用,且位于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身后唯一的一支大股部队,除少数高炮部队、装甲和猎兵营以及陆军炮兵单位外,是海姆中将的第48装甲军,该军辖有一个德国和一个罗马尼亚装甲师,另外还有第14装甲师的部分部队。该军暂时脱离第4装甲集团军,被调至谢拉菲莫维奇(Serafimovich)南部地区。
通常情况下,一个德国装甲军代表着一股相当可观的战斗力,所能提供的支援比一个步兵集团军更为充足。这本来能够为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受到威胁的防线提供足够的保护。但海姆的“军”根本就不是一个军。该军的核心力量是德国第22装甲师,可这个师自9月份以来便被部署至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后方,以进行休整和补充。与陆军总司令部的计划相反,该师只获得了部分德制坦克,以替换师里的捷克坦克,目前他们只有少量的三号和四号坦克。另外,几个月前,该师还把米夏利克上校的第140装甲掷弹兵团派给了位于沃罗涅日地区的第2集团军。在那里,“米夏利克战斗群”被扩编为第27装甲师。最后还有一点,第22装甲师的装甲工兵营,几个星期来一直在斯大林格勒参与激烈的巷战。
记住这些事实,对理解德国最高统帅部希望以怎样的一支“影子部队”去解决罗马尼亚军队在顿河防线上所遭遇的极为明显的威胁非常重要。
希特勒知道这一切吗?他获知了第22装甲师尚未获得重新装备的事实吗?许多迹象表明,他对此一无所知。
11月10日,第48装甲军军部和第22装甲师都接到了命令,要求该师进入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防区内。11月16日,该师的最后一个单位动身向南,朝顿河河曲部而去。这段穿越冰雪的旅程长达150英里。
但冰或雪都不是主要问题。似乎有某种厄运降临到这个装甲军的头上:意外情况总是一个接着一个。
驻扎在那段“寂静的前线”期间,第22装甲师实际上并未获得可供他们进行训练或测试装备的燃料。所以,该师的第204装甲团,一直散布在顿河防线意大利部队的后方,隐蔽在芦苇下一动不动。他们的坦克被藏在地面上挖出的坑中,并铺盖稻草以使其免遭冰雪的损坏。这些装甲兵一直未能说服他们的上级,即便在休整期间,装甲部队也必须保持其车辆的运转,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就需要燃料。但他们却没能获得燃料配给,因此,坦克的发动机无法得到测试。这就是奥珀伦-布罗尼科夫斯基上校在即将出发前所了解到的第204装甲团的状况。出发的命令突然下达后,这些坦克必须赶紧从土坑里开出来,104辆坦克中,有39辆无法启动。行进过程中,又有34辆中途退出:引擎发生问题,还有许多坦克的炮塔无法转动。总之,车辆的电气设备出现了故障。
怎么回事?答案惊人的简单:老鼠。这些老鼠在覆盖于坦克坑里的稻草中筑窝,钻入坦克里寻找食物,撕咬了电线的橡胶绝缘层。结果,出现了电气故障,点火器、电池、炮塔和主炮都无法使用。实际上,还有些坦克甚至因为线路短路产生的火花而着火。祸不单行的是,这支装甲部队踏上征途时,气温急剧下降,该装甲团却没有配发冬季作战使用的履带护套。通往顿河的漫长道路上,一些坦克的履带发生了脱落。
结果,在冰封的路面上,坦克从一侧滑到另一侧,进展非常缓慢。由于燃料短缺,第204坦克维修连没有跟随部队一同出发,这就意味着,行军过程中无法进行较大的维修工作。
集团军群关于第22装甲师作战实力的记录上罗列了104辆坦克,而实际上,该师到达第48装甲军集结地的坦克只有31辆,另有11辆稍后会赶到。因此,11月19日,该师自豪地拥有了42辆坦克。这些坦克与装甲车、摩托车以及一个摩步连混编起来,被冠以“奥珀伦战斗群”的名义。
第48装甲军辖内第二股较大的力量是罗马尼亚第1装甲师,11月19日集结时,该师拥有108辆坦克。但这其中有98辆是捷克制造的38-T型坦克,这是一种出色的战车,但在装甲和火力方面远不如苏军的中型坦克。“束身衣”的目的是于11月中旬在顿河中游强化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但实际上,德军的举措毫无“强化”可言。然而,就是在这里,苏军部队正在集结。
1942年11月是个灾难性的月份。11月4日,隆美尔的非洲集团军在阿拉曼遭到蒙哥马利的重创,不得不从埃及撤入的黎波利以求自保。四天后,艾森豪威尔的部队在德军后方的非洲西海岸登陆,开始向突尼斯挺进。
德军的各条战线都感觉到来自非洲战局震荡所造成的远距离影响。现在,希特勒发现自己不得不确保法国的南部,此前,那部分法国领土一直未被占领。因此,四支装备精良的机动部队(本来,这四个师应该被用于东线)被牵制在法国。这四个师是:第7装甲师、武装党卫军“警卫旗队”师、“帝国”师和“骷髅”师。从这四个师的火力和有效战斗力上看,如果他们被投入到斯大林格勒,崔可夫和他的部队在伏尔加河河岸处根本无法坚守48个小时。
11月9日,结束了慕尼黑卢云堡酒馆的聚会,希特勒回到贝希特斯加登。在慕尼黑,他向那些参加过1923年政变的老同志保证:“地球上没有什么力量能迫使我们退出斯大林格勒。”
在贝希特斯加登,约德尔向他递交了最新的态势报告。这些报告表明,俄国人不光在斯大林格勒西北方的顿河中游即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对面集结了兵力,他们还在这座争夺激烈的城市的南部投入了大军。那里,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两个军掩护着霍特第4装甲集团军的侧翼。来自各方面的报告表明,苏军的这些举动意味着一场进攻。
希特勒皱着眉头阅读着这些报告,然后俯身于他的地图前。看一眼地图就足以让他弄清楚眼前的危险所在。苏军沿斯大林格勒的两侧部署,意图对第6集团军发起一场钳形合围。
尽管仍倾向于苏军后备兵力已然不足的判断,但希特勒还是意识到沿罗马尼亚人广阔的防区所面临的危险。“要是这段防线由德国部队防守的话,我就能睡个安稳觉了。”他说道,“但这次不同。第6集团军真的需要结束其行动,迅速拿下斯大林格勒剩余的部分。”
希特勒希望的是快速的行动。这么多部队被牵制在一座城市里,在战略上毫无意义,他恨不能立即结束这一切,他想恢复自己的行动自由。“我很清楚斯大林格勒战斗的艰难性以及各部队战斗力的下降.”元首在11月16日发给保卢斯将军的一封电文中说道,“但随着伏尔加河漂流而下的冰块,俄国人遭遇的困难肯定比我们更严重。如果能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就能为日后保留下大量的有生力量。因此,我希望各级指挥官能再次展示他们经常表现出的精神,这样,士兵们将以他们一贯的勇猛再度进行奋战,从而突破至伏尔加河河岸,至少要到达兵工厂和冶金厂,并拿下斯大林格勒的这些地区。”
希特勒对由于河面结冻使苏军更加困难的判断是正确的。崔可夫中将的记录证实了这一点。对于第62集团军作战态势报告和补给困难的情况,他在日记中写道:
“11月14日。部队的弹药和食物短缺。浮冰已切断了与左岸的交通。”
“11月27日。弹药补给和疏散伤员的行动已不得不暂停。”
于是,苏军指挥部派出波-2飞机,飞过伏尔加河为守军运送弹药和食物。但这些飞机并未起到太大的帮助,因为它们不得不在宽度只有100码的地带上方投下补给物资。丝毫的错误就会使这些物资不是掉进河中就是落入敌人的手里。
11月17日,保卢斯向全体指挥人员宣读了希特勒敦促他迅速结束斯大林格勒战事的电文。11月18日,斯大林格勒城内各个德军师的突击队重新发起了攻击。他们希望这次将会是最后的冲锋。
就这样,第50、第162、第294和第336工兵营那些憔悴的德军士兵,朝着俄国人的阵地发起了凶猛的进攻。第305步兵师的掷弹兵们跃出他们的掩体,弯着腰,端着武器,背包里塞满了手榴弹。他们喘着粗气,拖着机枪和迫击炮越过坑坑洼洼的地面,穿过工厂废墟所构成的迷宫。他们挤在自行高射炮旁,跟在坦克或突击炮身后,在斯图卡的尖啸和敌机枪的咯咯声中,他们向前攻击前进。夹杂着雪花的细雨使他们全身湿透,污秽的军装已破烂不堪。但他们仍在勇猛地进攻——在渡轮码头,在面包厂,在谷仓,在“网球拍”的专用铁路间。第一天,他们“征服”了30、50甚至是100码。他们缓慢而又稳定地获得着进展。再来24小时,也许48小时,这场战斗大概就要结束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11月19日),天色刚刚放亮,正当德军突击队恢复他们步步为营的推进,穿过工厂建筑间的迷宫,冲过俄国人用陈旧的炮管堆砌成的街垒,将炸药包丢进下水道的竖井并缓慢地向着伏尔加河河岸逼近之际,西北方90英里外,苏军在顿河上发起了对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进攻。
指挥第4航空队的冯·里希特霍芬大将,在他的日记中写道:“俄国人再次巧妙地利用了恶劣的天气。雨、雪和冻雾使德国空军无法在顿河上空采取任何行动。”
苏军坦克第5集团军从谢拉菲莫维奇地区发起了攻击——正是本应由一个强大的德国装甲军守卫的地方,但实际上,这里只有一个“影子”军,那就是海姆的第48装甲军。苏军的进攻力量包括2个坦克军,1个骑兵军和6个步兵师。位于坦克第5集团军左侧的是苏军第21集团军,该集团军以1个装甲军,1个近卫骑兵军和6个步兵师,从克列茨卡亚(Kletskaya)地区同时向南突击。
俄国人有这么多军,听起来相当可怕。但一般说来,苏军的一个集团军,其战斗力只相当于德国的一个满编军,苏军的一个军,大致相当于一个德国师,而苏军的一个师与德国人的一个旅相当。霍特大将非常正确地指出:“我们过高地估计了前线苏军的实力,但我们总是低估他们的预备力量。”
苏军进行了80分钟的炮火准备。然后,第一波次部队穿过浓雾发起了进攻。罗马尼亚部队进行了英勇的抵抗。最重要的是,米哈伊尔·拉斯卡将军麾下的第1骑兵师和第6步兵师的各个团顽强抵抗,守住了他们的阵地。
但罗马尼亚人很快便发现他们面对的是自己无力承受的局面。他们沦为被古德里安称作“坦克恐惧症”的牺牲品,恐慌降临到这些对反坦克作战毫无经验的部队头上。突破了防线的敌军坦克,突然从后方出现,并发起了攻击。有人尖叫起来:“敌人的坦克从后面来了!”恐慌接踵而至,防线动摇了。不幸的是,罗马尼亚炮兵多少受到大雾天气的影响,无法对近距离目标实施炮击。
11月19日中午,一场灾难正在形成。罗马尼亚防线上所有的师,特别是第13、第14和第9步兵师,发生了崩溃,惊慌失措地向后方逃窜。
苏军在他们身后推进着,逐步向西面的奇尔河、西南面以及南面推进。但现在,他们的主力正向东南方前进。态势越来越明显了,他们正朝第6集团军的后方而去。
现在,一切都取决于第48装甲军了。可突然间,海姆将军的部队变得不知所措起来。集团军群命令该军朝东北方的克列茨卡亚发起反击,也就是去对付苏军第21集团军的步兵,该集团军辖有100辆坦克。可第48装甲军刚刚开始行动,11点30分,军部又接到了来自元首大本营的命令,取消了前一道命令:进攻将向西北方向展开,以对付布利诺夫(Blinov)缩短佩夏内(Peschanyy)地区苏军坦克第5集团军快速部队更加危险的突破。所有的一切都要掉转方向!为配合这一反击,罗马尼亚第2军的三个师被分派给第48装甲军,这三个师遭受重创后已支离崩析,只剩下小股作战部队。
11月19日夜幕降临前,苏军的坦克先头部队已穿过布利诺夫的缺口,向前渗透了30英里。
德国的装甲军,尤其是冯·奥珀伦-布罗尼科夫斯基上校所指挥的第22装甲师战斗群,进行了一场堪称示范的转向机动,他们旋转了180度,在佩夏内投入到敌军的前进路线上。但老鼠造成的破坏开始显现出来:强行军穿过冰冻的峡谷,缺乏履带护套,无法阻止坦克打滑,造成了更多的损失。结果,这个英勇但却倒霉的装甲师,抵达佩夏内战场时只剩下12辆坦克,却要对付占尽优势的敌军。幸运的是,一个反坦克营跟随在他们身旁,他们勇猛地投入了战斗,展开了一场反坦克炮对坦克的激烈对决,成功地重创了苏军坦克先头部队。
26辆燃烧着的T-34停在德军仓促构建起的防线前。如果有一个装甲团守在这股德军的左右,只要一个装甲团,苏军的红色大潮可能就无法在这个最危险的地点达成突破。但这道防线的左右,除了仓皇逃窜的罗马尼亚人,什么也没有。苏军就这样汹涌而过。
被剥离了“奥珀伦战斗群”的第22装甲师,除了其反坦克兵、一个装甲掷弹兵营和几个炮兵连外,已经不剩什么实力,现在,该师遭到了包围的威胁,不得不采取规避行动。
拉多将军带领的罗马尼亚第1装甲师,在东面更远处进行着英勇的战斗,现在,他们就这样与第22装甲师走散了。第48装甲军四分五裂,失去了战斗力。集团军群意识到这一危险,立即通过电台给罗马尼亚第1装甲师下达了一道指示,命令该师转向西南,重新与“奥珀伦战斗群”建立联系。可海姆的军不断出现问题,就像遭到了魔咒似的。跟随着罗马尼亚第1装甲师的德军通讯单位被打垮,因而没有接收到军部的命令。结果,这个英勇的师没有转向西南方,而是继续向南冲杀。与此同时,苏军在不受任何抵挡的情况下向着东南方推进。
现在,俄国人的意图清晰地暴露出来。他们的目标是卡拉奇。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挡他们。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主力处于瓦解和恐慌状态。四天内,该集团军的五个师损失了75000人,34000匹马以及所有的重型装备。
苏军的这一攻势经过精心策划,并模仿了1941年德军围歼战的模式。就在其北部铁钳的两股利刃刺破支离破碎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之际,11月20日,其南部铁钳从别克托夫卡——红军村地区以及更南面的两个集结点,发起了针对斯大林格勒战线南翼的进攻。
在这里,苏军的攻势同样选择在罗马尼亚军队据守的地区。这次是罗马尼亚第6和第7军。叶廖缅科方面军麾下的第57和第51集团军,以2个机械化军、1个骑兵军和6个步兵师发起了进攻。在这两个集团军之间,埋伏着配备了100辆坦克的机械化第4军。一旦达成突破,这个军就将迅速推进,对卡拉奇实施迂回包抄。
苏军第57集团军辖下的坦克和机械化营,在红军城西面遭遇到罗马尼亚第20师,第一次打击便将该师击溃。
危险的形势蔓延开来,因为这一打击非常直接,通过最短的路径,对准的是第6集团军的后方。
但现在可以看到,一个经验丰富且装备精良的德国师可以做到些什么;同时能看出的是,发起进攻的苏军集团军并不能被视为出色的作战部队。
11月19日,正当第6集团军对苏军最后的阵地再次发起猛攻时,苏军的四个集团军和一个坦克军突破了罗马尼亚军队据守的第6集团军的北翼和南翼,朝卡拉奇扑去。图中的小图显示出苏军突破前,B集团军群的防线。
灾难发生时,作为集团军群的预备队,作战经验丰富的德国第29摩托化步兵师正驻守在斯大林格勒西南方30英里处的草原上。9月底时,该师撤出斯大林格勒前线,进行了加强补充后,被元首大本营指定为冲向阿斯特拉罕的专用部队。11月初,鉴于高加索前线的困难局面,该师奉命脱离霍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准备在11月底出发,赶往高加索地区。一旦到达那里,第29摩步师就将为春季攻势做好准备。尽管斯大林格勒的形势依然胶着,但德军最高统帅部在11月初的态度非常乐观。不久,一列休假专用列车将该师一千来名士兵带回了德国。
11月19日,莱泽少将所率的齐装满员的第29师是个真正的天赐之物。由于无法接通集团军群司令部的电话,霍特大将便自行作出了决定,11月20日上午10点30分,莱泽将军正在进行训练演习的第29师被派出,迎战在斯大林格勒南部达成突破的苏军第57集团军。
第29摩步师火速出发了。第129装甲营的55辆三号和四号坦克排成一个宽大的楔形,隆隆地向前疾驶。在其侧翼担任掩护的是反坦克兵,跟随在身后的则是搭乘着装甲车的掷弹兵,最后面的是炮兵。尽管雾色浓重,但该师仍一路向前,朝着炮声传出的方向而去。
坦克车长们从炮塔内探出身子,此时的能见度仅有100码左右。突然,雾气消散了。就在这些坦克车长猛然投入到战斗中时,正前方,大约400码外,苏军机械化第13军的坦克编队正在逼近。坦克舱盖被猛地关上,熟悉的指令喊了出来:“炮塔12点方向——穿甲弹——400码——大批敌军坦克——自由射击!”
一时间,到处都是75毫米坦克炮的闪烁和轰鸣。炮弹命中了目标,车辆起火燃烧。俄国人陷入了混乱中。这种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不是他们的强项。这些苏军坦克来回打转、向后退却、被困住、被击毁。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目标显现出来。不远处的一条铁路线上,停放着两列货运列车,大群苏军士兵正从车上下来。这些苏军步兵被火车送上了战场。
第29摩托化步兵师的炮兵营发现了这一颇有前景的目标,立即开始对其实施炮击。苏军第57集团军的突破被粉碎了。
但对缺口部这一成功的封闭,并不比南面18英里外传出的惊人消息来得更快,罗马尼亚第6军的防区内,沿南翼推进的苏军第51集团军已在中央达成突破,其机械化第4军正向谢特(Sety)挺进。这场战斗的关键时刻到来了。第29摩步师正在全力拼杀。如果该师能保持其攻势防御,冲向西南方,进入苏军机械化军(该军辖有90辆坦克)的侧翼,似乎很有可能将那里的突破也封闭掉。因此,霍特大将准备将这第二次打击落在沃尔斯基少将这个军的侧翼上。
可就在这时,11月21日,集团军群下达了一道命令:取消进攻;占据防御阵地,保护第6集团军的南翼。第29摩步师脱离了霍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与耶内克将军的第4军一起,被隶属于第6集团军。但直到11月22日早上,保卢斯将军才获悉,第29摩步师现已被置于他的指挥下。
就这样,一个具有相当攻击力的出色部队被叫了回去,像个步兵师那样,在一道掩护防线上实施防御,尽管实际上那里没什么可以防御的。不可否认,正统的军事原则要求,遭受敌军突破威胁的侧翼应该予以掩护。但在目前这种特殊情况下,集团军群应该意识到,苏军攻势的南部铁钳此刻根本就不是针对斯大林格勒,而是卡拉奇,其目的是与顿河上的北部铁钳会合,在第6集团军身后封闭这个大陷阱。
魏克斯的集团军群备受指责,但他们采用零打碎敲的办法,也就是“要事当先”的策略,并非全无道理。当然,做事后诸葛亮很容易。集团军群很可能没有及时认清俄国人的攻击目标。不过,一次正确进行的侦察行动应该能揭示出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事情。在此期间,沃尔斯基少将的机械化第4军已到达谢特。天色甚至还未黑,他们便占据了过夜的阵地。苏军停止了前进,这是为何?答案很有意思。
德军第29摩托化步兵师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战场上,让机械化第4军军长沃尔斯基少将慌了手脚,他刚刚通过无线电从第51集团军那里获知了灾难的降临。他害怕自己过度延伸、没有任何保护的侧翼会遭到攻击。实际上,他所担心的正是霍特打算做的事情。因此,他让自己的部队停止前进,尽管集团军司令员愤怒地要求他继续前进。直到22日,德国人没有发起攻击,他又接到了叶廖缅科措辞粗暴的命令,这才恢复了前进。他的部队向着西北方而去,24小时后到达了顿河上的卡拉奇。
这一事件表明,第29摩步师和耶内克第4军的部队目标正确的推进是可以改变局势,并防止第6集团军遭到来自南面的包围。但在这些重要突破发生期间,可靠的侦察报告何时才出现的呢?更糟糕的是,在这些关键的日子里,保卢斯和他的参谋长把大多数时间都用在移动上。
11月21日,保卢斯把集团军司令部从顿河上的格卢宾斯卡亚移至古姆拉克,靠近了斯大林格勒战线。在此期间,在参谋长阿图尔·施密特和行政主管的陪同下,保卢斯曾飞到了下奇尔斯卡亚(Nizhne-Chirskaya),因为在奇尔河汇入顿河的这个地点上,已为集团军建成了一座设备齐全的指挥部,有专线电话通往集团军群、陆军总司令部和元首大本营。
夺下斯大林格勒后,下奇尔斯卡亚将成为第6集团军的冬季指挥部。
保卢斯和他的参谋长打算利用下奇尔斯卡亚这些精良的通讯设备,以便在迁至古姆拉克前更全面、更深入地了解战场的情况。直到今天也没有任何人有过丝毫的怀疑——保卢斯打算离开他的指挥部,待在包围圈外。但希特勒显然误解了第6集团军这位司令官的举动和意图。保卢斯刚刚到达下奇尔斯卡亚,希特勒便断然命令他返回包围圈内。
11月22日早上,按集团军群的命令,霍特大将也赶到了下奇尔斯卡亚,以便与保卢斯商讨局势。他发现保卢斯对希特勒发来的羞辱性命令深感恼怒和不安。这位知识型军事统帅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这也反映出,他对混乱的形势深感焦虑。但他的参谋长施密特少将却很冷静。他不停地打电话给各战地指挥官,收集信息,理清敌人的意图,并商讨防御措施。他是个典型的总参军官,超然、冷静而又专业。后来在苏联被囚禁的12年中,他也证明了自己的骨气。
通过电话,施密特将听到的情况填写在摊放在他面前的地图上,形势令人担忧。在顿河西岸,第6集团军的后方,情况看起来很糟糕,其西南方的侧翼也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