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分

5号说这应该是阻止“手指”入侵的一个好办法。只要在各处都竖起红色信号灯就行了。但103号提出了反对意见,它说有些“手指”并不服从信号灯的指挥。它们随心所欲地想走就走。要想阻止“手指”的入侵还得想别的办法。

“那么‘幽默’到底是什么呢?”10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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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号想要给同伴们讲一则“手指”的笑话。但由于那些笑话它一则也没听懂,所以全给忘了。它隐约记得有一个“爱斯基摩人在大浮冰上”的故事,但它从没搞明白爱斯基摩人是什么,浮冰是什么。

尽管如此,也许它还是有东西可讲的;蚂蚁和蝉的故事。

“一只蝉整个夏天都在歌唱,到了秋天它跑去找蚂蚁借粮。蚂蚁拒绝了,告诉蝉什么也不会给它的。”

听了这故事,那12只年轻兵蚁奇怪为什么蚂蚁不把蝉给吃掉。103号回答它们笑话就是这样的,蚂蚁听了如坠五里雾中,而“手指”听了笑话却会产生痉挛。10号让103号把这个奇怪的故事讲完。

“蝉离开了蚂蚁的家,最后饿死了。”

年轻兵蚁们都觉得这故事的结尾挺让人心酸的。它们又提出些问题来弄明白这故事的涵义。

为什么故事里的蝉整个夏天都在唱歌?而众所周知,蝉实际上只是为吸引引配偶才歌唱的。交配结束后它们就再也一声不吭了。为什么蚂蚁不把被饿死的蜱搬回家,切成小块做陷饼吃呢?

讨论突然停了下来,那一小队蚂蚁发现青草在轻轻颤抖,花瓣皱紧了起来,覆盆子也改变了它的味道,周围的动物全都躲到了地底下。空中有某种危险在逼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这些森林褐蚁把它们吓成这样的吗?

不是,是一种更可怕的威胁让植物的枝叶颤抖起来的。一种不祥的感觉在空中弥漫。天色逐渐阴沉下来 此时才近中午,天气还很热、但是太阳好像是遇上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对手,射出最后几道光芒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蚂蚁们竖起触角,天空中有一片黑云正在逼近。起初它们还以为这是一场暴风雨。但不是的,天上既没刮风也没下雨。103号想大概是一些会飞的“手指”偶然从这经过。但这也不对。

尽管蚂蚁的复眼没法看得很远,但慢慢地它们还是看清了这片在空中延伸过来的乌云到底是什么。嗡嗡声越来越响,蚂蚁的触角捕捉到一种强烈的气味。天空中的这团乌云是……

蝗虫!

一大群迁徒的蝗虫!

通常来说在欧洲极少能看到这么多蝗虫。在西班牙和法国的蓝色海岸曾经发生过几次蝗灾。但自从全球气温上升以来,这下南方的昆虫把活动范围拓展到了卢瓦河以北。农耕连作更使它们的数量大大增加了。

迁徒的蝗虫!当它们落单时,蝗虫举止优雅、有礼貌,其味甘美;但当它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会酿成最最可怕的灾祸。

蝗虫独处时体色呈浅灰色,行动谨慎。一旦它和其他蝗虫聚集在一起时,体色便转而成为红色,玫瑰色,然后是橙色,最后变成黄色。这种橘黄色表明蝗虫的性兴奋达到了高潮。从此时起,蝗虫开始狼吞虎咽地吞吃食物。雄蝗虫会和所有在它活动范内的雌性进行交尾。它的性疯狂同它对食物的疯狂追求一样可怕。为了满足这种生理要求,蝗虫随时准备摧毁它前进道路上的一切。

单独的蝗虫是在夜间跳跃活动的,而成群的蝗虫则在白天飞行;单独的蝗虫生活在荒漠中,对干旱十分适应,而成群的蝗虫更喜欢潮湿的环境,并且肆无忌惮地吞吃所有的农作物、灌木和森林。

这是否是“手指”电视中所说的“集体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数量的累积可以取消个体的自我抑制,废除约定俗成的传统,抛弃对其他生命的尊重。

5号向大家发出原路折回的命令。但它们都明白已经来不及了。

103号看着那片死亡之云朝它们逼近。

它们就在那,好儿百万起蝗虫在空中攒集。几秒钟之后它们就要向地面发起进攻,那13只贝洛岗蚁们好奇而又害怕地竖着触角观察着这一切。

那朵乌云在空中盘旋,好像是要先用恐惧这武器把地面上所有胆颤心惊的生物杀死。蝗虫在空中运动着,形成了类似莫比于斯带状物的旋涡①。有几只蚂蚁简直不能相信这竟会是

【① 莫比于斯,德国数学家和天文学家,莫比于斯带状物是只有一个面的平面,即把一条带子扭转后两端相连而成。真的,它们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这只不过是一团很厚很厚的灰尘而已。

乌云渐渐伸展开来,形成一些奇怪的图案。这是毁灭开始前的预兆。

在地面上蚂蚁们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尤其是见多识广的103号,它竭力想要找到一个特殊的解决方法。

但它仍是束手无措,103号检查了一下腹中蚁酸弹的储备量,寻思着靠这些蚁酸弹能打下多少只蝗虫来。

乌云慢慢地盘旋下降 无数大颚摩擦产生出的劈啪声听得越来清楚了。青草蜷缩了起来,它们本能地意识到这些贪食成性的蝗虫是它们生命的终结者。

103号注意到天空愈加昏暗了。兵蚁们聚成一团,随时准备射出腹中的蚁酸弹。

来了。就如同一支庞大的空军投入试探性进攻的伞兵部队一样,第一批蝗虫倾泻到地面上。它们着陆时笨拙地弹了几下,但很快便站稳了脚跟,开始吞噬起周围所有的生命。

它们一边吞食一边交配。

雌蝗虫刚着陆,雄蝗虫便凑上来和它们交配。交配结束,雌虫们就开始以惊人而可怕的速度在土壤中产卵。蝗虫的主要武器正是这种成批产卵的迅速繁衍方式。

比蚂蚁的蚁酸弹更为有效、比“手指”粉红色末端更为可怕的就是蝗虫的生殖器官了。

48、百科全书:人的定义

一个瞳体发育完全的6个月大的胎儿是不是已经可以被视作一个人了?如果可以,那么3个月大的胎儿是不是一个人?刚授精的卵是不是一个人?一个陷入昏迷、毫无意识可言但心脏仍在跳动、肺仍在呼吸的植物人算不算是个人?

一个被保存在营养液中仍在活动的人脑算不算是个人?

一台能重复所有人脑思维机制的计算机是否可以被称作为一个人?

一个外形与人相同,同时有着与人脑相同的大脑的机器人算不算是一个人?

一个由遗传工程学创造出来的、在本体机能衰退时作为器官贮备之用的克隆人算不算作一个人?

没有什么是可以确定的。

从远古时期一直到中世纪人们始终认为妇女、外界人、奴隶不能算作是人。通常只有立法者被视作唯一能确定什么是“人”而什么不是一个“人”。现在还得给他配上生物学家、哲学家、信息论专家、遗传学家、诗人和物理学家,因为实际上人的定义变得越来越难以确定了。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49、摇滚乐队

朱丽来到了学校的后面,看着那堵高大而坚固的橡木门,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那枚她自己做的燃烧弹。她拨动着打火机上的转轮,但只打出点点火星,而火焰并没有出现。火石用完了,她在包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一盒火柴。这下可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向学校后门扔出燃烧弹了。她划亮了火柴,注视着那即将引燃燃烧弹的桔黄色火苗。

“啊!你来了,朱丽?”

她本能地把燃烧弹藏了起来。这个妨碍她悄悄放火的人又是谁?她转过身,原来是大卫。

“你到底还是决定来看我们乐队排练了。”他带着一种预言家的口吻说道。

这时门房满腹狐疑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正是如此。”她急忙回答说,一边把燃烧瓶藏得更加严实了。

“那好,跟我来吧。”

大卫把朱丽带到了“七个小矮人”排练的地下室,有几个已经在调试乐器了。

“瞧,我们有客人……”弗朗西娜叫道。

房间很小,刚够放下一个堆满乐器的舞台。墙下布置了一些乐队在周年校庆或舞会演出时拍的照片。

姬雄关上门,这样就不会有谁来打扰他们了。

“我们还担心你不来了呢。”纳西斯揶喻着朱丽说道。

“我可是来看看你们是怎样排练的,不为别的。”

“你在这没什么事可做,我们不需要参观者!”佐埃高声说道,“我们是一个摇滚乐队,要么你和我们一起演出,要么你就走人。”

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反倒让亮灰眼睛姑娘更想留下来。

“你们可真走运,能在学校里找到自己的小天地。”她叹了一口气说。

“我们得有个地方排练,”大卫向她解释道,“在这一点上,校长倒是显得很合作。”

“他那是想证明在他的学校里文化活动得到了广泛的发展。”保尔补充道

“班上其他人都认为你们只不过想形成一个小集团而已。”朱丽说。

“这我们知道,”弗朗西娜说,“不过我们可不在乎。我们过这种地下室生活就是要活得开心。”

佐埃抬起头。

“你还不明白?”她说,“我们在这排练,而且我们只想自己呆着。你在这无事可做。”

姬雄看到朱丽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出来打圆场。

“你会玩什么乐器吗?”他问。

“不会。但我学过唱歌。”

“你会唱什么?”

“我唱女高音。主要是皮尔·塞尔、拉威尔、舒伯特、福雷、萨蒂①等人的作品。那你们玩什么音乐?”

【①皮尔·塞尔,英国作曲家(1659-1695);福雷(1845-1924),法国作曲家;舒伯特(1797-1828),奥地利作曲家;拉威尔(1875-1937)法国作曲家;萨蒂(1866-1925),法国作曲家。】

“摇滚。”

“摇滚这说法太笼统了,什么也说明不了。是哪一种摇滚?”

保尔接过话茬:“我们听‘创世纪’的早期作品。从《罪恶温床》、《狐步舞》、《横卧的羔羊》一直到《尾巴骗局》,还有‘Yes’乐队的所有专辑,尤其喜欢《边缘上》、《西红柿》,以及平克·弗洛伊德的所有作品,主要有《动物》、《我想你在这》和《墙》。”

朱丽很在行地摇了摇头:“啊,是吗?这些都是七十年代摇滚发展时期的老作品了!”

这一看法并没有被乐队成员们所接受,显然,这些都是他们所喜欢的音乐。大卫来替她解围了:“你说你学过唱歌,那么你为什么不试试做我们的主唱呢?”

她摇了摇头,说:“不了,谢谢,我的声带受过伤,咽喉动过手术,医生建议我不能让声带再过度用力了。”

她的目光划过他们的脸庞。说实话她很想跟她们一起唱,而且他们也都觉察到了这一点。但她已经习惯于说不了,这次同样也本能地拒绝了这一建议。

“如果你不想唱的话,那我们可不欢迎你。”佐埃又说。

大卫并不想就这样让谈话陷入僵局。

“我们可以试试一首老的布鲁斯调子。布鲁斯是介于古典音乐和摇滚之间的,你可以根据曲调唱你想唱的东西,用不着用力发声,只要轻声哼出来就可以了”

除了佐埃仍心存疑虑之外,其他人全都一致同意。

姬雄向朱丽指了指放在屋子中央的麦克风。

“你别担心,”弗朗西娜安慰她说,“我们以前也都是学古典的,我弹过5年钢琴。我那个老师实在太因循守旧了。很快我就把兴趣转到爵士乐,随后便是摇滚上来了。这些对他来说都只是些不入流的音乐。”

每个人都各就各位了。保尔走到调音台旁,调整起电势计来。

姬雄在鼓上打出了一个简单的两拍子。佐埃用显示不耐烦的动作弹起贝斯应和着他。纳西斯弹着布鲁斯常见的几个和弦:8个咪,4个啦,然后正是4个咪,2个西,2个啦,2个咪。大卫在电子竖琴上弹出相同的琶音。与此同时弗朗西娜也用键盘重复着过个调子。音乐伴奏已经出来了,只差主唱了。

朱丽慢慢地握住麦克风,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然后双唇微启,颌部放松舒展,她张开嘴唱了起来。

和着这支布鲁斯曲子,她唱出了在脑海中首先出现的歌词。

“一只绿色的小老鼠,往草丛中飞奔……”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嗓音仍嫌浑浊。但到了第二段歌词,就变得热烈奔放起来。她的声带振动得更历害了。朱丽把那些乐器声一个接一个地盖了下去,都用不着保尔去动调音器。屋子里再也听不见吉它、竖琴和键盘的声音了,只有朱丽的歌声在回响,间或隐隐地传出姬雄的鼓声。

“你会得到一只热蜗牛……牛……牛。”

她闭上眼睛,把声音保持在一个音阶上。

“哦哦哦……”

保尔想要调整一下功放,但已经没什么可放大的了。朱丽的声音已经超出了麦克风的调节范围。

朱丽停了下来。

“这间屋子太小了,我可以不用调音器。”

她又唱出一个音符,余音在四壁之间回响。姬雄和大卫被这歌声深深打动了,弗朗西娜用力弹着错误的音阶。保尔呆呆地看着仪表盘上的指针。朱丽的歌声在屋中回荡,占据了整个空间,如清流一般深入每个人的耳道。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弗朗西娜放下键盘头一个鼓起掌来,很快其他人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当然,这和我们平时玩的不太一样,但的确很有趣。”纳西斯难得一次认真地说道。

“你的入选考试通过了,”大卫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留下来成为乐队的一员。”

以前朱丽只接受过一位声乐老师的正统训练,但她还是很愿意尝试一下和乐队一起搞音乐。

他们又重新开始排练。这次是一段结构更完整的曲子:平克·弗洛伊德的《空中马车》。朱丽已经可以把嗓音一步步拔高,尝试一些跌宕起伏的音乐效果,直到达到极限为止。她再也不会回到从前那种病态中去了?她的歌喉复苏了。她的声带完好如初。

“你好,我的声带。”她在心中默默问候道。

“七个小矮人”的成员们纷纷问她是怎么学会如此纯熟地控制嗓音的。

“这是一门技术,得反复练习才行。我有过一位很棒的老师,是他教会我如何去控制音量的。他经常让我呆在关着的房间里,在黑暗中发声来判断房间的大小体积,并注意在墙壁振出回声之前收住声音。他还让我低着头或是在水里唱歌。”

朱丽还向他们讲述了她的老师杨凯莱维施有时候让他的学生们一起练习“爱歌高”。也就是随大家一起唱,直到最后十分准确地一起唱出同一个音符,就好像是从同一张嘴里唱出来的一样。

朱丽建议“七个小矮人”和她一起来进行这种训练。她唱出出一个准确的音符,其他人尽量跟上她。但结果并不怎么令人满意。

“不管怎么样,对我们来说你是后加入的。”姬雄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新招的主唱了。”

”可是……”

“别再像个装腔作势的小女人那样了,”佐埃在她耳旁轻声说道,“这会使我们厌烦的。”

“好吧……我同意,”

“太好了!”大卫欢呼道

所有成员都向她表示祝贺,并为她一一作了介绍。

“坐在鼓架后面的那位黑发、长着蒙古褶眼睛的大个是姬雄,在‘七个小矮人’中他是老师,是领柚。即使是在最糟糕的处境中他也能保持镇定,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他。”

“你就是头?”

“其实我们这没有头!”大卫纠正道,“在我们乐队中实行独立民主。”

“什么是独立民主?”

“就是说每个人都可以在不影响别人的前提下做他喜欢做的事。”

朱丽离开麦克风,坐剑一张小矮凳上。

“你们真能做到这一点吗?”

“是音乐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当我们一起演毒时,我们必须使各自的乐器相互配合。我想之所以我们j能相处融洽,正是因为我们组成了一支真正的摇滚乐队。”

“况且我们的成员也不多。七个人在一起要做到独立民主并不困难。”佐埃说道。

“她叫佐埃,贝斯手,这可是个倔……啊,‘倔妞’。”

这个一头短发的大块头姑娘听到别人叫她的绰号便做了一个鬼脸。

“佐埃她总是先发一通牢骚,然后胡说八道捣捣浆糊。”姬难为她做了更详细的解释。

大卫接着说:“调音师保尔,我们的‘天真汉’,长得胖乎乎的。他总担心做蠢事,却怎么也无法避免。那些在他视力范围内看上去像食物的东西,他都要放到嘴里尝一尝。他认为只有靠舌头人们才能更好地了解周围的世界。”

保尔听了沉下了脸。

“莱奥波德,长笛手。我们叫他‘嫩脸皮’传说他是印第安纳瓦乔部落酋长的孙子,但你看他金发碧眼的,这传说可信度不大。”

莱奥波德竭力装出他祖先那般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对建筑尤其感兴趣。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在纸上画出理想中的房子。”

然后大卫继续介绍其他成员:

“弗朗西娜,键盘手,‘瞌睡虫’。她整天都在做白日梦。她在电脑游戏上花了很多时间,田为她老是盯着屏幕,所以眼睛总尾红红的。”

那个一头丰长金发的年轻姑娘微微一笑,点燃一根大麻烟。一缕长长的蓝色烟柱盘旋上升。

“主音吉它,纳西斯,我们的‘开心果’。他看上去就是这么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但你很快就会明白,他总能说出让人开怀或者扫兴的话来。他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正如你所看到的,他是位酷哥,总穿得整整齐齐的。其实这些衣服都是他自己做的。”

这个带点娘娘腔的男孩朝朱丽挤了挤眼睛,补充道:

“最后是我们的竖琴手,大卫。我们叫他‘阿特舒’。也许是因为他的骨髓炎,他总是忧虑不安,几乎到了偏执的程度,但我们还是能忍受他的。”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别人称你们为‘七个小矮人’了。”朱丽说。

“矮人‘Nain’这个词的意思就是侏儒,是从希腊语‘gnomc’演变而来的,在希腊语中意为‘知识’。”大卫说,“我们各有各的特长,这样才能配合得天衣无缝。那你呢,你是谁呢?”

她犹豫了一会。

“我……我当然是白雪公主罗”

“对于一个白雪公主而,你太黑了。”纳西斯指着朱…身黑色衣服说道。

“我正在守孝,”朱丽解释道,“我的父亲刚在一场意外事故中离开了我。他生前是河流森林管理处处长。”

“你不守孝的时候穿什么呢?”

“不守孝的话……我还是穿黑的。”她顽皮地调侃道。

“你是不是和童话中的白雪公主一样等着一位白马王子用吻把你唤醒呢?”保尔问。

“你把‘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给搞混了。”朱丽反驳道。

“保尔,你又在说蠢话了。”纳西斯不失时机地说。

“这可不一定。在所有的传说中都有一个沉睡的姑娘等着她的爱人来救醒她……”

“我们再唱一会儿好吗?”朱丽向他们建议道。她已经开始上瘾了。

他们又挑了几首难度更大的曲子,“Yes”乐队的《你和我》、平克·弗洛伊德的《墙》和“创世纪”的《晚饭好了》,最后这首有20分钟长,而且每个人都有一段独奏。

现在朱丽已经能够自如地驾驭自己的声音了!尽管这三段乐曲在风格上有很大差异,但她却能即兴搞出些有趣的声乐效果。

排练结束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我和我妈吵了一架,所以不想回家。今晚有谁能让我到他家住一宿?”朱丽问。

“大卫、佐埃、莱奥波德和姬雄都住在学校里。弗朗西娜和我是走读的。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轮流住到我们三个家里,今晚你可以去我家,我家有一间客房。”保尔向她建议道。

50、百科全书:元音的演变

在诸多古代语言如古埃及语、希伯莱语、腓尼基语中是没有元音,而只有辅音的。

元音代表了人说话时的语音语调。如果我们通过书写符号给词语以元音,这词语就被赋予了过分的力量,因为我们同时给予了它生命。

古语云:“如果你能准确地拼写大衣柜这个词的话,在你的头顶上就能放下这个家俱。”

中国人也有与此相类似的看法。

在公元二世纪,当时最著名的画家吴道子被皇帝召到宫中,受命画一条龙。

画家把整条龙都画了下来,就是没画眼睛。

“你为什么把眼睛给忘了?”皇帝问他。

“因为我要是画上眼睛,它们就会飞走的,”吴道子回答说。

皇帝不相信,坚持要吴道子添上眼睛,吴道子照办了。

传说龙真的破壁而去了。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51、云开日现

103号和它的同伴们与蝗虫搏斗了几分钟便已经筋疲力尽了。103号腹袋中的蚁酸弹几乎都要打光了。没有别的办法,老蚂蚁只有用大颚来拼杀,这需要更大的体力。

蝗虫并没有真正的抵抗。它们甚至都不和蚂蚁搏斗。

真正可怕的是它们的数量。贪婪地张着大颚的蝗虫不停地从天空中落下,好像是连绵不断的雹雨。

这阵昏天黑地的雹雨丝毫段有暂停一会的迹像。

大地上布满了好几层这种昆虫,大概有六、七只蝗虫的高度,一眼望不到边。

103号挥舞着大颚朝蝗虫堆砍杀,砍杀,就像秋天田野中的农民那样砍杀着蝗虫的身体。它克服重重险阻可不是为了在这种一门心思只知道成批繁殖后代的昆虫面前屈服的。

它回忆起在“手指”世界里,当人口出现过剩时,雌性“手指”就会服用荷尔蒙来减少生育。那些荷尔蒙被称作避孕药。现在真正要做的就是给这些侵略成性的蝗虫吃避孕药。在人们只需要一两个孩子的地方生下20个这是多大的功德呀!毫无限制地增加种群数量而明知无法给予后代足够的照顾和教育,数量增加只会给其它生物带来灾难,这么做到底有何意义呢?

103号绝不愿意对这些疯狂繁衍者示弱。蝗虫的残肢断体在它周围四溅飞舞,它直杀到连大颚都累得抽起筋来。

突然,一线阳光穿过“乌云”照亮了一株越桔树。一个信号。103号和它的战友们急忙爬了上去。它们吃了些浆果以补充一下体力,振作一下精神。锋利的大颚所到之处溅起滴滴海蓝色的浆液。

“现往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103号竭力使自己恢复平静,它朝天空伸出触角。地面上一片狼藉,天上蝗虫雨已经停止了,太阳又重现光芒,它哼起一首古老的贝洛岗歌谣,

阳光渗入我们空虚的肉体,

轻抚我们疼痛的肌肉,

重聚飞散的灵魂。

歌声给它带来了勇气。

蝗浪重新聚集了起来,那13只蚂蚁攀在越桔树上,就像是汹涌波涛上的数叶扁舟一般摇摇欲坠。

52、在弗朗西娜家

弗朗西娜住在8楼,没有电梯。上楼可真是件费劲的事。她们好几次不得不在楼梯上停下来喘可气。总算到了,她们再也感觉不到漫布在大街上的那些危险了。

这儿是顶楼的下面一层,但仍能闻到街上垃圾的恶臭,弗朗西娜在她那只当书包用的大口袋里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从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芝中拿出了一大串钥匙。

她开了门上的四道锁,然后肩头一用力把门给撞开了。“门因为受潮而变形了,不太好开。”

这间她宣称为“套间”的屋子只不过是间面积很小的单间公寓,里面所能看到的摆没只有一些电脑和烟灰缸。天花板上有一晕渗水的痕迹,那是以前楼上住户家里发大水留下的。在多层居民楼里这是司空见惯的:楼上的总是任凭浴缸里的水溢得满地都是,而楼上的则用大包大包的垃圾袋把垃圾管道给堵上。

糊墙纸已经发黄变黑了。弗朗西娜肯定不太花工夫打扫。屋子里到处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让人看了只觉死气沉沉的。

“随便坐,就像在你自己家里一样。”弗朗西娜说着朝她指了指一把已经捅穿了的椅子,这很可能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朱丽坐了下来。弗朗西娜注意到她那只化了脓的膝盖。

“是‘黑鼠’那帮坏小子干的好事吧?”

“已经不疼了,但我能感觉到里面的每一根骨头。怎么对你说呢?就好像我意识到了我膝盖的存在。我能感觉到髌骨、关节以及所有能让两根骨头一起运动的复杂组织。”

弗朗西娜一边检查着伤口周围青灰色的瘀斑,一边心想朱丽是不是有点受虐狂的倾向。她好像挺喜欢这伤口似的,因为这能让她想到自己膝盖的存在……

“顺便问一句,你抽什么毒品?”弗朗西娜问道,“你抽不抽大麻烟?我还得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让我找找哪有卫生棉和红药水。”

她先用剪刀把朱丽那条粘在伤口上的长裙给剪掉。一阵轻柔的动作之后,亮灰眼睛姑娘的大腿露了出来。

“这下我的裙子可真的很难看了!”

“这样更好,”另一个边抹着红汞一边反驳道,“这样别人就能看到你的大腿了,再说它们的确很谍亮。女性第一重要的事就是展示自己的双腿。好了,你的伤口很快就会结痂的。”

弗朗西娜惬意地点起一支烟,然后递给她:

“我得教你怎么去换换心思。也许我干不了什么大事,但我知道怎样随遇而安。相信我吧,生活中多些选择是件很好的事。你会诸事不顺,但只要能随机应变,就没什么是无法忍受的了。”

她说着朝电脑走去,打开了启动开关。屋子一下子就变成了超音速飞机的驾驶舱。各种指示灯闪耀不停,磁盘相互碰撞发出劈啪的声音,让人几乎忘却了墙上的斑驳痕迹。

“你这些电脑可真不错呀!”朱丽赞叹道。

“可不,我在这上面花了几乎全部的精力和积蓄。我的嗜好就是电脑游戏。我选了一段‘创世纪’的老曲子做背景音乐。一打开开关,我便沉浸在电脑世界中忘乎所以了。最近我玩得最多的游戏是《进化》,在这个游戏里,你可以重建各个古老文明。你可以让他们相互作战,指令他们发展手工业、农业、工业、商业,以及所有必不可少的!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消磨了。你觉得你是重塑人类历史。想试一试吗?”

“为什么不呢?”

弗朗西娜向她解释如何建立文明,发展技术,指挥战争,建造公路,派出海上探险队,与邻近的文明国家建立外交关系,派遣商队,操纵间谍,举行选举,预测潜在的威胁以及如何检验近期、中期和远期的发展结果。

“即使是在电脑世界中,成为一个民族的创导者也不是个容易的活,”弗朗西娜说,“当我全身心地沉浸在游戏中时,我对人类历史有了更多的了解,甚至还能对人类的未来有所预见。比方说,通过游戏我明白在一个民族的进化过程中,最初阶段必须实行专制统治:如果想要跳过这个阶段直接建立一个民主制度,专制政权还是会在随后的发展过程中出现。这有点像汽车上的变速箱,我们应该由一档、两档到三档循序渐进。如果一上子就提到二档,乍就会熄火。而我正是遵循这种方式来发展我的文明。先是一段长时期的专制制度,但民主国家太弱小了……你自己玩过就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