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你知道埃及人还用蜂蜜来消毒伤口安定伤员吗?”一个女骑士问。

这个信息使保尔产生了在食品生产线之外再建立一条医药生产线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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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一点的地方,纳西斯的衣服展示出来了。女骑士们在革命人们面前充当起风格主义者的角色,摄像机通过服务器把图像转到国际信息网上去。

只有佐埃和朱丽的复杂机器表现得令人失望。与蚂蚁对话的装置已杀死了30多只做实验的蚂蚁了。至于佐埃的人造嗅觉器,没有人能够把它戴上几秒钟,太呛鼻了。

朱丽走到校长作演讲的台上,望着操场呆呆出神。旗在飘,蚂蚁图腾居于正中,乐手们在大麻烟中吞云吐雾。摊台周围,人们在到处忙碌着。

“我们毕竟还是做了些令人惬意的事情。”来到她面前的佐埃说。

“从集体意义上可以这么说:”朱丽同意,“现在,我们要从个人意义上获得成功。”

“你想说什么呢?”

“我在想,我改变世界的意愿实际上是否只不过是我无能改变自己的证明?”

“这是另一回事。好啦,朱丽!我想你太神经质了!一切都很好,我们很幸福呀。”

朱丽转过身来对着佐埃,注视着她的眼睛。

“刚才,我看了一段百科全书。很奇怪的一段,名叫‘我只不过是一个角色’,它说也许人只不过是一个电影世界中的独有者,而这个世界除了为我们而存在以外什么也没有。读过这些以后,我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我想:我是不是那个唯一活着的角色?我是不是整个宇宙唯一活着的角色……”

佐埃开始不安地看着她的同伴。

朱丽接着说:“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仅为我而上演的人戏剧?所有的这些人,还有你,你们都只不过是些演员和配角。这些物体,这些房屋,这些树木,整个自然形成一个模拟的背景,好让我安心,让我相信这是一个确实存在的现实。而我自己却也许只是在个‘下世界’的节日中,或是在一部小说里而已。”

“哦!怎么啦!你在胡想些什么啊!”

“你从没发现过吗?当我们还活着时,我们周围的人却已经死了。也许有人在观察我们,在测试我们在既定的形势下是怎样反应的。他们测试我们在某种刺激下的反抗程度。它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这场革命,这种生活只不过是用来测试我的一个无尽的喧嚣。此时也许有个人在远远地观察着我,在一本书中读我的生活,在评论着我。”

“假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利用它一下吧。这里,下面,一切都是为你而存在的。整个世界,所有的这些演员,所有的这些配角,如你所说,都是为了满足你,配合你的愿望、你的姿态、你的举动的。他们都很着急。他们的未来依赖着你。”

“而我担心的恰恰正是这些。我怕我的能力够不上我所充当的角色。”

这次,开始感到不是滋味的却是佐埃了。朱丽把手放到她肩膀上。

“对不起。忘掉我对你所说的一切。别放在心上。”

她把她的朋友带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把金黄的蜂蜜水倒到两个平底杯里。然后,在半开冰箱的光亮了,她们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了这种蚂蚁与上帝的饮料。

144、动物费尔蒙:冰箱

记录者:10号

冰箱:“手指”没有公共胃,但他们可以长时间地存储食物,而不至于变质。

为了取代我们的第二个胃,他们装备了一种他们叫做“冰箱”的机器。

这是一个箱子,里面非常冷。

那里塞满了食物。

越重要的“手指”,他的冰箱就越大。

145、在贝洛岗里

一股碳的味道笼罩在它们周围。烧焦的小树枝其味难闻,在大火中丧生的尸体遍地都是。可怕的一幕:甚至还有来不及撤出的卵和蚂蚁幼体被活活烤死。

一切都烧了,什么都没留下来。难道大火把所有的居民和赶来扑火的军队都吞噬了吗?

蚂蚁走在被火烧硬的走廊上。当时火的温度太高,昆虫们在忙碌中便突然死去了。它们在火来之前的岗位上凝着不动,热浪把它们化成了永恒的雕像。

103号和它的士兵们碰它们时,它们便化成了碎屑。

火。蚂蚁对火还准备不足。

5号嘟哝着说:“火这种武器杀伤力太大了。”

现在所有的蚂蚁都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火要被作为禁忌。

103号公主现在明白,火这种武器确实太具毁灭性了。火焰到处生辉,使这些牺牲者的影子映在了墙壁上。

103号公主在已变成墓地的城中走着,心情忧郁。它发现故乡已成了尸体如山之地。

在蘑菇房里,有的只是烧焦的植物。在生畜栏里,只有烤过的蚜虫,四脚朝天。厅中,油蚁都已经炸开了。

15号吃了一点油蚁的尸体,发现味道确实不错。它刚刚发现了焦糖的味道。但它们在这种新的食物而前既没时间也没心情去赞叹。它们的故城只有忧伤。

103号垂下触角。火是一件得不偿失的武器。它运用它,只是因为它们在战场上处于劣势。它投机取巧了。

难道在不能忍受失败时,就能够被“手指”迷惑,去杀死皇后,毁掉自己的蚁儿,甚至毁掉自己的整个城市吗!

况且,确切地说,它们做这次旅行,是为了提醒贝洛岗,它为被“手指”放火烧掉的危险!历史真是荒谬!

它们走在还冒着烟的走廊上。奇怪的是,它们越往废墟前走,它们就越感到这里曾发生了异常的情况。一面墙上画着一个圆圈。难道贝洛岗蚁这边也发现了艺术?当然,这还是一种最低限度的艺术,因为这只是在画一些圆圈而已,但却是史无前例的。

103号公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10号和24号害怕陷入圈套。

它们来到皇城。103号公主很希望能在那儿找到皇后。103号看到庇护那座皇城的松树桩几乎只是被火稍稍烧了一点而已。通道畅通无阻。负责看守出口的蚂蚁已经被热浪和有毒气体杀死了。

大家来到皇室里面。贝洛·姬·姬妮皇后好好的在那儿,但却已成了三段。它既不是被火烧死的,也不是窒息而死的。刚刚被拳打脚踢的印记还历历在目。它刚被杀死不久。它四周布满了用大颚刻出来的圆圈。

103号走上前去,用触角摸了摸那个被砍下来的头。一只蚂蚁即使只有一段,也能够说话。死去的皇后在它的触角末端流下了一句气味语言:

拜神教徒。

146、百科全书:卡梅莱

有一天,作家阿瑟·科斯特莱决定写一部有关伪科学的作品。他采访了一些研究员,他们告诉他说最悲惨的伪科学恐怕要算保罗·卡梅莱所投身的研究了

卡梅莱是一个奥地利生物学家,于1922年至1929年其间作出了他的主要发现,他雄辩、诱人、热烈地宣扬说:“一切生物都能够适应环境的改变,在那儿生存下去,并把这种适应性遗传给它的后裔。”

这种理论完全与达尔文的相反。于是,为了证明他的论点,卡梅莱博士作了一个惊人的试验。他把在陆地土繁殖的干皮肤蟾蜍的卵放到水里。

但是,从这些卵中出来的动物适应了那儿的环境,并出现了水栖蟾蜍的特征。这样,它们的大趾上长出了一个黑色的隆凸,这种隆凸使得雄性水栖蟾蜍能够在水中搭上雌性水栖蟾蜍滑溜的皮肤。这种适应水生环境的特征传给了它们的后代,它们的大趾上直接长出了一个深色的隆凸。因此,那种生命是可以改变遗传因素去适应水生环境的。

卡梅莱跟世俗辩护着他的理论,取得了一定的胜利。然而,有一天,科学家和教育工作者却希望能客观地检查一下他的试验。很多的观众拥进梯形实验室,其中有很多记者。卡梅莱博士很希望能借此机会证明一下他不是江湖骗子,

试验前的一个晚上,他的实验室发生了一场大火。他的蟾蜍除了一个之外,全都死掉了,这样,卡梅策博士展示了这个幸存者的黑色隆凸。科学家们用放大镜检验着这只动物,放声大笑起来。很显然,蟾蜍大趾上的小黑点是人为地用墨汁注射进皮肤而画出来的。骗人把戏一览无遗。

一分钟之间,卡梅莱失去了所有的声誉,他再也没机会看到自己的工程被人承认了。他成了众矢之的,被职业抛弃了。达尔文主义者长时间地获得了胜利。现在,大家都承认,生物是不可能去适应新环境的。

卡梅莱在一片讥笑声中离开了大厅,绝望中,他躲到一片森林中,在那儿,他朝自己的嘴里发射了一颗子弹。在身后他留下了一篇铭文,重申他实验的真实性,并声明说:“希望死在自然中,而不愿死在人群里”这个自杀者最终威信扫地。

人们可以认为这是最赤裸裸的伪科学。然而,在为他的作品《蟾蜍的束缚》作采访时,阿瑟·科斯特莱碰到了卡梅莱以前的助手。那个人向他揭开了那场灾难的真相。正是他,在一群达尔文主义学者的指使下,放火烧掉了实验室,并用另一个他用墨水注进大趾的蟾蜍代替了最后那个突变的蟾蜍。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147、“马克·亚韦尔”不理解美

马克西米里安无所事事地度过了一天。他用钥匙刮去了点嵌入指甲的污垢。

他等够了。

“还是没有动静?”

“没什么要报告的,长官!”

围攻战术的无聊之处是,所有的人都被搞得不耐其烦,即使在失败中,也总是会发生点事情,可是这儿却……

马克西米里安真想回到森林里去炸毁那个神秘金字塔,这样还可以换换脑筋。但省长已向他明确下令说,除了学校里面的事以外,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去管了。

回到家中,局长满脸阴郁。

他把自己关到办公室里,面对起另外一种屏幕来。他很快又开始了新的一局“进化”。现在,他采用突然袭击,很快就起飞了他的虚拟文明。几乎还不到一千年,他便使一个典型的中国文明有了汽车和飞机。他的中国文明进行得很好,但他却把它放弃了。

“听着,‘马克·亚韦尔’。”

屏幕上显示出电脑的眼睛,集成发声系统在喇叭里说道:

“百分之百接收到。”

“我在学校的事情上还是有问题。”局长开始说了。

他把学校周围所发生的最新信息告诉电脑。这次“乌克·亚韦尔”不高兴再向他解释以前的围剿战术了、它建议他把学校孤立封锁起来。

“切断他们的水、电、通讯。剥夺他们的舒适,他们最终会腻烦的要命,那时他们就只有一个办法:远离这个泥塘。”

他妈的!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

切断水、电、通讯,这并不犯什么法,甚至连罪过也算不上。不管怎样,这是一所国立教育机构,而不是什么煽动闹事的地方,那儿的信息网、宿舍的照明、厨房的电炉和闭路电视都是要付费的。他又一次不得不承认,“马克·亚韦尔”的脖子上长有脑袋。

“天哪,你确实是个好参谋。”

电脑的数码摄像机镜头调好焦距。

“你能让我看看他们头头的照片吗?”

马克西米里安对这个要求感到很惊奇,他拿来当地报纸上登载的朱丽·潘松的照片,让电脑看了又看。它把图像记忆了起来,与存档里的图像比较着。

“是个女的,对吗?她很漂亮?”

“这是一个疑问句还是肯定句?”局长惊讶地说。

“是个疑问句。”

马克西米里安端详了一下照片,然后说:“对,她很漂亮。”

电脑似乎在调整着它的清晰度,以得到尽可能分明的图像。

局长发觉有些东西不是很对劲,“马克·亚韦尔”的合成声音中没有语调,但却有种忧虑的样子在里面。

他知道了。电脑理解不了漂亮的概念。它对大部分感情和反常机制有一些模糊的概念,但对漂亮的理解却没有丝毫标准。

“我理解不了这个概念,”“马克·亚韦尔”承认说。

“我也是。”马克西米里安说,“有些我们曾经认为漂亮的东西,不用多少时候就显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电脑的眼睑眨了一下:“美是主观的,难怪我领会不了。对我来说,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有任何一会儿是一,一会儿又是二的东西。这一点我具有局限性。”

马克西米里安对这种抱歉的样子感到很诧异。他希望这些最新一代的电脑能够成为了解人类一切的好搭档。电脑,人类的最佳战利品?

148、拜神教徒

拜神教徒?

皇后死了。一群贝洛岗蚁在门前畏畏缩缩地不敢向前。还有几个死里逃生的蚂蚁。一个蚂蚁走了过来,触角向前。103号认得它,是23号。

23号在第一次征讨“手指”的战争中幸存了下来,之后这个士兵便信奉起“拜神教”来。因此这2只蚂蚁彼此从来没有关注过对方,历尽千难万险后,能够相聚在这里,它们一下子觉得亲近起来。23号立即发现103号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生殖力者,向它祝贺这种变化。23号的个头也大了不少,它的大颚上明显地带着血痕,但它发出费尔蒙,向特遣队所有的成员表示欢迎。

103号公主还在戒备着,但23号说一切都回复正常。

它们开始进行互哺。

23号讲着它的故事。接触过上帝世界以后,23号回到贝洛岗来进行传道。103号公主注意到23号从来不说“手指”而总是用“上帝”这个称呼。

它说,刚开始的时候,城邦看到第一次征战中至少还有一个幸存者,非常高兴,为它大大地洗尘了一番。渐渐地,23号揭示了上帝的存在,它当上了“拜神教”的首领。它要求不要再把死者扔到粪池里去,又要求把大厅般到水泥地上去,这种革新使新皇后贝洛·姬·姬妮大感不快,它禁止再在城里实行对神的膜拜。

于是23号逃到城邦的最深处,在那儿,它被一群教徒围着,能够继续布道。“拜神教”以圆圈作标志。因为这是“手指”碾碎它们之前给它们留下的影像。

103号点了点头。

这就可以解为什么走廊上会有这么多标记了。

在后面缩成一团的蚂蚁齐声颂道:手指是我们的上帝。

103号公主和它的姐妹们惊魂未定,它们原想让大家对“手指”更感兴趣一点的想法被这个23号大大地做过火了。

24号王子问为什么整个城邦都空空如也。

23号解释说,最终贝洛·姬·姬姚皇后被“拜神教徒”的无处不在搞得心神不安。它排挤着它们的宗教。于是城里展开了一场对拜神教徒的追杀,很多的殉道者都死掉了。

当103号的军队带着火突然来临时,23号马上抓住了时机,它冲到皇室里面,杀死了多产的皇后。

于是,因为没有皇后,整个城邦便开始自毁过程,所有的贝洛岗居民都无心恋战了。现在,在大火烧过的有名无实的城里,剩下的只是它们这些拜神教徒了,它们来迎接这些革命者,以便一起建立一个以崇拜“手指”为基础的蚂蚁社会。

103号公主和24号王子并不想分享这个先知者的虔诚,但因为城邦从此要由它们控制了,便想利用一下。

可是103号公主发出一种费尔蒙:

贝洛岗前的白色布告牌是重大危险的标记。

也许这是一瞬间的问题。得赶快逃走。

大家都相信。

几个小时以后,所有的蚂蚁都上路了。探险家们分担起侦察家的任务,寻找有利于建城的另一个树墩,火碳搬运工搬运着从火灾中脱险的几个蛋、幼虫和蘑菇。

幸好,先遣队在距离不到一小时路程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可安居下来的树墩。103号认为要避开白色布告牌周围将要发生的灾难,这种距离足够了

那个树墩被蠕虫挖出了许多通道,即使在树里面安置一个皇宫也完全可以。5号根据这个树墩的状况制定了快速建造一个新贝洛岗的方案。所有的蚂蚁都在忙碌着。103号建议建立一个带有大量交通干线的最现代化城市,以使新技术不可缺少的物品进出时不至堵塞。它还考虑到建造水渠,使雨水能够流到牲畜栏、蘑菇房和实验室里,洗洗东西时用得着。

作为贝洛岗唯一的女性,103号公主虽然还从来没有生育过,但它却不仅被指定为它们新生城市的皇后,而且也是整个褐蚁联邦、包括64个城市的皇后。

把一个城市托付给一个还不能生育的公主,这还是第一次。它们缺少新增的人口,但却产生了一个新概念:开放城市。其实103号公主觉得允许其它种类的外来昆虫定居在这里,对丰富自己城市的文化来说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但要使自己在一个熔炉中融合却并不是很惬意的事情。不同的种属逐渐分成了各自的区域。黑蚁安置在底层的东南,黄蚁在中层的西边,收割蚁则在上层,这样好更靠近庄稼,织布蚁则到北面去了。

新都市到处都在进行技术革新。它们以蚂蚁的方式,也就是说没有一点逻辑地,检测着头脑中闪现过的所有一切,不管是什么,然后便观察其结果。火技师在地下室的最深处建造了一个大实验室。在那儿,它们烧着爪子边的一切东西,以便看它们变成什么材料,会产生什么样的烟。

为了避免火灾的危险,它们在房间下面铺了一层难以燃烧的常青藤叶子。

机械师们搬到一个宽敞的厅里,在小石子上测试着杠杆,直到能用植物纤维把几个杠杆联接起来。

24号王子和7号决定到15、16、17层的艺术作坊里去。它们在那儿创作绘在叶子上的画,用金龟子粪便进行雕塑。当然,还有在外壳的划痕。

24号王子想好好地证明一下,利用“手指”的技术,它们完全可以得到典型蚂蚁风格的物体!它想建立一个“蚂蚁文化”,而且,更确切地说,是贝洛岗文化。实际上,像它的小说和7号淳朴的绘画那样的东西,地球上确实还没有存在过。

11号这一边则决定创造出蚂蚁音乐。

它让几个虫子发出唧唧声,以便组成一个合唱队。其结果或许只能算是噪音,但至少这也是一种典型的蚂蚁音乐。而且,11号一点也不气馁,协调着所有这些声音,直到得到一段有几个音阶的曲子为止。

15号建立了一个厨房,品尝着实验室里烧过的所有残渣。它把味道不错的叶子和昆虫放在右边,把难吃的放在左边。

10号在技术室附近成立了一个“手指”行为学习中心。

确实,对“手指”技术的实践使它们在昆虫界中前进了一大步。仿佛它们在一天之内就赢得了一千年。但是103号仍在担心着一件事:当那些拜神教徒不再被迫秘密活动时,它们便在城市里到处都贴海报,吸引了愈来愈多的信奉者。

149、百科全书:希波达摩斯的乌托邦

公元前494年,波斯国王大流士的军队破坏并摧毁了在哈里卡纳斯和以弗所之间的城市米勒。因此,以前的居民要求建筑师希波达摩斯一次性地把城市重建起来。在那个年代,这是史无前倒的情况。直到那时候,城市都只不过是小镇在杂乱中慢慢扩大起来。比如说,阿忒内斯是由混杂的道路组成的,就像谁也没去整体规划过的迷宫一样。要负责整体建造一个中等城市。这就像要在空白纸上创造一个理想城市一样。

希波达摩斯得到了意外的收获。他设计了第一个有严谨构思的城市。

希波达摩斯不想只勾画道路和房屋。他相信在考虑城市的形状时,同样也可以考虑社会生活。

他设想出一个有1万居民的城市。这些居民分成三个等级:手工业者、农民、士兵。

希波达摩斯希望建一个人造城市,不要有自然的东西。城中心是一个卫城,切割成12部分,就像一个分成12部分的城堡一样。新米勒城的路都是笔直的,广场是圆的,并且所有的房屋都严格地独立了开来,以使邻里之间不会产生什么嫉妒。

另外,所有的居民都一律平等。那儿没有奴隶。

希波达摩斯也不想要有艺术家。他认为艺术家部很难琢磨,是产生混乱的种子。诗人、演员和音乐家都被驱逐出米勒城。那个城市同样也不允许有穷人、单身汉和游手好闲者在内。

希波达摩斯的设想在于使米勒城成为一个永远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完美机械体制。要避免所有的危害,就不能有改革,不能有创新,不能有什么心血来潮。希波达摩斯创造了“有条不紊”的新概念,有条不紊的市民在城市的指挥中,有条不紊的城市在政府的指挥中,政府自己则只能有条不紊地在宇宙的指挥中了。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150、海洋中的小岛

在学校被占领的第6天,马克西米里安决定参照“马克·亚韦尔”的建议:他把学校里的水电都切断了。

为了解决水的问题,莱奥波德叫大家修建了水池来接收雨水。他教大家如何用沙子洗澡,又教大家口含盐粒,以保持身体内的水分,减少它们的需求。

还剩下电的问题,这也是最艰难的问题。他们的所有活动都建立在国际信息网上。那些平常喜欢在家里修修弄弄的人去供电室看了看情况,发现那儿材料丰富,简直就像个宝藏一样。他们找到一些太阳能感光板,又从办公桌上卸下一些木板,匆匆做成风车,协助这些感光板生成了第一批电流。

每个帐篷的顶上都可以看到开出了一棵风车之花,仿如雏菊一般。

这还不够。大卫又在发动机上连上几部远足俱乐部的自行车,这样,无风无日的时候,他们便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踩车提供动力。

每一个问题都迫使他们发挥想象力,同时也使学校占领者更加团结一致了。

只要还有电话线,他们的信息网就能够一直运转。马克西米里安决定把他们的电话线也剥夺掉。现代围剿,现代技术!

而回击也是现代的。大卫并没有为他的“问题中心”担心太长时间。因为占领者中有一个人在他的包中放了部有特殊蓄电池的电话,功率非常大,可以直接通过卫星,足够清晰地与外面联系。

但他目不得不自力更生了。在内部,大家组织起来,用小灯和蜡烛照明,以节省信息网的能源。晚上,微光在风中摇曳,操场沉浸在浪漫的氛围中。朱丽、“七矮子”和女骑士们奔忙着,调动起每一个人,搬运着器材,讨论着怎样布置。学校成了真正的堡垒营地。

女骑士们变得越来越紧凑、迅速,一句话,越来越军事化了。似乎她们生来就应该承担这样的职位。

朱丽在排练室里召集了她的朋友们。她显得忧心忡忡。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小女核一上来就说,一边点燃了上面她放在墙凹处的几根蜡烛。

“说吧。”弗朗西娜躺在一个被子堆上鼓励她说。

朱丽一个个地盯着“七矮子”:大卫、弗朗西娜、佐埃、莱奥波德、保尔、姬雄……她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爱我吗?”

长时间的沉默。然后佐埃用嘶哑的声音第一个打破寂静:

“当然了,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白雪公主,我们的‘蚁后’。”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朱丽一本正经地说,“假若我变得太‘皇后’了,假若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的话,那就别犹豫,像对待朱尔斯·凯撒一样,杀了我。”

她刚一说完,弗朋西娜便向她扑了过去。这是一个暗号。所有的人都抓住她的胳膊和脚踝。他们滚到了被子上去。佐埃做出要操刀插入她胸膛的样子。于是所有的人都搔起她的痒痒来。

她只能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别,别搔我的痒痒!”

她笑着,只想让他们快点住手。

毕竟,她受不了别人碰她,

她挣扎着,但朋友们从被子中伸过来的手仍在延续着她的酷刑。她生平从来没有笑过这么多。

她喘不过气来。开始觉得自己要死了。很奇怪,笑几乎成了一种痛苦。一次痒痒未完,另一次新的又开始了。她的身体给她带来矛盾的信号。

忽然,她明白了为什么她受不了别人碰自己。那个精神病专家说得对,这个原因可以一直追溯到她娇弱的童年。

她重又想起她的孩提时代。当她只有16个月时,每当有家庭宴会的时候,她便被人在手中传来传去,像件物品一样。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欺负她弱小无力,无法反抗而已。人家都拼命吻她,搔她的痒痒,强迫她说“你好”,拼命摸她的脸颊,摸她的脑袋。她还记得那些喘着粗气,嘴唇血红的老太婆。这些嘴向她靠了过来,而同谋的父母却还在旁边笑!

她还记得亲她嘴的那个老头。也许他还真是带点感情的,但是却没有问问她同意不同意。对,正是从那时候起,她便开始受不了别人碰她了。当她知道要举行家庭宴会的时候,便跑到桌子下面藏起来,在那儿低声唱歌。她抵抗着那些想把她拉出去的手,在桌子下多好!只有等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她才愿意出来。而这样只不过是为了逃避道别时互吻的苦差,但别人却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她从来没有在性上被玷污过,但她的表层却已经被玷污了。

游戏突然之间便停了下来,跟它的突然开始一样。“七矮了”又在白雪公主周围坐成了一圈。她把弄乱的头发整理整齐。

“你要人杀了你,那好,我们照办了。”纳西斯说。

“好点了吗?”弗朗西娜问。

“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多谢了。你们可知道你们帮了我多大一个忙。以后多杀我几次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他们便又开始了第二轮搔痒痒,几乎把她给笑死了。这次是姬雄叫停的。

“现在开始开会。”

保尔把蜂蜜水倒进一个杯里,每个人都用嘴唇在里画蘸一点。同喝一杯酒。接着他又分给每个人一块糕点。共吃一块饼。

当他们的手放到一块围成一圈时,朱丽瞥了瞥他们的眼神,她看见的是他们的热情,于是她有了一种受到保护的感觉。

“人生还再什么事情比得上此时大家同心同义毫无心机地聚在一块呢?”她想,“但难道真的必须要靠革命才能实现吗?”

然后他们又讨论起在警方封锁下的新生活条件。可行的办法出来了。要想削弱他们的革命,这种外在的压力还差得远呢,它只是使他们团结得更加紧密而已。

151、晚间的小冲突

随着贝洛岗技术的日新月异,宗教也飞速发展起来。那些拜神蚁不再满足于到处留下圈圈了,它们还在墙上留下它们宗教的气味。

103号公主登基的第二天,23号作了一次讲道。它说拜神教的目的就是要让天下所有的蚂蚁都来信奉上帝,灭绝世俗者是它们的天职。

在城里,大家发现拜神教徒开始故意显露出挑衅了,它们警告世俗者说,如果它们固执地不崇拜上帝,“手指”就会把它们碾碎。而且,即使“手指”不碾碎它们,它们,拜神教徒,也要承担起这个使命,

接下来的是,在新贝洛岗城里有了一种奇怪的现象,蚂蚁们分成了两个派别。一方面是“技术主义”者。它们生活在赞美“手指”发明的火、杠杆、车轮所具有的作用之中。另一方而是生活在祈祷中的“神秘主义”者,对它们来说,只要想去模拟“手指”,这就已经是一种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