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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分
36、在悬崖底下
好了,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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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只蚂蚁爬到了悬崖的底部。
突然,103号打越嗝来,不停地晃动着触角。其他蚂蚁全都围了过来。老兵蚁啦病了。年龄……它已经3岁了。无生殖力褐蚁的寿命一般只有3年。
看来它是走到了生命历程的尽头了。只有有生殖力蚂蚁,更确切地说是蚁后才能一直活到15岁。
5号焦虑万分,它担心103号在还没有把一切关于“手指”世界和“白色布告牌”的事讲出来之前就会死去。如果103号现在离开它们,那对整个蚂蚁文明来说是一个无可挽回的损失。在蚂蚁世界中,年轻的往往比年老的更加重要,但5号却又一次体会到了一条具有另一种重要意义的普遍原理:“每当一位老者逝世,就如同一座图书馆被付之一炬”。
5号吐出一些啮虫肉喂进了老蚂蚁的口中。即使食物没法延缓衰老,至少还能让老蚂蚁觉得舒服些。
“我们得想个办法救救103号。”5号对其他蚂蚁说。
所有的蚂蚁都坚信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要是找不到解决办法的话,那是因为没有好好去想。
103号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油酸的气味,这是行将就木的蚂蚁所散发出的典型的死亡气息。
5号把伙伴们召集到一块进行一次“绝对交流”。
“绝对交流”就是将自己的大脑与其他的大脑联系起来。12只蚂蚁围成了一圈,触角抵着触角,12只蚁脑融合成了一个。
问题:“生物定时炸弹”正在威胁着这只无比重要的蚂蚁,如何才能将其引信拆除?
众多答案在蚁脑中相互碰撞着。连最最疯狂的念头也被提了出来。每一只蚂蚁都想出了一条解决方案。
6号建议把垂柳根喂给103号吃,它认为柳酸能够用来治愈所有的疾病。但其他蚂蚁反驳它说衰老并不是一种病。
8号提议说既然那些重要信息是贮存在103号的大脑里的,不妨取出它的大脑,然后植入另一个更为年轻健康的躯体中。比方说14号的。但14号和其他蚂蚁对这想法都颇不以为然。它们认为这太过冒险了。
“为什么不立刻从它触角里把费尔蒙都提取出来呢?”14号问道。
“费尔蒙太多了。”5号叹息道。
103号不停地轻声咳嗽,大颚开始颤抖。
7号说如果103号是一只蚁后,它就还有12个年头可活了。
“如果103号是一只蚁后……”
5号左右思量着,把103变成蚁后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所有的蚂蚁都知道饱含激素的蜂皇浆具有把无生殖力蚁转变成有生殖力蚁的功能。
交流进行得愈来愈快了。用蜜蜂酿造的蜂皇浆是行不通的。蚂蚁和蜜蜂的遗传特征差异太大了。但它们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祖先——胡蜂。胡蜂的种群一直繁衍至今,它们中某些懂得如何酿造蜂皇浆。当唯一的蜂后突然死亡后,它们可以用蜂皇浆来创造出一个替代者。
总算找到一个延缓衰老的办法了。蚂蚁们的触角晃动得更加厉害了。到哪去找胡蜂蜂皇浆呢?
12号说它知道一个胡蜂窝,有一次它偶然目睹了一次变性过程。原先的蜂后因为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疾病死掉了,工蜂们在它们中间推选出一个来代替它,它们给替补者吃下了深色的蜂皇浆。过了一会从替补者身上就散发出雌性的气味了。另一只工蜂被推选变成雄蜂与新蜂后交配。它也吃下了相同的物质,然后身上的确散发出了雄性的气味。
12号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两只人造有性蜂的交配,但几天以后它再次经过那里的时候,注意到蜂巢不仅仍是一派繁荣景象,而且蜂的数量还大大增加了。
5号问它是否能找到这些胡蜂“化学家”生活的地方。
“就在北面那棵大橡树附近。”
这席话给103号以极大的鼓舞。变成有生殖力蚁……长出生殖器官……这可能吗?即使是在它这样一个充满奇思异想的头脑中,也不敢期望能产生这么一个奇迹。这个计划立到给它重新带来了勇气和健康。
如果可能的话,它还真地希望长出一副生殖器官呢!毕竟,仅仅因为出生的偶然选择,有的什么都有而有的什么也没有,那是不公平的,老蚂蚁竖起触角,把它们转向大橡树的方向。
但还有一个巨大的困难:大像树长在离这很远的地方,到那去得穿越北方一大片干旱的土地,那块土地被称作“白色旱海”。
37、向神秘金字塔投去的第一眼
到处都是潮湿的树木和一片葱郁的绿色。
马克西米里安·里纳尔谨慎的迈着步子朝森林里那座神秘的金字塔走去。
在路上他曾看到一条蛇,身上施谲地插着刺猬的棘刺。森林隐域着各种各样的奥妙事情。警察局长并不喜欢森林,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充满敌意的地方,到处都有动物在爬、在飞,在乱蹦乱动,粘糊糊的令人讨厌。
森林里充满了魔力和妖术。过去,旅行者在这里会遇上拦路抢劫的土匪。巫师们也隐匿其中,专心致志地从事他们的秘密活动。而大多数革命党也在森林里进行游击战。侠盗罗宾汉就是以森林为基地搅得谢伍德郡郡长不得安宁。
当马克西米里安年纪还轻的时候,曾经幻想看到森林从地球上消失了、所有蛇类、所有蚊子、所有苍蝇,还有蜘蛛,这只是森林给予人类的嘲弄,他希望有一个看不到一点森林的水泥世界,放眼望去只是混凝土平地,它会更加卫生、清洁。再说在水泥平地上可以蹬着早冰鞋到处跑。
为了不被发现,马克西米里安穿着一身旅行装。
“最佳的伪装不是对环境简单的复制,而是要自然而然地与环境融合在一起。”他经常这样对警校的年轻学员们训诫道,“在沙漠里一个身穿沙黄色服装的人比一头骆驼更容易被发现。”
他终于发现了那栋可疑的建筑物。
马克西米里安拿出望远镜对着金字塔观察起来。
树木在大块大块的玻璃板上留下重重叠叠的绿影,让人一眼看上去很难发现那栋建筑。但还是有一个小细节让它原形毕露:那就是可以看到两个太阳,多了一个。
他继续朝前走。
选择玻璃镜来做建筑饰面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正是靠着镜子的帮助,魔术师们才能把姑娘们从插着利刃的箱子里给变没了,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光学现象。
他拿出笔记本仔细地做着记录:
1)、关于森林金字塔的调查
a)、远距观察
他把所写的重新念了一遍,然后把那页纸撕了下来。应该说这不能算是一座金字塔而是一个正四面体①金字塔有四个侧面,再加上底面,一共是五个面。而四面体只有一个侧面,一个底面,一共是四个面 在希腊语里“四”念作“泰特拉”。
【① 法语四面体为tctraedua,前缀“tctra”作“四”解。
他重新写道:
1)、关于森林四面体的调查
马克西米里安的一大优点正是他能对他所看到的而不是别人以为看到的事物进行精确描述。“客观性”曾多次让他避免犯错。
他的这种天赋在构图上表现得更为突出。当人们看到一条路时,会用两条平行线来表示他脑海中的路。但如果人们要把所看到的“客观地”表现出来的话,在正面透视效果上,路则表现为一个三角形,路的两边是两条交汇于画面深处地平线上的投影线。
马克西米里安调整了望远镜的焦距重新开始观察起那座金字塔来。他惊讶地发现即便是自己也不能轻易甩开‘金字塔”这一概念。的确,“金字塔”这个字眼充满了神圣的谜一般的色彩。
他又把纸撕了下来,这次他破例不再遵循严格精确的偏执了。
1)、关于森林金字塔的调查
a)、远距观察
建筑物相当高,大约有3米。隐藏在灌木丛和树林中。
画完速写草图后,警察局长接着朝那建筑物走去。他来到离金字塔几米远的地方,发现在湿软的土地上有一些人和狗的足迹。这可能是加斯东·潘松和他的爱尔兰塞特犬留下的。他把足迹也给画了下来。
马克西米里安绕着建筑物走了一圈。没有门,没有窗,没有烟囱,也没有信箱。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人类的居所。只有覆盖着玻璃板的混凝土和透明的光顶还能证明这是出自人类之手。
他后退了5步,仔细地观察着那栋建筑。它的比例和外形十分匀称。不管是谁在森林深处建造了这奇怪的建筑物,他一定是个天才建筑师。
38、百科全书:黄金分割
当人们从事建筑、绘画、雕塑时,黄金分割比例都能给这些作品增添一种内在的力量。
凯奥普斯的金字塔①、所罗门圣殿、雅典娜神庙以及其他大部分罗马教堂都是按照黄金分割原则来建造的。许多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作品也遵循这一原则。
①埃及第四王朝(公元前2600年)的第:住海老,他命争鬻建了埃蕊吉萨附近的走金字塔。
不遵循这一原则的建筑物被认为最终将会倒塌。
黄金分割比例的计算方法如下:
_
1-√5
———— 约等于1.6108335。
2
数千年来这一直都是一个不解之谜。黄金分割数并非只能由人脑产生出来的。在自然界中它同样存在。比如说树叶叶片间的距离就是黄金分割数,以避免叶片相互遮挡阳光。同样脐在人体上的位置也是符合黄金分割比例的。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39、放学
学校从空中看是一个完美的正方形。
它的二座翼楼形成了一个“U”字形,开口处由一排高高的金属栅栏封住。栅栏上漆了一层防锈漆,
“一座正方形的学校其目的就在于培养出循规蹈矩的头脑。”
学校在她的眼睛里就如同是一座监狱、一座兵营、一座收容所、一座医院或者一座疯人院。总之,是人们用来把不想在大街上看到的人隔离起来的方形建筑之一。
年轻姑娘望着浓烟从垃圾桶那袅袅升起。看门人立刻就跑了过来,手里提着灭火器,一大片二氧化碳干冰把火头给淹没了。
要想和这整个世界抗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在城区的街道上瞎逛,周围的一切都散发着腐烂的霉臭味,由于清洁工人的罢工,街上随处可见满满的垃圾桶,垃圾溢得到处都是。那都是些常见的垃圾:破了的蓝色小塑料袋里塞满了腐败变质的食物、肮脏的纸片、粘糊糊的手绢……
朱丽把鼻扎堵住。这片由独立小楼组成的街区到这时候已经罕有人迹了。她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便猛地回过身,但什么也没发现,又继续朝前走。但那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了。她朝一辆路边的汽车的反光镜瞄了一眼。她的感觉是正确的,在她身后的确有3个家伙,朱丽认出是班上坐在前排的那几位。领头的是贡扎格·杜佩翁,仍穿着衬衫,脖子上围着方绸巾。
她本能地感到危险迫在眉睫。
他们在朝她靠近。朱丽也加快了脚步。但她没法跑,在森林里跌伤的脚跟仍使她感到十分疼痛。她对这街区不太熟悉。这不是她平时回家走的路。她先朝左一拐,然后又向右转。男孩们的脚步声始终在她身后响起。她又拐了一个弯,见鬼!这是个死胡同,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她跑到一处门廊下躲了起来,把装着百科全书的书包紧紧抱在胸前,好像可以用来当作武器似的,
“她肯定躲在什么地方,”一个声音说道,“这是条死路,她跑不了的。”
他们开始一个门洞一个门洞地搜了起来,慢慢朝她逼近。冷汗沿着年轻姑娘的脊背流了下来。
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仍慢慢地稳步逼近,享受着从姑娘亮灰色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恐惧,心里十分清楚她已经不可能从他们的手心里溜掉了。
“救救我!强暴呀!”
死胡同里本来就没有几扇窗户开着,这会也全部关上了,灯光迅速在窗后消失。
“救命呀!警察!”
在那些大城市中警察极少能及时赶到事发地点,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因此实际上居民根本得不到有效地保护。
那3个纨绔子弟并不着急。朱丽不甘束手就擒,使出了最后一招:她把头一低朝前猛冲,成功地绕过了两个敌人,抱住贡扎格的脸,像是接吻似的用自己的前额猛撞他的鼻子。响起了一种类似于木头断裂的响声。趁他伸手去捂鼻子的时候,朱丽弹起膝盖朝他双腿之间就是一下。贡扎格垂下手捂住裆部,人整个折了过来,发出一声嘶哑的喘息。
朱丽很清楚生殖器官是人的软裆。
贡扎格暂时退出了战斗,但另外两个却没有,他们抓住了朱丽的手,她拼命挣扎着。在搏斗中书包掉在了地上,百科全书从书包里跳了出来。她伸出脚想去把书够同来。这倒提醒了一个男孩这本书对她来说很重要,他弯下腰捡起了书。
“别碰它!”朱丽尖声喊道。第一个家伙把她的手扭到背后,毫不在意她腰部的撞击。
贡扎格一脸痛苦的表情,但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好像在说:“你并没有打疼我。”走过来一把抓住姑娘的心爱之物。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第三卷,”他念道,“这是什么玩意?像是本什么咒语书。”
最强壮的那个紧紧抓着她,另外两个翻看着百科全书。他们突然看到了一些菜谱。
“这东西没用!小姑娘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贡扎格说着,把埃德蒙·威尔斯的著作扔进了街边的水沟。
每个人对百科全书都有他自己的看法。
朱丽用她那只没受伤的脚跟猛踩敌人的脚踝,成功地从他手里暂时挣脱了出来,并在百科全书马上就要掉进阴沟洞的时候抓住了它。这时3个男孩扑到了她身上。在混战中她挥舞着手指,想要去抓他们的脸,但可惜的是她没有留指甲。但她还有另一件天生的武器——牙齿。她用两颗锋利的门牙咬住了贡扎格的脸。鲜血流了出来。
“她咬我,这个泼妇。别饶过她,”被咬的低声怒吼道,“你们俩抓住她!”
他们用手绢把她绑在了一盏路灯上。
“你得补偿我。”贡扎格一边嘟嚷着,一边伸手擦着血淋淋的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裁纸刀,用手指弹了弹刀刃。
“轮到我来割你的肉了,亲爱的。”
她朝他脸上啐了一口。
“好好看着她,小伙子们。我要在她身上刻上几个几何图形,这可以帮她复习一下教学功课的。”
他像猫逗老鼠那样从下而上地割开黑色长裙,又从裙子上割下一块方形织物塞进了口袋。裁纸刀继续以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缓慢速度往上挪。
“声音也可以变成一种伤人的武器。”杨凯莱维施曾对她这样说过。
“咿咿呀啊啊哈哈……”
她那富有韵律的叫喊声在空中留下了让人无法忍受的余音。街上的玻璃橱窗都开始振颤起来。男孩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得把她的嘴堵住,好让我们安心的干事。”他们中的一个说道。
他们忙不迭地在她嘴里塞上了一块方绸巾。朱丽拼命地喘着气。
下午快过去了。路灯亮了起来。每一盏路灯都装备了一架电子相机,能敏感地觉察到天光的暗淡。亮光并没有对侵犯姑娘的家伙造成影响。他们仍在那,在灯光下耍动着栽纸刀。刀刃触发了膝盖,贡扎格在朱丽细嫩的皮肤上划了一道水平的口子。
“这一下是因为你撞了我的鼻子。”
“竖地再来一下,画个十字。”
“这一下是为了裆上的那一脚。”
他又在膝盖上划了一道水平的口子。
“这一下是为了你咬我那一口。别急,这才刚开始呢。”
裁纸刀又开始慢慢沿着裙子往上爬了。
“我要把你像生物课上的青蛙一样给剁了。”贡扎格对她说。
“我知道该怎么干。我得了个满分,你还记得吗?不,你不记得了。差生在下课铃响之前就离开了教室。”
他又把裁纸刀弹得叮叮作响,
惊惶失措的朱丽感到一阵窒息,几乎都要昏厥过去了。她想起曾在百科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话:“当身处险境而无法逃脱的时候,就想像自己头顶上方有一个球体,让自己身体的各个部分慢慢进入球体内,直到身体只是一个空壳,没有任何思想。”
这条法则很有效,但更适合在安静地坐在扶手椅中的时候去做,在被绑在金属柱子上遭受流氓折磨时却难以实施。
漂亮的姑娘在孤弱无助的情况下显得更为楚楚动人。那三个家伙中块头最大的那一个凑了过来,喘出的粗气喷在她的脸上。他抚摸着朱丽柔软如丝的黑色长发。然后他那颤抖的手指掠过了隐约可见青筋的玉颈。
朱丽拼命挣扎着。她能够忍受一件东西比如裁纸刀的侵犯,但绝对无法忍受肌肤的接触。她双目圆睁,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身体颤抖着,几乎要爆炸似的。她大声地用鼻子喘息着。那胖子退开了。裁纸刀也不再移动了。
个子最高的那个以前见到过相同的情形,
“她好像哮喘病犯了。”他说道。
男孩们往后退去,惊恐地看着“猎物”忍受着并非由他们造成的痛苦,年轻姑娘脸色通红,试图挣开捆绑,皮肤都磨破了。
“放开她。”一个声音说道。
在死胡同口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影,长着三条腿。三个家伙转过身来,看见了大卫。那第三条是由他用来行走的拐杖,大卫得了脊椎关节炎。
“唉呀,是大卫呀,难道你以为我们是歌利亚①?”贡札格嘲讽着说,“很抱歉,老朋友,我们是三个,而你只是一个,身材矮小,肌肉又不发达。”
【① 歌利亚,《圣经》上的人物,腓力斯巨人,被以色列王大卫用弹弓击毙。】
小流氓们哈哈大笑起来。但他们的笑声很快就停止了。
在那三条腿边上又出现了其他影子。朱丽瞪大了眼睛,认出了是“七个小矮人”,那些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
那些坐在前排的学生朝他们猛冲过去。“七个小矮人”并没有退却。其中个子最大的用肚子顶。亚洲人使出复杂的跆拳道,瘦子抡开手臂。留着一头短发的“悍姐”用肘部击打敌人。苗条的金发女郎把她的十指当作十把利刀来用。“娘娘腔”灵活地对准敌人的胫骨踢着。看上去他似乎只会这招,但他却踢得很准,大卫抡起拐杖朝三个小流氓的手上准确而干脆地猛击。
贡扎格和他的同伙们并不想轻易地放弃战斗。他们重新聚集在一起,拌舞着拳头和裁纸刀,但他们毕竟是三敌七,优势很快就倒向了人多势众的一方。侵犯朱丽的家伙们一边舞动胳膊象征性地抵抗,一边逃跑。
“后会有期。”贡扎格跑着扔下这么一句话。
朱丽仍感到喘不过气来。胜利并没有让她的哮喘停止下来。大卫急忙来到路灯旁,轻轻地从朱丽嘴里取出绸巾,然后费力地解开她手腕和脚踝上的绑绳。刚才朱丽挣扎时把结抽得更紧了。
她刚一被解开了,就立刻扑到背包前从里面拿出一支凡陀林喷剂。尽管已经十分虚弱了,她仍攒足力气把喷嘴放进嘴里,拼命地按动着。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每喘一口气,她的脸上就增加一份血色,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拿起《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迅速地放进背包里,
“幸亏我们刚才从这里经过。”姬雄观道,
朱丽抚摩着手腕以促进血液流通。
“领头的是贡扎格·杜佩翁。”弗朗西娜说。
“正是杜佩翁那一伙,”佐埃证实道,“他们属于‘黑鼠党’。无恶不做的一伙。但警察却对他们放任自由,还不就因为贡扎格的叔叔是省长吗?”
朱丽一句话也没说,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哪还有工夫说话呢。她挨个端详了一下那“七个小矮人”。那个拄拐杖的棕发矮个是大卫,就是他在数学课上要想帮她来着。其他人她只是曾闻其名而已:姬雄是亚洲人;莱奥波德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大高个;爱嘲讽别人的“娘娘腔”叫纳西斯①;弗朗西娜是那个爱幻想的金发姑娘;佐埃身体最为强壮,脾气也最为火爆;保尔是那个沉稳的胖子。
【① 希腊神话中弗喀索斯对水中自己的倒影发生爱情,憔悴而死的美少年,死后变为水仙花。】
这些就是坐在教室后排的“七个小矮人”。
“我谁也不需要,我一个人能对付的。”朱丽一边喘息着一边大声说道。
“好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佐埃叫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走,伙计们,让这个傲慢的女人一个人去解决吧。”
六条影子沿着原路往回走去。大卫拖着脚步跟在后面,没走多远,他转过身来对朱丽说:
“明天我们乐队排练,如果你愿意的话,来看看吧。我们就在咖啡馆地下的那个小房间排练。”
朱丽没有回答,仔细地把百科全书放进书包里,紧紧抓着背带,消失在那些狭窄的小路中了。
40、荒漠
无垠的地平线沿着天际延伸开去,在地面上看不到一条与之相交的垂直线。
103号怀着寻生的希望前进。它的关节咔咔作响,触角变得越来越干燥,它花了许多精力用微微发抖的口器去湿润它们。
103号每过一秒钟都更能感觉到时间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它仿佛看到死神这一永恒的威胁在它头上飞舞。普通的生命是多么短暂啊!它很清楚如果它不能长出生殖器官的话,那么它以前的诸多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它将被最为冷酷的杀手——时间所打败。
跟在它身后的是12只年轻兵蚁,它们决定在它的历险中一直陪伴它。
蚂蚁们不停地走着,只有与脚下的细沙被太阳烤得滚烫的时候,才停下来休息。当第一朵云彩把太阳挡在身后的时候它们又上路了。而那些云彩并不知道自己有如此的威力。
一路之上连绵不堪的都是细沙、粗糙砾石、小石子、岩石和粉未状结晶体。在这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形态的金属,但却几乎看不到任何植物或者动物。当在它们面前横陈着一块巨岩时,它们就翻越过去。当在它们面前突然出现一潭流沙的时候,为了避免被淹死只好绕道而行。
环顾四周,呈现在蚂蚁面前的是粉红色的山脉和亮灰色的峡谷,好一派美丽景色。
在蚂蚁为了避开流沙潭而不得不绕远路的时候,它们并不会迷失方向。蚂蚁具有两种天生的辩向方法:气味蚁路和计算太阳光线与地平线之间夹角。但在穿越荒漠的时候,它们还会用上第三种方法:约翰斯顿器官系统,这一系统是由大脑表面的沟裂组成的。在沟裂中布满了对地球磁场十分敏感的特殊分子。不管蚂蚁身处地球的哪一个角落,都能根据这看不见的地球磁场来确定自己的位置。它们甚至能藉此发现地下暗河,因为略带咸味的地下水会改变磁场。
现在约翰斯顿器官系统告诉它们附近没有水,天上没有,地下没有,周围也没有。要抵达那株大橡树,它们必须在耀眼的无垠荒漠中笔直前进。
蚂蚁们越来越渴、越来越饿了。在这片“白色旱海”中几乎找不到什么猎物。突然,它们幸运地发现了一种可以吃的动物。一对蝎子正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这种大型的蛛形纲动物是十分危险的。蚂蚁们宁可等到它们嬉戏结束后感到疲惫的时候再把它们杀死。
蝎子的交配过程开始了。大腹便便、褐色的是雌性,它用大螫牵住自己的配偶把它紧紧抱在怀中,好像是要与它共舞一曲探戈似的。然后它把雄性往前推。颜色更浅、个头更小的雄性服从地往后退去,它们的舞蹈是那么的冗长,蚂蚁们耐心地跟在它们后面,不敢冒然打断。雄蝎子停了下来,取出一只捕获的苍蝇献给女伴、雌蝎子由于没有牙齿,便用大螫钳着食物放到腹部锋利的边缘上切成碎块,然后连连轻吮起来。吃完之后,两只蝎子又拥抱在一起舞蹈起来。最后,雄性用一只螫抱住女伴,另一只在地上挖起洞来。不一会儿,它把肢腿和尾钩都用上了。
等到地洞深得足够容纳下这一对时,雄性蝎子邀请它的爱人进入新居。它们一钻到地上,随后用沙士将洞穴重新盖上。好奇的蚂蚁们在旁边也挖了一个洞,来观察地底的这番有趣的情形。肚子对着肚子、螯针对着螯针,两只蝎子正在交配。交配让雌蝎子变得饥肠辘辘,它杀死了筋疲力竭的雄伴,把它吞进了肚。饱食之后的雌蝎子心满意足地独自在地下钻了出来。
蚂蚁们认为该是动手的时候了,雌蝎子肚子里塞满了还未被消化完的雄蝎身体,当它发现不怀好意的蚂蚁时,并不想在这时候与它们打斗,于是它选择了逃跑。雌蝎子跑得要比蚂蚁快多了。
那13只蚂蚁真懊悔没有趁它们交配的时候发起进攻。蚂蚁朝雌蝎子射出蚁酸弹,但后者的坚固外壳足以抵御蚁酸的攻击。蚂蚁们只能以雄蝎子被吃剩的残骸裹腹了。
这一次的教训让它们明白下次切不能再贪看热闹了。蝎子肉的味道并不好,况且它们也没吃饱。
走啊,走啊,它们不停地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前进。沙子、巨岩、乱石堆,又是沙子,无穷无尽,周而复始。它们远远地看到一只不太规则的球体。
那是一只蛋,
在荒漠之中怎么会有一只蛋?难道是海市蜃楼?不,这蛋看上去像是真的。蚂蚁们绕着蛋转了几圈,仿佛是在它们前进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座神圣的独石柱,让它们沉思、顶礼膜拜似的。它们用触角嗅着,5号根据气味辩认出这蛋是一种来自南方的鸟——吉吉斯产的。
吉吉斯的喙和黑眼睛与银燕长得很像,这种鸟有一种特性:母鸟每回只产一枚卵,但它不懂得如何筑巢,便把卵产在随便什么地方。的确是随便什么地方。它经常把卵产在树枝上或是产在岩石顶端的落叶上,从来也没想到要给卵找一个隐避所或者给卵足够的保护。这么一来也就用不着奇怪天敌们,比方说蜥蜴、其他鸟类或者蛇类会轻易地发现这些卵,并且尽情享受。即使卵没有被天敌吃掉,一阵微风也足以把卵打碎。再者就算雏鸟幸运地孵化出来,没有自己打碎卵壳,那也不应该把卵产在枝尖或者岩石高处。其实大多数情况下下雏鸟在尽力啄破卵壳出世时,经常会连着未破的卵一起跌落,摔得粉身碎骨。因此这种笨鸟居然能存活到今天实在是太令人奇怪了。
蚂蚁们仍在围绕着这件奇怪的东西绕圈子。
产下这只卵的吉吉斯一定比寻常的更漫不经心,它竟然把它自己的后代产在荒漠中,任凭别人摆布。
“尽管……说到底那只鸟并不那么笨,”103号说,“因为要想找一个蛋不会掉下来摔破的地方,再没有比荒漠更好的地方了。”
5号急忙用脑袋去撞击坚硬的卵壳。鸟蛋顽强抵抗着。所有的蚂蚁一起都参加起来,响起了一阵冰雹般的敲击声,但没有结果。再没有比离食物和水份这么近而无法享受更令人恼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