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VS俄罗斯？

最近我对很多德国政客，包括我平时比较支持的绿党政客很失望。我受不了他们对克里米亚危机的态度。

2014年初乌克兰发生内部矛盾时，很多德国政客好像特别清楚自己该支持哪方。跟他们不一样，我不是很了解乌克兰的具体情况，俄语说得也不好，甚至都没去过乌克兰。所以我不知道该支持谁。但我知道的是，我们不应该把这件事视为“欧洲VS俄罗斯”。

因为其实，俄罗斯属于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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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的政治边界情况跟全世界其他地方一样，一直在变化当中。昨天属于德国的领土，或许明天就是法国的。而且欧洲人跟别人一样很爱为这些领土动武。那么，打完仗后一般要做什么呢？要开会议，将那个以百姓的鲜血换来的和平状态定成协议，政治家签完字可以回去做好下一次打仗的准备。

这些和平会议多了去了，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是19世纪初的维也纳会议。那时候的欧洲刚刚在思想方面被法国大革命迷惑，在军事方面被拿破仑率领的大军团震动，在科技方面为英国的工业振奋。而且那时候的欧洲开始迷恋殖民主义，以为除了欧洲以外的地方都可以随便吞食。

维也纳会议的主要意义在于，欧洲各国各地的政客在一起谈论欧洲的未来，以英国、奥地利、普鲁士、法国和俄罗斯为主。值得参考的是，那时候的俄罗斯并不算外来者，而是维也纳会议正儿八经的参与者。

维也纳会议当然没能保证欧洲长期的和平。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改变了一切。三年后，以俄罗斯为核心的苏联走向社会主义，而且从那时候以来，反对社会主义的其他欧洲人开始将俄罗斯归属于东方甚至亚洲，纳粹德国尤其如此。

但是，这个看法说得通吗？我们在地图上观察俄罗斯时会发现它的重心其实在西部，靠近其他欧洲国家。找找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就知道了。俄罗斯的东部，说白了只是其殖民地。20世纪中，全世界的殖民主义几乎玩完了，英、法放弃了各自主要占领的地区，但俄罗斯在东方拿下的一大块土地依然属于它。

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其他欧洲国家一直看它有点不顺眼。

我一直不明白的是，苏联1991年以非暴力的方式解体了，之前还允许东德变成联邦德国的一部分，德国人不是应该对俄罗斯很感激吗？我们不是应该尽力去帮助他们走向法治和民主吗？我们应该觉得欧洲的一部分有可能重归欧洲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吧。

但我们没有这么做。

刚好相反，我们在从一种“胜利者”的角度看那个东方的俄罗斯。20世纪90年代，德国人先忙着搞两德统一，接下来就是忙着管波兰和捷克这些邻国。同时，俄罗斯人对民主和自由的期望破灭了，到处是贪污腐败，最坏的人发大财，剩下的老百姓过苦日子，甚至还有人挨饿。

我想，部分俄罗斯人给“铁汉”普京投票也不算特别难理解吧。

乌克兰这次的矛盾其实就是这些事情的必然结果。欧洲觉得俄罗斯是外来者，俄罗斯发现自己被当成外来者就开始保护自己，东欧的其他国家被夹在中间，不知自己到底属于哪方。

现在来看，欧洲已经成功将波兰、捷克以及波罗的海国家跟自己绑在一起了。俄罗斯没有办法，只能让它们走。但是乌克兰又是另外一码事。我很纳闷，欧洲政客是不是真的以为俄罗斯会就这样放弃自己在克里米亚半岛上的黑海舰队？

结果俄罗斯硬着头皮把克里米亚半岛收回去了。乌克兰说：“克里米亚属于乌克兰！”俄罗斯说：“克里米亚早在19世纪已经属于俄罗斯了好吗？”

而我们的政客呢？他们再次很清楚应该支持哪方，从他们口中可以听到各种“军事威胁”“苏台德区问题”“政治制裁”之类的说法。我想，各方拿符合自己要求的历史阶段说事有意思吗？克里米亚属于俄罗斯也好，属于乌克兰也好，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排斥两方，支持克里米亚人独立呢？

可惜的是，我其实觉得欧洲从体制来说比俄罗斯好太多。打个比方，我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待过几周，那里的人几乎都开吉普车，不是因为他们喜欢户外运动，而是因为他们那儿的道路情况实在是太差了。而路面差的原因不在于俄罗斯本身缺钱，而是因为他们的体制有问题。自然资源再丰富也没法弥补贪污腐败和仅从自身利益出发的官僚主义所带来的损失。

我想，如果我是俄罗斯人的话，我肯定也愿意属于欧洲，甚至欧盟。但如果我觉得欧洲拒绝我的话，那么我也不会想跟他们玩儿了。

那么，德国政客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觉得原因很多。我们可能还没有脱离过去的一些思想，比如把俄罗斯归属于东方的偏见。此外，我们太短视了。德国的思维模式好像是先管好东德，再管波兰，再管乌克兰，中间还救救南欧的希腊一类的国家，最后才看看俄罗斯大哥需不需要帮忙。

但最让人悲哀的一点是，现在人人都对绥靖主义避之唯恐不及。这是纳粹德国给世界留下的恶果之一。二战前，英国首相张伯伦对希特勒采用绥靖政策。希特勒要求收回苏台德区，张伯伦为避免冲突而答应，结果证实希特勒只是在为打仗找借口，拿下苏台德区也没能阻止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生。

从那时起，很多政客，尤其是德国政客，生怕在专制政府面前示弱。

悲剧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