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lcome to the Future——中国作为一个非移民国家的未来

前一段时间在微博有人推荐我看一个视频。那人说：“雷克，你快来看看，这个老外太牛×了！”我就点开看了。视频是两个西方小孩儿，估计五六岁的样子，还是金头发蓝眼睛的那种，他们貌似在中国，跟保姆一起在外面玩。视频的亮点在于，他们讲的是标准普通话，还带着北京腔。我看了没啥感觉。这就叫“牛×”吗？在中国长大的小孩儿会说中文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看来中国人还是很难理解移民国家的人的心态。

都说莫言是第一个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人。其实在我看来，1938年颁发给赛珍珠的诺贝尔文学奖也有半个是给中国的。因为赛珍珠虽然是在美国出生的西方人，但她是在中国长大的，而且她的大作《大地》也是关于中国的，以一个农民的角度描述清末和民国时期的中国。我不知道赛珍珠的中文水平如何，但是她说过，自己的写作风格受中国文学影响很大，尤其是四大名著。其实我想说的是，像赛珍珠那样的人早已经超越了“国籍”这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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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没有，中国人在西方国家受到的待遇往往跟西方人在中国受到的待遇很不一样！比如德国人去中国的话，中国人一般对他很热情，很有好奇心。我们可以说这是因为儒家文化“有朋自远方来”什么的影响，但是实际上，主要的原因是外国人在中国还比较少。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那种比较国际化的城市，我们发现中国人已经习惯了外国人的存在，也渐渐失去了对他们的“特殊友好态度”。

反过来讲，我们德国人对外国人本来就不是很热情，也不是很有好奇心。你从中国到德国的话，可能会觉得德国人比较冷漠，甚至排外。我也不能否认这两者确实存在，也许有一些德国人确实有一种民族优越感。但其实主要原因是，德国本身有很多移民。

这样讲吧，长着西方人脸孔的我随便站在中国哪条马路边，无论怎样我都是外国人，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很多人会对我很好奇，因为我是异乡人。英语的“异乡人”是alien，而这个词其实也有“外星人”的意思。我在中国的时候经常觉得自己是个alien：本来只是异乡人，结果被大家当外星人看。

德国就不一样。你作为中国人在德国路边站着，其实没有人能确定你是外国人。因为德籍亚洲人本来就不少，而且很多是第二代或者第三代，也就是说，他们虽然面孔是亚洲的，但德国才是他们出生长大的地方，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性格都已经跟德国人没啥区别了。他们跟那两个在微博视频里说中文的西方小孩儿一样，连地方话都会讲。面对这些人，我作为“西方面孔的德国人”也不会过于好奇或者过于热情，免得自己碰一鼻子灰，被人家说：“看什么看呀你！”

最近20年，愿意长期待在中国的外国人越来越多，中国在某种意义上也慢慢变成了一种“移民国家”。我相信它会越来越开放，在中国长大的外国人会很多，中国人会习惯看到周围有很多跟自己不同的面孔。那时候，西方小孩儿会说中文的视频不会火了。说不定我们可以看到下一个“赛珍珠”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