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都是流浪者

我在意大利古城比萨，就是斜塔的那个比萨。昨天刚到，后天将要离开，专门为了讲一次我的“徒步中国”的故事而来。这次演讲属于比萨的一个文化俱乐部举办的“中国电影节”。昨天晚上，他们在一个活动中心举行中国艺术学生作品展开幕活动，放中国传统音乐，饮食应有尽有，最后请我上台讲讲我几年前在中国徒步的经历。

一个德国人在意大利用英语讲中国的故事。莫名其妙。

我站在台上讲话，望着前面的人，看到他们脸上的热情和好奇，感觉就像看到了自己一样。人可能都这样，想了解外面的世界，想多出去走走，想多出去看看。记得英国旅行作家布鲁斯·查特文（Bruce Chatwin）曾经说过一句话：当小娃娃躺在床上哭时我们不是要将她抱起来走一走吗？娃娃能感到父母的身体活动，心里便会踏实下来了，也就因为人类的原始生活方式是游牧，也可以说是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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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的我们不一定非要亲自去离乡背井，我们完全可以待在家里看书、看照片、看电影、听别人讲故事。除此以外，我们还可以在网上看新闻，甚至通过互联网跟新闻当事人直接沟通。这种“精神旅行”有点类似于传统的“好客”文化：即使我们自己可能无法出门远行，但我们愿意接受异乡人到我们家来做客，陪我们聊天，给我们讲故事，而通过他们给我们讲的话，我们便可以了解那些我们无法去拜访的地方和人。

对于我而言，做演讲最有意思的就是观众的各种反应。根据他们的不同年龄和不同文化背景，他们笑起来的地方不同，而且他们感兴趣的问题每次也都不一样。这样，演讲不再是一种无趣的“你听我说”似的单向汇报，而变成了一个多元化的交流机会。

写专栏其实也一样。我现在身在欧洲，离中国那么远。我吃不到你的美食，这是一种损失。我呼吸不到你的空气，这是一种幸运。但我依然在不断接触你的各种方面。通过互联网，通过在欧洲的中国朋友，通过读中文书籍，通过参加类似于比萨中国电影节活动，通过思念。（但不要搞错，我思念你，不说明我喜欢你的一切。）

中国有句话叫“旁观者清”，但我不信。“清”意味着客观，客观属于科学。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紧密相连的许多方面都离严密的科学推导甚远。我们每个人对诸事的立场观点也大多未经过科学验证。即便是在尽可能真实的数据基础上，我们得出的立场结论都可能非常不一样。

无论德国、中国还是我现在所在的意大利，我们所生活的21世纪已不再要求人们有统一的立场。恰恰相反，现在的我们更愿意与人交流，与跟自己的观点立场不同的人交流。这个专栏，对我而言同样是一个交流的机会。写作的时候自己思考，发布以后看读者反应，互相交流，尽量让自己的视界更宽一点。

就这样，每篇写的专栏对我而言也变成了一趟“精神旅行”。

欢迎各位读者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