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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象的力量
我把峡谷看成宇宙万物,从亚原子空间到宇宙空间,然后我用独特的方式来拍摄它们——一种我不会作其他考虑的方式。它对我有更进一步的意义——当然也是更深刻的意义。米诺·怀特曾说过:“你拍摄的某种东西原因有两个:因为它是什么,以及因为它除此之外还是什么。”(我在前文曾引用过,但在现在的上下文中,它值得被再次引用。)我拍摄裂谷,就是因为它们还是除了其自身之外的东西。因为它们是抽象的,其他人会把它们看成是我不曾看见过或想象过的东西。有一位男子认为它们是木头的细节。一位女子,受过高等教育的海洋生物学家,想起了她研究过的水下生命形态。我对各种反应感到惊奇,对这些图像引起的各种解读感到高兴。每个读者都会把自己的背景和想象力融入到他的解读中,他们用新颖的观察力和演绎使我受益。
经过和工作室学生30多年的相处,我发现,初学者会羞于在摄影中表现抽象,因为他们觉得它缺乏情感价值。也许,他们所想的是所谓的冷设计艺术,但这是不对的。摄影的抽象也可以充满情感。通过比喻可以最好地解释这个问题。音乐当然是最抽象的,它仅有声音和节奏,但它又不仅有这些。谁听到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会不感到敬畏,谁听到戈特沙尔克的钢琴曲会不感到欣喜,谁听到格里格的歌曲会不感到喜悦和平静?各种音乐都会为我们带来情感,但这些情感是从哪里来的呢?也许,它们来自我们自身,音乐只不过把它释放出来。我相信摄影也有相同的作用。抽象摄影或许也能取得和现实主义摄影同样——甚至更好——的效果,因为它可以有更宽广的解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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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怀疑,如果摄影师本身没有情感(无论是在最初的观察还是处理照片的过程中),它的照片是否能够释放出读者的情感。摄影师内心的感情,就是我此前所称的“内在信念”。我不能在没有内心反应的情况下,把某件物体的随便一个部分拍摄成抽象照片,然后指望其他人能对它有理智或情感上的反应。
这就是波迪系列照片的问题。我拍摄的是质感、影调、线条、形状、平衡以及其他构图元素,而不是真实的情感。在当时的几年里,我认为自己对它们有强烈的感觉,但后来却发现并非如此(可能我感到兴奋的,只是它们与我的其他照片不一样)。内在信念就像一见钟情:身处其中的时候,你会觉得它是完美的,但随着时间过去,你可能会对它有不同的看法。不管我是否把峡谷和教堂的作品看作艺术,其他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看法。但我可以这么说:它们是忠实的,它们对我有深刻的意义。它们从本质上表现了我对这两个主题的看法和感受。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我的多重底片作品呢?它们忠实吗?我认为是的。它们描绘了我会乐于看见的风景。换句话说,它们表现了我对自己希望看到的世界的想象。这不就是文学的本质吗?勃拉姆斯的弦乐四重奏真实吗?它表现了现实吗?这是都愚蠢的问题,不是吗?我在合成影像中创造的风景可以引起我自己的反应,就像勃拉姆斯的四重奏能引起的反应一样。如果它们也能引起读者的反应,那就大大地更好。
有一件有趣的事值得我们注意,虽然绘画远离现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但现实主义画家(如安德鲁·怀斯)的作品仍然受到高度的评价。1986年,他发表了《黑尔嘉》系列作品,这进一步提高了他在公众心目中的艺术名望。但评论家们发现他的作品很难评价。评论家们面对的其中一个问题,是他们必须用没有历史负担的观点给出当下的评价。我们要做的,就是回顾一下印象主义、点彩主义、超现实主义等流派的画家最初引起的评价反应,看看这些当下的评价到底有多么的荒谬!而且,我认为大部分评论家之所以无法处理他的作品,是因为他们试图为这些作品贴上标签,而唯一适用的标签,就是20世纪之前的具象派。他们无法抓住一个现实:具有高度洞察力和敏感性的现实主义也可以是艺术。怀斯的作品有着这种先天的特质,而大部分评论家却没有。
■“我很怀疑如果摄影师本身没有情感,它的照片是否能够释放出读者的情感。”
怀斯的艺术与前文提到的总统肖像之间有一个主要区别,那就是他的作品表现了人物的性格和感情,而大部分总统肖像除了表现出一张面孔,就别无他物了。不过,考虑到现在的一些总统,如果这张面孔下面还有别的东西,那才是奇怪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