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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决定形状
仔细观察光是怎样影响场景中的线条、形状和物体之间的关系的，你会发现光是决定性的因素。让我们从一棵树的例子开始吧，这棵树有两根枝条，一上一下。我们假设这是一棵枯树或者是冬天的落叶树，也就是说这棵树没有叶子。它的枝条是平滑、干净的。那么，这两根树枝在晴天中午的样子跟它们在阴天的样子会有什么区别呢？
在晴天，上面的树枝会把阴影投在下面的树枝上，而它自己会被阳光完全照射。当然，这两根树枝实际上都是连续的，但下面的树枝在摄影上却显得不连续，因为阴影干扰了影调的连续性。它的尖端被阳光照亮，中间却突然变暗，然后在另一端又变成阴影。从摄影的目的看，这根树枝被成功地分为3段。而上面的树枝则没有这样的分段现象，它在摄影上和实际上都是连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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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阴天则不会有阴影，两根树枝在摄影上和实际上都是连续的。它们上面没有影调的断裂。这说明了光是如何在摄影上改变物体的形状的。其实，从摄影的角度来看，光决定了这两根树枝的形状。在阴天，在摄影上和实际上都是连续的，而在晴天，下面的树枝在摄影上不再是连续的，尽管它实际上仍然连续。
此外，还有一些细微的区别。晴天的时候，树枝的上半部分会被照射得非常明亮，与下面的阴影部分形成明显的影调跳跃。而在阴天，亮度是从上半部分向下半部分逐渐递降的。因此，树枝的侧面在晴天时会类似于切割成圆形的钻石状物体，而在阴天的时候，亮度的柔和渐变会还原出一个真正的圆形。
这个简单的例子告诉我们，当准备拍摄的时候，我们一定要观察光线，这比观察拍摄对象更重要。“以摄影的方式观察”与“日常的观看”是非常不同的。对于日常的观看，这两根树枝实际上都是连续。而对于摄影的观察，你会看出下面的树枝在晴天的时候会分成三段，位于两头的两段彼此有着联系，而中间的阴影部分则与两头都没有联系。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一片森林在晴天或阴天会是怎样的。在阴天，每根树干和树枝在实际上和摄影上都是连续的。这就是说，如果你沿着每条树枝从头到尾观察一遍，你会发现整条树枝都没有突兀的影调变化。而在晴天，光斑会把树干和树枝分解成许多明亮和阴暗的小块。看上去，一根树干上的光斑与其他树干上的光斑联系更大，反而与同一棵树上的暗斑关系不大。因此，树干和树枝的视觉连续性就被打散了。
在这种斑驳的条件下拍出来的森林照片，或者更像一块披萨饼，而不是一片森林。拍摄出来的情况与实际情况不再相似。森林的实际线条和形状，无论是在阴天或晴天都是相同的，而在摄影的角度来看，一切都改变了，连续性不见了。仅仅是光线的变化，就可以产生如此大的区别。光线决定了形状（见图5-3）。
图5-3：橡树林，萨佩罗岛
天空覆盖着一层薄云，使光线均匀地照射在橡树上，这些弯曲的橡树就像精致的盆景。阳光的照射会产生明亮和阴暗的斑块，而柔光则可以让所有的树干、枝条和树叶都完整地表现出来，不受上面的林冠投下阴影所干扰。底片的拍摄、显影和扩印技术，让我可以完全控制照片的反差，但如果照片上满布光斑，我就无法改变这种现象了
你可以在晴天大致成功地拍摄出森林吗？又或者，某些不可避免的因素让你拍摄失败？当然，你可以成功，但是你应该明白光线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我拍摄森林所运用的一种关键手法是逆光，也就是正对太阳拍摄，因此我拍摄的是树木的背光面。当太阳从正面照射过来，我眼前的树完全处于阴影之中，而稍微转向太阳的侧面则被阳光勾勒出来。这可以让一切更有凝聚力，更容易控制（见图5-1和图5-4）。但是，你可能会问，这种条件下，反差会不会太高了，以致无法拍摄？不会的，一点都不会，如图5-1和图5-4所示（了解控制逆光的方法，请参见第8章、第9章及第11章）。
图5-4：阿尔塔马哈柏树沼泽，日出
对于森林中的强烈阳光，这幅照片采取的手法与图5-1一样，我把相机正对太阳，用前景的树把阳光挡住。12月份的寒冷早晨，薄雾在阳光下的沼泽中升起，我把最暗的阴影部分的曝光等级提高，这让我可以表现出魔法般的效果，场景中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在散发出光芒
然而，我也要告诫大家，不要把逆光当成晴天的必定程式或规则。逆光是我在晴朗天气下使用的一种策略，但不是唯一的一种。我所推荐的，是在漫步森林的时候细心观察光线和形状，因为当所有正确的东西聚集到某个点的时候，反而可能会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例如，树木间的缝隙恰巧让侧光照射进来，而你又正需要侧光。不要忽视这种可能性，因为它确实可以发生。
在我超过35年的教学经历中，我发现大部分初学者（以及很多经验丰富的摄影师）观察的都是物体，而不是光线。而且，大部分摄影师会避免柔和、均匀的光线，因为他们相信这种光线会让照片显得平淡乏味。这种普遍观念是错的。柔光可以消除影调的突变，而反差则可以通过很多摄影手法来加强。尤其是在近距摄影中，柔光往往是唯一可行的光线条件（见图5-5）。柔光可以表现出形状的连续性，但它不会表现或增强照片的平淡性。
图5-5：玉米百合之舞
一个傍晚，我在一座山下面的阴影处拍摄了这幅照片。照片中的玉米百合有的几片叶子卷曲在一起，就像在跳芭蕾舞，而上面还有一片叶子掩护着它们，让人觉得安全而温暖。照片中不存在会破坏这些优美形式的阴影，这让读者的视觉能够保持连续性
正如树枝的线条会被强烈的方向性光源（例如阳光）打断，物体的形状也会因此被改变。让我们想象一座建筑，例如，一座现代办公大楼。它平直、干净的长方形外墙可以被周边建筑的对角线投影改变。实际上，建筑物仍然是长方形的，但在照片上，它变成了两个三角形（见图5-6）。通常，这都是不合需要或不正常的光线条件。然而，这种效果也可能正是你的拍摄意图。只你要意识到这种光线效果，那你就可以把它当作演绎手段。正如本章开始所说的，我们要先观察光的分布，再观察建筑物的物理形状。
图5-6：感恩广场，达拉斯
在达拉斯的摩天大楼中间，这座螺旋状的纪念碑的侧面被太阳照射到。一个斜线形的阴影（来自于右边画框外的一座建筑）投射在纪念碑后面的建筑物上，产生了构图趣味，这比所有东西都处于阳光或阴影下有趣多了。请注意纪念碑与后面的建筑物的影调关系
当你逐渐注意到不同光线条件下拍摄对象可能产生的视觉变化，你会意识到，各种光线效果如何影响你对拍摄对象的感觉。通过研究照射在物体上的光线，你会惊讶地的发现自己对事物本质的理解会深刻很多。你会发现光线的每一次变化，都会产生不同的意义。这会启示你选用最合适的方法来演绎你的拍摄对象，传达出你心中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