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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断自己的个人反应
上面说到的两个个人考虑中，第二个更为困难。你对自己的兴趣有怎样的反应？你打算如何通过摄影传达自己的想法？这个问题比“你对什么感兴趣”更深入，它不仅需要知道自己的兴趣所在，更需要知道兴趣是如何影响你的。
之前我讨论到自己的作品，我都试图表达出这第二个需要考虑的问题。砂岩峡谷以一种相当特别的方式吸引着我——它像是宇宙或力场的延伸——而我表达的意象正是基于向别人传达这种印象。类似地，大教堂以非凡的构造表现出其宏伟性、音乐性和无限性，并以此震撼着我。同样，我希望我的图像能够表现出这些特质。我并没有简单地断定：“这些东西很有趣！”然后就开始拍摄。相反，我对这些主题的吸引之处做出了回应。我努力通过摄影的方式表达我最强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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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拍摄的时候，思考一下你对主题的反应吧。你是否希望为一个你觉得并不漂亮、甚至丑陋的人拍摄一幅漂亮的肖像？除非你是在拍摄一幅典型的室内人像（那种“抬头微笑”的类型），不然的话，跟随自己的直觉吧，这会做得更好些。拍摄的主题是以它的美妙之处吸引着你吗？是的话，那就拍出美妙之处。你拍摄的人物吸引着你吗？是的话，在你的人像照片中表达出来。你要拍摄的户外市场是充满色彩、像节日一般，还是肮脏不堪、让人厌恶？分析一下它最震撼你的原因。不要试图表现其他人期望或需要的方面，要强调“你自己”的观点！一开始，你可能会让某些人失望，但很快他们会认识到你的照片的忠实性，以及它的震撼力和说服力。不过，为了做到这点，你首先要分析一下你自己的观点。这不一定是轻而易举的，因为它们可能会被各种不同的感觉所触动，而最重要的是要认清这些感觉的不同之处，并选择最强烈的印象。
我们可以用一个假设的例子来说明。当我漫步于国王峡谷国家公园的河谷，我对花岗岩绝壁和瀑布的冲击力感到敬畏。此外，我还被柔软而平静的草地和光影斑驳的树林所触动。
如果我只想在这个地区拍摄一张照片，我会选择自己希望强调的方面：整体上的雄伟或细节上的平静。我怀疑自己是否能在同一张照片中传达这两种意境。更打动我的到底是雄伟还是平静？我会研究悬崖和瀑布，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如我的第一感受那样壮观。还有草地和树林，是否也是那么平静？那么，如果不存在这些景色，那我是在寻找一个实例来表现壮观的景色吗？换句话说，为了一张照片，我是不是走得太远了呢？对于这些疑问，我必须给出适当的评估，以创作出可以表达自我感受的、具有意义的影像。
■“一旦我确定了什么东西对我触动最大，以及我对它的反应如何，我就必须强调所有可以加强这种反应的元素，并弱化那些会削弱这种反应的元素。”
一旦我确定了什么东西对我触动最大，以及我对它的反应如何，我就必须强调出所有可以加强这种反应的元素，并消除（或者弱化）那些会削弱这种反应的元素。基本上，我对风景从我心中唤起的感觉有所回应，我必须决定如何用摄影来表达这种感觉。我的照片所唤起的感觉，就是我对风景的评价。如果读者的反应如我所料，那我就成功地传达了自己的思想。如果读者的反应与我的预期相反，我可能会先感到失望，但随后又觉得自己的演绎也有可取的地方。如果我的照片不能唤起任何反应，那我的作品就彻底失败了。
■“大部分艺术家所主要追寻的不是真实，而是一种恰当的方式，以表达他们所理解的真实。”
将来，我可能会考察同样的景色，并尝试表达不同的思想。为什么？因为我的理解随着时间而改变了，我的演绎会变化，我的“眼界”会变得不一样，我的目标也将不同。
无可置疑，你也一样会随着时间变化，你的摄影方式也会随着改变。然而，如果你像我这样，你会发现这样的改变不会否定此前的成功。好的摄影可以经受时间的考验。完成后期的六首交响曲之后，贝多芬不会用同样的方式重写他的第一、第二或者第三交响曲，但这不会否定前面的作品。
虽然你的理解会改变，但最重要的，是时时刻刻与自己的思想保持交流。你的理解和内心反应决定着你的摄影和视觉评价的方向。让自己跟随这些反应的步调吧。换句话说，认识你自己吧。不过要注意的是：自我审问要有一个合理的极限。在因为过于自省而感到焦虑之前，你应该通过拍摄一些照片来对外交流。
成功地表达你的信息，是创意摄影的根本。单纯地向别人汇报你看到的场景，那是逃避责任；把场景演绎出来，才是接受挑战。虽然场景可能不是你创造出来的，但照片却一定是！因此，不要止步于你的所见，加入你的评论、感受和建议，把它们都放到照片中吧，表达你的观点，阐明你的立场，让读者信服你的结论。
了解自己要说什么！
了解自己要怎么说！
然后毫不妥协地说出来！
现在，你已经在用创意摄影的方式思考！
当然，有人会说：艺术家应该追求真实，对于处理手法的过度推崇是愚蠢的。这样的异议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大体上，我认为“追求真实”是一个相当浪漫主义的观念。我相信每个艺术家，都和其他人一样，对世界有着强烈的见解：它是什么，它应该怎样，还有它应该如何改善。因此，我认为大部分艺术家所主要追寻的不是真实，而是一种恰当的方式，以表达他们所理解的真实。很显然，海因并不是要寻找的真实，而是要揭露工厂童工的残酷现实。类似地，亚当斯中也不是要在他的自然摄影寻找真实，而是要真确地、如他所见地表达自然的壮美。
名单还可以列很长很长，但是观点应该是清晰的。如果我们可以回到摄影术远未出现之前，我们会看到类似的例子，艺术家们更多地表达真实，而不是寻找真实。米开朗基罗在他的著名壁画中，把当地一些显赫的官员描绘成被投入地狱的罪人，他大胆地通过这些壁画对自己的遭遇进行了注解。其他杰出的艺术家、作曲家和文学家对他们的“真实”也有着同样大胆的表达方式。
除此以外，在这个复杂的世界就没有所谓的“真实”了，而是各种各样相互矛盾冲突的真实。所以，在最好的情况下，真实是难以捉摸的，而在最差的情况下，它是不存在的。例如，我拍摄的每个主题都分别揭示了这个世界的不同方面，那些我认为值得一说的方面。如果说我的照片没有揭示真相，那么它们至少试图表达我对每个主题的观点。我只希望它们可以向其他人提供趣味、内涵和见识。
图1-8：格兰马草和杜松木
这棵蓝色格兰马草只有12.7厘米高，长在犹他州的沙壤上，它的顶部通常长着月牙状的叶子。而我发现了这棵小草的顶部长成了圆环形。当大风粗野地摇晃着它，我把它拉起来以便拍摄。在不远处我发现了一块有裂口的杜松木，于是就把它作为小草的底座。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怎么处理这些拍摄对象。两天之后，当风停下来，我把我宿营的卡车上的两台冰箱堆起来，把小草放到木块的裂口中，再把它们放到冰箱顶上，用我的4×5相机对焦。然后，我把对焦遮光布黑色的一面放在卡车的车盖上，向下挂在架子上作为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