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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改 变
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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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叫作“改变”,很切题。因为故事之中,有极多的改变
从齐白手命形态的改变,到我改了主意去找古墓,都是改变。
地球上以至宇宙间,一切事物,都不断在改变,变化或大或小,肯定都在变。
改变,是绝对正常的一种自然现象。
曾有人对公众(或个人)作出了一些许诺,若干时日之后,发现实在做不到,痛苦不堪,便前来问计。授以一句话,问题就锓刃而解。
这句话是:“我改变了!”
既绝对合乎宇宙间的自然现象,谁能不让你改变?
卫斯理
一九九三年九月十二日
花大如盘,头大如斗
第一部:天下最悲哀的事
我正在和白素讨论一个问题
有一句话是不是可以成立。
这句话是:只要是生命,都有终结的一天。
白素问:“你是单指地球上的生命”
我还没有回答,就听到楼下老蔡攫直了喉咙,大呼小叫:“先生,你来了,好久不见,真太好了,他们两夫妻都在。”
情形者通之极,但是我和白素,面面相觑,矫舌不下,惊诧不已。
常言说人居傲是“眼睛长在额头上”,而我们这位“贵管家”老蔡,眼睛根本是在头顶上,对于上门来访者,态度之差,可得世界冠军,连好声好气都没有,怎会如此“礼贤下士”,不知是谁能蒙他老人家如此青睐。
我们正在猜时,已听到来人的声音:“帮你找好了,就在你的家乡,也买了下来,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好了!
老蔡一连志道谢,听得出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真正的感激,竟还带著哭音,那是感激滋零了。
来客一开口,我们就知来者是谁,可是对于老蔡的行为,仍是诧异不已。
两人的对答,表示来人应老蔡之请,送了一样什么东西给他,所以老蔡感激莫名,但老蔡一向眼高于顶,怎会如此客气?不知来人送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可以肯定那必然不是普通的物事,因为来人根本不是普通人,乃是天下盗墓第一把手,盗墓大王齐白是你
自从古酒大会之后,我一直没有齐白的音讯。这个人,就算有事找他、也根本我不到他,故此每职责一个时期,他都会自行出现,而且每次,都会有新奇古怪的事和他一起出现,所以他一直是我最受欢迎的来客之一。
这时,齐白已在楼下大呼小叫。卫斯理,卫夫人,齐白来了,你再也猜不到,我带了什么礼物来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一时之间,确实想不出他带了什么和物来。我正要回答,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怪叫
那声怪叫,毫无疑问是红梭所发,但是她何以会发出这样的惯叫声来,也令人心惊肉跳。
我身形一闪,已出了书房,向楼下看去,看到的情景,奇特之至。
我看到了三人一鸟站著。那三人是老蔡、介白和红梭,“一鸟是那头鹰。
(发生在那头鹰身上的事,先称大奇,容后补叙。)
老蔡微弯著腰,脸上每一条皱纹之中,都散发著喜悦和感激。齐白和红梭互望著,齐白的神情,极其惊讶,因为红梭非但发出了一下怪叫声,而且伸手直指著他,也瞪著他,神情极难形容,大体上可以用“惊喜交集”这样的语句吧。
齐白没有见过红梭,忽然之间,看到了这样的一个怪人,带著一头巨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冲著他怪叫,其惊讶可想而知。
(红梭虽然是我的女儿,但在陌生人眼中,她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可是看他的神情,又显然知道他是什么人,那当然是他直在留意我的记述之故。
是以他虽是惊讶莫名,但也伸手指向红梭,也发出了一下怪叫。
我用了很多文字形容这情影,实际上,两下怪叫专制和乎是接连发生的。而在齐白发出了一下怪叫声之后,红梭又是一下怪叫,嚷著:“你身边带的是什么酒?
不得了那是什么酒?”
刹那之间,齐白的神情古怪之极,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了。红梭的视线,却已盯在他手中的一只布袋上。
齐白再叫了一声,也嚷著:“你怎知我带著酒”?
红梭大声道:“酒味那么浓,除非是没有鼻子,不然怎会闻不出来?”
齐白满面疑云的向我望来。我道:“不是别人没有鼻子,是你的感觉特别灵敏。”
红梭向我望来,叫了我一声。我道:“女儿,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齐白叔叔。”
红梭立时道:“齐白叔叔,把你带来的酒,快些给了我吧!”
齐白的神情古怪之极,一来,他不明白何以卫斯理会在一个如此嗜酒的女儿。
二来,他实在不明白何以红梭会闻到酒味。
而红梭在说了之后,看她的神情,像是想动手去抢了,而她肩上的大鹰,也伏著人势,张开双翅 欲扑向前。齐白急叫:“这就给你!这就给你!”
他一面叫,一面已反手中的布包、向红梭递了过去,我一见这等情表,就急叫:“慢慢解开来。”
可是我虽然说得快,还是迟了一步,布包一到手,红梭一双大手,两边一扯,“嗤”地一声,已经经把布包社成了好几片。
我之所以要大喝,是因为我知道,齐白一生盗墓,在他身边的物事,无一不是古物,有的可以列入稀世奇珍一类,那布包的布,颜色黯没,看来不起眼,但一定是珍贵的古董无误。
果然,后来向齐白一问,他说来轻描淡写:“滑什么,只是一幅古代波斯织锦,可能是人类第一幅用这种复杂的方法制造的作品 我们又不研究人类的纺织史,要来她没有什么用。”
听扣!
却说包裹布被扯碎之后,现出来的,是一个玉盘子,那玉盘子相当大,久有两个小提琴叠起来那样大小,玉质晶润,有著浅黄色的自然花纹,看来不像是曾经人手的良迹,而是天生的玉纹。
玉盒的扣是纯金的,线条浑朴古拙。
红梭向我望了一眼,伸出伸舌头,又副馋相,吞了一口口水,这才把扣打开,掀开盒盖,现出里面来,严然合缝,恰好放进玉盒中的另一个玉盒。
红梭一见就叫:“有趣!有趣!”
我一看里面玉盒的纹理,竟和外面一只合得上,就怔了一怔,白素已道:“岂止有趣而已,这时整块玉剜成的,这手工,简直是鬼爷神工!”
齐白大是高兴;“卫夫人的真识货!”
我也赞了一句;“要剜得这样严贴,这不知是哪一个大匠的呕心沥血之作?”
要把一整块玉,剜成一个玉盘,那并不难,普通工匠都做到得到。但是要把剜出来的玉,成为另一个盒,而恰好又可放进大富之中,又严丝合缝,这就难绝了。从玉的纹理看来,这分明是同一块玉,所以,这五套盒的价值,手工大于玉的本身。
套盒一共有三层,在红梭不断的“有趣”声中,打开了第三个盒
子,我就看到了一只小晶瓶。
水日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矿物,无色、透明,看起来和玻璃差不多,可是人工制造的水晶,技艺再高超精巧,也无法和天然水日比较,正如人,再强大也无法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比一样。
这只瓶子,一看就知道是天然水晶制成的,它呈立方柱型,型制古拙,红绞伸手抓了起来,瓶中有八成满的全透明液体在晃动。
这也是很奇妙后,一看到瓶中的液体,我几乎立即肯定,那瓶中盛载的,就是当年古酒大会之中,醉到了来自世界各地酒徒的那种古酒。
同时,我的鼻端,似乎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虽然那可能只是心理作用,因为水晶瓶子不但有极好的瓶塞,而且还用火漆密封著,这也正是齐白讶异红梭何以会知道他带著眼了酒的原因。密封的瓶口,再虽上在三层玉盘之中,酒味是无论如何没有理由外泄的。
可是红梭居然闻到了!
当时,红梭的神情,极值得形容,她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肺活量惊人,所以这一口气,也吸得特别长。接著,声音像是自她身全的每一个细胞之中迸射出来一样:“好酒!”
我向齐白望去:“又发现了?”
齐白摇头;“坛这种万载难逢的事,如何还有第二遭!”
我不解:“可是那次已经把两大坛酒,喝了个涓滴不剩!”
齐白道:“还记得那个把一只来自阴间的盒子交给你的怪人?”
我“啊”地一声,是了那怪人留下了一瓶,说是带回去给亚洲之鹰罗开喝的。
一定就是那一瓶了。可是罗开极嗜酒,焉有不喝之理?
我把这问题提出来,齐白道:那怪人说,罗开把酒喝了两口就停止了,就这样的好酒,人生难得几回逢,听说卫斯理最近找回了女儿,他女儿又极嗜酒,这余下的酒,就当是我的礼物吧!”
我用力挥手;'你弄错了吧,古酒大会至今,好多年了,这时间上 ”
齐白道:“那怪人离开古酒大会之后,第三年才见到了罗开,而受了罗开的吃惊咐之后,又到最近,才把酒和话交到我这里。”
在我和齐白谈话时,红绫早已打开了水晶瓶,就著瓶口,一口又一口地喝酒,已喝去一大半了,不但从她的神情上,简直可以自她的全身,感到她深深地享受著好酒带来的乐趣。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这罗开,是全世界最好,最懂得送礼的人”
白素提醒她:“罗开叔叔!”
红绫立时道:“罗开叔叔,妈,你喝!”
她把酒瓶向白素递了过去,白纱在刹那间,感动莫名,她握住了红绫的手;“我不爱喝酒,你自己喝。”
红绫又向我望业,我忙道:“我喝过,你自己来。”
这酒,对红绫来说,珍罕无比,她居然肯分与我们喝,自然叫人感动。红绫再望向齐白,齐白笑:“当然我不会喝你的。”
红绫发出一声欢啸,仰起脖子,把余下的酒,一口气全都灌进了口中。
齐白大声鼓掌:“好!好酒正应该如此喝法,只有酸丁,才一口一口地品味,不愧是卫斯理的女儿!”
红绫过了好久,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齐白叔叔,多谢你了!金福不止一次,向我说起过这酒的好处,我也设想了千百次,但等到一人口,才知道再想,也想不到它的美味。”
我在一旁解释:“金福姓曹 ”
齐白记性好;“哦,古酒会上的那楞大个儿。”
接著他又感叹:“又好多年了,这些年来,又发生了许多事。”
我道:“有关那盒子的一些事,你都知道了?”
齐白点说:“都知道了。”
我少不免问他:“这些年来,你在干什么”?
齐白长叹一声,其声悠悠,大是凄苦,竟像是心中有无限的愁苦一样。
红绫忙道:“齐白叔叔,你有什么为难,我一定帮你。
我忙道:“别上他的当,他有什么为难,最我是想找一座古墓;却又找不到。”
齐白哭丧著脸:“世上还有比这个更悲哀的事吗?”
他的确认为“想找一座古墓而找不到“是世上最悲哀的事,那么;和他交谈,就必须认同这一点。可是我却无法做得到,于是,我只好摊了摊手,转换了话题:
“很精致的水晶瓶,很精致的玉盘!”
齐白无精打采:“不算什么,两者都是当年西方工匠所制而给蒙古皇旁的贡品。”
我又另找话题:“你帮老祭做了些什么事,令他如此感激滋零?”
齐白神情更是沮丧:“也没有什么,老蔡想到百年归老,难免一死,所以托我替他工一个墓地,我替他在他的家乡找到了,是一幅好风水的好地。”
我“啧”地一声;“你连阴宅的风水都懂,了不起!”
我的话中,略有抗讽之意。可是齐白分明心事重重,并不在意。
倒是老蔡的想法,引起了白素的感叹,她低叹了一声,望向一直在身边的老蔡:“老蔡,你什么时候想回乡,只管说,我们不会阻拦你。”
老蔡神情黯然:“我想过年前就走。”
我白素异口同声:“没问题 ”
齐白在这时,又叫了我一声,我知道他必然是有事来求我,可是我对于各类古墓的知识,微之又微,而且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我假装不知道随便:“嗯”一声,又说了另一个话题:“你可听说过有一座全木结构的房子,被称为`神木居',是元朝时建造的,房子的一梁一柱,全是珍贵无比的木才 ”
不等我说完,齐白已打断了我的话:“我只对古墓有兴趣。”
这时,连红绫已看出,我是故意在推搪齐白,她为齐白不平:“爸,你问问齐白叔叔究竟想说什么。”
我没好气:“除了找一座古墓而找不到之外,还会是什么!”
齐白幽幽叹一声;“就是这样!”
白素道:“请坐下来,我去拿酒。”
齐白指著那水晶瓶:“不必了,在这瓶中加水,瓶中那几滴酒化开来,就比什么酒都好。”
齐白说得如此夸张,红绫居然同意:“是!是!”
一瓶古酒下去,红绫全身透酒香,说话之时,更是酒重四溢,老蔡不会喝酒,赶紧退开了几步,免被酒气所袭。白素如言在瓶中加了水,再倒出来,我喝了一口,果然大具酒味。
我催齐白:“该说了,是哪一个古人的墓?”
齐白一宇一顿:“成吉思汗。”
红绫眨著眼,显然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成吉思汗”是什么,但我和白素,却自然而然感到震动,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
成吉思汗!
稍懂历史的人,都会知道成吉思汗。
但是,知道成吉思汗的人,大都只知道他的赫赫战功,建立了横跨欧亚两洲的大帝国,建立了元王朝,可是对他的死亡,却很少提及。
成吉思汗不像秦始皇,秦始皇从开始做皇帝起,就同时开始经营他的陵墓,所以秦始皇陵墓,有许我传说和渲染,变成了古墓中最著名的一座。
但是成吉思汗墓呢?几乎没有任何有关它的记载,连墓扯究竟在何处也不知道,他死亡时的情形如何,也没有详细的记载,只知道他是在连征西夏时死亡的。
(西昨这个国家,在历史上也神秘莫名,有关它的记载不多,洒夏文字至今也无人能明白。)
早些日子,在报章上看到,蒙古和日本合用的探索队,经过了许我年的努力,仍未能打出成吉思汗的墓在何处,齐白不知是不是曾参与这个搜索队的工作。
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冷淡,因刹那之间,由成吉思汗墓所产生的联想,颇是惊心动魄。
联想如同排山倒海而来,最主要的自然是由于这个蒙古人,南片北战,凭著铁骑,建立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帝国。在帝国有版图上,他是至高无上的第一人他的权力之大,只怕在为历史,没有人可以和他匹敌。
但是他也难免死亡元,她交不算长命,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向白素望了眼,白素竟然能知道我想到了何处,她道:“历史的记载是公元 一六二年,一二二七年卒。”
白素对于各种数字的记忆力很是高超,而我在这方面的能力甚差,所以,一切灵敏字,都由她提供,习以为常,这是她能够能知道何以向她望去的原因。
算起来,以他的帝国大皇帝之尊,天下财宝可以要什么有什么,可是阎王注福三更死,他不了不能一千岁活下去,享受他的荣华富贵。
关于成吉思汗这个人类历史之上权力量磊的人的死亡,历史上留下来的记载极少。他死了之的就是他的后人争做皇帝的记录。彷彿这个一世之雄,就因为死了,而被人完全遗忘了。
到底他的葬礼如何举行,墓地如何经营,陵寝设于何处,竟一点记录也没有,就像他陡然消失一样。
这确然是历史的一大秘密,当时文化已十分发达,不应该有这种情形出现。
既然出现了这种情表,可知其中一珲有巨大的隐秘在。若是找到了成吉思汗墓,便有助于破解这个历史上的大隐秘,那就是极具意义的事。而且也一定极吸引人,不是单单盗墓那样简单了!
我一口气想到这里,略领了一顿,才道:“早些日子,报上有消息,说蒙古和日本合作 ”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齐白已嗤之以鼻:“那批人,再努力一百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白素破例,对这件事也有兴趣,她道:“然而阁下已有了初步成绩?”
白素的话,已经说得很是委婉的,但是齐白一听,还是长唷一声,面色难看这至,声音干涩:“也……没有!”
他既然认为找不到一座想要找的古墓是最惨的事,对于成吉思汗墓,他一点线索也没有,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也跟著叹一声,我觉得在这件事上,非对齐白直活直说不可,不能敷衍了事,因为他对这件事,实在太认真了。
我道:“你是专家中的专家,如果你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们更是帮不了忙。”
齐白闷哼了一声:“真是古怪透顶,照说,那应该是帝国的头等大事,怎么会一点记载也没有?”
我没有作声,因为这个问题,几百年来,不断有人年出,根酝没有答案。别说是现在,就是蒙古亡国不久,明朝建立,秩序初定之时,已有人问起这一点,可是在当时,已经无法有答案了。
在中古时期,所谓“天下大乱”,那是真正的大乱,乱到了没有一户人家可以保持完整的程度,乱到了什么都可以消失的程度,乱到了一切事实都可以被烟没有程度。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死和他的丧葬,也就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成了历史之谜。
齐白半上眯著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照我的推测,以当时国务之盛,天下财宝,邓取邓携,成吉思汗的墓,必然是真正的宝库,还远在秦始皇墓之上,而且,还包括了西方的宝物和阿拉后世界的珍宝在内,都是神话中才有的宝库!”
我仍然保持沉默。齐白继续发表议论;“而且,成吉思汗墓的结构,一寂如秦妈皇陵那么复杂 复杂到了根本无法开掘的地步。”
我应了一句;“何以见得”?
齐白一挥手:“第一,蒙古人的性格大开大阖,没有那么多精巧算计功夫;第二,从没有听说成吉思汗死前就已经营建陵墓,所以,他的墓是在死后才营建的。”
第二部:齐白的奇想
齐白的分析很有理,自然,他既然看上了成吉思汗的墓,资料搜集工夫
定是做到十足的了。
我知道他还有高见,所以并不发言,望著他等他再往下说。
齐白双手一摊:“所以,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只要知道了墓地的所在,也就等于大功告成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因为齐白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难就是难在不知道墓地何在!
白素沉声道:“地球虽大,可是需要搜索的范围,却不是很大,我看,范围出不了蒙古国。而且,必然是如今的外蒙古,这也正是他们的日本人合作的原因。”
我轻哼一声:“如今的外蒙古,面积是……”
白素应声道:“一百五十六万平方公里。”
我耸了耸肩;“人口好像也是一百五十多万,每一个人平均有一平方公里土地,我看最好的办法,是雇用全民,每人分配一平方公里的土地去打,反正他们国家穷,齐白有的是钱。”
我这样说,自然是意存讥讽,我也同意成吉思汗的墓,必然在蒙古境内,可是一百五十六万平方公里,也决计不能说是“小范围了。”
白素没有再说什么,齐白脸色苍白而神情坚决:“你不必向我泼冷水,这件事,我一定要做到,哪怕我只在他的墓中,弄出一件东西来,我死也瞑目了!”
他竟然用了“死也瞑目”这样严重的句子,倒叫我无法再取笑他了。
齐白急速地喘了几口气:“完成了这件事之后,我也可以退休了,这是我事业的最后一个高峰!”
我叹了一声:“以你的能力,还是和有关方面商量一下如何发掘秦始皇墓,这来得容易些 那墓是现成的在那里。全址都查清楚了,只有五十六平方公里。”
齐白大摇其头:“对我来说,秦始皇墓是一个已经攻破了的堡垒,不是新的挑战,没有新的刺激。”
我知道齐白曾用极其复杂的方法,自秦始皇的墓中,取出一件“异宝”,对他来说,已经有了足够的成就感,所以,那已经不是他的目标了,他现在的目标,是成吉思汗墓!
我摇著头;“夫对不起,对于你有雄心壮志,我著,我们一家三口,都帮了不忙。”
齐白欲言又止,神情沮丧。
红绫已学会了看人的神情举止,她大声道:“齐白叔叔,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至多我们做不到的就不做,也没有损失。”
齐白苦笑:“我行事一向独来独往,也以此自豪,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要人帮忙。”
我大喝一声:“你想怎么样,乾脆点说,别再向自己的脸上贴金!”
齐白苦笑:“这办法,不是好办法,但是也真吸人你们才帮得了忙。”
他不说“你”而说“你们”,这令我很奇怪。红绫也立即觉察到了,她大声道:“能出力的,我一定帮忙,在那个什么汗的墓中,说不定藏有好酒。”
齐白大是感动:“以后我若有好酒,一定弄来给你。”
我和白素都等他说出这个“办法”来,齐白突然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穿梭阴间的那些记述,我都接触过了,现在,不知道你们是否能随时和阴间联络?”
齐白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令我很感意外,我道:“我们不是在广场论有关成吉思汗墓的问题吗?”
齐白道:“我忽有奇想,你先回答了我这个问题之后再说。”
我见他说得郑重,也就把我们三个人和阴间的关系,约摸整理了一下。
我、白素和红绫,都曾到过阴间。我比她们又深一层,因为我知道了阴间主人的来历和他们的苦衷,上次叵不是红绫突然急要找我,我和阴间主人,还可以更进一步的沟通。
但是,我也不能说可以和他们“随时联络”,因为上次我匆忙离开了阴间,后来我感到还需标题一步联络时,曾多次努力把我的想法“送”出去,但是,一二三号他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足以证明他们并没有和我随时联络的打算,我自然也不必自讨没趣,所以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白素的情形,大致和我相同,但是她和阴间使者李宣宣的交情特别好,或许她可以和李宣宣随时联络。至于红绫,上次她和曹金福一齐到阴间去,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直不知道。
她和阴间主人之间,是浊另有什么默契,我当然也不得而知。
提起“阴间”,我心中还有极度的不快。因为当我问及他们为什么要建立阴间时,我得到的回管竟然是:“闲得发慌,总要打些事情来做做的啊!”
中国北方有一句歇后语,叫作“下雨天打孩子,闲著也是闲著。原来他们是闲著没事做,才确定造一个“阴间”来玩玩的。
他们那种解闷的举动,却使得地球人的心灵,大受震撼。在地球人看来,最是神秘莫测的生命奥秘,对他们来说,却只是微不足道的玩意;他们轻易聚集了在量地球人的灵魂,只是为了打发太闷的日子!”
这说明地球人和他们之间,高下距离之远,那当然公人不快之至。
所以。我对齐白的这个问题,很有点抗拒。我道:“我没有和他们随时联络的能力,也不认为他们在地球年的行为,对地球人有什么好处!”
我看到红绫听了我的话之后,颇有不以为然的神情,我就补充道:“欢迎有不同的意见。”
红绫道:“人类对自己的灵魂状态,一无所知 ”
白素挥了挥手:“应该说,人类在灵魂未曾离体前,对灵魂的状态,所知极少。”
白素用十分谨慎的字眼,纠正了红绫粗糙的说法。红绫想了一想,同意了白素的说法,并且重复了一遍。
我也同意白素的说法。白素的意思就是说人在活著的时候,对灵魂的状态所知甚少。等到死了,变成灵魂状态了。自然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偏偏人和灵魂之间的沟通极少,不知要在什么因素条件之下,才有偶然的接触,所以,灵魂状态对人来说,就显神秘莫名。
(后来,狄可和一二三号都告诉我,灵魂和人的沟通接触不易,是和时间的方式不同有关。人生活在单向式的时间中,而灵魂则存在于双向工和多向式的时间中。)
(详细情形,由于我是生存在单向式时间中的人,所以也始终无法弄得彻底明白。)
红绫在重复了白素的话之后,接著道:“他们聚集了大量人类的灵魂,这种行为,迟早会对人类有帮助,有助于人类对灵魂状太的瞭解,金福的祖父,不就曾向我们现身说法,提到他在灵魂状态的情形吗?”
红绫的话,无可反驳,我点头道:“是,我刚才的说法,太情绪化了。”
齐白在一旁,见我们父女作这样方式的讨论,大是叹服,他问红绫;“你能随时和他们联络?”
红绫摇头:“不有,齐白叔叔,你是想……”
齐白作了一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他夸张地挥动双手;“我的奇想是,在`阴间',有那么多鬼魂,老鬼新鬼都有,会不舒服一些积年蒙古老鬼在?”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向下一沉 齐白的这个奇想,当真是奇到了极点!
红绫却高兴地拍著手;“说不定那个什么汗灵魂也在,他当然知道自己葬在何处。”
齐白涨红了脸:“我倒不改有这奢望,只盼找到一两个知道当年情形的鬼魂,能告诉我大汗当年葬在何处,这就足够了。”
他因为红绫老是记不住“那个什么汗”,所以用了“大汗”这样的简称。
我想出言嘲笑他几句,可是竟然不知如何措辞才好。因为齐白的这个想法,虽然突兀之至,匪夷所思,但是也绝非不可行。
既然在人间已经无法获得资料,那么,转向阴间去追寻,“不问苍生问鬼神”,不也是一个办法吗”
齐白望著我:“卫斯理,你看这办法怎么样?”
我摊了摊手,没有什么反应,白素却很肯定:“理论上可以行得通。”
红绫的话更骇人,也更具体;“可以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知情的蒙古老鬼带到人间来,像金福的爷爷一样,另一个,是齐白叔叔自己到阴间去找蒙古老鬼!”
红绫的话更是怪异,而且:“蒙古老鬼”云乎哉,这种称呼,殊乏敬意。可是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如何去纠正她。
齐白听了红绫的分析,兴奋得像是服食了“安非他命”,手舞足蹈:“我知道我找对门路了,阴间里当然有蒙古老鬼在,他们……”
他说到这里略顿一顿,神情略见犹豫,我知道他想到的是,不知道蒙古老鬼是不是肯对他说实情。所以我故意道:“老鬼作了七百年的鬼,只怕寂寞得很,有你去和他们话当年,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齐白实在由于太热衷了,所以把我的反话当一真,他皱著眉,持著头:“未必
这件大事,在历听一点记录也没有留下来,当然是上下一心,刻意保守秘密的结果,泄露秘密的惩罚,一定严酷之至。说不定参与其事的人,都曾立过血誓,寻孑未必肯对我说了。”
他说得如此认真,我不好意思再去调侃他;“你放心,作人有种种顾忌,做鬼 ”
我本来想说,做了鬼还有什么顾忌,但我随即想到,我对鬼魂状态所知不多,又怎知做了鬼就没有顾忌呢!
所以,我没有再说下去,齐白明白我的意思:“总要先和阴间有了接触再说。”
我再次表明“我没有能力随时和他们接触。”
红绫道:“上次是阴间使者带我去的。”
齐白向白素望去,我刚想说白素也未必行,却出乎意料之外,听得白素道:
“我和李宣宣有约定,若是事情对阴间主人有利,我和她联络,她可以转达。”
齐白苦笑:“是我有事去求他们,怎么会对他们有利,看来也不成了。”
我陡然灵光一闪,一挥手:“有对他们有利的因素在,有了!”
齐白大喜:“请说!”
我望著他:“你知道他们有一项极了不起的创造 ”
齐白抢著道:“是,若果有了思想仪,我也知道,你把狄可要找的那一种的外星人,称为一二三四号。他们四个人为一组,所以,除了没有露面和追求个体生拿四号之外,还有和锹可同组至今也未曾现身,属于神秘人物的其余三个。”
齐白提及的最后一点,我未曾想到过,这时扣了,心中徊想了一想。便道:
“那么,我叙述起来,就方便得多了,那思想仪,由成千上万的部件组成,一二三四号在宇宙航行中出了意外,思想仪散落在地球上,一二三号得了将近一半,四号搜集到另一半,但是两者相虽,也不等于全部。”
齐白听到我从“思想留念”说起,未兑现出一副不解的神情,而白素则一下子就知道我的用意,所以微笑说点头。
我续道:“不认论一二三号,还是四号,他们都想得多些部件,因为每一个部件,都有特别的功能。”
齐白摊手:“可是我没有可以提供给一二三号的思想仪的部件。”
我自顾自说下去:“思想卢仪的每一个部件,都有地球人想象不到的功能,所以,也都成为地球人心目中的法宝,具有特异功能的宝贝,是神仙的法宝。这一类法宝,历代以来,有许多记载。这类法宝,被发现之后,最后,大多数都到了掌权者的手中,自古以来,皇帝是拥有宝物最多的人!”
齐白明白了:“啊!”你的意思是说,成吉思汗生前,所拥有的宝物之中,也包括了思想仪的部件在内?”
我道:“有这个可能。”
齐白来回走了几步:“那也就是说,在他的墓中,可能有思想仪的部件殉葬品”。
我点头:“有这个可能,拿这一点去对一二三号说,如找到了成吉思汗,如果能找到一些思想仪的部件,那就是那他们有利。”
齐白搓著手,望著白纱,白素秽指了一指:“他的这个大胆假设,可以成立。
我还想到,成吉思汗能在军事上战无不胜,大有可能他拥有了思想仪的部件之后给他的帮助”!
我呆了一呆,白素不是常作这样一马行空式的假设。这个假设,在理论上自然可以成立,如果成吉思汗拥有一件“法宝”,竟然可以收集到敌军将领的思想,那么他自然而然必胜了!
因为在思想仪的部件之中,和捕捉人的思想有关的,占了十之六七。
当然,这一切只不过是设想,但也可以构成是对一二三号他们有利的事情,通过李宣宣,一二三号大有可能提供协助,那么,齐白的奇想,就可以付诸实现了。
齐白望向白素,白素微侧著头:“我试和李宣宣联络,后看是不是有结果。”
她说著,脚步轻盈,走了出去。
齐白忽生感叹:“卫,你有这样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世上能有你这样好运气的人并不多。”
我笑;“别那么说,人人都有一段烟缘在,像你,就不知是多少女性钦慕的对象。”
齐白竟然大生感慨:“也要我对她们有钦慕之意才好啊,男女之爱,是双向,不是单向的。”
他提及了“双向”“单向”,我就跟他提及时间的单式向和双向式,说了在约半小时,他大摇其头 “别说了,晕头转向,不明白。”
我吸了一口气;“地球人能进入我向时间的,怕只有原振侠一个人了。”
齐白忽然又道:“你的记述之中,提到了有原振侠思念的三位女性的肖像的 ”
我点头:“那是通过思想仪的某一个部件产生的,简直如同真人!”
我一面说,一面便把波斯人伦三德托那鹰带来的那三位美丽的画像,郑而重之取出来的给齐白看。
寻隍,红绫已经因为我和齐白的交谈引不起她的兴趣,所以已经带著她的鹰儿离去了 她和那头有了神奇变化的鹰几乎已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齐白注视著那三幅肖像,我留意到他的反应很不正常,他没有像其他人看到肖像,由于肖像有力量可以影响脑部活动而现出极度惊讶和欣赏的神情,而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才喟叹:“原来这样,我总算明白了。”
看他的样子,像是这三个美女肖像,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个疑团。
我试探著问:“你想通了什么?”
齐白向我望来,虽然他说“明白了”,可是仍有几分迷惘的神情。他欲语又止,我不禁焦躁起来:“喂,你找上门来求助,我们尽心尽力帮你,怎么你讲话倒吞吞吐吐地起来了!”
齐白一叠声道:“不敢!,不敢!”
我指著那三个美女说:“那你说`总算是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白这次答得爽快;“多年这前,我在一座古墓之中,见到一个怪现象,一直闷在心中,不知那是什么,现在才明白了。”
我大是好奇:“见到了什么怪象?”
齐白吸了一口气:“是一扇屏风,有四幅,一人高下,屏风似绣非绣、似画非画,以年代推断,又绝不是摄影,那是一个美女的四种不同的神态:“一是在江之滨,水波粼粼,蓝天白云,如在眼前,衣裙飘飘,莲步摇摇,令人不能自已。”
齐白说来,大是文雅,他没有一个字形容那美女的容颜,可是一幅美女凌波图,却又活在眼前。
我“嗯”了一声;“情影和这三个肖像一样?”
齐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由于和真人一般高下,所以更是逼真,我一直疑真疑幻,不知那究竟是真人,还是……我的幻觉。”
我作了一个手势,请他说下去,齐白神情怪异,甚至面上一阵红一阵青:“第二幅是她斜倚在一株大海棠之前,人比花娇,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如流星,似闪电,能叫人废寝忘食 ”
我陡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说多年这前,究竟是多少年之交?”
齐白如同梦呓:“总之是多年之前。”
我道:“好啊,我们认识也有多年了,何以你从来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齐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这是我内心之中最大的履密,
从来也未曾对人提起过。”
我本来想脱口而出“这又有什么大秘密的。”但是齐白这时的
古怪神情,却令我心头一震,使我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心理上可能在见了这活色生香的美人之后,有了不正常的变化
若是他深爱上了屏风上的美人,那么这种怪异的爱情,自然不是为
外人道,是需要深藏心中的秘密了。”
齐白望著我:“你料到了,事实上,你料到的,只是十分之一二,那屏风上的第三幅和第四幅情景,是美人出浴和入浴时的情景。”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齐白的声音,听来像是来自远方 “从此之后,我就把好当成了我的妻子,是我深恋著的妻子。”
我仍然不作声,尽量显出自然的神情。我在想,这家伙一生盗掘古墓,心理不正常,这下子,可以说是报应到了!
他竟爱上了古墓屏风上的一个女人。
这种行为,甚至不能用“畸恋”来形容了,那已属于怪异一类了。
以前,我总觉得齐白有点阴气森森,我以为那是他和古墓打交道太我,沾了墓中的阴气,现在才恍然大悟,他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另有原因的。
他的这种情形,是严重的精神病症,可以导致,精神分裂,单是“恋鬼狂”这种病称,也足以骇人了 他在古墓中思念的那个美人,当我早已死了,他所深恋著的,是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人!
何以那屏风之上,会有如此生动的美人像,这也是很容易解释的。
那一定是什么人(多半是墓中所葬的人),生前曾遇见过拥有思想仪或其部件的外星人,或是他自己得了那个部件(例如“鬼竹”),通过了外星仪器的帮助而得到的结果。
屏风上的美女,必然是墓中所葬的人的至爱,不然,不会用之来殉葬。
齐白一直不明白何以会有活色生香的美女出现在屏风上,现在看到了那三位美女的肖像,稍一联想,自然恍然大悟了。
他说出了心中的秘密,我的反应不免有点异样。
第三部:爱情故事
齐白大口喝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说我心理不正常。”
我由衷地道:“确然是不正常,不过也不要紧。我认识一个少女,爱上了一座玉像,你的情形一定比那少女好,因为肖像有量刺激脑部活动,你的爱恋,就像是真的在发生一样。”
我一面说,齐白一面点头。可是同时又现出咬牙切齿,悔恨莫名的神情,忽而又痛苦莫名,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伤心之极。
我看得暗自惊心,同时,也想到了事情一珲有不对头之处
依他的个性,若真是深恋著民间风上的美女,必然一头扎进那古墓
中再不出来,如何还会一直混迹在世间?
所以,我直截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齐白的神情,更是悔恨莫名,同时,急速地喘著气。我再也料
不到闲谈起原振快的事和给枪看了那三幅肖像,会引起他这样反应。
看到他这种情形,我也无话可说,只好道:“事情已经过去了,
是不是?”
齐白这才叹一声;“可是我每当想起来时,为了自己大错铸
成,就有锥裂肺这痛,简直是……简直是……冯膛欲生!”
他那几句话,是断断续续说出来的,硬咽兼声哑,情景之凄怆,当真令人心酸。
我的几个好朋友,全是拿得起也放得下的男子汉大丈夫,所以极少有这样的场面出现,一时这间,倒叫我手足无措起来。
就在这时,白素走了进来 她可能在门口已有一阵子了,因为她一进来就道:“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好朋友,会舒服一些。把事藏在心中,会越来越锋利,更加伤心。”
齐白就差没有嚎哭了,他抬头向上,陡然之间,“蓬”地一声,在自己的胸口上,重击了一下,我大喝一声:“你疯了!”
齐白声道:“是,讽了是真的疯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乾脆在那古墓中别出来了,恋鬼狂!”
我话说得重,是因为我看出齐白的情形很严重,治重病要下重药,所以才这样说的。
谁知道我的鬼话,对齐白一点也不起作用,他呜咽著道:你以为我不希望如此吗?”
我叹了一声:“好了别打哑谜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白长长地吸一口气:“是我想到她和墓中所葬的人必有过肠荡气的恋情,心中是味儿,所以把民间风带出一古墓 ”
我实在想笑,可是却又笑不出来 齐白不但与鬼相恋,而且还与鬼吃醋,事情之黑色荒谬,可谓已至于极点了!
齐白以一声长叹:“谁知一出古墓,她……她……她就消失了……
忙飓一片空白,再也不见伊人情影,自此我魂魄,悠悠,再无归宿,我……我…”
说到这里,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索性嚎陶大哭起来。
我只感到齐白的叙述,匪夷所思之极。屏风上的美女消失了,可能有一千种以上的原因和设想,例如空气成分的变化,光线强弱的变化,难道再放回古墓去也不行了吗?
我们等到他哭得稍为气顺了一些,才问他,他抽噎著道:“要是放回古墓,就可以回复原状,也不叫大错了!唉,我这是一错竟成千古恨,再也难以回头了啊!”
白素说道:“如果和阴间主人联络上了,借他们的仪器用一用,只要你脑中对那美人的印象不减,再令他现形,是并不困难的。”
齐白连声道:“当然不难,她的印象,在我每一个脑细胞之中!”
我哼了一声;“我看你要和阴间联络,是为了及中美人,不是为了成吉思汗墓!”
齐白叫起屈来:“我没有看到那三幅肖像之前,根本不知墓中屏风中的美人的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可好了,我两桩心愿若同时得尝,那就一生再无憾事了!”
我特意逼他;“只怕尝了两个心愿后,还有无数未国经发发掘的墓,一想到了这一点,也就会觉得人生苦短。”
齐白呆了一呆,居然大是感触:“是啊,要做到人生无恨,真是谈何容易!”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道:“李宣宣答应把讯息传给一二三号。”
齐白理悲切,此时又大喜,手舞足蹈起来。我笑问:“那古墓中葬的是什么人?”
齐白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
我道;“照说,此人一定曾遇到过思想仪的拥有者,才能在屏风上留下美人倩影,那屏中美人,也多半是他的恋人,也难怪你吃醋。”
齐白苦笑:“实在是想起来,我哪一点也比不上墓中人之故。”
我大是惊诧:“陈这墓中的是
齐白一字一顿:“陈思王。”
我任了一怔,但随即写了一句粗话 齐白在这种情形下还要故弄玄虚,不肯地截了当地说,这种人,合该到古墓中去埋一辈子。
封陈王,谥思,世称“陈思王”的是一个大大有名的才子,姓曹,名植,字子建。
那么屏风上的美人的是谁?
我和白素齐声低呼;“洛神!”
和曹子建连在一起的美人,只有洛神,曹植且曾发而为文,便是著名的(洛神赋)。
齐白深恋著的美人是洛神。
齐白长叹一声:“你们知道我是真的曾经沧海了吧!”
有关洛神这位美女,历史上传就甚金,众口纷经,莫衷一是,但是那是一位出色的美人,便殆无疑问。
摄影术发明得迟,历史人物的样貌如何,只有文字描述,而没有确切的形象,至多只有书像,传真成分自然大打折扣。
而齐白所见到的,却是外星人利用他们的仪器所留下来的肖像,有能量可能影响人类脑部的活动,栩栩如生自不必说,再虽上齐白天生对古墓中的任何东西都有兴趣,忽然间见到了这样的一个美女,心里恋慕,自然也是正当之至的反应。
至于他感到自己,在文采风流上及不上曹子建,那也很合常情(有我少人能及得上这位古代才子的?)所以导致他把民间风移出了古墓。
屏风出了古墓之后,会发生那样的变化,虽然不是齐白能料得到的 整件事,自然荒谬得令人头发直竖,但是倒也不是不合理。
从齐白的遭遇,多少可以知道,历史记载中有不少资料是可靠的,我忍不住问:“那……美女就是曹西怀念的洛神?”
齐白神情沮丧:“我想应该只有人,没有姓名 姓名有什么重要,人才重要。”
我拍著他的肩:“你就没有找一找,在古墓之中,有没有她的
我话没有说完,齐白就一伸手,几乎要掩住了我的口,我的想法十分狂野,我是想问齐白,墓中是不是有那美女的尸体,如果有的话,说不定有希望,可以通过无性繁殖,在勒曼医院中复制出一个古代美人来 勒曼医院曾成功地复制过唐朝的美女,自然也应该可以复制三国时的。
如果那成功了,齐白手千古奇恨可解,相思债也可以结了。
但齐白对那美女的迷恋实在太甚,他知道我要说出“尸体”一词来,竟不让我说下去。
白素在一旁,看了这种情形,很是感动:“这位美女,有你这样的恋慕者,泉下有知,也该高兴。”
我心中一动:“若是能打到她的灵魂 ”
我话只说了一半,齐白已兴奋得发起抖来。
我唯恐希望越大,失望也大,所以改口道:“只要联络上,你必然可以再得到那四幅肖像。”
齐白悠悠长叹:“只要能如此,我也心满意足了。”
他说著,向白素望去,白素道:“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
白素才说到这里,书房门上,传来了轻轻敲门声,刚才齐白在失声痛哭,我怕他的哭声达于户外,所以关上了门。
这时有破门声传来,可以肯定不会是常在我处出人的那几个人,他们(包括红绫在内)哪有这样斯文!白素一听,立时微笑,我也想到,一定是李宣宣到了。
白素应了一声,走过去打开门,门外俏生生地站著的可不是李宣宣。
李宣宣笑靥如花,登时满室皆春,她柔声道:“又见到你们了,真好!”
白素和她握住了手,轻摇著,直到这时,我才听到在我的身后,有一阵极古怪的声音发出来,无以名之。我转过头去,眼前景像,令我大吃一惊。
只见齐白双手不住抓他自己的喉咙,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后来他说是廖到了室息,想抓开喉咙来透气。)
同时,他的眼球,似要夺眶而出,样子既可怕,又滑稽。而且,自他的胸腔至腹际,弄不清楚是身体的哪一部分,或许是全身,都有怪声发出来。
他的视线,牢牢盯在李宣宣的脸上。
李宣宣毫无疑问是一个大美人,男性见了她,失魂落魄的也不少,可是像齐白如今这般情关的,却也少见。
而且,他才向我们诉说了他的“恋情”,听来他对那古墓中屏风上的美女一往情深,此生不渝,怎么一见了李宣宣,就这副模样?
我想喝止他,但想到他这种情形,就算他头上有手榴弹爆炸,他也未必听得到,所以只是连声冷笑。
这时,白素也发现齐白的样子太难看了,她皱著眉,想不让李宣宣先到这样的丑态,但是却又法做到这一点。
而李宣宣当然也看到了,我心中一紧,因为齐白是我们的朋友,他出丑,我们自然也不好看。
可是,李宣宣在看到了齐白这种神态之后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之外,只见她蜚但没有见惯之意,而且,在她娇艳如花的俏脸之上,大有轻怜浅爱的神情。
同时,她轻启朱唇,一面向齐白走过去,一面柔声道:“你何必这样?”
这时,这个见多识广,古今中外第一盗墓专家齐白,看来完全像是一个晚期老年疾呆病患者,全然丧失了语言能力,张大了口,自喉间发出了“荷荷”的声响,胸膊起伏,一如在奏著进行曲之后风琴。
接下来的情影,更是看得我目瞪口呆,只见李宣宣来到了齐白的身前,伸手轻抚著齐白的胸口,好令他的气息畅顺一些。
就在这时,白纱拉了我一下,起先很轻,接著很用力,竟然把我拉出了书房,她也顺手把书心门关上。此际,只听得齐白的狂呼声,自门内传出来。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沉声道:“宣宣就是屏风上的那个美人。”
我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我们只知道李宣宣是身分极其奇特的“阴间使者”,并不知道她的真正来历。白素的父亲白老大,曾推测她处纪可能很大,但怎么也想像不到会“吕”;到这样子,自然更想不到她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美女洛神。
白素曾断言李宣宣是人,又是鬼,事情发展到如今,“阴间使者”这个身分,也不再神秘,无非是受外星人重用的地球人。
但是,她竟然千命不老,真正的青春长驻,这就非同小可了。
我望向白素,这时,书房之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传出来,我心中疑问重重,从李宣宣的反应来看,齐白对她的相思,她是知道的,如果她能操纵部分思想仪,那么要知道这一点,当然不是难事,可能自齐白对她著迷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了。
李宣宣这个人,竟然会有那么戏剧性的展露,当真是出人意表之至!
我思绪紊乱,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书房门打开,只见齐白满面通红,兴奋之至,但神智已回复了清醒,他大声宣布:就是她,我再也想不到,会有那么好的结果,真正想不到!”齐白有这种兴奋的反应,那是意料中事,我只是向他挥了一下手,注意力只集中在李宣宣的身上。
只见李宣宣神态自若,虽然是喜容满央,但是比较含蓄,她见我盯著她看,微笑道:“你们早就应该料到我不是现代人。”
我一面摇头,一面道:“可是也想不到你是如此之古,又这样有名。”
李宣宣长叹一声:“现代女子有艳名是福,古代女子有艳名是祸。”
我提出一连串的问题:“何以你改了个名字叫李宣宣,你和王大同的结婚,是怎么一回事 ”。
我还想再问下去,白素一伸手,掩住了我的口,嗔怪道:“你这样问,太过分!”
我苦笑一下:“实在是太好奇了,有关你的传说 ”
李宣宣仍然微笑:“我蹈水,阴间主人救了我,自此我便成为阴间使者,悠悠岁月,与我再无关系,我成了传说中的`地仙'或`冥仙',这其中的改变,你们应该可以理解。”
我和白素一起点头,这种情形,我们确然可以理解,白素的母亲的经历就与此相类似……通过了外星力量的改造,生答的形式起了变化。
李宣宣又道:“但是我还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欲,王大同他……他竟有七分像他,实在令我情不自禁。”
她口中的“七分像他”的“他”指的是谁,再明白也没有了。齐白由衷地赞叹:“太浪漫了!太浪漫了!”
李宣宣又道:“我蹈水获救之后,万念俱灰,无意再现人世,他在江边徘徊,肠断肝裂之余,发而为赋,服间主人见他形销骨立,助他得了我四幅肖像,寻孑是殉葬的屏风。”
齐白又大声赞叹:“人家说千姻缘,我这是千年姻缘,真是千古美谈。”
李宣宣斜睨了齐白一眼,就是这一瞥之间,眼波流转,风情万种,连我这个旁观者,也不禁叹一声真是出色的美人。
她不等我多问,又道:“我通过思想仪,早知道有一个人的脑活动,不断以我为中心,只觉得奇怪,万想不到千年古墓中的肖像,会叫人看到。”
齐白手舞足蹈:“缘分来了,什么都挡不住。”
李宣宣嫣然:“其余的事,早已成过去,不必再提了,我和他,确然有缘。”
她向齐白指了一指,同时,她的用意明显,是叫我们不必再问她以前的事了。
我不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和齐白的缘,是人间的,还是阴间的?”
李宣宣先是吸了一口气,接著甜甜地笑:“你看了这样子,我在什么地方,他肯不跟去?”
我也不,上自主吸了一口气 齐白这恋李宣宣,可以说由来已久,而李宣宣还是第一次和齐白见面,何以一下子就毫无保留地接受了齐白,难道他们之间的缘分,是有因果的?
同时,我也不禁骇在:“齐白是人,能在阴间之中生活吗?”
李宣宣笑:“当然能,我就是人,我也在阴间生活。”
齐白接上了口:“而且,悠悠岁月,和我们生命之间的关系,也大起变化,你看她,生命中根本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
我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齐白和李宣宣之间的情形,如此异特,已经飞越了人类正常生活方式的范围,自然也不是正常人类的语言所能表达的了。
白素在这时开了口:“恭喜你们了,这才是真正的神仙眷属。”
齐白和李宣宣,对于“视仙眷属”这个贺词,居然欣然接受,他们互望著甜甜地笑。
我心中陡然一动,叫了起来:“你们原来就是认识,是旧相识的?”
白素嗔怪似地望了我一眼;“这又何消说?”
我“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指向齐白、因为我第一时间想到 是,李宣宣既然是传说中的美人洛神,那么,齐白就应该是曹子建了。
可是,眼前的盗墓大王齐白,却又实在难以和才子曹植联系在一起,而且一起来,就觉得可笑。
我才笑了两声,白素又瞪了我一眼,我也立刻知道自己想得不对了。
李宣宣刚才说,她是在“蹈水”时,被外星人所救,这才成了阴间使者的。
“蹈水”就是跳河自杀,这和传说中的洛神下落,也相吻合。
也就是说,在许多年之前,才子曹植,挟贵族(陈王)的身分满天下,爱恋上了美女洛神,但是洛神并不接受王子的爱,她芳心另有所属,所以她才去投河自尽,以明心志。
在美人消失之后,曹植为了思念她,才又在外星人的帮助之下,得到了四幅肖像。曹才子对美人的思念不断,所以将肖像用来陪葬。
但美人的芳心,却系在另一个男子的身上。这个男子,在历史上形象模糊,但却是美人的真正恋人,而这个男子,也必然和齐白大有瓜葛。
可是我又不明白,李宣宣嫁给王大同,她说王大同有七分像“他”,那个“他”,给道不是曹子建,只是我会错意了。
那么,在这个传说中很是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这中,曹植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个文采风流的才子,对于在权力斗争中的失意,历来被人同情,不过在这个爱情故事之中曹植虽然当不成皇帝,但是欺负一个女人,只怕还绰绰有余。
于是,弱质女子就只好选择投河,莫名其妙的成了洛水之神
千百年来,只怕很少人想过这个曾被在才子垂青的美女的内心痛苦。
我在刹那之间,联想到了在此刻,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事,可是在紊乱的随意想之中,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我向齐白和李宣宣望去,李宣宣微笑道:“情形和你所想的大致相若 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我不想再提起了。”
虽然我好奇心强,但李宣宣一表示“往事莫提”,我也不好相逼,只好道:
“动人的爱情故事,总算有了结果。”
齐白道:`等我找回了失去了记忆,就是完满了!”
李宣宣笑:`千万不可,你失去的记忆,极其痛苦,找不到最好 现在快乐就好,为什么非得把来龙去脉,都弄得清清楚楚不可?”
齐白呆了一呆,才鼓掌道“说得真好,你是悟了道的人,想法果然超俗脱尘。”
第四部:一生功绩 看到齐白的这种情形,我自然替他高兴。
他来找我,本来是为了成吉思汗的墓而来的,忽然之间,奇峰突出,有了这样巨大的变化,事先怎么也料不到。现在的情势,自然是李宣宣带齐白到阴间去,找不找成吉思汗墓,全然在其次了。
我望著齐白,齐白明白我的心意,歉然道:“两个千来的因果如何,我也理不清楚,她说不必弄清楚,我也就不想去弄清楚了。
他说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快乐就好,将来快乐就好!”
看他那种“有爱万事足”的神情,我自然无话可说,只好道:“那成吉思汗墓 ”
不等我说完,齐白已哈哈大笑:“去什么成吉思汗墓!什么也不管了!”_
他这样的反应,本在我意料之中,可是他在说了那句话之后略顿了一顿,迟疑了一下,才道:“我这一去,只怕不会再回人间了。”
这本来是很伤感的一句话,但齐白这时,显然不是很伤感。
我道:“未必,阴间使者穿松阴阳,你自然跟随,大有再见之日。”
齐白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拍打了一下:“我倒忘了,但是有一样东西,我要交付给你。”
我连忙双手乱摇:“可以不交给我的,最好不要。”
我知道齐白要交给我的东西,必然和他毕业盗墓生涯有关,其中一定牵涉到巨额的财富,若是可以不沾手,自然以不沾手为上。
齐白认真想了一下,摇头道:“只能交给你,我没有别的朋友。”
这句话大有苍凉意味,我自不好再拒绝。他从上衣的一只袋中取出了一只扁平的金属盒来,打开盒盖,我看到盘中,是一种小型电脑的软件。
别看这薄薄的一片东西,它所储存的资料,若用文字来计算,可以超过五十万字。
齐白合上了盖,把盒子在手心上摇了两下,交给了我,我接了过来,齐白忽然笑了起来,指著盒子:'我的一生,也可以算是多灾多难了,可是把全部加起来,也只不过是软件脾一点资料而已。”
我挥了挥手:“那没有什么可以感叹的,世上绝大多数人的一生是乏善足陈,没有什么可以记载的,四个字可以终其一生,还有一个是虚字。”
齐白扬眉问:“哪四个字?”
我道:“活过,死了。”
齐白又笑:“我当然不止这四个字,这里面的资料,包括了我曾进去过,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它们的所在和出人方法的一百三十七座古墓的一切资料,以及在处来我在别的古墓中所得的物品的详细清单和它们的存放地点,绝大部分是在那一百多座古墓之中。还有我瑞士银行的存刻密码,我全交给你处理了。”
我知道齐白说来轻描淡写,但这些资料牵涉的财富极其庞大,那是很惊人的数字。
我也拍打著那盒子:“好,我代你保管著就是。”
齐白甜甜地望著李宣宣:“岂止保管而已,随便你如何处置,你要是觉得古墓所在地的政府官员,不会盗卖古物,可以捐出去,也可以随意送人,或自己把玩,分款也是一样,那些东西,对象一再无任何意义了!”
他说得极其自然,说完之后,略顿了一顿:“想起几千年来,为了这些东西,营营役役,辛勤操劳,用尽心机,真是愚不可及!”
我“啧啧”连声;看你这小人,一朝得志,语无伦次,世上不是人人像你那样好运气的,也都只好营营役役,终其一生了。”
齐白高兴得大笑起来,我又道:“别忘了你在半小时之前,还曾说找不到成吉思汗墓,是人生最悲哀的事。”
齐白不介意我的讽刺,反道:“这并不矛盾,这说明人的命运,会在一刹寻辽宁间,发生转变。”
我不想和他再争论下去,本来我想说,希望他能习惯阴间的生活,但继而一想,有李宣宣在他的身边,就算真是传说中的炼狱,他也会觉得那是乐园。
我只是对李宣宣道:你当年的故事,任由它淹没,太可惜了。”
李宣宣笑:“历史上这故事已经太多了,惹人不愉快的事,越少越好,大家都说历史是镜子,可是镜子中照出来的故事,却又不断地在重演。”
白素握住了李宣宣的手:“你是随时可以出现的,别忘了我们。”
李宣宣道:“只要你想见我,我又恰好能抽身,一定立刻赶来。”
白素叹了一声,李宣宣存在的空间,虽上多向式的时间,使我们对她一无所知,连推测、假设也有所不能,李宣宣所作的允诺,确然已是最好的情形了。
我不等她和齐白告别,就挥手道:“请别在我眼前消失,至少等我转过身去,不然,我会受不起这刺激。”
齐白指著我顺手放在桌上的那电脑软件:“卫,就算你以这里面记录的一切资料没有兴趣,也请你草草地看一遍 人类的历史文物,尽在其中。”
我道:“我知道,而且我可以全权处理。”
齐白搓著手;“是,交给你处理,我最放心了。”
我“哈哈”大笑:“齐白,你都是要成仙的人了,怎么连一些身外物也还放不下?”
齐白望了李宣宣一下,神情不好意思:“或许,我尘缘未尽。”
我和白素齐声责斥:“咄!这等话,也是乱说得的?”
李宣宣反倒替齐白分辨:“也有此可能,我就是尘缘未尽,不然,不会屡次到人间来,了不会碰到他。”
齐白大声抗议;“你我可不是法缘,是仙缘。”
我本来想补充一下:“是鬼缘”的,但话到口边,又忍住了,因为在世俗的语言之中,那并不是令人听了悦耳的语句。
我转过身去,白素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们互相握著手,我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但是已经可以肯定,房间中少了两个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白素道:“世事变幻之奇,真是难测之至。”
我也感慨:“不是`难测',而是根本没有测度的可能,齐白和李宣宣的事,我们是旁观者,尚且头晕目眩,当事人的感受如何,真是难以想像。”
白素道:“宣宣应该是早知道的。”
我用力挥了挥手,想驱去思绪的紊乱,但当然没有功效,依然紊乱如故。
李宣宣和齐白之间的关系,十分奇特,当然在爱故事之中,早在两千年前,他们就是相爱的一对,那么,这些年来,李宣宣一直没有死,她的生命,进入了异特的形态,得以长期保持青春。而齐白却不同,齐白是投胎转世了的。
悠悠岁月之中,齐白从当的李宣宣恋人的角色,不知转世了多少次,以致他多少少之前的记忆,也越来越弱,只剩下一些潜意识了 这是何以他在古墓中,一见到屏风上的肖像就深深迷恋的主要原因。
自然,李宣宣有能力使他回复昔日的记忆。但是李宣宣会不会这样做呢?
李宣宣一南宣称当年的事极不愉快,其实,岂止不愉快而已。必然悲惨之至,悲惨到了一个美女走投无路,只好跳河自尽的地步。
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去恢复什么往日的记忆,只要享受目前快乐的就可以了。
我把我的想法提了出来,白素道:“怕只怕齐白的好奇心太强,想知道过去的一切情形,会磨著李宣宣告诉他,那就真正是自寻烦恼了。”
我笑:“自寻烦恼,是世俗中人的行为,他已然超凡脱俗,只怕不会再做那样的蠢事了。”
当时,我和白素讨论齐白和李宣宣的事,就到此为止。后来,我把齐白和要宣宣的事,说给温宝裕和良辰美景听 那一次,良辰美景恰好来探访我,我也了谜题:“李宣宣是历史上著名的美女,试猜猜她是谁。”
温宝裕一马当先,从褒拟,妲己请起,一直猜到了珍妃和赛金花,就是没有猜到洛神。
等我说出了谜底,这小子居然大表抗议;“那洛神,只是传说人物,不是真正的历史人物。”
我道:“明明有这个人,就就历史人物。”
良辰美景对齐白的印象甚好,齐白曾送给她们一对玉符,她一直戴在身上,听了他的故事之后,很替他高兴。温宝裕历为没有猜到谜底,有点意兴索然,但是他随即又兴致勃勃:“齐白究竟留下了多少宝物?”
他一问,我不禁长叹了一声,给了他一个最简单,也最实际的回答:“与陈长青留约你的大宅比起来,你的只是一间玩具屋,世界上所有的博物馆虽起来,也比不上他的珍藏,我想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做到了那么苏夫,布置了一百三十多座出无伦的地下博物馆。”
我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确然充满了敬意 本来,我对齐白的行为,一直不以为然,齐白也可能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一再要我看一看他留下的电脑软件。
在他和李宣宣走了之后,我花了两天半时间,把他留下的资料看了一遍,这其间,不知发出了多少次惊叹声,也不知道多少次目瞪口呆,更不知道多少次手心冒汗。
齐白和另一个盗墓大王病毒不同。病毒把发掘的宝物弄出地面,建立了保卫得严密无比的藏金库 单是盾守的受过严格训练的黑豹,便有三十多头,还有数以千计的各种毒蛇。
虽然,他在临死之前,把他的珍藏,一起捐了出来,但是他的做法,比起齐白来,是等而下之多矣。
齐白把文物留在古墓之中,而且加以归类,他不但在古墓之中储存宝物,而且还虽固,修茸古墓,使古墓除了他之外,于无别人能进,藏在古墓之中的古物,自然了得到了最妥善的保存。
散落于世界各地的一面三址多座古墓之中,可以在任何一个国家之中被列为`国宝级'的古物,多达八万件以上,无一不是精品的精品。
而且,对每一件文物,他都有详尽的考证,我估计他在做这些工作的时候,必然有一股对古物的狂热情绪支持著,不然,一个人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完成如此居大的工作。
我对齐白的佩服,到了空前的程度。他更值得人敬佩的是,他的大笔财富,并非来自古物,只是来自古墓之中发掘到了珠宝,他没有糟蹋过一件文物,他的工作,替人类历史保存磊量文物。
在叹为观止这作如何处理这镇古物,却令人伤神。
齐白的收藏方法,如此完善,敢说比任何国家的博物馆还好,至于一些落后国家,政权腐败、官贼勾结,公然可以把博物馆中的文物盗卖出去的,那更是望尘莫及了。
所以,我和白素讨论的结果是:任上那些古物,留在古墓之中。
白素唉了一声;“那部漆简《道德经》似乎应该公开,有些字句,千年以来,争论不休,没有定论,此经一出,便可以结束争论。”
我反对:“等他们知道什么是`道德'时再说。”
白素没有再说什么,等一会,她才道:“看来,那些东西,要长留地下了。”
我道:“直到再有一个人,有齐白一样的本领、才能和热忱便可拿出来了。”
白素扬眉:“本来倒还有希望,可以等齐白灵魂,再拥有一个新的身体,就有了另一个天才。可是现在,齐白的生命方式,一定和李宣宣一样,和常人不大相同,连这点希望也没有了。”
我和白素,一直都认为“天才”是前生记忆的延续,例如莫扎特四岁就会作曲,除了这个理论之外,没有别的解释,白素刚才的那一番话,就由此而来的。
我又道:“奇怪,在几成万件古物之中,好像一件`法宝'都没有。”
白素自然明白我所说的“法宝”何所指,像“思想仪”的部件都是,总之是外星人留在地球的一的东西,能发挥地球人所想像不到的功效的东西,全都是“法宝”。
白素道:“也不是没有,得自奏始皇墓中的那件异宝,不就是吗?”
我感叹:“那异宝,只能使用一次。”
白素笑:“我相信,法宝遗留人间的不多,大多数法宝都随人`仙去',也就是说,离开了地球。极少数的,就算留了下来,或未被人发现,或必然地落在最高权力者的手中,像那件异宝,就在秦始皇墓中。”
我忽然想到:“余此类推,成吉思汗墓中 ”
白素道:“凡是帝王都是权力的最高层、所有奇珍异宝的集中处,所以帝王的墓中,有宝物的可能性最高。”
我按了一个掣钮,电脑荧屏显示,在齐白发现的古墓之中,有四十二座,属于中外的帝王所有。我道:“这里显示那么多帝王的墓中,好像也没有什么外星人遗下的异宝在内。”
白素望著我,她也伸手按了一个掣,电脑荧屏上又现出了另一批资料,那批资料的标题是:“另类物件,难以分类。”
被齐白列为“难以分类”的物件,一共有一百一十七件,他说找不到任何资料,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白素道:“你看,这难以分类的物品,有百分之九十,均来自各个帝王墓中,你年过一件 ”
她顺手又按了一个掣,显现的一件物体,看来像一个圆锥体,约有半个人高,表面上全是一个个突起的半球体,看来有点像钟乳石,但是自然形成的钟乳石,显然不可能如此有规律。
这个物体,齐白是在印度一个为期颇短的王朝的一个帝王的墓中发现的,这古墓,如今仍在印度南部的密林之中,同时在该墓中的古物,有玉棺和精致之极的大型金器以及各种宝石。
但是,这个圆锥形的古物,就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而被归入难以分类物品
在这一类物品之中,编号是四十五。
我明白白素的意思,这一百多件难以分类的物品,都有可能是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东西。
白素笑:“有兴趣每一样都研究一下?”
我摇头;“早三十年,或许会,现在,免了罢。”
白素也叹了一声,我打趣道:“有了这份资料,我们大可以在宇宙之间散布一项讯息:`失物待领'。只怕可以引来不少外星朋友。”
自素“呸”了一声;“像思想仪部件散落的情形,是意外的意外,他们想重组思想仪,又想所有的归队,才急著想找回失物。其八的,我看都是人家不要了的东西,谁会来认领?”
我再叹了一声;“或许是,若是中可以追溯每一件物品的来历,那自然又是无数故事。”
白素笑;“贪心无厌足,你的故事还不够多吗?”
我套了一句:“名言”“多乎哉?不多也!”
讨论齐白的记录,至此为止。我决定让一切长埋地下,所以也没有批发详细内容告诉任何人,包括温室裕在内,唯恐他按捺不住,去打开哪一座古墓来,那就辜负了齐白一生的努力了。
或许,有人认为齐白一生的努力,应该公诸于世,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充满了愚昧和混乱的情形下,那些东西,还是留在地下的好,君不见意大利的博物馆中的陈列品,差点全被毁灭在爆炸之中吗?”
白素对我的决定,不置可否,这种事,从齐白突然来访,到他自己剖白那段奇异的恋情,到李宣宣的出现事情发生了充满戏剧性的变化,急转直下,快乐收场,我以为整件事已告一段落了。
虽然,我对于李宣宣和齐白在“阴间”如何生活,很有兴趣知道只是是我也知道,有许多情表,我无法瞭解,因为我只是地球人,地球的人各种观念,使我无法进一步瞭解另类空间和另类时间中的情形,即使李宣宣和齐白想主我知道,她没有可能,因为地球人的语言或文字之中,根本没有这一部分!
在这件事情中,一开始,看来好像处于主要地位的“成吉思汗墓”。到了后来,也好像完人不重要了。但是在看完了齐白的记录之后,还是约略地留意一下有关方面的资料。
资料其实很简单 日本和蒙古联合组成的考古队,已经工作了四年,足迹遍及蒙古各地,有种种精密仪器的帮助,甚至利用了人造卫星来把蒙古地区逐一划分来搜寻,可是仍角没有结果。
在这个期间,随意合考古队有意外的收获,发现了三千五百多个古墓,从青铜器时期到十三世纪都有(这些古墓,不知道齐白是不是光顾过)。
考古队长是日本人,姓江本,她屡次声称:“我知道已经不远了,虽然我们还没有发现。”
齐白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废话,当然不远了,一定在地球上,一天找不到,距离就是无限远。”
成吉思汗墓确实很具吸引力,但当然也不值得我去专注,所以,不过几天,我也就置之脑后了。
大约是在半年之后,在这半年之中,我另外有事在忙(似乎永远有事在忙),连想起齐白和李宣宣的时间都很少。
反倒是红绫,每当有好酒时,她就感叹:“这酒虽好,但是与齐白叔叔上次带来的比较,却相去太远了。”
温宝裕在红绫那里,听说齐白来过,又提及成吉思汗墓的事,他倒十分起劲,问了我好几次;“齐白在那方面,有什么进展?”
我没好气:“他要是有进展有,也不会来找我了。”
温宝裕神向往;“齐白的推测是对的,若论古墓宝藏,当然成叶思汗墓为最。”
我反问:“何以见得?”
温宝裕道:“他是人类历史上,拥有最大版图的皇帝,理所当然拥有最多珍宝
不过奇怪,何以他的葬礼,意然如此隐秘?”
我副“你问我,我去问谁”的神气 温宝裕这才滑继续发挥下去,转而和红绫一起去研究只经过多次改造的鹰儿去了。
关于那只麻醉,发生在它身上的事,要详细说,叵是三言两语的简介,趣味大减。而它和这个故事的关系不大,所以索性不说,算是卖个关子。)
对了大约是在半年之后,我在傍晚时分,自外面回家,当时,正在思索一个问题,所以有点心神不定,精神恍惚,进了门之后,迳直走向楼梯,没有去留意客厅中的情形。
在我走了两三级楼梯之后,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道:“喂,我还是人,怎么就看不到我了?”
我怔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听不出那是什么人来,那是因炎这个人已在我生活之中淡出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之故。
那当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我立刻认出了,那是齐白的声音。
这一来,我不禁大是惊讶,尤其当我转过身去,只看到他一个人,而没有看到李宣宣时,我更是讶异,伸手指著他,一时这间,说不出话来。
第五部:身体损毁之险
齐白看来极愉快,只有一个真正快乐的人,才能给人这样的感觉。他摊开手,摆出让我好好看他的姿态。
过了好一会,我才道:“阴间岁月如何?”
齐白马答案全用脸部肌肉的变化来表达,幸福快乐满溢,流于自然。
我四面张望,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不和李宣宣一起出现。齐白也知道我的意思,他立即道:“我一个人来的,他们派我来的。”
我扬眉:“他们?”
齐白抓了抓了头:“你称他们为一二三号。”
我“啊”地一声,刹那之间,心头更是弃满了疑惑,而且隐隐间,觉得事情很有些不对头之处,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看齐白那种高兴的神情,似乎不必替他担心。所以我只是“哦”地一声;“称他们是一二三号或阴间主人都一样,反正他们的身分,就是那么一回事。”
齐白忽然之间,默然不语,我也不去催他。过了一会,他才道:“卫,这些日子来,在我身上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我点头:“这可想而知,如果你愿意说,我会听。”
齐白伸手随意指了一指:“一切,都在这里开始 ”
我忍不住笑:“不必从那么远说起吧!”
齐白被我打断了话头,略顿了一顿 “是,长话短说,我被他们改变了生命密码,也就是遗传因子的密码,就得和宣宣一样了。”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我可以设想发生在齐白身上的变化。
每一个人、每一种生物(包括植物在内)每一个生命,都有遗传密码,每一个人的遗传密码都不不同,由这个密码去决定这个人的性格、健康、寿元,一切的一切,简言之,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密码,那密码 就是这个人一生的命运。
而这个密码,也包括所有人的一个共通的命运,例如所有人,都需要呼吸,都需要营养,都会衰老,都会死亡。
密码又决定了人类的总命运。
如今,齐白得到的改变,显然不是改变了他个人的命运,并不是使他变得更活跃、更聪明等等,而是使他脱出了人类的总命运的轨迹。
人类的总命运,是必然会老、会死。可是以李宣宣为例,时间在她的身上,已不起作用,两千年和两分钟是一样的,她不会老,也不会死。
自古以来,人类一直在追寻想改变总命运的方法,追求青春不老,追求长生不死,是然没有的到一定切实可行的方法,但是追寻的方向,却很“正确”,都知道人类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必须向神仙求且,求取仙方。
神仙,在我的理念之中,就是外星人,唯有通过外星人的帮助,才艰达到彻底改变人类总命运的目的。
我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例子,原振侠医生的三位美丽的蜜友,黄绢、海棠和玛仙,就都成了天上的“仙女”。白素的母亲也“成仙”了。
可是齐白和李宣宣的情形,却又和她们不同。齐李二人,均没有成为外星人,他们是在地球人的基础之上,而突破了生命的规律。
严格来说,他们经过改变,已经摆脱到了人类的总命运,应该不能算是地球人了。
但是,他们其余的一切,却又和地球人无疑。
我相信有这种情形,就是神仙传说之中的所谓“地仙”。成为“地仙”,和“天仙”不同,地仙更接近人,也更适合人。要我作一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地仙
相信许多人也会和我一样。这很令人心动。试想时间对生命不再起作用,不会老,不会死这种改变,谁不想拥有?
一连串的联想,令我默然良久。齐白和我相知甚深,他道:“其实,这种改变,是不是在长期之后,仍然可以接受,也很难说 若不是为了宣宣,我决不毫不虑就接受改变。”他的话说得很是委婉,有几分是在安慰我别因为得不到这样的改变而不乐,这一点,他料错了,我很安于当地球人。要接受改变去当外星人的话,我的机会,比他多得多了。我的回答是:“我并不想改变自己,我的感叹是,人类一直在努力,但不知道何年何月,人类才会对自己的总命运有一个大改变 改变到了人人都可以摆脱旧的命运,可能永远滑这一天!'齐白的回答,很令我感到意外;“外星人一直很努力在帮助地球作总命运的改变 各种广为传播的信仰,都提及此点。”我点头,同意齐白的说法,从“诸神皆是外星人”这个假设出发来看,各宗教的教义,也格外容易透彻瞭解 诸神,一直在努力救世人,而且提出来的方法,极其简易,只是世人不肯相信和
我把紊乱的思绪收了回来;“说些具体的中,你们在阴间的生活如何?”
齐白双手一摊:“这真难倒我了,真的不知如何说才好,可以说…伏著各种仪器的帮助,可以随心所欲。”
我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了不起的境界了!”
齐白笑:“我能和宣宣在一起,便心满意足 这种境界,其实人人可以做得到。”
齐白和话,颇具深意,“随心所欲”自然了不得,但心静根本无所欲,不是境界更高吧?
但那种境界,说来容易,真要做得到的话,又是另一种神仙境界了。
齐白又道:“在那里的情形,真的很难言传 ”
我挥了一下手:“甚至难以意会。”
齐白皱著眉,看来他还在努力,想使我至少可以“意会”。突然这间,他有了一种很是奇怪的神情,一开口,已压低了声音;“卫,我觉得,在另一个空间
在阴间,我的身体已不起作用,身体是休止的,活动的只是我的思维。”
也难怪他有那样的神情,因为这种说法,确实令人很吃惊。
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在“阴间”中的情形,在那种处境这中,情景虽然诡异,但是我却没有灵魂和身体分开的感觉,只觉得我还是人。
可是齐白的处境,显然和我不同,他有那样的感觉,事情就更奇诡了 如今在我眼前的齐白,分明是人,难道到了阴间,他就变成了鬼?
本来,在阴间的只是人的灵魂,也就是说,根本全是鬼。
但也有例外,一二三号就是是鬼,他们是外星人。
而李宣宣和齐白,也是例外,他们是阴间使者,需要在阴间有
我知道他一定另有下文:“好,你想怎么样,说吧。”
齐白未开口,先向我拱了拱手:“你和勒曼医院熟,请他们
他说著,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玻璃盒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要勒曼医院替你复制一个身体,以防万一有意外时可以用?”
齐白的回答更令我讶异:“不单是我,还有宣宣。”
我更是不解;:两千多年来也相安无事,何以忽然要作预防?”
齐白道:“老实说,身体在阴间,不怕有损坏。但是在人间,却难说得很
我在阴间这样的环境中生存过,越发觉人间纷扰争夺,人心可怕,简一趟一惊魂,可怕之至!”
我瞪著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这家伙,看他的情形,当不了几天鬼,竟然憎厌起当人来了。
本来,我想讽刺他几句,可是一想到,他在那另一个空间中,那种宁静得什么也没有的境地之中。和人间的杂乱相比较,也难怪他有如此的想法。
我只好长叹一声:“既然发此,你大可长在阴间,不来人世。”
齐白“哼”了一志“我才想,可是我现在的身阴间使者,一二三号改造了我,给了我那样的好处,我要当阴间使者来报答他们,直到 ”
他说到这里,陡然停口。
我追问,直到什么时候为止??
齐白神情古怪;直到没有时候为止,我的意思是,对时间的观念一样了,没有到什么时候为止的这种说法。”
我耸了耸肩,齐白说得很实在,没有经过了改变之后的自高,那使我感到他还是好朋友。
齐白又道:“勒曼医院的事 ”
他的这种态度,却又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实在想不通他何以想要另一个备用身体。
我吸了一口气:“那简单 可是你何以有如此需要,应该告诉我。”
齐白欲语又止,我也不去催他,让他自己决定,过了一会,他才顿足,咬牙道:我可能有一个很冒险的行动,会使我这个身体有……损毁!”
他用的语句很是特别,但是我听得懂,他是说,他有一个随时会死亡的冒险行动。
这就叫人大惑不解了,他才和李宣宣有阴间度那神仙岁月,可以说已经跳出红尘,照他的说法,由于时间观念的不同,他的岁月,无穷无尽,在这样的情形这下,他还去冒什么险?
我只是望著他,因为我知道他必然会向我解释其中缘由的。
齐白搔了几下头,一开口,却忽然转换了话题:“你看过我给你的记录了?”
我由衷就道:“看过了,你真了不起,你一个人的工作,如果分配给一千个人去做,也未必做得好。”
齐白对我的评语,感到满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但是……你对那无名字的一引进东西,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关于一类东西,我和白素曾有过讨论,我就把我们的推测说了出来,结论是;那都是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东西。成了地球人心目中的宝物。
而这些宝物的功能,在地球人的心目中,无不特异。还胜过地球上的一切珍宝,所以,会渐渐集中在权力的高层。
或是掌权者风闻有异列宁主义在人间而巧取豪夺,或是杯宝者要南非媚而奉献
人很有点献宝的奴性,彷彿宝物到了皇帝手中,龙颜大悦,自己祖宗三代都会有光彩。
一个名叫卞和的人,发现了一块玉,就结皇帝,接连两次,都被打回头,每一次且被以“欺君”之罪砍去一条腿(多么大的痛苦和屈辱),可是失去了双腿的卞和,第三次还是要献宝,结果成功了。
卞和先生是伟大的献宝奴才,在精神上以他为榜样的人极,多,献出的是自身的人格和尊严。
所以,齐白发现的那些不异类物品,绝爽数是在帝王的墓中发现的,哪怕是在历史上微不足道的帝王墓中也多是奇珍异宝。
听了我一大串的分析和议论,齐白神情佩服,连连点头称是:“是!是!在这批宝物之中,竟有七件之我,是思想仪的部件。”
我“啊”地一声;“这样说来,一二三号的收获,太丰富了。”
齐白点头:“他们高兴之极,说是想不到帮助了我,也等于帮助了自己。”
我皱著眉:“你一到阴间,就把记录给了他们?”
齐白摇头,指著自己的头:“的有记录,全在电脑资料上,也存在我的脑中,他们要向我的脑做手脚,他们自然得到了我的全部记忆。”
我点头,表示明白,一二三号有大部分的思想仪,要知道一个地球人的记忆,比我阅读电脑资料,还要容易。
齐白笑了起来:“我和宣宣,逍遥了三个多月,在世界各地漫游,虽然阴间生活好,但人世逍遥,有如花美眷相伴,也是其乐无穷。”
我听了,先是想他怎么会旅行全世界,但随即明白,他旅行的目的,自然是在世界各地的古墓之中,取那七件思想仪的部件,带回阴间去给一二三号。
可是,似乎又没有理由,齐白找得到的东西,一二三号反而发现不了。
齐白看出了我的疑惑,便解释:“那些古墓的建筑结构往往深人地底,有极厚的古层,金属层保护,所以探测仪器,难以起作用。”
我接受了这一说法:“那好,这样一来,你是立功之人了,在阴间地位,自然大不相同了。”
齐白扬眉:“在那里,也无所谓地位不地位。”
我轻拍了一下头;“对不起,是我的小人之心。”
齐白笑:`你这人,就是这个可爱!”
他放起了笑容:“可是现在有一个大问题,为人为已,我都要去冒这个险。”
他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齐白望著我;“你记得上次我来找你的目的吗?”
我当然记得,所以我便惊讶:“你还要去找成吉思汗的墓”?
以他如今的情形而论,实在没有理由再去找成叶思汗的墓了,成叶思汗的墓中,宝物再多,也不可能比他过去几十年来发掘到的更多。他可以放弃过去几十年发掘的成果,如何还会去追求新的?
而且,如今来说,宝物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我一面讶异,一面道:“若是凡心未尽,通常都是自寻烦恼。”
齐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有必要把成吉思汗墓找出来的原因。”
我作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齐白道:“在阴间,众多的灵魂之中,真的有几百年,一千年之前就进人了那个特殊空间的,我至少和三十个以上,那个时代的蒙古人有过接触。”
齐白的话,令人听了产生一股寒意。他的奇想,是到阴间去找生活在成吉思汗时期的人的鬼魂,而居然被他找到了三十多个。
他在阴间找到了老鬼,这件事的本身,虽然诡异,但是可以接受。古怪的是,他和李宣宣、起到阴间去了。享受逍遥岁月,根本不应该再有原来的念头,保权还会去进行的蒙古老鬼接触的事而且,齐白和李宣宣都无力完成这事,非得有阴间的一二三号的大力雷锋助不可,他还要去说服一二三号,他又何必那么做?;
一想到这一点,我突然明白了,张大了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 齐白曾有“为人为已,必须冒险”之话,为“人”,自然是一二三号了。
一二三号在齐白的盗慕所得之中,又找回了七个思想仪的部件,尝到了甜头,所以想到在以成吉思汗的墓中,或也会有思想仪的部件在。
而齐白感恩图报,很想替一二三号做点事一一这就是他为人为已,必须找到成叶思汗墓的原因。
而且,看来,在那超过三十个蒙古老鬼那里,他已获得了不少资料,可以有把握反到成叶思汗的墓了”
(我次使用“蒙古老鬼”这个名词,纯粹是为了简单明了之故绝无不敬的成分在内。若每次都称之为“元朝时代的蒙古人的灵魂”,不是太罗皂了吗?)
这时,我心中的感觉异样之极,因为齐白所做的事,是人类以前从来也没有人做过的。
人来,人类研究历史、考古都是从古代的遗物、记录上著手研究,所以,人类历史的真实性,究竟有几成,实在难说得很。
可是齐白却采取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方法,他竟然直接向古人的灵魂去瞭解历史事件,那自然可以更真实地获得历史真相。
而且,知灵魂处去瞭解真相,必然比向活人瞭解真相更能得到真相,因为活人有种种顾忌和利益打算,会为了种种理由而掩饰事实真相,但灵魂却没有了这种束缚,自然会把真相毫无保留说出
此例一开,若是历史学家纷纷向各个年代的老鬼索取当时的资料,只怕人类的历史,要全部改写了。我觉的这种情形,可以列入黑色的荒谬之中,所以我的神情,不免古怪。
齐白望著我:“你真难以想像那些仪器的功能,真是神奇极了
我不等他讲完,就伸手阻止了他:“事情太特别了,请你作有系统的叙述。
齐白连连点头:好!好!一到了那边,他们就和我沟通,那是一种情形奇特的对话,事实上,我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当他们需要展示什么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 ”
我也连连点头,因为这情形,正如上次我在阴间时和一二三号沟通一样,我曾身历其境,自然容易明白 一切都通过思想进行。
由于齐白在阴间的遭遇,和以后事情的发展,有很重要的关系,所以有必要详细叙述。
齐白是在极度高兴、快乐无比的心情之中,握著李宣宣的手,进入另一空间的,他一直怀疑那是不是梦,所以把李宣宣的手,握得极紧,唯恐她突消失。
第六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然而,他又知道那不是梦,因为他手中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的柔软的手,也同时紧握著他,手指和手掌紧紧地相贴,使齐白知道,自己多年来,魂牵梦萦的美人,说法在自己身边 当然,他只要转一转脸,就可以目的地到娇丽无比的脸诚就贴在他的胸口。
他根本没有留意周遭的环境起了什么变化,只是身心俱醉在美有偎依之中。
直到他突然听到了一二三号中其中一个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
那时,他的情形和我到阴间的情形一样,他看到李宣宣仍然偎依在他的身边,又知道自己已到了阴间,就定了定神,听他可以“听”到的话。
首先和他对话的是一号。一号道:“你来得正好,可以像李宣宣一样,替我们工作,而且我们会改变你的生密码,使你进入新的生命形态 这新的生命形态详情如何,你需要瞭解,”
齐白明知自己不能彻底明白,但他还是说:“以后我将遵循这新生命形态生活,所以我想尽我所能,知道一下它的情形。”
一号立刻答应:“好!”
随著那一个“好”字,齐白看到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组复杂无丝的仪器(这组仪器,我也见),接著,镜头调整,便看到三幅荧光屏。
接下来,齐白如同处身于梦幻之中,因为他听到的,他的生命形式的改变过程,他至多只能消化十分这一。解释是和为断变幻的画面同时进行的,他看到了自己的细胞组织,看到了自己的遗传基因 那是人类正在致力研究的课题“DNA”,看到了双螺旋状的基因结构,看到了一连串的数字。
然后,他又在画面上看到了改变,变动的部分极少,若不是在改变前改变后的对照图上,有特别的说明,他根本无法分辨。
齐白这时所想到的是,人类也发现人和黑猩猩的基因密码,相差不过百分之零点零三,那么极微小的改变,已经以在一个人的身上,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后,他听到改变带来的变化 他的细胞,将会永远在新的新陈代谢方式下运作,而不是经过五十次代谢就衰老。他的脑部活动会适合多方向的时间观……
总之,脱胎换骨,他会成为另一类的生命形式 这种形式,正是人类梦寐以求的成仙过程。
齐白的唯一反应,就是不断地重复;“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一号告诉他:“过程这中,你不会有任何感觉,不过,你的全部记忆,都会通过仪器的分析,你不反对?”
齐白很明白,这样一来,他在阴间主人处,就再无个人秘密可言,在那样的情形下 他自然不会反对,所以他道“没有问题。”
说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就在这时,偎依在他身边的李宣宣,贴得他更紧,且搂住他。
不知道是温香软玉满怀抱令飘飘然,还是仪器起了作用,他史觉得在一个短暂的时间中 失去了知觉,他在恢复知觉时,听到了好几下惊呼声。
同时,李宣宣在他耳际道:“阴主有一些发现,要向你发问。”齐白此际,只觉得神清气爽之至,他有点不相信那么快,等他的改变已经完成,只要是李宣宣的吩咐,他就必然遵从,所以他立即道:“只管问。”
这时,在一个荧光屏上,闪动了几下之后,出现了一个物体。
那物体是一个圆锥形,上面有许多突起的半球形。
一号问;“你清楚了?”
那物体才一现出来,齐白就认出那是他盗墓生涯中的收获之一,由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把它归入另类异物之中。
他很讶异何以会现出这物体来,一在回答:“看清楚了!”一面想问何以那东西会出现在荧屏之上。
这时,一号已解释道:“我们在你的记忆之中,找到这东西,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随著一号的话,荧屏画面不断变化,现出种种不规则形状的怪东西来,一共是七个,都是齐白盗墓所得之中的另类异物。
一号问道:“在你的记忆之中,有这些东西,这表示你见过它们?”
齐白笑:“岂止见过,我拥有它们,那都是我在一些帝王古墓。找到的。”
接著,齐白便快速地将在什么墓中找到什么,说了一遍,一二三号欢呼:“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作为高度文明的外星人,在真正感到高兴的时候,反应和齐白完全一样。
齐白在愕然间,一号已经解释了:那七样东西,都是他们要找而没有找到,以为已落到了四号手中的思想仪的部件。
齐白在说到这里时,略顿了一顿,特别说明:“这时,他们对我的改变,必然已经完成,所以我和他们之间的沟通,和刚才不同 我感到,他们一动念,想了些什么,我就可以知道了。”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颇有自豪感。
我应了一句;“那当然,你在想什么,一动念间,他们也知道了。”
齐白一点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他道:“那当然!”
我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刹那之间,感到了极度的不舒服,像是有许多毛毛虫爬上我的向丰一样。
我首先想到的一顺老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想起来的 我想到的情形是,已经过改变之后,齐白和一二三号之间的沟通,也有了明显的不同。
照齐白的说法是,只要他们一动念,他就知道了。
同时,他一动念,他们也知道了。
齐白没有觉得那有什么不对头。
可是我却可以肯定:
一二三号他们要让齐白知道的事,齐白才能知道。
而齐白却是不论什么事,只要他的脑部活动一开始,一二三号就知道了。
在这种情形下,谁处于主宰的地位,谁处于被彻底的控制的地位,再明白不过。
通过改变,齐白得了很多人类梦寐以求的好处,但是他也被一二三号彻底控制!
说得好听些,他是“阴间使者”,但换上一个“鬼奴”的称号,也不算过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团上了眼睛一会,没有把我想到的说出来,原因有两个,其一是齐白既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就让他不知道好了,在许多情形下,人如果不瞭解事实真相,会比知道快乐得多。
第二,我考虑到,他们既然有思想仪 要知道地球人的思想则易如反掌 齐白的情形,似乎和没有改变之前,并无不同。
但当时,我就隐约感到即使他们拥有完整的思想仪,于球人的思想,必然也还有他们未能获知的部分,也就是说,我认为他们不能知道我的全部思想。
我不知道他们无法获知我思想的哪一部分,以及用何种方法,才能抵抗他们对我思想的搜集,但是我知道必然有这种形存在,道理简单之至:狄可对我“客气”,声言放弃收集我的思想,表面理由是尊重我,但我相信,真正的理由是他有困难,做不到,不牟马我所有的思想全收集去,不然,他才不会那么宽容。
所以,齐白的情形,尽管是人类的梦想,一样要付出代价,我还认为,相当可悲!
由此联想开,我可以推测,“阴间使者”受一二三号完全控制,齐白如此,李宣宣当也不例外,那么,李宣宣的前任,那个好色如命的阴差呢?阴差只怕也不能例外,那也就是说,阴差的下落,一二三号应该是知道的 虽然曹金福昔年的“血海深仇”已经弄清楚了,算是告一段落,但阴差当年见色起意,竟然布下如此可怕的阴谋诡计,全得曹金福的祖母不甘受辱,自刺身亡,这笔帐,倒还可以好好算一算。
这时,我想到了这一点,但想过就算,并没有进一步的找算,日后有许多事,是基于这个想到的事而行行,那是日后的事了。
却说我当时,不免有点精神恍惚,齐白叫了我两声,我才定过神来,听齐白再说下去。
齐白感到一二三号都十分兴奋:“你是说,这些东西,都在你手中,你随时可以取来?”
齐白道:“当然。”
一二三号更是高兴:“你愿意交给我们?”
齐白知了起来:“地球人有一句话,叫`再造之恩',你们对我就有这大恩典,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况那些本来就是你们的东西。”
一二三号连声道:“好极,好极,立即可以行动。”
齐白道:“立即可以 ',
他望了在身边的李宣宣一眼,一二三号已他的意思:“你可以和李宣宣一起去,懊 每得了一件,立即回来,以免……有差错。”
齐白答应著,他想起曾和我讨论过的事,又是才一动念,人家就知道了,一号问:“你的意思是,在还未找到的成吉思汗墓中,也有可能有类似的东西?”
齐白的回答是:“很有可能 一你们不是不可以知道成吉思汗的墓座落在何处?”
一二三号的回答是:“我们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你想在以前的记忆组中找寻资料,那是可行的办法。”
他们说了之后,略停了一停,又道:“这一方面的工作,由我们来进行,你先去取那七件东西。”
齐白心中正在嘀咕不知如何和“记忆组”打交道,一扣他们这样说法,正中下怀,连声答应。
于是,他和李宣宣就开始了他们奇特的密月这旅 那一百多天,对齐白来说,当真如蜜之甜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快乐之中 作为地球人,他已经可以享有人能享受的最大欢乐,何况此际,他经过改变,连死亡的阴影都运离了,尽怀开怀,再虽上所爱的绝色美人的在身边,也就构成了他的真正蜜月。
这期间,他往返阴间六次,每次都由李宣宣主持,他了不去过问如何使作仪器自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
等到第七件部件也带回阴间,他可以明显感到一二三号的异样兴奋,而且他感到他们的兴奋,不单是他伙他们找到了那七件思想仪的部件。
这时,齐白的感觉灵敏度,远远超过了以前,他甚至可以感到,一二三号的兴奋,是因为有了更大扫现,这令得他连带也兴奋了起来。
一号首先道:“你看看这些资料。”
我这时,莫名其妙想到的是 他的脑部有样的功能,他还能算是“人”吗?”
(后来,我对白素提及这个问题,白素道:“哪还用问吗?经过了改变之后,他当然不`人',而是另一种生命形式,你称之为鬼、为神、为仙都可以。”)
(白素的意见虽然无可反驳,可是我在感觉上,难免觉得怪异。)
齐白继续道:“资料一共有三十二个,在成吉思汗时代生活,见过成吉思汗的人的记忆组。”
我有点恍惚:“真的找得到?既然找得到,何不直接找成吉思法本人?”
我问的问题,听来很没有道理,但是发生的事,根本在常理之外,我自然只好这样问了。
齐白回答得很正经:“对于阴间的情形,我可以说一无所知,可以肯定的是:
并不是所有死去的人的记组都在阴间。”
我“懊”了一声 齐白的说法很对,并不是所有的鬼都在阴间,非便不是“所有的”,而且只是极少数在阴间。试想,在那个时代见过成吉思汗的人,数以成,但是在阴间之中,却只有三十二个,所占比例极少。
我的假设是,绝大多数的灵魂,都投胎转世去了,而且,我更假设过只有一个有间,所谓十八层地狱,或许更多,一地三号只不过掌握了其中的一层,那当然更少,成吉思汗的灵魂,不知去了何处,以一二三号之能力,也难以找寻到他的踪迹了。
齐白见我沉吟,他又补充:“在阴间,记忆组若是要离去,全然不受限制,所以流动性极大 ”
我吸了一口气:“你可知道,记忆组离去之后,投股转世的详情?”
这是一个题外的问题,我很想有答案。可是齐白神情茫然:“我一无所知。”
他这样回答,也在我意料之中,我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阴间中找到的三十二个蒙古老鬼之中,最有价值的是两个。两个都是当时的“万夫长。”
万夫长是蒙古军队中的高级军官,而军队是蒙古立国之本,万夫长的地位很高。
两个万夫长,以甲、乙称之。万甲的地位更高,因为他的那一个万人队,由成吉思汗亲自指挥,这精兵中的精兵,是大汗的亲兵,选兵也是属于中挑一,绝对可靠,作为统领的万甲,自然更是大汗的心腹简要信。
在万甲处得到的全是成吉思汗的许多资料,这些资料,落在历史家手中,每一条都是至宝,我这里自然不会 一详叙。
在万甲提供资料之中,有一点最值得注意。万甲说,大汗每当在重要的战役时,都会找一个时候,离群独处,虽亲如子侄,也不相随从。
而每当大汗要独处的时候,万甲就担任警卫的任务,率领万人队,导怪包围大汗所在的营帐。
万甲虽是离大汗营帐最近的人,但离营帐也有三箭之遥 蒙古军人最擅骑射,强弓长弩,一箭可以射出超过了三十公尺,而仍具杀伤力。所以,万甲年说的“三箭之遥”,可以假定为一百公尺。
也就是说,大汗每当在重大的战役之前,独处之际,一百公尺之内,没有他人。
而在一个万人队的重重警卫之下,万甲说得好,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地鼠,甚至一只麻雀,都难以接近营帐。
而这种时候,不要说是当今亲贵,甚至王子,也都被隔在万人队之外,有天大的事,也要等大汗自己步出一营帐后说,若有惊扰,立杀无赧。
当齐白向我转述这些资料的时候,我觉得资料本身,很是有趣,但却想不出那和一二三号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些资料,在历史上闻所未闻,焉知是不是那具万夫长在信口雌共同?
我把这一点提出来,齐白叹了一声:“所谓历史,不知错漏了多少呈实,而被记载下来的,又有九成虚假,根本是人类自欺的典型行为。”
他说得虽然偏激,但也接近事实,他又遭:“当年蒙古人记事,凭记忆和口头传述的多,为了方便记忆。还编成了歌来唱。绝少用文字记载,有一部去书叫《蒙古秘史》,虽然是文字,裸全是蒙古口语的音译,以致本无人能看得懂。”
我同意,不住点头,齐白又道:“若是当时,大汗严令这种情形不得传言,那么,自然在历史上,就变成`没有发生过'了!”
我轻轻鼓掌,因为刘白这一番解释,很是精确。
齐白作了一个手势:“最重要的部分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口吞了一口酒,才继续叙述。
重要的部分是,每当大汁独自进营帐之示,必见他提著一只半人高的木箱,那木箱装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这木箱平日放在何处。
有一次,万甲侍立在大汗身后,一位素来得在汗喜爱的王子,大著胆子问在汗;“为什么不和众人商议大战的策略,而要独处思考?”
旁的王子有的立时驳斥,说什么大汗天纵英明,一个决策,万人莫及,大拍其马屁。
大汗那天心情好,呵呵大笑:“不是,我一人独处,是方便和天神通话,听天神的指示,才能把敌情瞭解得一清二楚,百战百胜。”
当时,无人能明白大汗意思,连万甲也不明白。
齐白在在叙述到这坦克的时候,略顿了一顿,我也在此时,发出了“啊”地一声。
不久之前,我和白素在订闲谈之中,谈到了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各种异宝,到最后,都容易流入权力中心,当时,我也曾信口提过,成吉思汗的兵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大有可能,他是得了什么宝物的帮助。
当时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听齐白这样说,成吉思汗竟有这样神秘的行为,莫非我信口所说的,竟是事实?
齐白见我神色有异就问;“你……听出些什么名堂来了?”
我先问:“那万夫长,以后有没有再听大汗提起过同样的话?”
齐白道:“没有,就是这一次,而且就是这一次,大汗在说了之后,也像是很后悔,先是一阵大笑,不让任何人说话,接著就吩咐取好酒来,大家一喝酒,也就没有人现追差别究竟了。你说,大汗和天神通话,可是真的?”
齐白说了之后,望定了我。从他的神情上,我可以看得出,他早已有了答案,来问,只不过是在考考我的想像力而已。
我道:“他是不是能和一天神通话,我不敢断定,但当他独处营帐中的时候,必然能通过什么皮西的帮助,使他知道敌军的指挥者在想什么 换言之,他能收集到敌军首领的思想。”
我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作出结论:“他带进营帐去的那只箱子之中,所放提`思想仪'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齐白的双眼瞪得老大,神情佩服。
他连连吸气:“真了不起,你真行!一二三号问我,我就答不上来。”
我也吸气:“一二三号怎么说?”
齐白道:“和你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