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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须弥介子
第一章 十万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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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叙述上一个故事《一个地方》到最后,我用一句“因为谁也不会有机会到那地方去”作为结束。
从这样的结束看来,好像《一个地方》这个故事已经完结,不会再有后续了。
事情要分开来说。
当时我确然认为事情已经完结。虽然在听了岩石的叙述之后,大家有很多分析,一致肯定确然有岩石所说的那个地方的存在,相信岩石的叙述之后,大家有很多分析,一致肯定确然有岩石所说的那个地方的存在,相信岩石石所说的经历是实实在在的经过。红绫自告奋勇要去寻找那个地方,而且虽然我不知道她接下来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也可以知道她必然是在努力。
可是在事情没有新的开展之前,我确然认为岩石既然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以他可以动用的人力物力,仍然没有发现,红绫虽然有这样的愿望,实际上不会有甚么结果。
所以我认为故事已经结束,这才用了这样的一句话。
至于后来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是我当时所不能预料的——我并没有预知的能力,不能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幸而事情后来又有了发展,不然《一个地方》这个故事,恐怕会被人诟病为卫斯理故事有头无尾的典型了!
(虽然事实上很多故事确然是有头无尾,绝非所有故事都有“快乐结束”,可是看故事的人,总经?所有故事都应该有他心目中的结果,这是讲故事的人最大的困扰。有幸,事情有了后续的忏悔,当然可以说下去如果事情根本没有继续发展,怎么去凭空找一些事情出来?)
(大家说是不是?)
《一个地方》这个故事有了后续的发展之后,我很花了一些时间,考虑如何开始叙述。当然不能平铺直叙——要那样做的话,就要一开始就说红绫到那个大岛去怎么样怎么样建筑那个地方,过程必然非常沉闷无趣,所以要另想办法。
办法当然很多,先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开始。
我因为一件事情(完全和这个故事无关),离家两天。在这两天期间,白素也恰好不在家。所以在这两天之内,来找我们的人,找不到,就只能用各种方法留言,使我们知道,他来过,或是他要和我们联络。
留言的方法有许多种,可以利用先进的高科技,也可以用最原始的方法。
而我在离家两天之后回来,看到的那个留言,恐怕是最原始也是最夸张的了。
在我才一转上通向我住所的那条斜路时,就看到屋子大门好像有些古怪,等到走近了一些,就知道古怪是由于大门上被人挂上了一块牌子。那牌子几乎和大门一样大小,上面还写了一些字,鲜红色,显然是红漆所写,情形和一些欠了高利贷没有归还的人,遭到了暴力讨债一样。
任何人看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出现了这样的情形,都不会感到赏心悦目,我自然不能例外,一面心中在埋怨老蔡怎么可以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面以尽可能的快速,来到了门前。
我首先看到的是牌子上的红字中最大的两个字:胡说。
一看到了这两个字,心中的不快就消失了大半。“胡说”这两个字,我看到之后,脑部活动所得出的第一结果是:胡说这个人。而不是胡说八道的意思。
熟悉卫斯理故事的朋友,反应当然会和我一样,胡说这个人故事中出现不止一次了,他和温宝裕很投契,看来他也染上了温宝裕的夸张行事作风,不然怎么会用这种方法引起我的注意?
我当然是几乎在同时就看到了胡说用红漆在那木牌上的留言:“十万火急!请即联络!!!”
这三个“!”,看来触目惊心,显示留言者的“十万火急”确然是非常非常紧急。
而在具名之下,是一行数位,当然是电话号码。
我知道胡说行事相当稳重,和温裕的作风完全不同,他说是“十万火急”,就真的是的是十万火急!
这时候我当然完全无法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反就是立刻取出了行动电话,按下了那个号码。
我猜想那也是胡说随身携带的行动电话号码——随身携带行动电话这种行为在几年来发展之迅速,超乎任何科幻小说作者的想象。
随身携带的行动电话,可以说几乎已经成了人身体的一个组成部份,而电话的那个号码,也很快的可以成为人的代号——通过这个号码,可以知道这个人的一切。
这是科学进步,使人的生活起巨大变化的典型例子。这种改变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改变一发生,就好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与之抵抗——不是吗?连我和白素的身上,也有了这个东西。而这个东西这时候至少可以使我提前一分钟和胡说取得联络,不能说它没有用。
电话才响了半下,就听到了胡说的声音,叫道:“卫斯理!”
说他这一下叫唤,是在叫示例,绝对不算过分。我忙道:“要我做什么?”
由于是“十万火急”——这一点从电话一通胡说就接听和他的语气之中可以得到肯定,所以我来不及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直接的问他要我做什么。
这样可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展行动,而不必花时间去研究事情的来龙去脉。
胡说立刻回答:“快!快到我这里来!”
我为了看清楚牌子上的字,已经下了车,这时候一听胡说这样说,立刻闪身上车,还没有关上车门,就已经问:“你在哪里?”
由于着急,胡说的话听来不是很连贯,他道:“在小宝这里……陈长青……就是陈长青的大屋子!”
我当然知道“陈长青的大屋子”是怎么一回事——在这栋大屋子中发生过许多怪事情,只是道:“已经上车,很快就会到。”
这时候我好像听到胡说在对另外的人说话,由于他说这话的时候,可能有某些动作故意不想让我听到,所以他的话听起来非常模糊,像是听得他在对人说“卫斯理立刻就到”之类,不能十分肯定。
这使我十分疑惑,我立刻疾声问:“你在和谁说话?”
胡说的声音听来非常恐惑:“你来了再说,来了再说!”
我本来还想追问,可是立刻想到,不到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既然这样说,在电话里多半问不出什么来,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我要利用这段时间,做其他的事情。
我迅速地将最近和胡说接触的情形想一遍。
最近和胡说见面的正确日期我一时之间无法确定,因为那次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可以提供立刻的记忆。
我记得那次胡说是和温宝裕一起来的,那时候温宝裕对于“宝地”和在宝地的“长老”,已经开始有接触,可是还没有沉迷,我估计正是处于这个时候的开始阶段,因为他已经准确长期在宝地逗留,所以委托说照料那栋大屋子,这才约了胡说一起到我这里,向我说明这件事情。
由于事情和我没有什么大关系——那栋大屋虽然非常有趣,可是我身边有趣的事情实在太多,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无法在大屋子上花太多的时间。
对于温宝裕委托胡说照料大屋子,我当然没有意见,我记得当时温宝裕曾经对胡说道:“我可能要很久不回来,你可以将大屋子完全当成是你自己的一样!”
所以这时候胡说既然是在那栋大屋子里,我就有理由相信,可能是那大屋子中又有了干什么怪事发生,才使得胡说要十万火急地和我会面。
我当然知道,若是怪事出在那大屋子中,可以是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完全无法作出任何设想,所以不必枉费心力。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和白素联络。
本来我是应该在回家之后,和白素联络的,可是由于胡说的告急,使我过家门而不入,就只好在这时候和白素联络了。
如前面曾经提到过的那样,联络依然靠无线电话进行——不但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而且可以看到对方的形貌,更而且不论双方相隔多远,都不成问题。
像这时候,白素就身在罗马尼亚,和我距离是半个地球,照样联络时如同面谈。
(上所提到的情形,绝非幻想小说说的设想,而是实际生活中实实在在出现的事情。当然,这种情形,曾经是幻想小说中,很惯见的设想。
(幻想变成了事实——无数幻想成事实的一个例子。)
所以白素第一句话就是:“你看来很紧张,有事情发生?”
我立刻将胡说的留言,和他通电话的经过告诉白素,白素道:“和小宝有关?”
由于温宝裕的思想越来越古怪,所以我和白素一直都很关切,可是又完全没有办法——在对温宝裕脑部活动的影响上,宝地长老的能力显然远远超过我们,我们只好无奈地看着温宝裕长老靠近,最终会到什么程度。
而我们知道的是事情显然越来越坏,所以任何和温宝裕有关的发展,都会使我们心惊肉跳,感到一个难以阻挡的巨大灾难正在迫近,迟早会发作。
因为胡说和温宝裕的关系良好,所以白素自然而然想到了事情可能会和温宝裕有关。
我心中吃了一惊,苦笑:“希望不要和他有关!”
我有这样的反应,当然是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比温宝裕那里又有了新花样要好——温宝裕那里如果发生了事情,就必然和“长老”有关,也必然是灾难又逼近了一步!
白素停了一停:“随时联络。”
我也道:“随时联络。”
这时候车子已经转进了通向大屋子的直路,我也看到了胡说在大门口,向我挥动双手,不断跳跃。
车子停下,打开车门,我就疾声问:“小宝怎么了?”
胡说怔了一怔,反问道:“小宝?”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我就知道事情和温宝裕无关,说我没有用也好,我确然自然而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由此可知,温宝裕的事情给我们的困扰是如何之严重。
我看到胡说脸色灰白,一把抓住了我,手也是冰冷,可知事情确然,至少对他来说,非同小可。
我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他一下——这胜过千言万语,使他立刻明白,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尽我一切能力支援和帮助他。
他的神色显然镇定了很多,咽了一口口水,道:“事情要从头说起,来!”
他向屋子走去而且急不及待地拉着我的衣服向前走。
他的这种反常行为,证明事情的怪异程度可能远在我的想象之上。不过他好生生地在,而且健康显然没有问题,事情再严重,也不会涉及生煞费苦心的层面,所以我心中暗暗在责怪胡说的小题大做,大惊小怪。
胡说说是“事情要从头说起”,可是他一直将我拉进了屋子,并没有说话,我一再催促,他都回答:“到了现场再说,不然实在说不明白!”
这时候我留意胡说的神态,发现事情很有些古怪。一开始我受了“十万火急”的影响,在想法上,一直认为胡说是遭到了什么危险,甚至于生命都受到了威胁。
可是在和他见了面之后,却越看越不像,他的神情,像极度的兴奋更多一些——虽然他的脸色是可怕的苍白,然而人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也会出现这种情形。
而且他并不急于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而是要“从头说起”……种种?象都说明并不存在任何危险。
想通了这一点,若不是我深知胡说的为人,绝非大惊小怪、无中生有,我早就一把推开他,掉头而去了。
虽然我没有这样做,可是脸色也就不那么好看,而且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胡说的感觉很敏锐,立刻觉察到了我的不满,他向我望来,气息急促,道:“你别见怪……在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你一定不会怪我。”
虽然我知道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法不同,像我,性子急,就会第一时间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而胡说,性子缓,就喜欢从头慢慢说起。
或者说,既然你性子急,那么就算胡说是从头说起,你在叙述的时候,也可以一下子就先将事情说出来的啊!
我不是没有这样考虑过,而考虑的结果是,事情确然要从头说起,才容易明白。而且也只有那样,才非常有趣。所以现在我在叙述的时候,就采用了胡说当时的方法。
那时候,我在胡说脸上看到了复杂非常的神情。由于在这大屋子中,实在是什么样怪异的事情都可以发生,所以找对胡说的话倒并不怀疑。
我被胡说拉着,上了楼梯,一口气上到了三楼。
对于陈长青这栋大屋子,我可以说十分熟悉,可是也可以说非常陌生。
这种说法,并不矛盾——我对它熟悉的是它可以看到的部分,而对它知道极少的是看不到的部份——据温实裕对我说,这屋子中的暗道、密室、大大小小的暗格之多,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照温宝裕的说法是,无论你如何设想,它都比你的设想还要多十倍以上!
温宝裕曾花了不少时间,想将所有的密室、暗道等等都弄清楚,可是进行了一个时期,就放弃了,原因是他感到穷他一生,只怕也难以完成。
温宝裕曾经向我报告过一些他探索到的成绩,确然是超乎想象之外,单是他举的几个例子,就可以成为一部这方面的专门巨著。
在这里我当然不必举别的例子了,因为接下来胡说就会带我去看一个这方面的典型。
到了三楼,我知道在这层楼有一部份是昆虫标本室,胡说是昆虫学家,他在这栋大屋子中最感兴趣的应该就是这一部份。
而这时候,我突然想到的,是不久之前,我听到岩石的叙述。在岩石的叙述中,那相地方的一切生物,除了人,只是肤色所未见之外,外形并不同,而其他生物,都是前所未见的奇形怪状。他提到过一种甲虫,触须在身体中间,而当他飞的时候,甲壳分成四片。
不知道这种奇形怪状的甲虫,胡说这个昆虫学家是不是知道他的来历?
我一向想到了什么要做,就立刻做,所以尽管这时候看来胡说并不过会回答任何总是我还是问了出来,并且很详细地形容了岩石在那个地方看到的甲虫的形状。
胡说完全心不在焉,一副恍恍惚惚的神情,在听完了我的问题之后,并没有任何实在的回答,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谁知道呢?实在是什么事情都有可以发生的啊!
看到他这种模样,我就没有再问下去,因为非常自然,如果不先解决他的问题,他脱离不了这种半死不活的精神状态,就不能回答任何事情——这时候问他姓什么,只怕他反应也一样。
而从他的这种反应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属于“什么事情都有可以发生的”范围——这一点很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胡说拉着我,在三楼的走廊中转来转去,我敢说就算方向中感再好的人,若是第一次来,也会被转得头昏脑胀。
我几次告诉胡说不必拉着我,可是胡说却像是掉在大海中的人抓住救生圈一样,硬是不肯放手。
一直来到了一个走廊的尽头,胡说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我们面对的是一扇门——这大屋子中,有至少超过三百间明房间,房门的形式都不一样,有的是正常的长方形,有的是圆形,有的是三角形,更多的是不规则,无可状的形状。这时候在我们面前的那扇门,形状就无法形容,像是一条肥大的蛇,曲了三曲,上面粗,下面细。
不多久我就知道这是情形是什么东西了——立刻就会加以说明。
胡说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开门。开门的方式也很特别,他先伸手在门上推,整扇门向内陷进去然后再向右移,将门移开。
向内看去非常黑暗,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有一点黄色的光,过了一会,才看清那是一点油灯发生的光芒,胡说解释:“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情形就是这样。”
这时候我已经看清楚,油灯的光芒虽然微弱之极,常言说:一灯如豆,眼前的情形,简直是一灯如芝麻,可是那灯的储油部份却非常大,是一双比人还要高,至少有两人合抱粗的大瓷,估计这样的窗口至少可以放一千公斤的油,用来燃点这样微小的灯火,不知道可以维持多久。
这样的情形,这种灯,通常被称为:“万年灯”,而这样的灯,一般都出现在很有规模的古墓之中。
其时,外面虽然是红天白日,可是眼前的情景是如此阴森,所以使人感到非常诡异。
胡说显然对这间房间已经非常熟悉,他大步走了进去我看到他用一根细木条拔大了灯火,又燃着了细木条,去点着了另外十几盏油灯。
这样一来,房间中就变得明亮——虽然不能和一盏普通的电灯相比,可是也足以使我可以看清楚房间中的情形。
房间相当大,约有五十平方公尺 ,除了大约有二十盏各形式不同大小的油灯之外,别无他物。
看起业那像是一间油灯收集室——这大屋子中有的是各种各样物品的收集室,在其中有一间专门收集油灯,也不算什么特别。
在房间里的那些油灯,都有非常巨大的灯座,有一半以上比人还高,有几座是人像手中掣着灯的,那些人像比我还高。有一个灯座是半人高下的铜雕凤凰,身上镶满了各种宝石,虽然光线不强,也宝光流转,令人目眩。
若要详细、即使是粗略也描述一下这些油灯,至少也要一万字,虽然也不失有趣,可是和故事完全没有关系,当然不必多费笔墨了。
以胡说如此精神失常,如果说由于这些收世故价值难以估计,那么这大屋子中至少有超过三百间房间,有相同的、无法估值的收藏品!
一时之间,我心中没有概念很是疑惑,向胡说望去。
胡说吸了一口气,伸手向右指了一指,我循他所指看去只见指的那堵墙,非常特别。
墙高约三公尺,宽约七公尺,上面龙飞凤舞,是一幅狂草的书法。
那幅书法乍一看来,在油灯灯光闪耀之下,竟然都像是活的一样,每个字都各有各的动作,怪异莫名。
我至少有半分钟时间,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会使得眼前出现那样怪异的情影。所以我在向那堵墙走近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唯英尺那些像怪物一样的草字,会忽然向我飞扑过来。
直到来到了近前,我才看清楚了实在的情形。
原来那些字并不是写在墙上的。
情形很特别,要详细一些说,才能明白——简单地说,那些字全是立体的,看来由很坚实的乌木雕成,每个字大小不一平均大约是三十分分见方。
那些字的立体部份,约有二十公分,如果在字的正面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平面的字,角度斜一些,就可以看到字的部份。由于灯光从各个角度映过来,使立体的字出现影子,灯光又闪耀不定,所以那些字看起来就像是活的一样了。
弄清楚了是这样的一个情形,我不禁哑然失笑——显然是胡说的态度影响了我,使我也紧张起来。
我吁了一口气,伸手在最近的几个字上,抚摸着,感觉非常光滑,雕刻的工艺显然出于非常的高手——要将一幅书法化为立体的雕刻,而不破坏原来书法的神韵,是非常困难的一件工作,非绝顶高手,无法做到。
刚才我第一眼看到这幅狂草的时候,只觉得那是书法,丝毫没有感到曾经经过加工,由此可知,加工这幅书法的,是造旨非凡的大匠。
说了半天,这幅书法写的究竟是什么呢?胡说既然要我看,当然有原因。
于是我后退了几步,可以看清楚整幅书法。
要认识狂草体写成的每个字,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即使是专家,在面对一幅狂草时,也不会有把握可以认出每一个字来。
可是这时候,我只向这幅书法看了几秒钟,如果要我将每一个字都念出来,我也可以做到。
说出来很简单,这一幅狂草书法之中,我能够准确认出来的绝对不会超过四分之一。
然而就在那些我认识的字之中,我接着看到“黄河”,接着又看到了“五花马”,再看到了“千古圣贤”,……以及其他一些非常熟悉的字句。
在看到了这些字句之后,相信很多人都可以知道,这幅书法写的正是李白那首“黄河之水天上来”,只要会背这首诗,就可以毫无困难认出所有草字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道:“原来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在这上面,有什么发现?”
看胡说的样子,实在很想考一考我——考我能不能发现什么,而他是显然有了发现的。
然而他也急于想将他发现的问题告诉我,所以他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考我的念头。
第二章 英雄救美
他走向那幅字,将手随便放在一个字上,回头向我望来。看到他这样的动作,我心中陡然一动,失声道:“啊!这些字是机关,可以拨动什么?”
胡说神情佩服,点了点头。我又问道:“不见得全部字都是机关,怎么办才能知道机关的详细情形?”
我这样问,很有道理,因为就算知道这幅字是找开什么的机关(譬如说暗室之类),也有许多组合,不明究里,实在不容易找出正确的方法来。
胡说回答道:“我也是偶然的灵感——”
他说着,向房间那扇奇形状怪的门指了一指。
我的反应也算是快捷的了,当时也不禁怔了一怔,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胡说在向门指了一指之后,又指向那幅书法的第一行。
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去,指住那一幅书法第一行上的那个“天”字。
前面我曾经形容过这房间的门形状十分怪异像是一条扭曲的肥蛇,上粗下细,不规则之极,无以名之。
而这个莫名其妙的形状,和我现在所指着的那幅书法上的“天”字,却一模一样,也就是说,那扇门,是那个“天”字,放大了大约十倍之后的形状。
各位或许会说我在瞎说——我刚才形容的形状怎么会像一个“天”字呢?
请注意,那幅书法是狂草,而在这种书法体中,“天”字就是被写成这种形状的。
中国书法中的草书,十分神奇,可以和其他字体的形状完全不同,自成一格,可是又不是胡乱写来就可以算是草书,有一定的约定俗成,也就是说,厉害都这样写——至于首创者是谁,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字会变成这样怪形状,也没有人深究。
所以有“草书出了格,神仙不认得”的说法。
而在草书的格中,“天”字就是我形容的那个形状——如果有兴趣,可以找一些草书书法来看创,也可以趁机了解一下中国文字的想象力如果发挥起来,可以到如何匪夷所思的程度。
说了半天关于草书“天”字的形状,无非是说明,当时我能够很快的知道墙上这个“天”字是机关,是由于胡摩拳擦掌指点,不然只怕很难有这样的联想。
这时候虽然我知道了“天”字是机关,可是仍然不知道如何拨动它,也当然不知道拨动机关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我向胡说望去他向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将那个“天”字按下去。
我稍为用力,就将“天”字按入墙中,从感觉上,可以揣测机关是采用一种油压的装置作为拨动力量的,越向下按,需要的力量就越大。
没有多久,就将那个“天”字完全按入墙中,看起来字像是写在墙上一样。
胡说的神情在那时候,变得又古怪又紧张,在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咕噜的声音。我在期待机关拨动之后会发生的变化,开始时并没有注意他的古怪,可是变化却迟迟没有发生,而四周又非常寂静,所以他发出的那种声音,终于引起我的注意。
我向他望去道:“你想说什么,只管说。”
胡说咽了一口口水,问道:“你会认为……机关拨动之后……会起什么变化?”
我没好气——在这时候,他应该告诉我会有什么变化,而不是来问我!我大声道:“可以是任何变化!整栋屋子忽然坍下来,也有可能!”
胡说苦笑,知道我对他不满,解释道:“实在是……实在是……实在……”
他连说了三个“实在”,究竟实在是什么东西,还是没有能够说得上来。
我用比较愤怒的眼光瞪着他,他双手摇动,急急地道:“我的意思是,当时……我第一次拨动机关之后,发生的变化,和现在……现在即将会发生的变化,很不相同,所以我法时的感觉,会和你现在不同……”
我对于他的这番话,老实说,一时之间难以消化,无法确切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一想,道:“要多久才会有变化?”
胡说的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思之外,因为一般来说,机关拨动之后,机关装置带动的变化都会立刻产生,可是胡说的回答却是:“三十分钟。”
我怔了一怔,道:“既然要那么久,你何不趁这个时间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告诉我?”
看胡说的情形,他像是想要我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的情形下经历变化——这样当然可以带来不同的感受,可是我并不觉得那样有什么重要。
所以我又道:“你十万火急来找我,不是想要尽快解决问题吗?快说!”
在我大喝一声之下,胡说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机关拨动会产生的变化说了出来。
所以以下的叙述,是胡说的经历。
而我在叙述胡说的经历时,却也必须从头说起——不知道前因,就难以明白后果,我会尽量长话短说。
原来胡说正是因为这层楼有昆虫标本收藏,所以他在这层楼逗留的时间最多。
他在看到了那扇奇形状怪的门好几次,才产生了好奇心,想要看看从这门进去,会进入什么样的房间。
他一面在想如何才能将这扇门打开,一面伸手轻轻在门上按了一下,却不料门已经应手陷了进去接着略一用力,门就向一旁滑了开来。
胡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影约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情形,很奇怪地,他并没有考虑使用现代化的照明设备来将房间中的情形看得更清楚,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那样做,他迟疑了一下,才道:“就是没有想到……或许是为了不想被现代设备破坏了这房间中的……那种气氛。”
或许就是为了这个缘故,因为在房间中点燃了所有的油灯之后,房间中确然充满一种难以形容的神秘气氛——如果拉一些电灯进来,大放光明,这种气氛就荡然无存了。
即使在我和胡说有这样问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一点其实重要之极,是整个事情有继续发展的主要关键。也就是说,当时胡廉洁如果不是那样做的话,就不会有以后的事情发生。
所以到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胡说频档道:“天意!天意!这完全是天意!除了是天意之外,不可能是别的!”
所有听到胡说那样说的人,对于胡说这样的说法,都没有反对。我也没有表示异议——因为所谓“天意”,本来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现象。所有一切的偶然,或是一切无法用普通常识来解释的事情,都可以说成为天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如此怪异当然也可以归诸天意。
而我在听胡说说下去的时候,当时就感到布置这间房间的人,不但用房门的形状强烈暗示了机关开?的所在,而且也暗示了进入房间的人,去点燃油灯。因为胡说接着说,他在进入房间之后没有多久,就看到那“万年灯”的大油瓷旁,有一个架子,虽然光线非常暗淡,可是那架子金光闪闪,十分夺目。
而架子上除了放着一去细木条之外,什么也没有。那细木条的一端,有曾经燃烧的焦痕。
这一切情形,都产生一种暗示,使看到的人,自然而然会想到用细木条去将火引过来,点燃其他的油灯。
做这样布置的人,显然是有意如此的,这人对心理学上的暗示作用,有非常深刻的了解,很使人佩服。这人后来使戈壁沙漠对他几乎要膜拜,认为他可以和天工大王并称双绝,那是后话了。
由于有这样的暗示,胡说点燃油灯的动作,是“天意”还是人意,我多少有些保留。
后来(又是后来),我和白素有一次说起这个问题,白素道:“当时胡说点燃了所有的油灯,一盏都没有漏,这就不能不说是天意了。”
我的想法是:这些油灯,如此突出,有叫人点了一盏还想再点一盏的强大吸引力,除非不点,不然一定会将所有的油灯一起点燃的。
不过我没有和白素继续争论下去。
由于点燃所有油灯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所以我花了不少笔墨来说明它。
胡说第一次进入房间,没有多久,就点燃了所有油灯,当然也看到了那幅书法。
他也立刻认出了那是李白的那首《将进酒》。
然而直到很多次之后,他才偶然发现,房门的形状和草书的“天”字完全一样,他感到这中间可能有关联,所以就特别注意那个“天”字。而在注意的过程中,他当然会去触摸,在若干次触摸之后,偶然有王码电脑公司软体中心次用的力道大了一些,那个“天”字就被按得陷进墙中。胡说立刻就想到了那可能是一个机关。
他一直将“天”字完全按进了墙中,等候机关的发动。
可是等了又等,却什么变化都没有。
胡说又试图去按其他的字,却没有一个可以按得动。胡说的耐性非常好,他竟然一直不离开,在等待变化的发生。
如胡说刚才所说,变化要在三十分钟之后才性,相信能够等上三十分钟的人不是太多——因为在当时根本不能肯定是不是会有变化发生,可能等上一天,也是白等。
然而胡说却就是有这个耐性——好像真的是天意,若当时是我,或者是温宝裕,就算按下了那个“天”字,等上三五分钟,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早就放弃了,绝不可能等上三十分钟之久的。
我详细说明这一点,也由于它非常重要,其原因是后来才知道的,话在后面再说。
当时胡说一面等,一面欣赏那些油灯的灯座,同时留意一切变化,至于他当时为什么坚决认定会有变化发生,他也说不上来。人的潜在感觉,非常奇妙,无从解释,有很多例子,证明如果将要发生的事情和这个人的一生命运有重大关系的话,这个人就很有可能产生强弱程度不同的预感。
胡说那时候甚至于也说不上有什么预感,他只是感觉到要等下去,会有变化,会有变化……而且这个变化,会对以后自己的生命产生巨大的影响。
胡说在有这种模模糊糊感觉的时候,心情很难形容,觉得空荡档地,想抓住一些东西稳一下,然而又很清楚知道,他的精神状态非常恍惚,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听到了墙上有声音传出来。
胡说立刻向前走去,可是才走了一步,就立刻停止,反而很快的退到了房间外面。
他这样的反应很正确——听到了声音,知道是机关就要拨动,本来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可是立刻想到,机关拨动之后可能会有危险的善出现,例如忽然射出了许多毒箭毒矛,或者是整个天花板都压了下来,这些善都是武侠小说和一些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情形。
所以胡说立刻退出房间,就能够在有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得保安全。
他退出了房间之后,那声响又延续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才看到在那个“天”字的右边,墙上有四十分分见方的一块,向旁边移开,现出了看起来很奇怪地一些装置。
那装置很难形容,胡说说过很详细,使我脑中先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可是当我亲眼看到这个装置之后,就知道胡说形容得再详细,我也无法从他的形容之中,知道这装置真正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我现在所作的形容,也是一样,尽管非常详细,也无法使各位知道那装置真正的模样,而我又无法使各位亲眼看到那装置,故而只有请各位自己多多发挥想像力,根据文字形容去设想那个装置的样子。
反正这个装置的样子,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作用。
那装置,胡说当时一看,就觉得那是一个有关光学的设备,看起来,它由许多玻璃镜片组成,那些镜片形状不一,有的是方形,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梯形……拼在一起,各自反映出房间中油灯发出的光芒,不是很明亮,可是闪耀流转不定,看起来诡异神秘,像是一只怪异的复眼。
在那些镜片之中,只有两片是圆形的。
这两片圆形镜片,在整个装置中间,相距大约十来公分,在镜片旁,有方形的框。
这样的一个装置出现之后,声响也不再继续,胡说又等了一会,才向前走自从他看到了这个装置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装置有什么作用?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中间的两片圆形镜片,看起来像是镜头,然而整个装置又不像是摄影设备,那么这两片圆形乐意 片,就应该是什么光学设备的目镜。
这光学设备,可以是放大镜,可以是望远镜,可以是潜望镜……也可以是西洋镜。
当胡说想像到了“西洋镜”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摇了摇头,觉得不会有这个可能——西洋镜是一种很原始的娱乐装置,通过镜头看圆片而已,谁会用那么复杂的机关,来装置一个隐秘的西洋镜!
他的思路一直在这方面前进,所以当他来到了近前时,那两片圆形镜片的高度,很适合他凑近去看,他自然而然,就将那装置上的圆形镜片当成了光学设备的目镜,凑上眼睛去观看。
很有必要说明一下,在胡说详舷细细叙述经过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他说得如此舷细的原因,是为了拖时间——拖过了三十分钟,等机关拨动,那装置出现,主餐看到那个装置,比他告诉我好得多。
而他的目的达到了,当他讲到那装置出现之时,声响传出,不多久,墙上,在那个“天”字右边,我就看到了那个装置。
我盯住了那装置,和胡说初看到它的时候一样,不断地在设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怪异的是当胡说说到“西洋镜”的时候,我也恰好想到了西洋镜,也自然而然摇头。
在胡说说到了他凑上眼睛去看的时候,换了别人,一定不会像我那样性急,这时候还要发问,而是自己去看了。我也已经向前走去,可是同时我也问胡说:“你看到了什么?”
胡说的神情怪异之极,甚至于在喘气,他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自己去看。
这说明他看到的情形,一定超乎任何可以设想的怪异,这当然也是他十万火急要找我的原因。
我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准备接受任何不可设想的怪异,将双眼凑向那两片圆形镜片,像是看望远镜一样,凝神看去。
在开始的一秒钟,什么也看不见,保看到灰蒙蒙的一片,我眨了眨眼,很快的看到在那一片灰暗的光线之中,另有天地,我在那一瞬间,只觉得好笑——刚才我曾经想到过“西洋镜”,当时只感到这种想法可笑荒诞之极,然而这时候当我眼前渐渐出现情景,却正如同看西洋镜一样。
我看出去,从灰色一片到渐渐有情景出现,并不是原来没有情景,而是情景原来就在,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眼睛还没有能够适应那种光线,所以要等到我自然调整了视觉感应之后,才能够看到情景。
说看出动的情形像是看西洋镜,其实粗糙了一些,更确切的形容应该是像在看一种立体幻灯片——由两张幻灯片,通过简单的光学组合,将视像合在一起,在视觉上造成立体的效果。
这时候我看出动看到的就是实实在在的立体景象,就像是看到了实景一样。
我的祖母道德被吸引在一个人体上——要过了至少一分钟,我才能够将视线移开,去看其他可以看到的地方。
所以我道德形容那个人体。
那是一个女人的裸体,完全赤裸,一丝不挂,她以侧卧的姿态,一手撑头,脸向上,可以看到她半边脸,和她的背部、细腰、浑圆的臀部和修长的腿。
她的身体,是无懈可击的美丽,她的脸,也有令人震惊的艳光,一头长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侧卧的姿态是如此美妙,形成一幅绝顶的美人图。
在这之前,我设想过许多我会看到的怪异情景,绝对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个裸女!
在那大约一分钟(也可能更久)视线完全被吸引期间,感觉之奇特,真是难以形容。奇特并不是来自裸女本身,而是我在想:是什么样的设备,使人看到了她?
她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是相片?是图画?是雕塑?
我甚至于想到:是真人?
想到是真人,实在非常荒唐,可是却又非常自然地产生这样的想法。因为看到的情景,实在太像真的了。
那美人虽然一动不动,可是完完全全给人以活人的感觉——她闭着眼,然而分明她的眼皮像是有微微地颤动,然而要看清楚是不是真有这样颤动的时候,却又捕捉不到影象。
更给人有这样感觉的,是她长长的睫毛,她双眼闭着,睫毛看来也就格外长,微向上,简直就是活的。
而她全身的肌肤如此细润滑腻,宛如粉妆玉琢,又使我感到那是一尊非常精工制成的瓷像——只有极精细的瓷器,才会在暗淡的光线下,发出这样柔和的、薄薄的一层光辉,这层不可捉摸的光辉甚至于会缓缓地流转。
然而看仔细了,却又可以知道那美女绝对不是瓷像——工艺再精细的瓷像,也无法使皮肤上出现似有还无的柔毛!
之所以让我感到“似有还无”,是由于一来光线不是很明亮,二来看起来客她的距离相当远,估计那美人是在五六公尺之外,所以看不十分清切。
我相信如果在近距离,光线足够的话,一定可以看清楚她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
由于有这样的情形,所以就排除了那是塑像的可能,不论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塑像,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目前的景象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那是真人。
然而那是真的话,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二是:那是解像度很高的图片显示,而且是立体显示。
确然这个假设可以成立,然而考虑到这一切设置的年代,可能连摄影术都还没有发明,那就似乎也太不可思议。
我的思绪非常紊乱,完全没有中心,过了好一会,我的视线才能勉强从那美人好看之极的胴体上,渐渐移开。这才发现,在那美人四周,都是灰色一片,什么也没有。而美人是侧躺在一幅乳白色的丝绸上,那幅丝绸看来给人很柔软的感觉。
我完全无法对看到的情形,做出任何假设,只是觉得奇怪之极,好像进入了梦境一样。
就在我想离开那两片“目境”,想听听胡说对这种怪异的现象有什么意思的时候,我听到了胡说浓生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身边发出来——胡说在我身边可能已经很久了,不过由于我全神贯注在那美人身上,所以直到现在才觉察。
我陡然心中疑惑:胡说这样急促地呼吸,表示他有异常激动的心情,他心情异常,当然是由于眼前的情景极端怪异然而我却感到,恐怕其中还有其他的因素!
我想到的是:胡说正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春心共花争发的年纪,他看到的这个美人,和我看以的这个美人,在惊讶和不可思义的感觉相同之外,他必然会有不同的感觉产生!
这不同的感觉,是青年对美丽女性天生的倾慕——而且是很容易发展成为爱恋的。
虽然那美女只是一个看到的景象,甚至于完全不知道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可是那并不妨碍爱恋情感的发展——虽然这种情感在心理学上被认为是一种异常,可是在实际上却相当普遍。
胡说会不会是爱上了可以看到的那个美女了?
从他那种焦急异常的神情来看,确然有些可能。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很不经意地问:“你看到她,到现在,有多久了?”
胡说立刻回答:“九天了!”
我这才转过头来,望向他——他的回答,已经完全证明了我刚才的所想!
他在我家门口的留言日子是今天,在他看到了那美人九天之后,他才想起要来找我。在这九天之中,他恐怕二十四小时中,大半时间都在看那美人——那美人确然有百看不厌的吸引力。
而有九天时间,要使感情有充分的发展,自然也绰绰有余了。
胡说原来可能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因为事情毕竟十分怪异。
可是现在他显然有了别的想法,所以才十万火急来找我。
当我向他望去的时候,他的反应,更进一步证明了我的猜想,他双手捉住了我的衣袖,喘着气,道:“你看到了?”
我只是点了点头,还没有说话,胡说已经叫起来:“救她出来!救她出来!想想法子,救她出来!”
他的神情之焦急和恐慌,毫无疑问,他将那看到的美人当成了是他最亲的亲人,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在他的心中,肯定认定了那美人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真人。
而他要救她出来!
看起来像是一个简单的“英雄救美”故事,可是那美人的情形如此特别,这个“英雄救美”故事,只怕无法发展下去。
看到了胡说这样的反应,我不由自主摇了摇头,胡说尖声道:“你不肯帮助?”
我摇头的意思很复杂,首先是不以为看到的那美人是真人,其次是对胡说的态度不以为然……
胡说显然误会了,可是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说才好,所以只好又摇了摇头。
第三章 天上来
胡说更着急:“请设法救她!”
他急速地喘气:“一定要救她!我爱上她了!”
胡说将这句关键性的话叫了出来,由此可知他陷入这种感情之中已经非常深——这对于在说个人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如果得不到妥善地解决,胡说的精神会一直处于异常状态,也就是说,他不能再有正常的生活!
我感到事情严重比事情的怪异更使我关心,所以一时之间我望着胡说,不知道赢余说什么才好。
胡说苦笑,道:“你……你是不是认为……认为我很不正常?”
他会这样问我,证明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至少他自己也多少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反常。在这种情形下,我当然不适宜用太直接的语言去刺激他。我迅速地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位元生物学家,在观察显微镜的时候,忽然在一滴水之中,看到了一个美女,结果他爱上了她!”
我举了这样一个例子(我确然知道有这样一件事),是想向胡说说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胡说认为现在可以看到的情景,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真人,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那里,所以他在不可遏止地爱上她之后,就要设法把她“救出来”。
而我要通过这样的例子告诉他,可以看到的那美人,只是一种现象,实际不上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在。
因而他即使可以爱上一个虚无飘渺的幻象,可是决计无法将一个幻象“救出来”的,最多只能将为什么会有这个幻象的存在原因的出来而已。
我在说了之后,还怕胡说不明白我的意思,正准备作进一步的说明,胡说已经大摇其头,道:“你想暗示,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种现象,实际上没有她的存在?”
本来我还想委婉一些,不要太刺激他,现在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我冷冷地道:“不是暗示,我是很明白地在告诉你这个事实!”
胡说刹那之间显得很激动,叫道:“你说的根本不是事实!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事实!”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么请问事实是什么?”
胡说急促地喘气,他的回答令人啼笑皆非,他道:“我要是知道事实是什么,何必向你求助?”
我感到很难过,因为胡说本来是理路非常清晰的人,思想方法很理智,可是这时候他根本违反了基本逻辑——他自己不知道事实是什么,却又一口咬定了我说的不是事实!
由此可知他的思绪已经紊乱到了什么程度,在感情冲动之下,他已经丧失了理智分析事情的能力!
我正在这样想他,他却自己说了出来,他道:“你以为我完全被迷惑了,因此丧失了分析事实的能力?”
既然他自己这样说了,我也就老实不客气地点头,表示我正是如此想。
胡说神情苦涩,向那个“光学装置”指了一指——我知道他是在指通过它可以看到的那个美人,他道:“你才看了她几分钟,我却边续看了她九天,请问是谁更有资格来判断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我吸了一口气,心中在想,你看了九天,越看越爱,也就越来迷糊,说不定一个眼花,看出动那个美女还会向你飞媚眼啦!
看胡说目前的情形,和他说道理,是无论如何说不明白的了,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来一个彻底的解决。
所以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不想和他再在这上头纠缠,我用力挥手,道:“找戈壁沙漠来,以他们的专业本领,很快就可以找出我们看到的是什么造成的景象!”
我当然认为看到那美人,只是看到一种景象。我虽然还不能确切知道,可是也能想像,那是一种通过了光学装置看到的景象,大体上和观看立体幻灯相仿。只要找戈壁沙漠来,他们一定有本领可以将装置拆开来,使真相大白。
我还以为胡说会不同意,却不料他一口答应:“好,我也早就想过请他们来,他们有能力可以找到她,救她出来!”
胡说在这样说的时候,望着我,很有不屑的神情。我只是同情他,并不生气。
我立刻和戈壁沙漠联络,请他们马上到陈长青的大屋来,保证有极大的收获。
我告诉戈壁沙漠:“有非常复杂的隐秘的机关设备,需要发现。将你们所有这方面的家当全都带来,要有极好的透视工具,不要令我失望!”
戈壁沙漠哈哈大笑:“发现隐秘机关,等于叫大厨师切葱,太简单了!就是陈长青那屋子吗?温宝裕早就要我们探索过,发现了不少隐秘所在,怎么样,又有了新的发现?我们的设备工具,还全部留在那里,不必另外再带!”
我还叮嘱了一句:“有什么新发明的工具,也不妨带来,可能需要透视很厚的墙… ”
我话还没说完,戈壁沙漠就笑得气咳,道:“卫斯理你太落伍了,要知道厚墙后面是什么,当然不用透视,至少有直种以上方法,透过障碍,再经由电脑分析,获得结果。
我没好气,大声道:“那就带着你们的电脑,快来。”
戈壁沙漠大声回应:“得令!”
能够认识戈壁沙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我不是很清楚他们在电脑文化进展之中的地位,他们也从来没有自我炫耀的习惯,只是有一次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听到有人说超世界大电脑集团的一个秘密,说这个集团在电脑文化是能够处于世界顶端地位,完全是因为有两个神秘的东方人作为他们最高顾问的缘固!
当时我和白素听了就好笑,因为所谓“神秘的东方人”也者,当然就是戈壁沙漠这一对天下无双的宝贝了!
戈壁沙漠答应立刻赶来,估计十五分钟之后就可以来到。我想趁机再和胡说表达一下我的看法,可是胡说却完全不想再和我说话,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样子,自顾自又凑上眼睛去看那美人。
他单是看,也学罢了,却看了没有多久,居然讲起话来,道:“是!是!一定,一定会!”
我在他身旁,真不知道是笑好不是哭好!
他这样说,显然是一种回答——在回答什么人的话,而和他对话的当然就是那个美人,这真是见鬼了!
我心念电转,沉声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胡说道:“她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的身体语言告诉我,要我救她出来!”
我心中暗骂:更见鬼了!
所谓“身体语言”,当然要身体有动作,才能表达,难道胡说看出去,那美人会有动作?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胡说却反而生气,大声道:“你自己来看,看她是不是这个意思!”
明知道事情非常虚妄,可是胡说说得这样活龙活现,我忍不住道:“看就看!”
胡说转过头来,神情还大是依依不舍,我凑上眼睛去立刻看到了那美人,刹那之间我心中感到窝囊之极,我怎么会有万分之一去相信胡说的话,居然真的会来看,以为那美人会有什么所谓身体语言!
当然没有!
那美人还是只是那样侧躺着,屁动作都没有!身体语言云乎哉,简直是胡说八道至于极点!
我现在年纪差不多了,脾气大好,若是几十年前,有这种事情发生,非饱以老拳,打得他鼻青脸肿不可。
这时候我不断告诉自己:沉住气,沉住气!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头来,胡说还充满了希望那样望着我,道:“你是不是感到她在那样说?”
我苦笑:“对不起,没有。”
胡说大失所望,连声道:“怎么会?怎么会?她明明是这个意思啊!”
他一面说,一面再度凑过去看,才一凑上去就大声叫了起来:“看,她是在表示这个意思!”
我的忍耐程度,这时候已经超过了极限,我连想都不想,就道:“或许她是向你一个人表达她的意愿,或许不单是你… ”
我说到这里,陡然住口,没有再向下说,因为在这时候我感到我的话会对胡说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本来还想说的是:“或许不单是你爱上她,她也爱上你了。”当然这样说是在讽刺他,然而我立刻觉察到胡说现在的精神状态,实在不适合和他开任何玩笑。
我忍无可忍,冲口而出的那句话,可能已经对他造成误导,再要往下说,那就是害他了。
胡说回头望了我一眼,神情像章很同意我的话,立刻又转回头去看那美人,可以看出他心中对那美人的迷恋程度是如何之深。
我心中连连叹气,道:“你能不能先将机关复原,让戈壁沙漠来了之后,由他们自行发现那样对于进一步探索全部机关的奥妙会有帮助。”
这番话很合胡说口味,他总算肯离开那“光学装置”,道:“对!只要解开机关的全部奥妙,她就可以出来了!”
从胡说的话,可以听出胡说是以为那美人被机关设备关在一个空间之中的。
虽然这种想法无稽至于极点,但我对自己说,总比胡说认为那美人是被什么魔法困住要好些——这种比较,其实可笑之极,只是倒可以反映我当里极端无奈的心情。
胡说退后了一步,我只知道如何使那“光学装置”出现,不知道它如何复原。
看胡说那种犹豫的样子,像很不舍得——令那装置复原,他就看不到那美人了。
我很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情不愿地道:“你来复原它。”
我听得他这样说,不禁怔了一怔——我怎么知道如何复原?可是我立刻想到,那是胡说在考我的观察力,我哼了一声,知道必然有什么现象可以使我知道应该如何复原的。
我当然是越快发现越好,免得给胡说小看了。
我留意墙上的情形,先走过去,在那装置上按了一下,看是不是这就样可以将它按进去。那装置纹丝不动,胡说好像在这时候发出了一下冷笑。
我再看周围有什么线索,立刻就发现在那个被按进墙中的“天”字下面的“上”字和“来”字,都打了横,也就是说,向右转了九十度。
草书本来就很不容易辨认,起了这样的变化,也不容易觉察,我那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倒不免多少使用我产生一些自豪感,我哈哈一笑,立刻将这两个字扳回原状,墙后又传出了那种轻微的“轧轧”声,只见那个“天”字缓缓伸了出来,那装置随着缩了进去,片刻之间,一切都恢复原状。
我向胡说望去,只见胡说神情复杂之极。
他一方面对我很快就发现机关的所在,很有佩服的神色,一方面又像是从此就和那美人生死离别一样,有说不出来的伤心。
我又好气又好笑,胡说叹了一口气,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你也该知道了吧!”
他忽然无头无脑说了这样一句话,当真令我莫名其妙。他口中的“她”,当然应该是指那个可以看到的美人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都毫无要领如何能够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而胡说这样说,难道他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我瞪着胡说,胡说向墙上指,连指三下,指的是“天”字、“上”字和“来”字。
天上来!
我明白胡说的意思了,他是说,可以看到的那美人,是从天上来的。
人家李白说的是“黄河之水天上来”,他胡说先生却将“天上来”这三个字,挪到了那美人身上,当真是滑稽之极!
我在明白了胡说的意思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有反应,胡说又继续道:“她当然是从天上来的!地球上哪有这样好看的人!”
我还是没有能够有即时的反应,胡说向我眨了眨眼,很得意地道:“再简单也没有,就是你一直在说的外星人!”
我只好苦笑——确然我是一直在说外星人,也曾经被不少人在各种场合引用过或者嘲笑过,可是再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成为胡说的设想。
我很有些“作法自弊”的感觉,当时除了摇头之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可以看到的那个美人,我根本没有当这上可以看到的现象是“真正有一个人存在”,不管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
虽然还有大量疑问,可是我宁愿相信那是“立体投影”,也不愿相信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在。
则如今胡说进一步认为这美人是外星人,这表示我和他之间认知的距离越来越远,根本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
胡说看到了我的反应,他反而觉得很奇怪,道:“若不是外星人,为什么有那么明显的提示:天上来,就是来自天上下班而且只有动这三个字,才和她的出现有关,这还不能够证明,布置这一切的人在告诉我们她是外星人吗?”
不能说胡说的分析没有理由,当然我不会被他的分析说服,我只感到他的分析,听来像是有理,实际上牵强附会,很类似“红学”中的索隐派——说来有根有据,实在全属子虚乌有。
当明我也懒得和他争论,伸手在他肩头上拍了两下,道:“等戈壁沙漠来了,能够将她找出来,再确定她的身份不迟。”
我这样说,其实是在安慰他,戈壁沙漠“能够”不“能够”将她“找出来”,是关键。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那么我们可以通过装置看到她,她不会离我们太远,应该就在这大屋子的什么隐蔽之处。那么以戈壁沙漠支援之能,就一定可以将她找出来的。
(这是我当时的设想,后来戈壁沙漠一来就推翻了我的设想,他们说,在这里可以看到那美人,那美人可以在任何地方,甚至于在月亮上——因为光学装置可以使人的视线无限制扩大。)
当时我想,如果戈壁沙漠根本无法找出那美人来,他们一会儿有很肯定而且很合理的解释,确定我们可以看到的那美人是一种什么样形式的存在。
我希望胡说可以接受戈壁沙漠的解释,从而结束他那段虚无飘渺的爱情,所以我先给胡说一个心理准确。
然而,胡说和我的想法完全相反,他听了我的话之后,莫名其妙地兴奋,道:“一定,一定,戈壁沙漠一定可以将她救出来的!”
他甚至于搓着手,像是已经面对了那美人,非常之手足无措。这种情形实在是使人惨不忍睹!我说了一句:“我到门口去等戈壁沙漠!”就落荒而逃。
出了大屋子门口,我连连吸了几口气,才感到气息畅顺了些。
没有多久就看到戈壁沙漠的车子疾驶而?,车子停下,戈壁沙漠跳下车,动作极快,从车上卸下两辆推车,车上是两个大箱,里面当然装着一切应用工具。
两人向我叫道:“机关在哪里?”
他们叫了一声之后,又同时“咦”了一声,道:“卫斯理,你的脸色怎样难看,是机关将你……怎么了?”
我苦笑,我脸色难看,是因为想到胡说好好的一个青年人,却堕入了这样的感情纠葛之中,若是不能挣脱,他可能从此无法自拔,终身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泥潭之中翻滚,那实在太可惜了,使我心情大坏,心情不好,脸色自然难看。
然而这种情形,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明白,我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我来。
戈壁沙漠满脸疑惑,倒居然没有再问下去他们从我的样子上看出事情很不简单,他们会有机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这正是他们一直在追求的事情,所以很兴奋。
我看出了他们的心意,向他们点了点头,表示他们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将戈壁沙漠带到了三楼,胡说已经在楼梯口等候,来到了那间房间门口,戈壁沙漠看到了那扇奇形怪状的门,就哼了一声:“这门有古怪。”
门虽然有古怪,然而门的古怪并不是门的本身,而是这门的形状是一个重要的提示。而这个提示,对戈壁沙漠却不起作用,由于我在前面已经详细介绍那机关装置开?的情形,所以这时候我尽量不重复叙述。
戈壁沙漠在门口,就打开了箱子,取出各种工具来,一个拉出了一幅相当于对角线有六十公分的荧光屏。
两人很自豪地道:“两位立刻可以看到世界旧最高解像度的荧光屏所效果了!”
一个将一具探察仪迅速地在门旁探索,只见荧光屏上出现门旁墙的内部结构,我和胡说看去,其实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看到各种不同的线条和颜色深浅不同的许多阴影而已。可是戈壁沙漠立刻有了结论:“这门就是形状古怪,没有机关。”
他们一面说,一面游目四顾,我留意到了他们视线在每一盏油灯上略停了一停,然后就一起去看那堵墙,“啊”了一声:“将进酒!”
他们居然能够立刻认出那幅草书来,真不简单。他们将设备移到墙前,将探察仪贴近墙,这时候荧光屏上显示的还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线条和阴影,可是刹那之间,戈壁沙漠的反应,却强烈到了极点。
他们先是发出了一连串难以想像那属于人类发声器官所发出来的声音——那声音虽然难听之极,然而却很能够表达他们心中的兴奋。
那当然表示他们有所发现。
然后他们在那种声音之中,居然还夹杂着人类的语言,叫道:“太巧妙了!太神奇了!”
我哼了一声,问道:“别感叹,先将机关的开闭方法找出来,有得你们惊叹的!”
两人哈哈一笑,伸手向前一指,道:“天上来!机关全在这三个字上!”
说着,一个已经过去,去按那个“天”字。胡说在这时候喃喃自语:“找对了人!真找对了人!你快可以出来了!”
他口中的“你”,当然就是指那个可以看到的美人而言本来他这样痴迷很值得同情,可是他在这样说的时候,竟然瞪了我一眼,分明是在说他应该一上来就找戈壁沙漠,而不应该来找我!
这真是其心可诛,可恶之极,我心中冷笑,想:等一会戈壁沙漠找出来的是图片或者什么,看你失望的模样,那时候,我少不免要幸灾乐祸一番。
将那个:天“字按了下去,那个可以让人看到的美人装置就出现,戈壁沙漠在那装置出现之后的行动,怪异莫名,他们满房间游走,几乎在每盏油灯旁,略停上一停,然后才回到了墙前,两人一起摇头。
我和胡说也跟着摇头——我们根本完全无法知道他们这样的行动是什么意思,只好摇头。
两人站定之后,胡说指着那装置,示意他们凑眼去看,可是两人却并不心急——他们自然知道凑近眼去就有东西可看,他们只是一面摇头,一面问道:“是谁告诉你们必须点亮所有的油灯的?”
两人问得非常认真,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他们未能发现,而我们却发现了,所以使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老实说,当时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而且油灯也不是我点的。
我向胡说望去只见他也一脸茫然,道:“我……只是想尽量明亮一些,所以才点着了所有的油灯。”
戈壁沙漠连连点头:“真是了不起,设计者对人类深刻的了解,知道人进了这房间之后,会有很大的机会将所有油灯点起,要不然,他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我由于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所以很不耐烦,大声道:“别研究油要了,有东西看,看了你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奇怪!”
两人一瞪眼,道:“我们当然知道有东西看——可是你们知道为什么能够看到东西吗?”
我叹了一口气,知道戈壁沙漠如果不将这一点解释清楚,不会甘休,所以只好无可奈何做了一个手势,请他们解说。
戈壁沙漠指着那个装置上许多镜片状的晶体,道:“这些都有电报挂号光玄极高的天然晶体,经过巧妙之极的琢磨,吸收、折射光线的能力极强,到如今为止,任何人造镜片都不能达到这样的高效能。这些晶体,安装的角度也巧妙之极,每一片都负责吸收一盏油灯发出的光,然后集中起来,才能使人看到设计者希望人看到的东西!懂了吗?如果少点了一盏油灯,就看不到东西!”
戈壁沙漠这和番话,当真令人叹为“听”止!
我由衷地道:“这设计者能够有这样的设计,当然了不起,可是两位能够立刻将这样巧妙设计的内容解说得清清楚楚,那更了不起啊!”
由于我的称颂非常衷心,戈壁沙漠听了也就非常高兴,洋洋得意,当仁不让,道:“就算天工大王来到,也不过如此。”
说了之后,他们顿了一顿,互望了一眼,神情却不免有些尴尬,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们若比起这位设计人来,却实在望尘莫及——我们有各种各样仪器帮助,这位元设计者,在至少百看之前,能有什么仪器居然可以有这样的设计,非但我们,连天工大王也要自叹勿如啊!”
他们一面说,一面摇头,我对戈壁沙漠的所说的这一番话也大有同感——这些设计,如果和大屋子同龄,就绝对超过一百年,那时候而有这样的设计,当真要连天工大王都自叹勿如!
然而胡说却有不同的意见,他道:“两位兄,这些设计和装置,并非地球人所为,是外星人所为,两位何必自谦太甚!”
戈壁沙漠征了一征,望瞭望胡说,又望瞭望我,他们一定是在想:胡说怎么变成卫斯理了——动不动就外星人!
我连忙摊了摊后,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表示那并非我的意见。
胡说已经进一步解说他的根据:“所有机关,都和‘天上来’三个字有关,就证明一切都有天上来的,是外星人的作为,地球人当然不能,也不必和外星人比较!”
第四章 抓上荧屏
本来由于想到自己技不如人,戈壁沙漠颇为沮丧,胡说的话虽然牵强之极,可是人总爱听好听的话,戈壁沙漠听了顺耳,自然容易接受,所以两人点头不己。
他们问道:“不知道外星人留下了什么资讯?”
他们简直就当胡说所说的是真的了,我没好气,道:“你们自己去看吧!”
戈壁沙漠两人,自从我认识他们起,就一直看到他们两人的行动一致,就算不是同时做同一件事情,相互之间的配合,也到了自然之极,如行云流水的地步。
这时候我刚在想,他们要从那装置去看,总要一个看完再轮到下一个,不知道是谁先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默契,正在想着,两人却已经同时行动,凑上眼去,一个用左眼,一个用右眼,竟然是同时观看,不分先后!
他们的这种行动,看在旁人眼中自然使人觉得奇怪,可是对他们自己来抗病,却自然之极,原来他们在工作之中,很多机会要接触显微镜放大望远镜……等等有两个目镜的仪器他们一直使用这样的方式,是我少见多怪了。
只见两人一凑上眼去,身子就同时震动,而且立刻回过头来,望向我和胡说。
他们感到了震动,当然是由于看到了那个美人的缘故,那是任何人看到了之后都必然会产生的震撼,所以我和胡说都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看到的确然就是我们要请他们来看的现象。
只是戈壁沙漠的反应,多少和别人有所不同,那美人对他们的吸引力是引起他们的惊诧和疑惑,多于引起他们对美丽景象有赞赏。
可以肯定,他们立刻想到的问题是:看到的是什么现象?
从他们那种疑惑的神情看来,他们并没有答案,他们竟然不再去看第二眼,而立刻用他们带来的仪器,开始进行探测——能够在看了那美人一眼之后,就不再去看,而立刻投入工作,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们,还是说他们不正常。
他们的这种态度和胡说的沉溺迷恋截然相反,我自然而然瞪了胡说一眼,胡说哼了一声,喃喃自语:“我正常!正常人就应该像我那样。”
我虽然对胡说目前的行为很不以为然,可是对他所说的也不是很反对——要对抗那可以看到的美人的试用惑,实在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虽然看到的人,没有人可以说得上那美人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然而就算是图片,这样的图片,也足以使人目光难以离开,而且产生种种幻想。
所以戈壁沙漠的反应堪称异常。
只见他们非常忙碌地在操纵仪器,那大荧光屏上出现许多不断变换的画面,在我看来,全都是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那些画面的下方,则是许多不断变换的数位和符号——代表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两人开始是皱着眉,后来变成眉心打结,那结越来越大,可知他们的探索,只是使他们心中的疑惑更加增加。
胡说好几次想问他们究竟怎么样了,都被我阻止——戈壁沙漠在如此专心工作,不能去打扰他们。
那大约半小时时间,对胡说来说,可能比半世纪还要长——他出了汗,干了汗都至少三次之多。
到后来,我也忍不住了,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可是他们完全视而不见,我也没有法子。
一直等到将近一小时之后,戈壁沙漠才突然振臂欢呼,大叫一声:“看你往哪里躲!”
那情景十足是两位大法师在作法之后抓致函什么妖精一样,胡说在刹那之间的惊喜,无可名状,张大了口,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我也以为他们可以将那美女抓出来了,心中怪异的感觉,也是难以形容。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不是我和胡说所料想的那样!
只见戈壁沙漠一起后退了一步,一起伸手指向荧光屏,示意我们去看。
我刚在想:难道那美人会从荧光屏中跳出来吗?
这时候,荧光屏上全是杂乱的线条,像章没有天线的电视画面一样,戈壁沙漠接下来的动作,是将两个圆筒形的物体,固定在墙上那个光学装置的目镜上,然后向着荧光屏做了一下魔术师那样的手势,又学道士烧符之后那样喝了一声“疾”!不伦不类,至于极点。
而就在那时候,荧光屏上一阵闪动,突然出现了画面,画面就是可以看到的那个美人,那美人的姿态,和通过目镜看到的完全一样,而从荧光屏上看到的,要近很多,而且清晰很多,虽然立体程度大大减弱,中是比原来看到的清楚,而且在感觉上大了许多——这其中的差别,就像我们看到五十公尺之外的一个人,和看到了这个人的巨幅照片一样。
由于荧光屏相当大,所以出现在荧光屏上的那个美人,有真人世间一半大小,而又由于荧光屏的解像度极高,其显示的效果,比任何照片更清晰,更细致。
我这时候离开荧光屏大约一公尺左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美人每一条头发,可以看到那美人耳边细小的茸毛——一句话,可以看到如同真人在眼前时可以看到的一切。
刹那之间,我感到了极度的震惊——先不说我极度震惊的原因,而看胡说的反应。
那美人才一出现,胡说就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总算戈壁沙漠眼明手快,一边一个,将胡说抓住,不然看胡说向前扑出去的势子,非将整个仪器都扑倒在地,散成零件不可。
我一直没有机会向戈壁沙漠说明胡说对看到的美人的迷恋,已到了不可自拔的程度,所以戈壁沙漠并不确切了解胡说这时候疯狂的行动,是为了什么。
(被他们抓住的胡说,不在不断拼命挣扎,口中在叫:我来了!我来了)
(看样子,要是那美人如果不能出来的话,他就会进去和美人会面。)
(这是一种非常滑乱的情形——那美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根本还一点都不知道,从眼前的情景来看,那美人很像是原来是一张照片,可以通过墙上的光学装置看到,现在又被戈壁沙漠用仪器拉了出来,显示在荧光屏上。)
(所以胡说叫“我来了”,绝对无意识,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由此可知,当荧光屏上出现那美人的形象之后,胡说的精神状态,紊乱程度,非常令人吃惊。)
戈壁沙漠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情形,可是看到胡说这种情状,也会约略猜到一些,他们用充满了疑惑的眼光向我望来,我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猜对了,同时我来到胡说身后,将手放在胡说的头顶,缓缓发力。
随着我的发力,胡说渐渐地镇定了下来,他望着戈壁沙漠,张大了口,想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才好。
他这时候那种紊乱的心情,倒不难理解,所以我立刻代他向戈壁沙漠问了一个最关键、最重要的问题。我指着荧光屏,问道:“她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这问题听得虽然笼统,可是却很实在——只有先解决了那美人是何种形式的存在,才能使胡说的精神状态恢复正常,哪怕戈壁沙漠说那美人是真人,胡说也可以有一个真正追求的目标,总比什么状况都不知道要好。
问题一出,胡说的神情、顿时紧张万分,戈壁沙漠互望了一眼,摇头,他们的答案是:“不知道。”
这个答案,倒也并非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苦笑:“会有可能,真是在某处,真有这样的一个人?”
胡说连忙道:“是啊!是啊!她就在这屋子!我知道,她就在这屋子里!”
戈壁沙漠苦笑的苦涩程度远在我之上,他们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忽然之间,一个摇头,一个点头,又忽然之间,摇头的变成了点头,点头的变成了摇头——两人之间的配合和默契,不知道去了哪里,由此可知他们思绪之紊乱,到了何种程度。
这时候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大声道:“她可能是就在这屋子中吗?”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摇头点头了许久,才道:“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影像,看到影像,没人可以肯定这影像来自何处,就像我们在电视荧光屏上看到画面,不可能知道画面来自何处。”
他们的话可以算是说得很清楚,可是仍然使人疑惑,我先道:“百年之前不可能有电视发射设备。”
戈壁沙漠大摇其头,道:“你们都犯了一个大错:以为看到的是一个真人!”
我立刻声明:“我没有以为看到的是真人,只有——”
我本来想说“只有胡说才以为那是真人”的,可是话才说了一半,胡说就大声道:“她当然是真人!你们看看清楚,她要不是真人,是什么?”
他说着,指着荧光屏事实上自从那美人在荧光屏出现之后,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而神情如痴如醉,我毫不怀疑在他看出来那美人并非静止不支,说不定他正感到那美人在向他招手飞媚眼,要是他脑部活动错乱起来,还可以听到那美人正在腻声叫他的名字啦!
脑部活动错乱可以产生无穷无尽的妄想,近世纪来?祸人类最烈,想在地球人社会中实现“各尽所有、各取所需”的妄想,就可以说明人类脑部活动错乱之后,妄想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这时候别说有这样看来活龙活现的美人在荧光屏上,就算没有,胡说也一样可以在脑中制造出任何事情来的。
这时候他认定了可以在荧光屏上看到的是真人,当然是脑部活动出现错乱的结果,而我之所以反覆说明这种情形,是由于事情非常特别——我、和戈壁沙漠,都明白知道胡说的想法是一种妄想,可是当我们向荧光屏注视的时候,却非常自然地感到,我们无法完全否定他的这种想法。
也就是说,可以看到的那个美人,似乎有一种力量,能够使人脑部活动向错乱的方向发展,从而产生妄想。
我还可以把持得住,看戈壁沙漠望着那美人,神情越来截止疑惑的样子,显然在渐渐“入魔”,情形大是不妙。我大喝一声:“别胡思乱想!”
戈壁沙漠两个陡然震动,相视苦笑,胡说却大?兴大奋,道:“你们相信了!你们看到她活动了!”
我用非常严厉的眼神,瞪着胡说,可是胡说却看不都不看,只是望着那美人,现出一幅轻怜蜜爱的神情,令人汗毛直竖。
戈壁沙漠吸了一口气,迟迟疑疑道:“也不能完全……抹煞那是真人的可能……不过应该不会……在墙后……”
胡说疾声道:“为什么?”
戈壁沙漠回答:“根据我们的探测,在墙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所以……”
他们还没有说完,胡说就激动起来,大声道:“那么她在哪里?一定要真有那样的一个人,我们才能看到她的,是不是?”
戈壁沙漠很有耐心,解释道:“我们现在还能看到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可是并不表示她还存在。而且我们发现,墙后的光学装置复杂之极,通过这些装置,可以看到的景象,不知道在何处,如果和一具望远镜,看到的景象可以是在月亮上!”
他们的解释很清楚,并不难理解,可是胡说听了,除了摇头之外没有别的反应,而且不断重复说:“她就在墙后,将墙拆了,就可以救她出来。”
戈壁沙漠终于失去了耐性,道:“拆墙容易,可是在拆墙的过程中,必然绝对无法避免对如此复杂精密的装置造成损害,我们可以肯定,百分之百肯定,只要有极其轻微的损害,其结果就是再也看不到那美人了!”
戈壁浙江省这一番话,总算使胡说静了下来,眨着眼,考虑这个严重的后果。
戈壁沙漠又道:“以我们两人的能力,即使再加上天工大王,也完全无法对造成的任何损害加以恢复!”
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任何对这个装置的轻举妄动,只要对这装置造成了任何轻微的移动或损害,其结果都是再也不能看到这个美人。
这对已经入魔的胡说来说,当然重要之极——再也看不到那美人,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
只见他脸色灰败,身子发颤,出气多,入气少,一副就快要魂归离恨天的模样。
戈壁沙漠对他非常同情,说出了一番令我吃惊异常的话来。
他们道:“我从头没有能力使你见到这位姑娘的真人,可是通过电脑类比,却可以使她昼立体化,而且能够使她有动作——我们正在研究立体电视,如果成功,她的影像,看起来……在人的视觉上而言,就会完全像真人一样。”
对于戈壁沙漠这番话使我吃惊,需要作一些解释。我的吃惊分成两部份。这番话的前一半,说是可以使看到的画面“尽量立体化,而且能够使她有动作”,我的吃惊程度并不太甚,因为这种情形并非幻想,而已经是事实。
电脑功能已经完全可以实现这一点,而且画面上人物的动作可以按照人的指令——许多电影上看到的逼真画面,就会是电脑功能所起的作用。
戈壁沙漠说他们可以做到这样,使我吃惊,是因为这样一来,势必使胡说对那美人更加迷恋。
可是还不如听到戈壁沙漠再说下去的吃惊程度,戈壁沙漠说他们在研究立体电视成功之后,可以使人在视觉上而言,看到的影像就像真的存在一样。
我对于戈壁沙漠会成功绝不怀疑,而这种情形如果出现,胡说的精神就进入彻底的妄想和现实结合状态,也就是说,他的疯狂,再也无法救治,一个大好青年,就变成了从此在妄想中生活的疯子!
这才使我极度吃惊!
(后来和一位朋友说起当时的情形和我心中所想到的,那位朋友嘲笑我:“平时你不是一直很潇洒地认为人只要快乐就好吗?胡说在妄想和现实结合的情形下,只要他快乐,就让他做一个快乐的疯子,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他做一个不快乐的大好青年?”)
(这位朋友的结论是:“卫期理,说客气一些,你很矛盾,说直接一些,你很虚?。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没有……”
(我当然没有允许他再说下去这个故事谁不知道!他用这个故事来比喻我,当然是心怀叵测,意图诋毁,我怎能让他奸意得逞?)
(然而当时我也为之语塞,确然感到他的批语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虽然我持想法,在很多情形下都非常独特,可是偶然也会附入世俗的观念之中,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说的‘未能免俗’的境况了)
(至于那位朋友,可以和我作这样直接的谈话,当然交情非比寻常,在这里突然提起他来,我也无法作进一步说明,只好长叹一声,就此打住——认为我说了一段废话的,可以在这一段上打上交叉,或者完全涂黑。)
当时我听了戈壁沙漠的话之后,感到吃惊,同时以为胡说听了,一定会兴奋喜欢,却不料胡说不屑地道:“两位真有趣,她一来就是人,要立体投影做什么!”
胡说这句话一出口,我才真正吃惊。
因为这证明他的妄想早已成了他脑部活动的全部——在这样情形下,不要说是防范,连救治都没有可能,事情会怎么发展下去,只好听天由命了!
我早就认为陈长青这大屋子很古怪,却也未曾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戈壁沙漠面面相觑,被胡说呛得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道:“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这样。”
我定了定神,指着荧光屏,道:“是不是可以局部放大?”
戈壁沙漠点头:“可以放大三百倍——看清楚她皮肤上每一个毛孔。”
胡说拍手笑了起来:“你们一直想否定她不是真人,请问除了真人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是皮肤上有毛孔的?”
说胡说已经疯狂,当然是事实,然而胡谙这时候的质问,我们却都无法反驳——的确除了真人的皮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出现毛孔?塑像或照片或绘画…再逼真,也无法在高倍数的放大之下,出现毛孔的。
戈壁沙漠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是说,放大三百倍之后,可以看到毛孔,至于她身上是不是——”
由于当时的情形非常特殊,所以各人说话的状况和平时不一样,显得有一定程度的紊乱。
戈壁沙漠这时候想说的是:当放大三百倍之后,出现的效果是可以看到人体皮肤上的毛孔。至于那美人皮肤是不是有毛孔,那是另外一回事。
然而他们话没有说完,就陡然住口。
我和胡说都知道他们说不下去的原因,胡说甚至于快乐地哈哈大笑——不必放大三百倍,就是现在,望向荧光屏上的画面,虽然不能够清楚看到,可是完全可以感觉到那美人皮肤上细小的汗毛和毛孔的存在。
这说明胡说说那美人是真人,是对的。
说明我们对他的说法否认,是错的。
戈壁沙漠苦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并非想确定她皮肤上有没有毛孔,我只是想确定她皮肤的颜色!”
戈壁沙漠都有相当惊讶的神情,因为那美人的皮肤颜色,在荧光屏上显示得非常明晰,只要不是色盲,都看得清楚,为什么我还要深究?
而这美女皮肤的颜色,正是当她在荧光屏上一出现的时候,使我感到非常震惊的原因。
她的皮肤是一种非常浅,很悦目,有一种极度柔和,却又亮丽的浅蓝色!
蓝种人!
那美女是蓝种人!
还记得这个故事应该是《一个地方》的后续吗?当然会和《一个地方》发生联系,联系就是蓝色皮肤的美人——岩石先生在那个地方看到的所有人,都有蓝色的皮肤,他曾经详细形容那种皮肤颜色的美丽,结论是言语无法形容。
直到我真正看到了这样颜色的皮肤,我才知道,确然是言语文字无法形容的。
那可以说是一种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的颜色,随便你让我怎么说,我也只好说那是一种很悦目美丽的浅蓝色而已。
虽然当时一眼就已经肯定那是蓝色的皮肤,可是我却无法设想,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岩石在南太平洋岛上的奇遇会和陈长青的大屋子发生联系。
所以我要进一步确定——我早就想向戈壁沙漠提出放大画面的要求,可是自从这种画面出现之后,情形相当紊乱,我根本没有提出要求的机会,直到戈壁沙漠说了出来。
对我来说,放大之后是不是可以看到那美女的毛孔,还在其次,主要的是确定她的肤色!
戈壁沙漠觉察到了我的神情有些古怪,他们望向我的眼神,也就很暖昧,显然他们心中以为我也对那美女产生了非非之想,我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道:“我有一个故事,关系到这种颜色皮肤的人种,非常神秘,说来话长。”
想不到我的话使胡说大?兴奋,他立刻叫道:“我早就说过,她是真人!”
他叫着,又跳过来拥抱我,道:“卫斯理,找你来,找对了,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现在一高兴,将刚才对我恶劣的态度全都忘记了。
我在这时候,也无法向他详细解释就算真有这个美人,和眼前我们看到的美人是真人,这两者之间,并不能画上等号。道理虽然简单,可是胡说的脑部活动既然已经处于如此不正常状态,还如何向他讲道理?
所以我干脆不理会他,先弄清楚眼前可以看到的那美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再说。
我示意戈壁沙漠操作仪器,将画面局部放大。戈壁沙漠在操作的时候,画面上有一个小圆圈,在那美人身上移来移去,以确定放大哪一部份。
胡说在这时候显出非常不舍得的神情,喃喃自语:“看,你被抓上了荧光屏就只好随便人家处置了,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制止他们… ”
戈壁沙漠看到胡说这种样子,神情有些骇然,其时小圆圈移到那美女的背部,我向戈壁沙漠点了点头。
戈壁沙漠开始放大,从十倍、二十倍、三十倍…
大家如果曾经在高倍数的放大镜中观察过人体皮肤的话,就一定可以知道,当放大到了三址倍的时候,再细致光滑的皮肤,看起来也会粗糙之极——其粗糙的程度绝对超乎想像之外。
这时候当放大到了五十倍时,我就叫停,实在是没有必要继续再放大了。
皮肤的颜色,我已经可以肯定,正是岩石所说的那个地方所有人的肤色。
而从放大了的画面来看,毫无疑问,那是生物的皮肤,绝非任何材料制成的塑像,最大的可能,是精密之极的照片——当然,胡说再次欢呼,认为那是真人。
胡说他甚至于激动地冲到墙前,用拳头敲打,同时叫:“听到声音吗?给我回应!给我回应!”
他甚至于用拳头敲出了摩士密码来,希望他认为就在墙后的美人能给他回应。
戈壁沙漠骇然向我望,低声道:“神经错乱了?”
虽然很不愿意,可是我还是点了点头,也想不出如何制止胡说的行动。
还是戈壁沙漠有办法,他们冷冷地道:“这墙后的装置得杂精密无比,你这样敲打,若是使装置移动,哪怕只移动千万之一毫米,就有可能使现在可以看到的影像消失,而且再也难以复原!
这一番话有效之极。
第五章 伊人何方
胡说举起的拳头僵在半空,没有再敲下去。
他转过头来,大声道:“她不是影像!是真人!是活生生的真人!”戈壁沙漠冷笑,我道:“两位请根据你们的知识,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说明是怎么一回事。”
戈壁沙漠吸了一口气,道:“有一套非常精密的光学装置,使我们可以看到影像。”
戈壁沙漠确然说得再简单不过。
胡说立刻道:“我同意——完全同意,可是必须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才能看到这个人的影像!”
戈壁沙漠点头:“确然如此!”
胡说和我齐声道:“这个人在哪里?”
戈壁沙漠摊了摊手,大摇其头:“不知道,我们说过了,装置复杂精密,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我们不知道,可能这个人在月亮上,我们通过望远设备才看到她,可能她就在墙后面……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们拆墙,影响了装置,就会再也看不到她。”
戈壁沙漠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望向胡说,道:“要怎么样,你自己决定。”
胡说的神情犹豫之极,显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才好——要是将装置毁去,从此就看不到那美人,对他来说当然是终身遗憾,可是如果不去碰那个装置,又如何可以将那美人“救出来”呢?
胡说向我望来,分明是要我帮他决定,我转开了头,不和他的视线接触——我才不会参与他的妄想!
这时候,反而是戈壁沙漠画蛇添足的一番话,帮助胡说有了决定。
戈壁沙漠看到了胡说难以决断的样子,就劝他道:“为你自己着想,当然是维持原状好,——你可以看到她,将来看到的还可以改进到几乎和真的一样,比从此不见要好得多!”
当戈壁沙漠辩到这里的时候,胡说像是有些意动,可是戈壁沙漠不知道见好就收,继续说下去:“要是一定要将她找出来,在寻找的过程中必然破坏装置,结果人没有找到,能够看到的影像也从此消失——”
他们讲到这里收口,还来得及,可是他们继续道:“就算给你找到了实体,也不过是一个死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将尸体保存得这样好……”
他们说到这里,我就知道事情要糟,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听得胡说陡然大叫一声:“住口!”
戈壁沙漠显然还不知道他们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住口之后,瞪大了眼睛望着胡说,神情还相当委屈——我当然知道,戈壁沙漠刚才这样说,至少已经承认那可以看到的美人是一个真人,这本来是他们极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为了劝胡说,才勉强委屈自己,也承认那是真人。
他们实在不明白胡说还有什么可以不满意的!
我也当然知道胡说为什么不满意戈壁沙漠的说法——那不用我来对他们说了,胡说立刻就会表达他的意见。
果然胡说在大喝一声之后,神情非常凶狠,大声道:“她不是死人,不是什么尸体!”
戈壁沙漠傻傻地问:“那么……请问她是什么?”
胡说额上青筋突起,声音嘶哑,道:“她是人,活人,和你我一样的活人!”
戈壁沙漠本来已经知道胡说精神状态异常,可是他们显然不知道异常的程度如此之深。这时候胡说的样子实在十分可怕而且认真,然而在戈壁沙漠看来,胡说样子越是认真就越是好笑,他们先是怔了一怔,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他们的笑声之中,胡说发出了怒吼,向他们冲了过去,然而不等胡说挥拳,戈壁沙漠就抓住了他,用力摇他的身子,一面笑,一面道:“小朋友,你醒一醒,就算她是真人,也不可能是活人,决不可能!”
戈壁沙漠这时候所说的话当然合乎常理之极,可是别忘了这是卫斯理故事,在卫斯理故事中,“常理”需要有不同的理解方法——常理不是常理,不是常理的事情,在这里经常出现,反而成为常理了。
不容易明白。
不必明白——这正是卫斯理故事中的常理。
当时戈壁沙漠话才说完,就轮到胡说哈哈大笑,胡说一面笑一面指着我,戈壁沙漠显然明白胡说是要我来解释他为什么要大笑的原因。
我叹了一口气,说了三个字:“金月亮。”
我知道胡说听了戈壁沙漠合乎常理的话之后为什么会笑,也知道胡说想到了什么——他一定是早已想到过的。
果然我这三个字一出口,胡说就连连点头,戈壁沙漠也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他们当然也知道“金月亮”,熟悉卫斯理故事的朋友,也都应该知道金月亮。
金月亮是一位唐朝的美女,身体被保存在人造琥珀之中,后来利用保存完好的身体细胞,将她复制成功,而且还复制了两个之多。
看!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在卫斯理故事中却是合理之极的情节,而且是小情节,在几百个卫斯理故事中,这种不是常理却又成为常理的情节数不胜数,就是这些情节构成所有卫斯理故事的!
胡说当然是在肯定看到的美人是真人的时候,想到就算是真人,也不会是活人。然后他就想到了金月亮,有金月亮的例子在,当然可能通过复制,使那美人成为活人。
所以在胡说的思想之中,那美人理所当然的是活人!
戈壁沙漠这才算明白了。
胡说望着他们,道:“是不是值得冒一下险?”
戈壁沙漠摊了摊手,不表示意见。胡说又向我望来,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立刻道:“等我通知一个人,让他来看创这个美人,然后随便你怎么决定,我都会尽量帮助。”
胡说突然变得非常紧张,疾声道:“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他来看?”
看胡说的情形像是那人一出现,就会抢走了那个美人一样。我准备让他来看一看那个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的蓝以美脸的,自然就是岩石。
我绝不认为目前我们可以看到的那美人,就是岩石在那个地方恋慕的物件,可是却认为非常有可能,我们可以看到的那美人是来自那个地方。
我这样认为,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那美人那种难以形容的浅蓝色的皮肤,也由于可以看到一半的那美的脸面——那种精致的五官,美丽得不像是真的,可是却又实实在在是真的,这种怪异的情形,岩石在叙述他的经历的时候一再强调,听的人都不是很能理解。
我也直到看到了这个美人,才真正明白岩石所想表达的真正意思。知道了他说的那个公式:“是这个,不是这个,又实在真正是这个。”——听得十分混蛋的话,实际上在看到了之后,只有这样的话才能形容的情形。
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的美人,必然是来自那个地方,而岩石是到过那个地方的人,而我们又正在努力要寻找那个地方,当然必须请岩石来鉴定一下。
看了胡说这样紧张的神情,我并不觉得非常诡异,我在刹那之间想到的是:人脑部活动,异常的范围太大太多了,这样只不过是一个通过光学装置能够看到的影像,可以影响到胡说脑部活动认定了她是实在存在,而且成为胡说恋爱的物件!
虚无飘渺的影像,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当然完全是脑部异常活动的结果。
我又立刻联想到的是:什么才是脑部的正常活动呢?如果说胡说现在在追求是的虚无飘渺的影像,所以才异常。而实际上他所追求的只不过是一段爱情而已。在人类历史上,多少所谓“伟大的人物”,几乎都有一直追求虚无飘渺,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事情,岂非脑部活动更是异常之极?
然而,在人类的语言和文字之中,却对这种脑部异常活动的情形,称之为“理想”。
真的很难分别什么是正常,什么是异常!
我经常会在不论什么地方、甚至情形下胡思乱想,所想到的东西也乱七八糟,完全没有条理,这时候情形就是那样,那只不过是很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在有这样情形发生的时候,并不妨碍我原来的行动。
所以当时我拍着胡说的肩头,道:“你放心,我保证你非常乐于见到这个人!”
胡说仍然满脸疑惑,于是我开始向他和戈壁沙漠说有关岩石的故事,就是《一个地方》的故事。
由于有了眼前可以看到的那个美人,所以原来并不容易使人相信的故事,变得非常可信,我将故事说得很详细,在说到岩石第一次看到那地方美丽的女子时,戈壁沙漠和有说就立刻接受我们可以看到的美人是来自那个地方的设想。
胡说甚至于更紧张,失声道:“她就是岩石爱恋的物件?”
他在这样说了之后,自己也觉得可笑,连摇头——即使我们可以看到的美人确然是来自那个地方,当然也不会是岩石爱恋的物件。
理由非常简单:岩石的故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而大屋子中可以看到美人的装置,至少在一百年前就完成了。
我在刹那间,联想到的是:如果真的有这个美人的存在,她当然早已死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能够将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身体,保存得这样好!
她看起来简直就是充满了生命,若是她忽然慵倦地伸懒腰,相信看到的人,都有举大惊小怪,而是觉得理所当然。
我继续说着岩石的故事,戈壁沙漠听得张大了口,团团乱转,不断地道:“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好地方!卫斯理,这是你自己心中的乌托邦吧?所以你才作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出来,自己骗自己,以为真的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我回答非常明确:“这是岩石的经历,过我砍真的有这个地方的存在,而且要将这地方找出来——寻找的工作,正在积极进行中。”
等到讲完了岩石的经历,我又简单地说了一些寻找那地主的情形——关于这方面的情形,其实我并不了解,我只知道红绫非常努力在进行,动用许多人力物力,可是并没有结果——其实结果是有的,就是:根本没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可是却没有人愿意接受这结果,所以寻找的行动在继续。
而在这陈长青的大屋子中,有了这样的发现,看到了这样的影像,毫无疑问,对于证明岩石的经历起很大的作用,所以在这影像有可能因为胡说的决定而消失之前,必须让岩石来看一看。
胡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立刻请岩石先生来!”
这句话说来容易,要找岩石,不真的费了不少功夫,在那个大岛上,岩石、红绫进行的寻找工作,其仔细和详尽的程度,超乎想像。
当然不必详细说这些经过,只说岩石来到大屋子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事情了。
在这半个月中,我在陈长青大屋子的时间并不多,而最忙碌的是戈壁沙漠。
戈壁沙漠先是应胡说的要求,运用最新的仪器将显示在荧光屏上的影像印出来,戈壁沙漠也真能和胡说一起疯狂——他们竟然将那美人的影像印了超过三千份!
当然在这三千份之中,有全身有半身有局部……
真要照胡说的意愿,最好是那美人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每一个都有一张特写!
胡说要有这些图片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在展开进一步研究探索的时候,影像可能消失,那么他至少可以拥有那些图片,还可以看到那个美人。
可是老实说,我在看到了那些图片之后,虽然感叹戈壁沙漠的设备仪器已经做到最好,可是即使是在荧光屏上显示的影像,也远远及不上直接从墙上装置中看到的情形——没有看过直接看到的情形,会以为图片精美之极,可是两者如果一比较,就知道相差不是十倍八倍,而是千倍万倍!
简单地说,图片只不过是图片,再精美也只是图片,荧光屏上的只是影像,再生动,也只是影像。然而直接通过墙上装置看到的影像,却是活生生地——虽然那美人一样没有动作,然而却使人百分之百毫无疑问地相信那只不过是她不想动而已,只要她想动,她随时可以翩翩起舞!
所以胡说实在也知道,如果有了异动,再也不能看到那美人的话,图片再多,也难以替代,他这样做,只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制造图片的事情,都是胡说在做,戈壁沙漠忙的是通过仪器探索墙后面的装置,我知道他们的探索不算是没有结果,可是他们的神情和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因为他们探索所得越多,就发现墙后面的装置越是复杂,复杂到了他们无法理解的程度。
根据他们说,墙后的装置,主要是由透明晶体组成的光学装置,那些晶体,使用的并非现代光学装置所用的原料玻璃,而是天然的、纯净无比、折光率和透视度都绝非工业制造出来的光学玻璃所能比拟,所以效果特别好。
戈壁沙漠估计,墙后装置至少有超过一百个以上的三棱镜组合,而这些三棱镜,随便拿几个出来,就可以装置成地球最出色的望远镜、显微镜……等等种种光学仪器。
戈壁沙漠在发现这种情形的时候,神情甚至于可以用“沮丧”来形容,他们说,别说他们无法找到这样纯净的水晶,就算找到了,以他们称已经是地球上最高的制作水准,都无法制造出那样完美的光学装置来。
他们在这样说的时候,好几次非常强烈的暗示,甚至于明示,墙后的装置是外星人的杰作。
我知道他们是想我同意他们的想法,然而我却不同意。
因为这装置虽然巧妙之极,可是并不属于真正尖端科学的范围,我的意思是:这装置非常古典,像绝顶的手工艺术品多于像科学产品,所以是古代巧匠作品的可能性,多于像外星人带来的高度科学产品。
戈壁沙漠明白我的意思,更加心情不好——他们很有感到自己是地球上最伟大的巧匠之意,而这个装置的巧妙程度显然非他们所及,所以感到不是味道,很是自然。
他们喃喃自语:“难道是天工大王的作品?”
我在听他们这样说了几十次之后,忍不住道:“为什么不能是天工大王师父,甚至于是天工大王师公的作品?”
我的话,多少使他们心情开朗了些,因为他们认天工大王是他们的师父,若这装置是和天工大王有关系,等于和他们有关系,自然与有荣焉。
在没有和岩石、红绫他们联络上之前,就在第二天,我就将事情告诉白素,并且和她一起来到陈长青的大屋子。
后来白素说:“在没有亲眼看到那美人之前,随便你怎么介绍、怎么形容,都无法想像会是这样的……那情景实在是无法形容的!”
白素的话,道出了真实的情形。
当时白素在看到那美人之后,第一个反应就说道:“这一定是岩石到过的那地方的人——不可能是别的!”
我很高兴,白素的看法,和我一样。
而胡说在见了白素之后,像是绝症病人忽然有了救星一样,望着白素,要白素和他一样,认为那美人就在墙后面或是在大屋子的某一处秘密所在。
白素的意见竟然和胡说十分接近——我认为这是由于白素女性的观点特别偏向于感性的缘故。
白素的意见和胡说一致的地方,是她认为我们可以看到的影像,是来自真人。也就是说,不论光学装置多么复杂,经过了多少转折,始终要真有这样的一个人在,才能使我们看到这个人的影像。白素说:“毫无疑问那是真人,我甚至于并不排除她有生命的可能!”
我和戈壁沙漠摇头,胡说则兴奋得像一只发春的小公鸡,发出古怪的声音和不断地跳着。
我一面摇头,一面道:“是真人还有可能,有生命,绝无可能!”
对于白素这种“苏州人做买卖”的说话方式,我只好苦笑,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她认定那影像是来自真人的原因。
白素叹了一口气,道:“没有真正具体、确切的原因,只是感觉——或许可以说直觉,实在找不出她不是真的的理由,任何照片、画像、塑像……都不可能造成这?的视觉效果,只有真人才能这样,尤其是我们从岩石的叙述中,肯定知道有这样美丽的蓝色人种存在,就更应该相信她是真人!”
白素所说的理由,其实并不成为理由,可是却又使人无法反驳。
胡说高兴之极,道:“只要她是零点人,就可以使她获得生命,是不是?”
白素向我指了一指:“曾经有过例子,应该是。”
胡说的高兴程度又有提高,可是接下来白素的意见,使他变得安静。
白素道:“可是我并不认为她一定是在这大屋子中。正如戈壁沙漠所说,甚至于可以在月亮上,我们是通过了望远镜装置才看到她的。”
胡说喃喃地道:“就算将整根栋房子拆了,也要找她出来。”
白素摇头:“好像不必这样,这光学装置虽然复杂,可是我相信戈壁一定可以找出它的源头来,只要找到最开始的,对准她的镜头,就等于找到她了。”
对于白素的称赞,戈壁沙漠也很高兴,他们道:“我们也有自信可以找到最开始的镜头,在搜寻过程中,相信必然会使现在可以看以的影像消失,而我们完全没有把握可以使她再出现。”
这个问题戈壁沙漠已经一再说明过,这时候再次提出,胡说的神情很坚决,看来已经决定冒这个险了。
戈壁沙漠继续道:“第二个问题,也是老问题——找到了最开始的镜头,理论上来说,等于找到了目标,可是实际上由于我们不知道这第一个镜头的性质,所以目标可能离开镜头还远,远到了我们无法到达的所在。”
戈壁沙漠在这样说的时候,望定了胡说,胡说吸了一口气,道:“若是找到了对准她的第一个镜头,直接从那个镜头观察她,看到的影像一定比通过复杂的装置所看到的更生动清晰,不会有任何损失。”
戈壁沙漠大摇其头:“找到了第一个镜头,绝对不代表可以通过那个镜头看到她!”
我感到不耐烦:“这些等到找到第一个镜头之后,自然会有分晓,何必争论!等岩石来了,看他怎么说才重要!”
正如前面说过,岩石他们是半个月之后才来到的。说“岩石他们”,是由于来的时候,阵仗相当伟大,来的人很多。
当然有岩石和他的小朋友高兴,有红绫——这三人是意料之中会出现的。还有意料之外的人物,是大亨和朱槿,陶启泉和水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