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死去活来

 

  一、电脑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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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就性好胡思乱想,到老习惯不改,尤其常常将两件看来完全无关的事情,联在一起,有时候居然也偶有所得,就会感到一阵高兴,怡然自得。

  这天下午,打开了电脑电邮邮箱,看到有三封电邮,都不知道是什?人发来的,多半是广告之类,所谓垃圾邮件。

  我就想到,很奇怪,只要有一个电邮位址在,就算你从来都没有将这个位址告诉过任何人,可是要不了多久,自然会有邮件在邮箱出现。

  真不知道发邮件的人是如何得知电邮地址的——电邮地址千千万万,变化无穷,实在没有可能凭偶然的机率猜中,可是拥有电邮位址的人,几乎人人都收过莫名其妙的邮件。

  我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联想起一句话来,这句话是:有水就有鱼。

  看起来两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至多是句子在结构上相同而已:有水就有鱼。

  有邮址就有邮件。

  然而我当时非但想了[有水就有鱼],而且立刻联想到我初次听到这句话时候的情形。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我还是少年,在农村,有一次听几个老农谈天,就听到了这句话。

  当时我不是很明白,就提出了问题,一位老农解释:[有水的地方,自然会有鱼。]

  他越解释我就越不明白,水和鱼之间虽然大有关系,可是并没有必然的关系,所以认?

  老农这种说法,非常[不科学],所以大大发挥了一番议论,驳斥这句话。

  老农并没有和我辩论,只是笑了笑。

  过了大约一个月左右,当地雨季开始,那位老农在雨中,交给我一把铁铲,要我在随便什?地方挖一个坑,告诉我,只要这个坑里积了水,过不了多久,水里就会有鱼。

  原来他并没有忘记我的反驳,还是坚持[有水就有鱼]!我听了,哈哈大笑,二话不说,就开始挖坑,不一会就挖了一个大约两平方公尺大小,深约四十公分的坑。

  连续几天都下雨,坑里很快就积满了水。

  积水开始时很混浊,两三天之后,水开始变清,当然水里面什?鱼都没有。

  我每次见到那位老农,都用挑战的眼神盯著他,他却不理会我,只是自顾自抽他的旱烟袋。

  ?了防止他作弊,我动员了十几个少年,轮流看守,不让那老农有接近的机会,而根据我的观察,那位老农也根本没有接近那坑水的意思。

  一天一天过去到了,第八九天头上,我正要当?宣布,有水,不会有鱼,在坑边的几个少年,忽然发出了怪叫声,我奔过去看到他们伏在坑边,盯著坑中的积水,神情古怪。

  经过了多天的沉淀,水相当清晰,可以清楚看到,水里确然有些东西在游动。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是——蚊子下卵于水,孵化之后?生,是非常普通的自然现象。

  然而很快我就改变了想法,觉得那些游动的东西,应该更像蝌蚪——青蛙也会在水里?

  卵。

  然而不到三秒钟,当我看清楚地看到那些游动的东西时,我不得不承认,他们虽然小,不到半公分,可时确实是鱼,是很小的小鱼。接下来一小时中,挥了几十条上来,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发现他们不但是鱼,而且有好几种不同的品类。

  这种现象令我足足发了三天呆——在三天之后,鱼已经有一公分大小了。

  那位老农没有在坑边出现,我去打他,见了他之后,不免有些耷头耷脑,向他道:[是,坑里有鱼了,一共有七种不同的鱼。]

  老农并没有取笑我,只是一面磕著旱烟袋,一面淡淡地道:[有水,就有鱼嘛!]

  我当然不肯就此罢休,追问:[这鱼,无缘无故,是从哪里来的呢?]

  老农的回答,令我摇头不已——一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摇头,因?[不科学]之至!

  老农说:[土里有虫卵,没有水,虫卵化?虫,有了水,虫卵化?鱼,鱼就是这样来的!]

  这种[化生]的说法,在民间甚?流行,但当然没有[科学根据].

  可是归根结底,这鱼是怎?来的?

  许多年来,我有机会就向我认?可以给我答案的人提出这个问题,可是没有确切的答复。

  有的人认?根本不可能[有水就有鱼].有的人也听过这样的说法,甚至也有极少数人,有和我同样的[实验]经历,确然证明有水就有鱼,可是也不知道?什?会有这种现象。

  我现在提出这件事情来。无非是想说明行多现象,不是现代科学所能解释,而这件小事情,对我日后考虑事情的方法,很多影响。

  那使我决不轻易用[不科学]、[没有科学根据]等想法来否定事情,因?我知道人类所掌握的科学,实在还非常幼稚,远远不足以解释一切现象。

  这些都是闲话,表过不提。却说那天收到的三封电邮,两个是广告,还有一个,乍一看,觉得很奇怪,等到看了内容之后,想了一想,又觉得很有趣。

  本来我根本不会打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电邮去看它的内容,可是这一封的标题吸引了我去打开它。

  它的标题是[寻找卫斯理、寻找白素、寻找可以找到卫斯理或白素的人,非常紧急。]

  看到这样的标题,而我正是卫斯理、当然要打开来看看到底是怎?一回事。

  打开之后,看到电邮的内容如下:

  [我的名字是光辉,非常急切要和卫斯理或白素联络,请收到电邮的朋友,尽一切可以将我的电邮传开去,希望卫斯理或白素终于可以看到,知道我要和他们联络。我有非常怪异的经历,看来只有他们可以帮助我——或者说,只有他们可以救我!求收到电邮的朋友帮忙我,尽量帮我,用我的生命感谢,虽然我的生命还能维持多久,我也不知道!]

  这样的电邮,要求收到的人,尽量传开去,即使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应要求去做,也很快会传遍全世界。

  以前有一种叫做[幸运信]的把戏,就是要求收到信的人,将信加十倍传出去,依靠传统的邮寄方式,也很快可以流传极广。现在利用电脑发电邮,更是方便之极,我之所以能够收到这种电邮,当然是传播开去,终于传到了我这里的结果。

  那位要和我或白素联络的人,真的可以利用这种方法,达到他的目的!

  然而他没有想到,我即使收到了他出的讯息,却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讯息即使传遍了全世界的电脑,他的目的其实还是会落空。

  我看了电邮,觉得好笑,就顺手删除。

  我当然完全没有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只是在了几天之后,偶向白素提起,是用[现在人越来越无聊了]作?开始的。白素听了之后,道:[或许这人真有怪异的经历!]

  我哈哈大笑:[我不是陈长青,如果是陈长青收到了这样的电邮,他必然认?是外星人企图和他联络了。]

  白素自言自语:[我的电脑上没有收到——]

  我跳了起来:[若是收到,难道你准备回答?]

  白素没有立刻答复,我大摇其头:[你一回信,对方确知你的电邮位址,会立刻传播开去,到时候,每天会有足够使你电脑瘫痪的电邮涌进来!]

  白素吸了一口气,道:[我在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人这样要求人家帮助,将他的信件量传播,他必然会收到许多无聊的回信,网络上的通讯,虚幻多于真实,即使是长期通讯的双方,对对方的了解也是虚多于实——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姓名、不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甚至于不知道对方的性别……不知道多于知,网络上假话多真话少……人和人之间的沟通,建立在这样虚幻的基楚上,实在很可怕![

  白素忽然就日益普遍的网上沟通发议论,我并不感到意外,因?我也是早有同感。

  我笑道:[所以我想,这人可能每天都收到许多自称是卫斯理或白素的人给他的回信!]

  我说的这种情形绝对可能发生,想想这种情形,实在令人又感歎又好笑。

  白素瞪了我一眼:[如果这人真的是极其需要帮助,这种情形对他来说,就十分残忍!

  我摊了摊手,没有再说什?——白素爱心广泛,在这种问题上,当然没有必要争论,我只是想到,如果这样的邮件出现在白素的电脑上,她回信的可能高于不加理睬。虽然这位发信人也根本可能是在胡说八道,只是?了有趣而已。

  我将这些事情?述得相当详细,当然是因?事情有后续发展的缘故,只是当时我绝对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又过了几天,我从外面回来,才打开门,就看到两位丽人在客厅,她们的亮丽,真的使整个客厅增添了一重光辉,女性的美丽,在达到一程度时,其魔力之大,简直不可思议,连倾国倾城都可以做得到,使我家小小的客厅变样子,当然算不了什?,绝对不是我夸张。

  不过这两位丽人,虽然[悦目],却并不[赏心],我一看到她们,就不由自主皱了皱眉——我的这个动作很轻微,不是有很强观察力的人不容易发觉。

  而就在同时,我看到两丽人中,欣长肤白的那位,也有非常轻微、不容易察觉的、和我同样的动作,显而易见,她也并不想看到我。

  而另一个娇小玲珑的丽人,则口唇微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我却看出她是在说:糟糕,是卫斯理先出现!

  两位丽人对我的出现都有明显的不欢迎,而她们又是在我的家中,那就非常明显——她们在等候的不是我,而是白素。

  猜到了这一点,我非常没有出息地松了一口气——?不必和她们打交道而感到轻松。

  这种反应来得很自然,我很清楚地感到窝囊,可是我情愿如此,也比和她们打交道好。

  ?述到这里,各位一定已经知道这两位丽人是何方神圣了,不错,她们一个是朱槿,一个是水荭。

  我既然料到她们是来找白素的,自然没有必要多敷衍她们,就一面向她们略点了点头,一面径自向楼梯走去。

  同时我用很冷淡的声音道:[我不知道白素到哪里去了,也更不知道她什?时候回家!]

  我言下之意非常清楚:你们爱等就等,不关我的事情。

  也就在同时,朱槿和水荭齐声道:[卫先生好!]

  她们不但问候,而且还鞠躬,礼貌之充足,从未曾有。

  我心念电转,虽然不知道她们?什?来找白素,可是看她们的情形,对我这样有礼,所以[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她们肯定有事情要求白素,而且事情必然非同小可,并非寻常——她们虽然是求白素,不是求我,可是我虽然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所以她们也要向我示好!

  想了这一点,我当然更不必对她们假以辞色,仍然保持冷淡,只应了一声:[好。]

  我半这个极之平淡的小事,?述得比较详细,是因?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外之外了。

  就在我冷冷地回答了一声之后,忽然又有一个女声响起,道:[卫先生好!]

  我完全没有感觉到除了朱槿和水荭之外,还有别人在,所以忽然听到了这一句问好,一只脚已经伸出来,还没有踏上第一级楼梯,就僵在半空之中了。

  还好,我虽然吃惊,还不至于惊慌,我立刻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灰不溜丢的中年妇女,正从原来坐著的一张沙发上站起来,刚才说[卫先生好]的显然就是她,因?她站了起来之后,将这句话又说了一次。

  这位中年妇女的样貌衣著普通到了极点——那是一种真正的普通,这种普通使她完全没有引起他人注意的可能。

  我知道有这种程序的普通,我自己就常常化装成那种普通的样子,方便进行活动。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普通如果达到了最高的境界,竟然可以起到隐形的作用!

  我进门之后,就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个中年妇女的存在——如果不是她开口,我一直上了楼,也以?在客厅等白素的,只是朱槿和水荭两人而已。

  这中年妇女有这样不引人注意的天然能力,当然她比朱槿和水荭还要可怕!

  而她确然是如上此!

  在我看到了她之后,当然我认出了她是什?人,她就是在《非常遭遇》这个故事之中,令我栽了一个不大不小筋斗的那位王主任——王莲!

  我已多少知道一点王莲的身份,她是朱槿、水荭、海棠、黄蝉、柳絮、秋英……她们的老大姐。也就是说,在这些身份特殊、神通广大的女性之中,王莲的资格最老!

  如果我看到朱槿和水荭就要皱眉的话,那?看到了王莲,最好的反应,虽然丢脸,可是实际上就应该落荒而逃才是!

  这并非长他人志气减自己的威风,每当我想起她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寒而粟的感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她造反了自然界[超美丽越有毒]的规律——她的样子平凡普通至于极点,可是她却是那十二个以花?姓名的特殊身份女性的首位!

  在《非常遭遇》这个故事之中,她扮演的角色,计划之周详,思想之缜密,行动之诡秘,我都曾给领教过!

  而刚才我又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这个女人的可怕,我实在无法形容究竟到了什?

  程度!

  当下我勉力镇定,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放下僵在半空中的脚,希望我的震惊,不被发现。然而当然没有成功——朱槿和王莲假装看不见,水荭却老实不客气,向我作了一个鬼脸。

  我忍住了气——我知道在这种情形下,绝对不是生气的时候,我必须尽快弄清楚她们的目的是什?,才有机会转处上风。

  我首先想到的是:朱槿和水荭两个人来还不够,还要王莲出马,事情必然不是普通的不寻常,而是非常不寻常。而且朱槿和水荭出现,大亨和陶?泉竟然没有跟在身边,这又大大而增加了事情的不寻常性。

  我半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非常不寻常的事情,使她们三人来到这里,然而只要知道事情是非常不寻常就足够了!

  我迅速地定下神来,假装看不见水荭的鬼脸,只是扬了扬眉,向水荭发出了[此仇必报]的讯息,然后向王莲道:[原来主任也来了,事情很棘手吧?不要紧,有困难,有办法,多研究研究,一定可以找出克服困难的办法来,前景一定光明,历史总是在向前走的嘛!我看白素也帮不上忙,嘿嘿,还是你们自己设法去解决吧!]

  我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用的是典型的[官腔]——所谓[上级领导]身份的人,都用这种腔调说话,说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话一律地不负责任,并无内容,可是听起来却相当伟大。

  实在这种说话的方式,说提不可以算是人话,然而朱槿她们一定非常习惯这种说话方式,用来对付她们最好不过!

  说完之后,我还一连打了三个[哈哈],更是标准[领导式]之极!

  果然这一番[伟大的空话],说得她们三人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

  三人之中,毕竟还是王莲最厉害,她道德苦笑道:[卫先生别耍我们了——叵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们怎?样也厚不起这个脸皮来求贤伉俪!]

  刀子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苦涩——当然是演技精湛的效果,然而她已经将话说到这种地步,又是女性,我如果现继续下去,就太没有风度了。

  所以我笑了笑,道:[怎?我也有份?我以?三位只是来找白素的咧。]

  王莲道:[明知道我们打你,比登天还难,当然只好找白姐了!]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居然还显出一副十分委屈的神情来,十分好看。我不禁哈哈大笑,道:[我是敬鬼神而远之——人都有自己保护自己的本能!]

  朱槿微笑,神态优雅,道:[卫先生真会说笑,不过这回不是我们的事情,是一个小孩子的事。]

  王莲界面:[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今年二十二岁,才大学毕业,学的是航天科技,×××。]

  我用×来替代的是一所军事科技学院的简称。

  王莲的话听起来很平常,可是我却立刻听出了话中非常的内容。她提到了一个二十二岁才大学毕业的青年——她们三人是?这样青年的事情而来的。

  空虚青年是学航天科技的——那家学院,在极权社会中是特权阶级子弟才能进入的高等学府,其中的学生,多的是元帅的女儿,或将的儿子。

  而?了这个青年,她们三人都肯出马。

  这说明了什??

  说明了这个青年有非常特殊的身份!

  青年本身只有二十二岁,他的[特殊身份],当然不是他自己,而是来自他的家长,也就是说;这青年的家长,是非同小可的大人物!

  一时之间我好奇心大发作,自然而然想知道三人究竟是在?什?人工作。

  我问道:[那青年的——]

  然而我才说了四个字,就猛然警觉!

  我立刻住口,因?在那一?间,我觉察到自己已经坠入了她位三人的陷阱之中——她们三人说话的技巧非常高,将我的好奇心在我不知不觉中引发,使本来根本不准备和她对话的我,反而要向她们问问题。

  而我的好奇心如果不及时停止,情况可能由她们要求我反客?主,变成我要向她们取数据了!

  和她位打交道,真是要提醒十二万分的精神,不然什?时候吃了亏,还莫名其妙哩。

  我及时?车,哈哈一笑,立刻改口:[——父亲或者祖你,当然有权有势,也当然在外因银行有大量存款,恐怕天下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何至于要来求我们这种小老百姓!]

  王莲歎了一口气,道:[他的祖父,现在无权无势。]

  我虽然忌惮,可是却相当欣赏好心问话的风格,她说话虽然有时候并不直接,可是却并非空话。像刚才那句话,就说明了很多问题,至少使我知道,有一个曾经有权有势的人,是使她们来我这里的主要原因。

  而王莲当然知道我一贯对权势非常大厌恶,所以她这样表白,也有开脱的意思,这令我真正感到好笑——我也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们三人神情不一,水荭非常不以?然,王莲看来无可奈何,朱槿歎了一口气,样子难过。

  我道:[祖父退休了?外因银行存款不会因?退休而消失吧,哈哈!]

  水荭终于忍不住,大声道:[不要随意侮辱人!]

  我满脸笑意,道:[你没有听说过老百姓是怎?说的吗?说,将所有做官的排成队,隔一个处死一个,肯定有漏网的;全部处死,或许有冤枉的!哈哈,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水荭涨红了脸,还没有开口,朱槿就道:[这也说明了,至少不是全部,有例外——]

  我立刻接上口:[偶——有例外!]

  王莲沈声道:[这青年的祖父就是例外!]

  我侧著头,冷冷地望著她们,等她们说出这个[例外]的名字来。王莲先轻轻地歎了口气,道:[若不是尊敬这位老人家,我们也绝对不会来碰钉子。]

  我只是冷笑,王莲道:[这位青年的名字叫光辉。]

  她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是定了我,别看她样子这样普通平常,可是这时候目光却深遂无比,令人感到她的内涵深不可测。

  我听了,陡然征了:[光辉]这个名字很怪,我对之好像有一定的印象——我立刻想起,曾经在电脑电邮信箱中看到这个名字,这位叫光辉的人,寻找卫斯理和白素。

  我这时候当然也知道了[光辉]是姓名,所以也立刻知道了他的祖父是什?人。

  (根据?述故事一贯作风,‘光辉’当然是假姓假名,而我当时听到的是真姓,所以很容易知道王莲所说的她们尊敬的老人家是什?人。)

  然而我还是冷笑——虽然那位大人物好像赢得了全世界一致好评,好像也没有什?妻子、儿子、女儿或女婿在担任什?集团的董事长或掌握什?庞大的盈利系统,也好像没有什?亲属取得了外国护照,将大量金钱存到了外国银行。

  然而这些即使不是[好像[,而是事实,我也不会对一个极权统治集团的核心人物?生任何尊敬的意念。这是我一贯的理念,所以自然而然表现出来。

  她们三人看了我一会,大约是感到没有希望,再说什?也不会有用处了,神情都相当沮丧,朱槿和王莲摇了摇头,水荭大声道:[我们等白姐!]

  我笑了笑,[悉听尊便!]

  说著,我自愿自上了楼,关起书房门,设想白素如果面对她们的要求,会怎样。

  设想当然不会确定的结果。

  二、特殊身份

  对于她们三人会等到什?时候,我并不关心——我知道她们无法等下去,因?白素在离开的时候,曾经告诉我,短期内她都不会回来。

  白素没有告诉我她究竟到哪里去和干什?,也没有说所谓[短期内]是多久——她这样子,就说明事情和——[非人协会]有关。

  而只要事情一和非人协会有关,她就不会将细节告诉我,十分之岂有此理!

  不过这次反而倒好,可以使朱槿她们找不到白素,以免白素一时心软,答应了她们的要求,成?极权统治的帮手。

  接下来时间,我做这样做那样,可是结果还是坐了下来,设想她们三人,也就是那位叫光辉的青年,竟遇上了什?怪异的事情!非要找卫斯理或白素不可,更值得感到奇怪的是,王莲她们居然肯?他办事!

  我想了半天,毫无头绪,只好放开,不去想它。

  而在接下来三中,每天都收到光辉的电邮,光辉在电邮中的语气越来越急迫。

  不但急迫,而且相当骇人,一封这样说:[我已经面临生死抉择的关头,必须立刻和卫斯理或白素联络,请全世界所有人帮助我!]

  还有一封是这样:[我面临的生死抉择,是自从有人类历史以来,从来没有人经历过的!

  我的决定如何,关系整个人类将来的发展,我自己难以单独决定,极需卫斯理或白素的帮助,请让我和他们联络!]

  语句的吓人程度很高,不过我看了只觉得好笑,这使我想起不久之前,昆虫这家胡说,曾经[十万火急]来求助,结果只是他看到了一个美女的影象而?生的迷恋而已。

  看来现代青年人有温实裕式的夸张作风者甚多,还是相信了他们的叫救命,非上当不可。

  所以对于光辉的电邮,我一概删除了事。

  在电脑上删除电邮很容易,可是要使得朱槿、水荭和王莲不上门来却十分困难。

  上次三人离开之后,我以?她们不会再出现了,这真是低估了她们的韧力。

  她们第二天就又开始出现,第二天来的是朱槿一人,驾了一辆开篷车,停在我家门口,她也不下车,只是在车里坐著,看来是在等白素出了。

  我没有加以理会,第二天换了水荭来。

  水荭就没有朱槿那样好相与了,她的车上有强劲正常的音像设备,车就停在门口,音像所播出的音乐,由于分贝过高,已经无法分别是什?种类的音乐了!

  而更糟糕的是,这种在我听来可怕之极的音乐,连耳朵程度相当深的老蔡都惊惶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事情。可是附近的青年人却对之非常欢迎,不到一小时,我家门口就聚集了至少三十多人,唱歌跳舞,大声喧哗,使噪音造成的恐怖,增加了十倍。

  本来我可以离开,也可以并在书房,极好的隔音设备,避开噪音。

  可是这样岂不是等于向水荭这个小妖投降?

  我也曾恶向胆边生,想拉一条水管出去用强力的水柱对付那些噪音制造者,可是想了想,这样一来,更会显得我没有办法,而且对付了水荭,陶?泉那里也不好交代!

  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打电话给陶?泉,让陶?泉将水荭领回去的好。

  找到了陶?泉,我还没有开口将水荭胡闹的情形说出来,陶?泉已经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和水荭之间发生了什?冲突,不过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我必然重色轻友,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我怒道:[你是人不是?]

  陶?泉非常之理直气壮:[当然是人,而且是很正常的正常人!]

  我不怒反笑:[既然这样,好极,我也不必顾忌什?了!]

  陶?泉歎了一口气,道:[小水荭容易对付,对付了她,还有朱槿,大亨也没有我那样好说话。而且还有一位,据水荭说,比她厉害不知道多少!]

  我冷笑:[这算是在吓我?我好害怕啊!]

  陶?泉歎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会害怕,可是好男不与女斗她们要求的事情,我看也不会很困难,你就答应了她位,不就大家欢喜了吗?]

  我厉声道:[你是混蛋再加三级,她们软言相求,我还可能答应,现在在我门前耍无赖,形同威齐,哼哼,连门都没有了。]

  我不理会陶?泉又说了些什?,就摔下了电话。

  不多久,门口忽然安静下来。

  又不多久,门铃响起,老蔡开门之后,来到书房门口,神情如同才被吊死鬼掐了脖子,连话都说不上来,伸手指下面,又伸出了三双手指。

  我出了书房,向下看去,看到朱槿水荭王莲三人,并排站著,我走下楼,她们三人一起向我鞠躬行礼都满脸笑容。水荭先开口,道:[我们接到情报,说是如果我们办言相求,事情有商量。卫先生,我们求你啦!]

  最后一句话,是她位三人一起说的。

  我怔了一征,才想起是陶?泉将我随口一句话,告诉水荭了。

  虽然当时我只是随口这样说,可是既然说了,现在也就不便不认帐。而且她们三人都已经这样来求我了,我也不能太给她们下不了台。

  然而我厌恶极权统治者的心情却也不会减弱,我想了一想,有了两全其美的方法。我道:[这样子吧,白素一回来,我就告诉她有这样一回事,要她立刻和你们联络,我保证绝对不对白素的决定作任何干扰!]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大大地让步了。

  她们三人互望了一眼,朱槿问:[白姐什?时候回来:]

  我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她离开的时候说短期不会回来,我估计事情和非人协会有关。]

  三人听了,神情显得十分焦急,水荭立刻道:[那不行啊,人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只怕等不及啊!]

  我并不怀疑水荭是真正的焦急,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事情,可是水荭提到了[生死关头],却立刻使我想起了光辉的电邮。光辉也提到了[生死关头].可是他的说法却和水荭有些不同,光辉说他面临的是[生死抉氢的关头].

  两者大不相同。

  [生死关头],是面临死亡,无可避免的一种极度危险状况。

  而加上[抉择[两字,状况就是当事人可以选择生、可以选择死,生或死由当事人自己决定,并不存在什?危险。

  她位三人?光辉的事情来找我,当然应该非常清楚光辉的状况。水荭不提[抉择[,目的当然是想将事情危急化,她却不知道我在偶然的情况下,收到了光辉的电邮,所以知道光辉目前的状况。

  当下我冷笑一声,道:[是‘生死抉择的关头’吧!]

  这句话一出口,她位三人的反应不同,朱槿是有相当程度的惊讶神色;水荭张大了口,一时之间出不了声,惊讶程度还在朱槿之上;而王莲却若无其事,甚至于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由此可知三人之中,最深沈的还是王莲!

  当然三人之中,最难对付的也是王莲。

  王莲先开口:[卫先生知道了多少?]

  我摊了摊手:[什?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位当事人,可以有对生或死的抉择,所以事情并不危急,可以请他将选择押后,等白素回来再说。]

  这时候,一方面和她们对话,一方面在迅速转念。我在想:一个具有这样非凡身份的青年,?什?会面临生死抉择的头头?一个人要面临生或死的抉择,一定要有非常重大的原因,这原因可以是自愿的,也可以是被迫的。

  我立刻排除了被迫的原因——当事人非凡的身份,不应该有任何力量可以强迫他去死。

  那?剩下的当然是自愿的了。

  青年人要选择死亡,可以有很多原因,譬如说,单是?了失恋,对某些人来说,已经是充分的自杀理由了。

  我在想著,王莲歎了一口气,道:[最后决定的时刻,很快就要到来,实在不能等了!]

  王莲的话,实在是不通至于极点,虽然她说的时候神态非常凝重,可是我还是完全无法接受。我冷冷地道:[有谁,或是有什?力量要逼这身份特殊的青年做生或死的抉择的决定?]

  我特别强调[身份特殊],正因?身份特殊,所以不可能有人逼他去死!

  在我这样问了之后,眼前出现了非常奇特的景象——我发明是她们两人也不知道究竟光辉?什?要面临生或死的抉择,而且还如此紧迫。

  而接下来王莲的回答,更是古怪之极,她神情苦涩,道:[不知道,他没有告诉——]

  不等她说完,我已经叫起来:[这像话吗?]

  王莲吸了一口气:[如果阁下肯听我细说从头,就会知道我说的话绝对像话!]

  我不禁苦笑,也想无论怎样小心提防,结果还是不免要听她们究竟?什?事情来找我。不过这时候我已经非听不可了,因?事情简直不合情理至于极点,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倒要听听王莲究竟怎?说!

  我说了简单的四个字:[请坐,请说。]

  王莲虽然深沈,可是一听之下,也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这使我感到,事情,至少对她来说,非常严重,而且是真正的需要我的帮助。

  水荭发出了一下欢呼声,像在她自己家里一样,走过去取酒,王莲已经迫不及待开始?

  述。

  王莲一开始就说:[光辉是一个非常正直、热情、可爱的青年,他的正直,和他祖父一样,他——]

  我陡然一挥手,大声道:[请别提他的上代——那会起反效果,我就看不出来极权头子和正直之间会有什?关系![

  王莲不动声色,道:[我必须略说一说关于光辉的父母。他们都是地质学家,长期从事地质勘探工作,他们曾经有多次可以担任有色金属集团的领导职位,也有成?部长级官员的机会,可是他们都拒绝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望著我。我哼了一声,光辉的父母曾经有这样的行动,在那个环境之中,科如同神话,我并不是很相信,因?在那里,权力和金钱已经结合得如鱼得水——大权力独得大金钱,小权力独得小金钱,普天之下,莫非滥权独利,全世界都知道,怎?会有例外?

  王莲象是看穿了我在想什?,她吧了一口气:[还是有例外的,这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光辉出事的原因。]

  我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有例外]这种说法——其实我很知道这样有些自己骗自己,相信了光辉的上代是[好人],心理上容易向自己有个交代,使自己相信并不是在帮助一个不值得帮助的人。

  王莲继续道:[还有一重原因,光辉的父母一直在工作上忙碌,根本没有机会照顾孩子,孩子的祖父更忙,所以光辉由小到大,都是由组织照顾。]

  我又忍不住哼了一声——这种大人物的孩子由组织照顾的方式,是一种传统,受照顾的孩子所享有的生活,当然是特权生活!

  王莲吸了一口气,道:[而我,被委派?他的主要照顾人,所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他叫我阿姨,我却是将他当成我自己儿子一样……]

  就算她有八成是在做戏,也总有两成真情,这番话听来相当感性,也很清楚地说明了她?

  什?明知道求我很难,却还是来试一试的原因。明白了有这个原因克感到自己不断地给王莲难堪。未免太小气了。

  我拿起酒杯,示意王莲喝酒,当然也顺便表示一些歉意。王莲一口气干杯,我问道:[光辉究竟遭遇到了什?困难?]

  王莲苦笑:[不知道。]

  我瞪著她,等她作进一步解释。王莲歎了一口气,向水荭示意还要酒,她看来酒量非常好,我心想红绫若在,这时候一定已经将她引?知已——当年丐帮帮主乔峰说:[喜欢喝酒的总不会是坏人]真是流毒不浅!

  在喝了三杯酒之后,王莲才道:[现在在光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事情,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用了可以用的方支,想问出究竟来,都没有成功。他只是摇头,我可以说是他最亲密的人,他都不肯说。]

  我道:[多少总有一点透露吧?]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心中自然而想到的是:王莲的手段何等高强,她要是问不出究竟来,那就表示光辉决心不将事情告诉任何人!

  王莲道:[他在进行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一定十分重要,应该可以在他日常生活中找出蛛丝马迹来的。]

  王莲皱了皱眉:[我非常留意他的生活,只发现事情可能和电脑有关,可是有关到什?程度,和有关的是哪一方面,却无法知道。卫先生,其实我们不必在这里揣测,光辉说了,他不会对我说,只会将事情对两个人说——

  听到这里,我陡然起立,大声道:[这两个人,是我和白素?]

  王莲立刻点点头。

  一时之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我一生之中遇到过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可是再没有比现在这件事更没有来由的了。

  光辉除非精神状态不正常,不然实在没有理由有事情不和亲密的人商量,却要找我和白素这种陌生人!

  那太不合常理了!

  我自然而摇了摇头,王莲道:[他坚持这样,非常不合理,我们研究的结果,只找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极端怪异他认?这种怪异的事情,没有人可能接受,只有卫斯理和白素才能接受,所以他才坚持只肯告诉你们!]

  虽然接受这样的说法,颇有[老鼠掉在天平上]的嫌疑,可是我想了一想,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我哼了一声,道:[他是怎?知道我和白素可以接受一切怪异的事情?]

  水荭大声道:[阁下的?述,广?流行,电脑上至少有十个以上的网络,有阁下的经历,随时可供查阅。]

  朱槿微笑:[甚至于还有人无歼聊地虚构了阁下的经历,在网络上发表,过过卫斯理瘾,他能够知道卫斯理和白素是怎?样的人,并不奇怪。]

  水荭加了一句:[所以我们的分析不会错,事情一定怪异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我吸了一口气,道:[好!带他来见我吧!]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因?从坚决拒绝到答应她们的要求,太快了,使她们觉得事情很容易。

  不过话既然已经出口,当然不能说了不算,我准备接受她们表示的大喜过望,有时候看到人家高兴,自己也会感动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完全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们三人当然应该清楚地听到我的话,可是没有欢呼,没有鼓掌,反而三个人互望,神情尴尴尬尬。

  她们这样的反应,使我莫名其妙,不知道再该说些什?才好。我问她们摊了反手,表示我完全不明白。

  三人还是不开口,王莲歎了一口气,道:[卫先生,他……他不能来看你,要……要……

  要……]

  她连说了三个[要],却无以?续,显然接下来要说的话难以?齿之极。

  我忍不住讽刺地道:[难道还要我去见他不成?]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是以?根本没有这个可能的。试想,他如此焦急地要和我联络,王莲又冒著碰大钉子的难堪,硬著头皮来找我,好不容易我答应他来见我,天下又怎?会有倒过来要我去见他道理?

  然而世界上偏偏就有完全不合道理的事情。我这样反问之后,水荭转身去背对著我(不敢面对)。朱槿低下了头(不敢和我目光接触)。

  她们两人这种瓜,已经使我知道,我以?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竟然是事实。

  所以不等王莲神情古怪,点头表示正是如此,我已经哈哈大笑起来,我是真是感到好笑,并不生气,笑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位大人物的孙子,以?他也是大人物,?然而就算是大人物本身,难道就可以这样子行事?

  我足足笑了有三五分钟之久,笑得心神舒畅,她们三人一声不出。我好不容易停了笑,说话还忍不住喘气,我道:[谢谢你们向我提供这样的丰富的娱乐!谢谢!谢谢!]

  我还向她位一鞠躬,并没有转身,就倒上楼梯,上了楼梯才转身,就在这时候听到王莲叫道:[事情不如你所想!光辉现在受到严密的监视,没有行动自由,这才不能来见你,只能请你屈驾去见他!]

  我在书房门口停下来,听王莲把话叫完,心中苦笑,感到自己陷入了荒谬之极的境地之中。

  光辉受到严密的监视,没有行动自由,所以必须我去见他!王莲竟然用这种荒谬的理由,企图使我相信!

  然而我还真没有理由相信——因?王莲有几千条更好的理由可以用而不用,反而证明了这不可能的理由是事实。

  我听到王莲叫了之后,大口喘气,累得她心情十分紧张。我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她们三人都?头望著我。

  后来我很不明白当时在这样荒谬的情形下,我怎?还会和她们继续对话。

  而当时我却说了话,我道:[他受严密监视?]

  她们三人一起点头。

  我道:[地我要去见他,需要突破几重监视网?需要冒什?样的险?我需要携带什?样的装备?]

  我这样头号,当然也是在调侃她们,然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即再次发生了。

  先是我说了之后,她们三人的表情一点都不以?我是在说反话,而是神凝重之极。首先是水荭双手乱摇,道:[我有话在先,并不是我不肯出力,而是无实在无能?力。]

  接著是朱槿,她神情尴尬,道:[确然……确然……会很危险,不过……不过……卫先生神通广大……应该可以应付。]

  而王莲吸了一口气,沈声道:[无论如何,一开始行动,我必然会和卫先生一起!]

  一时之间我张大了口,出不了声!

  我说的全是反话,可是她们的反应却告诉我,她们并不以?我那是反话,而当成了真正会发生的事情!

  这怎?可能呢?

  我一生之中经历过的古怪事情极多,可是再也没有一件比现在发生的事情更加古怪的了!

  现在发生的事情并不惊天动地,也不翻江倒海,没有从地狱冒出来的妖魔怪,也没有从天上掉下来的外星异形……可是却有说不出来的怪异。

  从事 情一开始(她们三人来找我起),事情每一件,每一个细节,她们所讲的每一句话……

  都是那样不合情理,那样不合逻辑,那样不可那样不可能成立,可是看她们的情形,却又象是事情的实在情形确然如此!

  这种情形,实在使人精神错乱——使人在突然之间,处身于一个错乱的环境之中……水忽然变成向上流了,时钟的针倒退,人头下脚上……一切全都不对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变成能,而可能变成了不可能!

  人象是陷进了胶泥潭中一样,越是想将腿拔出来,就越是向下陷下去!这种情景本来只会在恶梦中出现,可是我现在却又偏偏十分清醒!

  我陡然之间想到的是:她们三人正在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恶毒方法,向我正常的精神状态下毒手,目的是要令得我心理崩溃,神经错乱——如果我再照她们所说的思索下去,她们一定可以达到这个可怕的目的!

  想到了这里,我警觉到自己必须立刻从她们编织成、又引诱我走了进去的陷阱中脱身。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定了定神,突然大叫一声。

  那一声大叫,我是运足丹田之气发出来的,威势非常惊人,而且突如其来,所以有非常的震撼效果,水荭坐倒在沙发上,朱槿连退了三步,王莲的身体也不免晃了晃。

  趁她位惊魂未定,我又大喝一声:[游戏结束了!]

  水荭先有行动,她跳起来,抱住了王莲,语哭音,道:[我早就说过,他们不会相信,卫斯理不相信,白素也不会相信!]

  朱槿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水荭的话。

  王莲却已经恢复了镇定,我看她们在这种情形下,还有继续的行动,就冷冷地看她们还有什?花样玩出来。

  而接下来王莲所说的话,又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她望著朱槿和水荭,目光之中,情绪复杂,又有捻,又有难过,又有几分谅解。人的眼光是宇宙间最奇特的一种现象,完全无从捉摸,甚至于不是一种实际的存在,可是却又使人能够实实在在的感觉得到。

  这时候王莲情绪复杂,全从她望向水荭和朱槿的眼神之中表达出来。

  然后她道:[是,卫斯理不相信,白素也不会相信,因?连你们都根本不相信!]

  王莲竟然会这样说水荭和朱槿,我不禁摇头,看来不合情理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她们三人是一起来求我的,朱槿和水荭怎?会不相信王莲的话?

  可是水荭和朱槿一听到王莲这样指责,却都低下了头。

  三、隐形核心

  而她们的脸上,都有充满了歉意和惭愧的神情。

  这表示她们知道应该相信王莲的话,而她们居然不相信,所以才感到了内疚。

  王莲发出了几下苦笑声,声音变得非常乾涩,道:[我不怪你们不相信——]

  她向我望了一眼,显然[不怪不相信]也包括我在内。

  然后她拿起酒瓶来,就向口中灌酒,然后长歎一声,道:[不怪你们实在……实在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光辉那样求我,要我设法让他见到卫斯理封锁也只好……来死马当活医,现在看来,死马始终当不了活马!]

  她说完之后,将瓶中剩下的酒喝完,又长歎一声,向朱槿和水荭道:[我们走吧!连累你们两人出丑了。]

  水荭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不忘滑头,她道:[在卫斯理面前出丑,不算什?!]

  说著,她们三人已经走向门口。

  这时候我的好奇心象是一把熊熊烈火一样,快将我烧成灰了!

  因?一切实在太太太太不合情理了!

  事情如此之不合情理,也总要有个道理——然而道理何在呢?我在王莲打开门的时候,沈声道:[且慢!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怎?可能期盼我会相信!]

  王莲的回答,语音平淡,简单之极,她道:[因?你是卫斯理啊!]

  这句话虽然简单,可是却非常说明问题,也很能够使我接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不过我还有足够的定力,知道自己若是不让她们就此离去,可能后患无穷。然而若她们离去,我的好奇心就无法宣泄,结果也很麻烦。

  我很快有了决定,采取折衷的方法,我向她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们无别离去,然后我又向她们拱了拱手,表示抱歉,然后不等她们反应过来,我就进入书房,关上门——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才能决定应该如何。

  我背靠著门,首先我要将整件事情中不合情理的部份整理出来,才能清楚地了解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我很快就整理出了以下各条:光辉身份特殊,怎?会受到[严密的监视]?

  他若是受到[严密的监视],王莲所属的机关,正是负责一切监视需要监视份子的,何以王莲反而要向我求助?

  王莲和光辉的关系既然如此亲密,光辉有极大的困难,?什?不找王莲,却要能过网络联络找我和白素?而他既然遭到严密的监视,又如何能够通过网络活动?

  这些是主要的不合情理的总是在归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发现我和王莲之间的谈,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可是用在实际问题解决上的部分极少,所以才形成了这些问题无法解决的局面——这要怪我的态度不对,一上来,我就在心理上将她们处于敌对的地位,在这种态度下,怎?能够好好地讨论问题?

  想到这里,我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打开门,看到她们三人,仍然站在门前。

  这时候我已经知道朱槿和水荭是被王莲拉下来壮胆的,她们对整件事情所知道更少!

  所以我首先向王莲道:[有很多问题,我想不通——]

  王莲神情非常委屈,打断了我的话头,大声道:[我也想不通,想在你这里找到答案,可是你——]

  我吸了一口气,道:[是,我以前的态度不对,现在我改变态度,请你将事情尽量用可以接受的合理角度,回以?述。]

  说了之后,我又补充:[例如,光辉既然有这样特殊的身份,何以会受到严密的监视,这一点就不合理之极。]

  王莲沈声道:[光辉受到严密的监视,我也是通过一些关系才知道的。[

  王莲这句话听来轻描淡写,可是我确实吃了一惊:王莲在秘密工作系统中应该地位很高,比朱槿黄蝉她们还要高,在军衔上,至少是中将,或者更高!

  可是她要知道光辉被监视的情况,还要[通过一些关系才知道],能过一个才下二十二岁的小伙子,究竟是犯了什?样的弥天大罪,他的被监视才会成 如此绝顶高级的机密,连王莲都要通过关系才能知道。

  我无法想象,、脸上神情不免有些古怪。

  王莲各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在先别吃惊,还有更令人惊人的事情她还没有说出来呢。

  我也连忙示意她快说,这时候水荭又取出了一瓶酒来,分斟给各人,同时王连也在继续说话。

  当水荭将一杯酒交到我手上的时候,王莲的话也刚好说到重要部份,也的话令我大大吃一惊,以致我忘记了手中有酒,不自主一挥手,将一杯酒全部酒在水荭的脸上。

  我也顾不得向水荭道歉,只是瞪著王莲,大声道:[不!不可能!]

  王莲的神情有不可形的哀全国各地,道:[我也但愿不可能!]

  我吸了一口气,非常不知所措,水荭这时候显出了她极端的可爱,她甚至于不去抹拭自己脸上的酒,却忙著又斟酒给我。

  我一口喝干,回想刚才王莲所说的话,原想定一定神,可是却越想越吃惊!

  王莲刚才说的是:[我之所以会去打听光辉的近况,是因?光辉的祖父来找我,说是很久没有光辉的消息,不知道光辉毕业之后工作分配的情形怎?样,要我去了解一下。我这才开始企图接触光辉的。

  这番话令人吃惊之处有两点:其一,光辉祖父这位大人物,真是行事公正得令人惊讶之极!他绝对是最高权力核心组成的成员之一,别说是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就算比他低二三级、四五级的角色,光辉在毕业之后,还不是想做什?就做什?,流得的是所谓[经商],金权结合,皆大欢喜,怎?还会有这样一个不动用自己权力的人物在?而且他根本不必须动用自己的权力,他的下属,自然会替他去做,而如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形,可是肯定他必然曾经努力阻止他的下属,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其二,更是令人吃惊,因?这种情形,表示大人并不知道自己孙子的处境!

  孙子受到严密的监视,而作?核心统治组织成员之一的祖父居然不知情,这说明了什??

  说明在核心组织中,还有更核心的核心在,这真正掌握了最高权力的核心,可能根本不在公开的核心组织之内,而是以秘密形式存在。

  这种情形不但匪夷所思,而且可怕之极——谁都不知道真正的最高权力来自何处,就谁都不知道在什?时候或在什?情形下,最高权力会怎样处置自己。

  这种隐形的最高权力,也就成了最恐怖的一种统治形式!

  在我想到这些的时候,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我估计她们三人都料及我想到了什?,朱槿轻轻咳了两声,象是要提醒我一些什?,我陡然醒觉,朱槿是在提我,[公开的最高权力不是实际上最高权力]的这种情形,其实存在已经很久,甚至于可以算是一种传统。

  公开的最高领导,国有元首,可以死于非命、尸骨无存。昨天还统治百万雄兵的元帅,今天可以被活活饿死。名义上的第一号大人物,可以突然被软禁数十年……执行这些处罚的权力,就来自来隐形。

  历史上有过许多这样的例子,我居然还会感到惊讶,真是木知木觉,至于极点!

  然而我自己原谅:读历史,或者读新闻,读到这类事情,所引起的感受, 和忽然直接接触到这种事情的感受,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我是确切知道这种隐形最高权力的存在,连光辉祖父这样的高层人物,也在这种隐形权力控制下,那?究竟谁、什?样的人,才能够对这种隐形权力有了解?

  我?起头来,和她们三人目光接触,她们三人都是极具机灵的人物,当然可以在我惊骇的神情中,猜到我想些什?,她们都摇了摇头,那是表示,这隐形权力究竟情形如何,她们并不知道。

  我也相信她们确然并不知道——她们的地位虽然高,可是那是对普通官员比较而言,她们可能是隐形权力的[爪牙],执行隐形权力的命令,然而她位本身并非权力的代表,也不够资格清楚隐形权力中心的情形。

  但是她们,相信连光辉的祖父,既然发生了他不知道自己子孙处境这样的事情,这就说明了他也不清楚隐形权力中心的情形,他也和普通人一样,知道有这样的权力中心存在,却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而我在想到了这些之后,立刻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这问题严重之极!

  试看如今的情形是:

  一、光辉遭到了严密的监视,监视由真正最高权力中心实施;

  二、光辉在被监视的情形下,要和我见面

  三、在这种情形下我要和光辉见面,必须突破对光辉的监视;

  四、要突破对光辉的监视,就必然和真正最高权力中心起冲突,和它处于敌对的地位,也就是说,和它作对。

  情形很清楚明白摆在那里,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怒。

  应该笑的是,王莲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她竟然以?我可以有能力和真正最高权力中心作对!而她是很清楚这最高权力中心可以调数百万各种军种军队的——其中当然包括了数以万计和她们类似的特工在内!

  别说我无文化怎样神通广大,究竟还是血肉之躯,就算像康维十七世这样不知道用什?

  金属铸成的[新人类],也绝对无法凭一个人的力量去做这样的事情!

  应该怒的是,王莲竟然岂有此理到了这种程度,以?我会白痴到了答应她的地步,她就算存心要害死我,用这样的方法,也未免太欺负人了!

  王莲不是知道我想到了什?,她向我摊了摊手,神情极之无可奈何,道:[我早已说过,死马当成活马医!不成,我总算尽了努力……]

  她长长地歎了一口气,哀伤之情,尽情流露,道:[我和小辉,毕竟亲密如同家人啊!]

  事情发展到这里,本来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因?我决定无可能和最高权力中心作对,王莲显然也清楚明白这一点,她也准备放弃了。然而我还是问了一句:[你见到了受严密监视的光辉了?]

  王莲摇了摇头:[没有——能够帮助我的人,没有能力做到这一步,只能带出了光辉的一句话来。]

  我哼了一声,没有问是什?话,因?那不问可知。果然王莲接著道:[光辉只是说,告诉莲姨,我要见卫斯理,只有他能够帮助我决定生或死。]

  我还是没有出声,心中的疑惑一团一团,塞在胸口,令人感到窒息。

  王莲继续道:[有了这句话,话中又提到了生或死,可知事情的严重,所以明知道没有可能,也要来试一试,水荭和朱槿是硬被我拉来壮胆的。]

  我在那时候,由于谜团太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我先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让我想来想再说。

  太约过了一分钟左右,我才道:[近来,电脑网络上,电邮广泛传送讯息,说是;光辉面临生死关头,极需和卫斯理联络则怎?一回事?]

  我以?,电脑网络电邮上传递的讯息,王功她们一定知道,可是我一将这件事提了出来,她们三人,尤其是王莲,神情之怪异科难能可贵形容。

  王莲一开口,甚至于说话断断续续,难以连贯,她道:[什?网络……电邮?什?……光辉……要和卫斯理……联络?]

  不等我有回答,她又喘著气,道:[光辉要和你联络,是我冒了……生命危险,才获得的讯息……别人怎和会知道?

  她说到后来,不但脸色煞白,而且额头上还泌出老大的汗珠来,由些可知,她不但疑惑,而且在极度的恐怖之中!

  王莲对于那[电邮],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了什?

  原因。我向水荭和朱槿看去更是吓了一跳:她们两人的情形比王莲不要糟糕!

  只见她们两人拥抱在一起,身子甚至于在发抖!

  而当我向她们望去的时候,水荭声音发颤,道:[卫先生……你老人家别……别……别开玩笑!]

  这种情形,说明她们同样恐怖万分。

  而何以那[电邮]会使她们?生巨大的恐怖,我实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当然也急于弄清楚。

  接下来是大约二十分钟的问答,由于她们三人真的在非常恐怖的情绪之中,所在地说话不是很有条理,本来两分钟就可以说明白的问题,足足花了多十倍的时间,才使我明白。

  我也就不再记述当时的对话,而只说明弄明白之后的结果。

  原来我在光辉进入大学之后,王莲一直和光辉没有什?联络,光光辉祖父向她问光辉近况时,王莲觉得事情很不寻常,她也想到,自己和光辉大约也有两年没有联系了。

  她正循正常的方法和光辉联络,很快就发现光辉在离开了学校之后,就完全没有去向可循,这个人,好像一离开学校之后,就消失在空气之中一样。

  这种怪异的情形,别人或许会感到莫名其妙,可是王莲是干什?的?使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是她的日常工作之一。

  王莲在职时候,也知道光辉祖父正是因?循正常途径,无法找到光辉,想到了光辉[消失],显然和情报特务系统有关,所以才来向王莲打听消息。情报特务系统,是真正权力核心的工具,光辉祖父找王莲打听,当然不单是因?王莲和光辉之间有亲密的关系,而且是他找对了路。

  然而情报特务系统如此宠大,王莲在整个系统之中,地位虽然不低,也绝对不是最高——即使是最高领导,也不见得能够知道这样宠大系统中的一切!

  王莲只知道可以凭自己权力能够达到的范围之中,完全没有光辉的消息,她只有设法向外打探。

  这样做,不但非常困难,而且极端危险。

  因?在宠大的系统之中,有许多部门,每一个部门之中,又分成很多部份,这些部份之间,没有统属关系,没有联络,都只是各自向自己的领导单线负责,部份和部份之间,绝对没有数据交换这回事,而且各部分对于自己的任务,都采取绝对保密的方式。

  泄露秘密,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同样的,打探其它部门的秘密,也是重大的犯罪。

  王莲虽然是受托于光辉的祖父,也没有例外,她必须非常小心,在暗中进行。

  而且她只能一个人进行,不能信任她的任何手下,以避免被告密出卖。

  更令她觉得事情非比寻常的是:事情牵涉到了光辉祖父这样的大人物,就有可能正有一个重大的政治阴谋在进行,一不小心,她会和光辉一样,从此消失!

  王莲有极其丰富的秘密工作经验,又有非常广阔的人派关系,可是她也花了至少一个月左右,才打听到光辉的事情可能和一个被称?[6673]的计划有关系——至于这个计划有什?内容,却无法得知。

  用一个月代码,代替重要的任务、计划、机关、部队……等等,也是保密规定的传统,一个号码,知道究竟的人,自然知道这号码代表了什?东西,不知道究竟的人,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有法子平空想象,例如若不是有意曝光,谁能料到[8341部队],就是最高领袖的近行军呢?

  王莲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内容,她进一步探听消息的方法,十分高明,她估计哪能些高级秘密工作者有可有是和这个计划有关的,然后分别和他们接触。

  在接触的过程中,王莲假装自己对这个计划非常熟悉,装出她有份参与这个计划的制定。

  反正在秘密工作系统中,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而王莲资格很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再加上还有光辉祖父这个非常小可的后台,所以不至于引起疑心。

  她使用的具体进行方式,是和人闲谈,然后在适当的时候,非常不经意地问[6673]怎?

  样了?如果有困难,可以提出来。

  她这样说的口气,使如果和6673有关系的人,会以?她是计划的高层人员。如果根本和6673没有关系,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当然她这样做,并不是没有风险——如果和她说话的人,刚好就是那计划的最高负责人,王莲就会获罪了。

  这样,她又进行了相当久,才遇上了一个回答,那是好以前的一个手下,在听到王莲这样说的时候,歎了一口气,道:[那小伙子非常难对付,又不能对他怎样!]

  王莲得到这样的反应,当时心狂跳,当然对方不会在外表上看出任何问题来。她立刻知道对方所说的那个[非常难以对付的小伙子],也就是她要打听的光辉。

  王莲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平淡,道:[当然不能对他怎?样!他是什?身份啊?我是从小看他长大的,知道他的脾性,绝对吃软不吃硬!?

  那时候,王莲其实根本不知道光辉的遭遇如何,也不知道究竟晚发生了什?事情,她只是肯定了光辉已落在系统的手里了。她自己正是系统的一员,当然知道人要是落在系统手中,什?样的可怕事情都可以发生!

  虽然对方说[不能对他怎?样],说有一些极端的手段还并没有加在光辉的身上,但是现在不加,不等于以后不加——如果真的[难对付]而又非对付不可,那?还是会运用非常的手段的。

  王莲这样说,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一起到保护的作用。

  对方听了王莲的话,连连点头,望著王莲,并不有任何疑心,看样子还想王莲有进一步的指示。这使王莲知道,对方并非计划的最高负责人,而且对方还有可能误会她是最高负责人了。

  王莲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她心念电转,很轻松地道:[爷爷想孙子了,这事情……

  很麻烦,毕竟老人家是国家一级领导,真是追究起来……

  她说到这里,大摇其头。对方吃惊:[老人家知道了?[

  王莲更吃惊,因?对方这样问,证明事情是瞒住了老人害进行的。这种情形,当然不是没有先例,都牵涉到巨大的政治权力分配,关系不知道多少人身家性命的事情!

  王莲当时沈下脸来,教训对方:[别胡思乱想!绝对不能让老人家知道的!你没有接到过指示吗?[

  对方诺诺连声:[是,指示很清楚,很清楚![

  王莲吸了一口气:[?了更好地执行任务,必须稳住一些人,该紧的时候紧,该松的时候松,这样才有利于事情的进行。]

  王莲还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事情,她说的那番话,是标准的[官腔],适用于任何工作。

  对方苦笑:[其实已经非常宽松,从来也没有见过对付目标这样宽松的——简直享受中央一级领导的待遇啊!]

  王莲这时候心中的疑惑至于极点,以她秘密工作的经验,也完全无法想象是怎?一回事。

  她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又道:[人被隔绝了,总会希望和外面联系,可以答应他向外面传递一个简单的讯息——]

  王莲才说到这里,对方就已经脸色大变,王莲笑道:[我当然知道指令是绝对不会让他和外界有任何联系,可是宁?做,可以知道他心中最想和谁联系,当然不会将他的讯息传出去!

  对方神情还是很疑惑,王莲非常严肃地道:[这是我单独对你传达的指令,你只需将进行的结果,向我一人报告,绝对不能向任何第三者提起——连你平时的上级也不能提![

  这种情形在秘密工作进行中,并非罕见,王莲地位高,忽然发出指令,对方立刻接受。

  而对方在接受之后,忽然鬼头鬼脑地问:[这小伙子究竟是?什?事情进来的?[

  这样问法,其实已经大大达到了秘密工作的守则,王莲的反应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刻冒汗哪里还敢出声!

  王莲和那人第一次?了光辉的事情接触,到此结束。

  王莲在向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停,大口喝酒。

  我望著她,她歎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我那时候不知道光辉?什?‘进去’,从那时候起,不论我如何打探,都无法知道原因![

  我问了一句:[一般来说‘进去’的原因是什??[

  我不禁自己骂自己:[真是废话——当然可以是任何原因,甚至于可以没有原因![

  (在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我们在对话中用了[进去]这个词,其意思是一个人进入了秘密系统的监管,一般状况,其人被和外界隔离,正式的名称,应该是[隔离审查].)

  我又问:[光辉的情况,正常吗?]

  王莲回答得很小心:[他情况究竟如何,我一无所知,只是在那人口中知道他待遇非常好,达到中央一级领导的水平,可是他却又明明在严密的监视之外……这种情况,当然不正常,不正常的程度,在我想象能力之外。]

  我再问:[第一次和那人会面的结果,告诉光辉祖父了吗?]

  王莲摇著:[没有,从那人口中,知道光辉[进去]是极度的秘密,特别不能给光辉祖父知道,其中一定牵涉到非常巨大的……隐密,我不敢轻动妄动,所以只告诉老人家,我无法获得光辉的任何消息。[

  我沈声道:[老人家反应如何?[

  王莲道:[我也想从老人家的拓应之中,找一些线索,不过老人家只是不出声,大约有两分钟之久,才很平常地道:[那就让它去吧,不必再找他了。]

  四、怪异处境

  不等我再问,王莲就继续道:[我分析老人家的反应,他知道光辉是]进去[了,而他也知道有关方面,特别对他隐瞒。他有丰富的政治生活经验,当然知道在这种情形下,他还是先不要和有关方面正面?敌的好,所以他轻描淡写来对付。

  我点了点头,同意王莲的分析。

  王莲继续说她第二次和那人接触的经过。

  第二次,是那人主动来找王莲的,相隔三天,那人见了王莲,神情十分古怪,道:[上次主任的指令,我找到机会,作?对他的善意提出,他果然非常迫切,交代了我一句话,要我传出去。]

  王莲非常镇定,甚至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点了点头,示意那人快说。

  那人道:[他说,他已经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要尽快和两个人联络,这两个人……这两个人……。]

  王莲打断了他的话题,厉声道:[他当时怎?说,你就怎?传,不再加上你主观的演驿!]

  那人连忙道:[是!是!他说:我已经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要尽快和卫斯理、白素联络!]

  王莲当时的讶异,当真至于极点。

  那人还在问:[那……卫斯理和白素,是什?东西?]

  王莲的回答是:[不知道是什?东西,他怕是精神状态有问题吧,请了医生没有?]

  王莲最后那句话,只是随便一问而已,可是那人听了,神情却讶异之极,张大了口,象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莲何等机灵,立刻知道自己的话出了毛病!

  王莲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向我望来,象是想我揣测一下她究竟在言语中犯了什?错误,以致那人有了异常的反应。

  老实说,我对王莲所说的一切,虽然不至于不明白,可是也不是完全明白,因?那些事情牵涉到一个极权统治集团最高的机密,这种机密的隐秘程度,往往匪夷所思,绝对超乎正常人的想象之外。例如这件事情,关系到一位一级国家领导人的亲人,可是这位国家一级领导人就完全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种情形,不但难以想象,而且使人难以相信,可是我却想信确然会有这种情形存在,以前曾经发生过国家最高领导人,具有绝对权威的元首,住所和办公室被装置窃听器的事情,就是使人难以相信的典型的例子。

  由此可知,隐蔽的、强大的一种力量,确然存在,连最高领袖都不免在这种力量的监视之下!

  所以我对王莲所说的事情可以理解。

  然而可以理解是一回事,要详细知道其中的情形又是一回事,我就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形。

  (我当然不可能知道详细的情形——连王莲都不知道!连光辉的爷爷都不知道!)

  因此我也无法揣测王莲究竟在言语上犯了什?错。而我在听到光辉在那种情形下,希望能够取得联络的是我和白素,心中疑惑至于极点,急于想知道全部事情,根本不耐烦去揣测,所以我摇头,大声道:[你就快说吧!]

  王莲苦笑:[当时我知道自己言语中一定有什?不对之处,所以对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当时王莲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却无法立刻知道究竟错在何处,她迅速地将刚才自己想说的话再说一遍,发觉一直说下来,并没有什?不对——光辉行?反常,她问,请了医生没有,这种话很正常,对方?什?会有这?大的反应?

  王莲毕竟是应变十分灵敏的人物,她在不到两秒钟之内,就想到了除非光辉身边本来就有许多医生在,只有那样,她的提议才显示了她根本不知道光辉的处境。

  一想到了这一点,王莲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因?她又立刻想到了和光辉处境有关的一个数字:6673!

  这个数字,王莲一直以?只是一个行动计划的代号而已,可是这时候想到了[许多医生]和[许多医生和光辉在一起],她立刻就想到了[6673医院]!

  许多军方的医院,都使用代号,有的比较公开,有的非常隐密,专门负责特殊任务,王莲这时候还并不能肯定那是不是一家医院,可是她必须立刻做出决定,不然对方就会肯定她不知道光辉的处境,是在胡混。

  她背上冷汗出不停,可是在神色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装成很严厉的样子,道:[虽然在医院、虽然他身边有医生,可是显然不够,要调配更好的医务人员。

  对方听了王莲的话之后,显然不是非常疑惑,可是和刚才已经大不相同。王边知道暂时渡过了难关,她知道必须立即结束对话,不然对方始终会有疑心。

  若不是王莲资格实在够老,对方也不是等闲人物,只怕会当场露馅,而当时算给她混了过去——从对方的神情上,她可以肯定地方还是非常怀疑。

  所以在这次会面之后,她再也没有和那人会面,而她继续的努力,也丝毫没有进展。她甚至于未能肯定6673是不是一个医院代码。

  她能够肯定的只是,光辉应该是在一所医院之中,光辉的身边不缺医生,除此之外,她什?数据都没有。

  对了,她获得的唯一数据就是:光辉处于生死关头,光辉要见卫斯理和白素。这一点数据可以说她是冒著生命危险得来的,她当然以?那机密之极。

  她不肯就此放弃,而要继续进行的话,就必须和我和白素联络,她就先将事情和水荭、朱槿商量。

  她和水荭朱槿商量,实际上也非常冒险,虽然她和水荭朱槿关系非比寻常,可是在这种机制之内,谁出卖谁,是再也普通不过的行?,王莲若不是考虑到她一个人绝对无法将事情继续下去,也不敢冒这个险。

  水荭和朱槿,显然站到了王莲这一边,所以她们才一起到我这里来。

  她们希望先和、或是只和白素打交道,因?白素好说话,我却比较难应付。可是白素偏偏不在,而且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什?时候才能出现。而根据王莲获得的讯息,光辉的处境非常紧急,所以王莲她们才决定,不论我如何难对付,还是要将问题向我提出来,这才有将事情继续下去的可能。

  这就是她们几次来和我见面的前因。

  由于在她们的心目中,事情牵涉到极度的隐密,所以她们虽然都曾经地大风大浪,心中其实都非常惴惴不安。她们以?自己所掌握的确切数据——光辉要见卫斯理和白素,是最高的机密,却不料我忽然告诉她们,在实际电邮上有光辉发出的电邮,表示要和卫斯理、白素联络,她们听了之后,一时之间,都以?她们的行?败露了,所以大惊失色,尤其是王莲,行事已经再小心不过,更是打击极大,反就极之强烈。

  等我知道了她们听到有光辉发出的电邮这回事之后,何以反应如此强烈的原因。我也觉得非常奇怪。

  因?从王莲所说的情形来判断,光辉的处境,毫无疑问是处于极度严密的、秘密的监视之下,在那种情形下,光辉怎?可能向外发出电邮?

  如果他能够向外发电邮,他?什?不将自己的处境通过电邮告诉他爷爷,那也不用王莲冒险去探寻他的下落了。

  一切事情都显得如此不合情理,难怪她们以?我在开玩笑了。

  等到王莲的?述告一段落之后,我请她们到书房,请她们看电脑上的电邮,证明我说的是事实。

  王莲她们三人看了,面面相觑,不住摇头,显然思绪紊乱之极。水荭最先有主意:[卫先生,请你回信给他!]

  我摇头:[太多人冒名回信给他,现在除非我站在他的面前,不然无论在电邮上怎?说,他都不会相信我是真的卫斯理!]

  水荭竟然毫不考虑,就道:[那你就站到他面前去!]

  我立刻道:[好。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好前去!]

  水荭苦笑,双手掩住了脸。我这样回答水荭,当然是因?根本不知道光辉在哪里的缘故,却不料王莲沈声道:[如果告诉你他在哪里,你就去?]

  朱槿也立刻道:[那就好——我们努力去发现他的所在,卫先生就可以和他见面了。]

  她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就好像我已经答应了她们的要求一样!

  我又好气又好笑,虽然我刚才曾经对水荭那样说,可是那当然只是讽刺水荭,而她们却明智如此,还要将话当真,自然是想将我挤向答应她们要求的角落,那?日后她们如果发现了光辉的下落,我就要去见光辉了。

  而我显然对事情?生了极度的好奇,却也完全没有打算真的去和那位光辉先生见面——事情只根据王莲的?述来了解,有太多不明白和矛盾的地方,以致就算设想,我也无法设想究竟是怎?一回事,当然不能糊里糊涂答应她们的要求。

  所以我必须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宁可日后被她们笑我说了话不算数,也不能被她们的语言圈套住。

  我用力一挥手,大声道:[且慢!我没有任何应承,别以?你们这样说就可以造成既成事实!]

  她们三人在这样做的时候,当然也知道事情不会那?容易成功,所以我立刻澄清,她们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都显出了相当失望的神情。

  我也歎了一口气,道:[这事情,我实在帮不了忙,你们想想,以王主任的地位和关系,尚且完全摸不到边,就算知道了光辉的所在,我又不是会七十二变的神仙,如何能够去见他!]

  我说的是事实,王莲和朱槿比较现实,听了无话可说,水荭却还要做最后挣紮,她用像演话剧一样的语调道:[卫先生,你对于一个面临生死关头的青年对你的要求,真能完全无动于衷吗?]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表情十足,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实在可笑,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别忘了,这位青年,正在享受中央一级领导人的待遇!]

  水荭咕噜一句:[和没有同情心的人,无法对话。]

  我懒得和她这种小妖精争论,只是哼了一声。

  王莲来回走了几步,道:[那?,卫先生是不是可以帮助分析一下,这青年究竟发生什?

  事情?]

  王莲虽然非常正经地在向我提出问题,可是我听了之后,却只觉得比刚才水荭的情形还要滑稽。我一面笑,一面回答:[对不起,任何荒诞离奇的事情,都可以在你们那里理所当然地发生,我想象力不够,连设想尚且不能,何况分析!是不能也,非不?也,请你谅解。]

  王莲当然听得出我话中的贬意,她歎了一口气,道:[那?至少请别将事情传出去——]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住了口,苦笑著挥了挥手。

  她想要我将事情保守秘密,可是当然是想到了早已在网上广?流传的电邮,事实上事情已经根本不是什?秘密了,自然不必再提什?要求了。

  在这一点上,我倒很感谢她,因?她将事情告诉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有那电邮的存在,对她来说,向我说的一切,都非常的、和她前途生命有关的秘密。她能够将这些事情,告诉一个明显和她处于敌对地位的人,就表示她对这个人(我)有极度的信任,要做到这样,也很不容易。

  所以我很正式地道:[我只会对白素说,而且我不会影响白素在听了之后,决定事情参与或不参与的决定。]

  水荭哼了一声,扁了扁嘴,表示对我的这种言语的不屑。我刚才所说的话听起来确然有些滑稽,可是却非常正角的说明了我的态度——我不会参与,可是不阻止白素参与。

  这已经是我可以做到的最好的了。

  王莲再歎了口气:[尊夫人一回来,就请阁下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她。]

  我点头答应,王莲向水荭和朱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一起离去。水荭一面走向门口,一面还在咕咕噜噜:[卫斯理应该和原振侠换一换,换原振侠回来,一定能够做更多事情!]

  对于这各种情形,我早已过了年轻气盛的时期,知道最好的应付办法,是假装听不见。

  水荭见我没有瓜,在临出的时候,还狠狠向我做了一个鬼脸。

  我好不容易送走了她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总觉得有太多说不清楚和不合理的地方,处处都透著诡异。

  照说,这种诡异的气氛,都发生在巨大的政治阴谋上,虽然光辉的爷爷是政坛上重要的人物,合符巨大的政治阴谋的角色,然而他却已经退下来了,不用再成?权力的掌握者,当然也不应该成?政治阴谋的物件了。

  而光辉只不过是一个才从大这出来的青年,当然更和政治阴谋沾不上边了。

  我思索的结果,是光辉如今的遭遇,可能是正在从事一项非常重要的研究,这项研究可能关系到国防秘密,所以他的处境才如此特别:一方面非常待遇极高,一方面却又要受到严密的监视。

  这样的分析结果,我认?接近事实。

  所以在两天之后,白素翩然出现,我遵守对王莲的承诺,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白素,甚至于在她显然经过了长途旅行,回家来在洗脸的时候,就在她的身边,?述事情。

  白素有一个好习惯,在听人家说话的时候,并不打岔,所以我在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又将自己的分析的结果说了出来,而且摊了摊手,道:[该怎?处理,你决定吧。]

  白素皱了皱眉,想了一会,才道:[我会先和她们联络,进一步了解事实。]

  我道:[没有什?进一步的事实了!]

  白素道:[我相信她们不会放弃追查,这几天可能有了新的发现。]

  她这样说,分明是表示她准备参与这件事情了。我想劝她几句,可是我又说过不会干涉白素的决定,所以只好不出声。

  白素刚才聚精会神在听我?述,我还不觉得,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神态,相当疲倦。我顺口道[你先休息——]

  我话没没有说完,白素就道:[几天前?]

  我怔了一征,若不是和她已经到了几乎可以心意相通的地步,还真难以明白她忽然问什?

  意思!

  我算了一下,回答:[五天。]

  白素眉心打结,[五天之前已经面临生死关头,现在……]

  她在关心光辉的生或死,我不禁摇头,道:[所谓面临生死关头,已经很久了,可能还会延续很久,我认?不必担心,事情并非要立刻拯救人命!]

  白素也感到她刚才的想法不对,摇了摇头,道:[事情古怪透顶。]

  我补充:[正合符一切想黑箱作业的原则!]

  白素向我望来,她自然知道我这样说,是不希望她参与这种事情,因?若是参与了,就无可避免和极权统治集团发生难以预料的关系,这是我一向反对的事情。

  白素笑了一下,道:[且说说我们自己的事情。]

  我做了一个手势,请白素先说——一来,我这里没有什?事情可说,二来,我知道白素这样说,是想告诉她这次离开,究竟做什?去了。

  白素微侧著头,象是在想该如何开始。她想了一会,忽然问道:[你听说过‘虚拟人’]?

  我征了一片,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明白她何以会提起[虚拟人]来。我听说过[虚拟人]这回事。当时我并不知道白素?什?忽然会提起[虚拟人]来,只是猜想她这次离开,可能事情和[虚拟人]有关。

  当时我当然更想不到白素突然提出来的事情,不但和她最近的遭遇有关,而且和整件事件也有一定的关系。

  我虽然听说过[虚拟人],可是实际上对之所知甚少,我只是在报章杂志上看到过介绍——所谓[虚拟人],就是将一个人的身体解剖,解剖成许多许多的碎片,把从每一件碎片中获得的数据数据输入电脑,等到解剖完毕,将电脑中所获得的数据数据,通过立体影象重新组合,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这个[人]有和真人一样的人体数据数据,就称?[虚拟人].

  虚拟人因?有和真人身体一样的数据数据,所以当医学上需要人身体某一部分的数据时,就可以在虚拟人身上获得,对于医学研究,尤其是了解人体结构的方面,可以提供极好的帮助。

  这是最新的有关人体的尖端科学。

  要?生一个虚拟人,过程非常复杂而且花的时间要很长,因?在?生的过程中,将人的身体切割得越是细小,所获得的数据数据就越是详细,?生的虚拟人就越人价值。

  最早获得虚拟人的是欧洲,由几个欧洲国家合作而?生,据说切割的数字是五十万份。

  虽然那是人类科学史的创举,可是离理想的目标还相去甚远。

  已经公布了正在进行这项[工程]的国家,是中国。

  根据公布的数据,[正程]的物件是一位元意外死亡的少年,而目标比欧洲的那位元虚拟人高,可能会将人体切割成超过一百万份,当然所得的数据和数据,将更加详细。

  这项工程正在进行中,没有确切的完成日期。

  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国家在进行同样的工程,不得而知。

  白素忽然提起[虚拟人],莫非是想吸收虚拟人成?非人协会的会员?

  如果是,不知道是想吸收欧洲的那个,还是中国的那个?

  想起来,虚拟人确然非常的合符成?非人协会会员的条件——有人的一切数据,可是却又不是人,身体只成长于电脑的数据库之中,若有若无,是人非人,是最新电脑科技的?物,人类语言还未能有适应这种新事物的确切语言去表达。

  我转念迅速,哈哈一笑,道:[虚拟人?我知道,是贵会新添了这样的一位会员吗?]

  白素摇了摇头,在我还无法知道她否定我说的哪一点的时候,门铃响起,同时听到门外传来叫喊声,叫的是:[白姐!可等到你回来了!]

  声音很动听,可是我听了,心中却立刻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厌恶。

  那是水荭的声音。

  令我?生厌恶情绪的原因是:白素回来还没有多久,她就来了。她当然不是掐指一算,算到白素回来了,而一事实上是监视我住所的结果!

  这真是太可恶了!

  然而白素却好像并不生气,她立刻走去开门,门口站的是水荭、朱槿、王莲三人。水荭先跳上来和白素拥抱,白素道:[正要和你们联络,你们就来了,来得正好!]

  我冷笑:[来得正好的原因是——]

  我话还没有讲完,水荭已经大声道:[我们派人日夜在贵宅门前守候,所以白姐一回来,我们就知道了。]

  她先说在前面,我反而不好再说什?了,只有哼了一声。我心中却更不自在,因?这几天来,我进进出出,并没有发现什?人在监视我们的住所。当然她们派出来的肯定是个中高手,可是我也未免太大意,更或许是对周围情况的注意力正在衰退,不论怎样,都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所以我的脸色非常难看,她们三人只向我礼貌地打招呼,水荭本来好像还想向我做鬼脸,看到我实在神色不善,也就缩了缩头,不敢再撩拔我。

  白素开门见山,道:[卫斯理已经告诉了我有关光辉的一切,事情有没有新的进展?]

  王莲神情苦涩,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上下,光辉不知道是生是活!]

  自从在《非常遭遇》这个故事中见过王莲之外,白素还是第一次再和她见面,然而白素却像对待老朋友一样,拍著她的肩头,道:[我想你因?太开心了,所以将事情想得偏向一边,想得太严重了。事实可能完全无关痛痒!]

  我觉得很奇怪,不知道白素何所据而云然。

  可是对于她们三人来说,白素的话显然非常有力,因?她们听了之后,虽然神情疑惑,可是也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白素说事情可能完全不严重。

  我走开几步,坐了下来,决定不参加她们的讨论。

  王莲最先说话,她道:[可是……可是他显然和外界完全断绝了关系……这种情形……确然关系生死啊!]

  白素微笑:[在贵地,秘密事物特别多,或许他从事的工作,必须遵守保密条款,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白素说话技巧高,骂人不带髒字。同样的话让我来说,必然是[在你们那里,做什?事都鬼头鬼脑,见不得人,什?东西都是秘密,他的工作或许正是如此,何足?奇!]

  王莲很认真地考虑白素的话,想了一会,才道:[可是他一再说自己‘面临生死关头’难道……难道不代表事情严重?]

  白素笑道:[对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来说‘面临生死关头’这句话有时候不能用正常的思想方法去理解,对他们来说,心仪的女孩两天不理睬,就可以要死要活了!]

  五、演技精湛

  本来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情,在我的设想之中,甚至于想到会牵涉到重大的政治阴谋,不但会影响一个国家的命运,而且可能会牵涉到世界局势。

  可是现在白素却将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说成只不过是一个青春期的孩子在闹情绪而已,未免相去太远了。

  我并不是说白素这样说完全没有理由,可是我却感到事情不应该如白素所分析那样,所以我不由自主的摇头不已。看王莲她们三人的反应,显然她们所想的和我一样。

  而且白素的分析,还没有解释到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只是小事,光辉他?什?要与我和白素见面呢?

  我想到了这一节,她们三人也同是想到,水荭和首先道:[如果根本没有什?事情发生,他?什?要见两位?]

  白素皱了皱眉:[这一点,我也不是十分想得通——简直可以说毫无道理。不过很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谜底揭晓之后,可能简单得令人失笑……]

  白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朱槿立刻问:[譬如在这件事上,简单到了什?情形?]

  白素象是早已料到会有此,她笑道:[可以简单到:他只不过因?接触过卫斯理的故事,而?了好奇,想见见我们而已!]

  王莲她们三人苦笑,我也摇头。事情纵使不复杂,也不会简单到这种程度吧?

  然而就算我们心中有疑惑,也想不出有什?话可以反驳白素的说法。

  王莲她们三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水荭先道:[莫非本来什?事情都没有,是我们瞎担心?]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望著王莲,王莲苦笑,摇头,看来她虽然难以接受白素的说法,但是也无法说得出所以然来。

  我并不同意白素的说法,可是很佩服白素能够提出和我们的想法完全不同的意见来。我大声道:[达成这种结论,总要有起码的根据才有说服力啊!]

  白素道:[我的理据是:光辉现在享受中央一级领导人的待遇。如果他的处境有问题,就决定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就算真正是国家一级领导人,只要出了事,待遇立刻消失,别忘记连国家元首都是活活饿死的!]

  这番话虽然不是很悦耳,可是听在熟悉情况的她们三人耳中,却立刻可以知道,那是最实在的情形——要是出了问题,不论是什?问题,都不可能享受那样高规格的待遇。

  至于?什?一个才从大学毕业的青年,可以享受这样高等待遇,有许多说得清楚和说不清楚的可能,总而言之一句话:那是秘密!

  白素一提出了这个理据来,她的判断更加无可反驳。

  王莲她们三人显然绝对想不到见了白素之后,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们都颇有啼笑皆非的神情。五莲苦笑:[卫夫人在笑我们‘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罢!]

  白素微笑:[我可没有这样想过。]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王莲她们三人,实在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她们又和白素说了一会闲话,就告辞离去。

  在白素送她们出门口的时候,望著她们的背景,突然之间,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对于白素对事情的分析结果,我虽然无法反驳,可是也不能完全接受,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然而这时候我想到,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使王莲她们不再将光辉的事情和我们之间,有任何的联想。

  本来不论光辉的事情是什?性质,都和我们无关,可是偏偏光辉表达了要见我和白素的愿望,事情就变得和我们有关系了。

  事情在变得和我们有关系之后,王莲她们就找上门来了,一而再,再而三,甚至于发展到了派人监视我们住所的程度。再发展下去会出现什?状况,难以设想,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令人厌恶的程度必然会越来越甚!

  以王莲她们三人的身份地位和能力,真要是和我们纠缠不清起来,确然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可以不和她们有任何来往,才是我的愿望。

  而白素三言两语,将事情极度简单化,也就等于从此将事情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切断,使她们三人再也不会来麻烦我们,套一句《聊斋志异》故事结尾的常用语,就是:其怪遂绝!

  白素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她们三人,真是妙不可言!

  我想到了这些,在白素送了她们三人出去,回来关上门之后,我立刻用力鼓掌,可是我才拍了一下,看到了白素的神情,就僵住,再也拍不了第二下——白素的神情严重之极,而且我立刻看到她在用[唇语]对我说话,她说道:[不要说什?,我想屋里会有窃听装置。]

  接著她就用正常的声道:[我想你和我的想法一样,因?我是运用了你的思想逻辑得出的结论——虽然看起来好像简单过头,可是那是唯一的结论,也就是正确的结论。]

  我知道有窃听装置的话,这些话就是说给王莲她们三人听的,所以立刻接上口,道:[是啊!真可笑,她们也不是没有办事经验的人,会这样大惊小怪!]

  白素又用[唇语]:[家里哪里安全?]

  我显然配合白素,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白素何以如此紧张,不知道她另外有什?想法。

  从白素的态度上,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白素问到了[家里何处安全]这样的话,一时之间我也难以理解,[安全]究竟范围如何,所以神情相当犹豫。白素看到了我这种情形,就伸手指了指耳朵。

  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白素所谓[安全],是指家里何处最不可能有窃听装置。

  我回想这几次,她们三人来,除了客厅,还到过书房,以她们三人的手段,虽然我也在场,可是她们要趁我不注意而做手脚,实在太容易了。

  除了客厅和书房之外,就都安全了吗?也不见得,因?我很多时间不在家,她们要进入空屋子,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我想了一想,想到有一处地方,应该是安全的。我向白素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跟我来。

  我和她一起经过厨房,到了厨房后面的一房间前,打开门,让白素先进去,然后向她投以询问的眼色,白素点了点头,表示也同意这里安全。

  那是老蔡的房间,老蔡回家乡去了很久,我想有人要在我住所放窃听装置的话,也不会放到这间房间来。

  白素关上了房门,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白素绝少这样紧张,所以我看到了这样的情形,自然而然去握住了她的双手,这个动作,又令我大吃了一惊!因?白素不但手冰凉,而且还象是在微微发抖。

  什?事情竟然能够使白素?生这样程度的害怕!

  一时之间我张大了口,想问,可是居然难以发出声音来。白素吸了一口气,反过来安慰我:[不要紧,我虽然有些害怕,可是主要是不习惯明明知道对方是敌人,可是还要将他们当作朋友——演这样的戏,实在辛苦!]

  白素说[辛苦]不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而是她真正感到辛苦,这时候在她的额头上,就有细小的汗珠出来。

  我扶著她坐了下来——白素当然不至于行动要人扶持,可是看到她的这种情形,自然而然就会扶她,,白素也没有拒绝。等她坐了下来之后,我一眼看到一旁架子上有两瓶酒,酒瓶上贴的标签是[顶上绿豆烧],那是老蔡家乡的土酒,十分凶烈。

  这时候我感到白素需要(我自己更需要),当然顾不得是洋酒还是土酒了,双手齐出,抓住了两瓶酒,一瓶给白素,一瓶给我自己,就看瓶口,就喝起来。

  这种情形,若是让红绫看到了,一定会高兴得拍手顿足,而且肯定她这样嗜酒,是得自父母的遗传。

  房间中有镜子,我和白素都可以看到自己这时候的情形,也只有[狼狈不堪]四字才能确切形容。

  这酒,不愧酒名中有一个[烧]字,进入身体之后,就像在体内燃起了一把火。

  这把火,倒颇有能够使人镇定的效果,我和白素同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也直到这时候,我才能定下神来,想一想白素刚才那番话是什?意思。

  白素提到了[敌人]、[朋友]、,又提到了[演戏],当然这一切都是指她和王莲她们三人打交道的那回事而言。我很疑惑,因?和王莲她们三人,即使不是朋友,似乎了不至于于是敌人。

  而白素这样说,当然是她掌握了什?我不知道的数据,或者是想到了我没有想到的一些事情之故。

  我用充满疑惑的眼光望著她,白素的眼神很快恢复了正常,她先向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心急,然后又过了一会,她才道:[两件事情,使我对整件事?生怀疑,使我对整件事情的看法,和你大不相同。]

  我知道事情一定非常复杂,所以尽管性急,也不敢打断白素的话头,由得她慢慢说。

  白素道:[第一件,是关于光辉在网络电邮表示要和我们见面的邮件——在你的?述中,当你提到了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们三人都十分吃惊,因?她们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是不是?]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片刻,回想当时的情形。

  当时的情形我已经详细?述过,当然不必重复。我点了点头,道:[是如此。]

  白素望著我,眼光之中大有谴责的神色,道:[难道你就没有想到她们是在做戏?]

  我一听,怔了一怔,再一次回想当时的情形,她们三人听到我说起有这样一封电邮在网络上传来传去的时候,那种吃惊的样子,岂是假装得出来的?

  别说当时我绝对没有想到这一点,就算现在被白素提醒,我还是不由自主摇头——天下哪里有这样精湛的演技!

  白素歎了一声:[你对她们的能力估计太低了!尤其是对王莲,估计太低了!]

  我有点不服气——曾经吃过王莲的亏,从来不敢低估这位外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女人的能力。可是这件事情上,我犯了什?错误呢?

  我想问白素,白素却避开了我的眼光,显然是要我自己想一想,我陡然想起我确然是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简直不可原谅的错误。白素听我?述,就立刻知道毛病出在何处,而我是身处其中的人,竟然到现在才明白,真是该打。

  当我想到[该打]的时候,自然而然扬起手打自己的头,可是一时之间却忘了手中还拿著一瓶酒,手才扬起,酒就洒了一头一脸。

  白素气得顿足,扯过老蔡的床单来帮我抹试,我叫道:[我知道了!知道哪里不对了!]

  我确然恍然大悟,知道她们三人实在不可能不知道有这封电邮这回事!

  她们三人的一切作?,其实也不是那样完美,其中破绽相当明显,只是当时我?她们逼真的演技所蒙蔽,所以才会完全没有想到而已。

  现在一想就明白,试想,这电邮在网络上传了许久,甚至于真的传到了我这里来,除非她们三人根本不接触电脑,不然她们必然会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王莲说她一直在努力寻找光辉的下落,用尽了所有的方法,联络过许多人,那?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应该必然会知道有这样的电邮,而绝无理由,在我这里才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我上当了,上了大当了!

  白素帮我抹干了头脸上的酒,顺手在我头上轻轻击了一下,我苦笑,同时摇头。因?我虽然想到上当了,可是?什?她们三人要在我面前做戏,依然莫名其妙——她样这样努力表演,目的是什??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心中简直迷惑之极,完全抓不到中心,事情本来就不合适逻辑,乱七八糟,颠来倒去,现在更加乱成一团,不知所云至于极点!

  白素却并不立刻解答我心中的疑问,自顾自道:[第二件令我起疑的事情,是我才回家不久,你向我?述了她们来打你的经过,她们就出现了!这就不是她们派人在屋子外守候那?简单,更可能是在屋子中做了手脚。]

  我苦笑:[她们这样大动干戈,当然不是?了等你回来,想要你帮助她们!]

  白素道:[当然不是——因?她们根本没有事情要我们帮助,根本没有!]

  白素这样说,我不禁愕然。

  她们没有事情要我们帮助?

  那?她们?什?几次来求,受了我的气,还要向我说好话?

  一切实在太令人莫名其妙了。

  白素歎了一口气:[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她们从头到尾,都是在做戏,每一句话,都值得研究看看是不是实话!]

  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真是这样,实在太可怕了!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其不可思议之处,是她们?什?要这样做?她们都不是吃饱了饭没事情做的人,?什?要来和我开一个这样的玩笑?

  这时候我并不是不相信白素的话,而是实在无法相信。

  后来白素说,从来没有在我的脸上,看到过那?多的问号。而当时,白素也觉得很困难,因?她虽然提出了这些来,可是根据还是相当薄弱,她也不能确切说出究竟来,而她之所以会这样提出,主要不是靠直觉——后来我再和她详细讨论,都同意白素的这种直觉,是来自对王莲她们三人的不信任,而这种不信任是缘自她们三人的身份。

  本来对她们三人的不信任和反感,我比白素还强烈,可是由于和朱槿、水荭接触比较多了,而且她们两人又都和大亨陶?泉在一起,所以就渐渐没那?在意了。

  如果这次事情,一开始就是王莲一个人来找我的话,我一定会提高警觉,不会那?容易上当。

  如此看来,一切如果是一个精心安排的阴谋的话,是一开始就经过巧妙的设计的——她们三人一起来,而且选择了白素不在的时候来,来了之后还要表示白素不在她们非常失望,来借此扰乱我的注意力,好使我并不怀疑她们的真正的目的。

  她们一定详细研究过我的弱点,知道在许多方面我比白素容易欺骗,而我的确对她们的故事,并没有任何怀疑——尽管觉得她们的故事不合理,违反最起码的逻辑,可是却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她们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我愣了半晌,还是出不了声。

  白素道:[到现在?止,我不能说对整件事情有全盘的了解,我说出我的假设,大家琢磨琢磨。]

  我苦笑,向她拱了拱手,白素道:[首先,那想要和我们见面的电邮,是真的。]

  我已经给[真的],[假的]弄糊涂了,白素说什?,暂时我只能听,连提出问题的能力都没有。

  白素继续道:[有一个叫光辉青年,通过电邮,想和我们见面,而王莲提供的光辉的身份也可信——]

  我忍不住道:[你不是说她们从头到尾都是在胡说八道吗?]

  白素瞪了我一眼:[有‘天下第一小滑头’之称的韦小宝曾经传下说谎的秘诀,就是在十句谎言之中,要夹上两三句话,这样才能取信于人!]

  我苦笑,心想就算运用这样的方法,也只能骗笨人,像白素那样的聪明人就骗不过去——我只是在心中这样想,并没有说出来(说出来,未免太拍马屁了)。

  白素继续:[因?一个人若是在严密的监视之下,决无可能发出要和我们相见的电邮。光辉至少在发电邮的时候,不是在监视之下。]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白素又道:[可是我又相信确然有‘光辉受到严密监视’这回事。]

  我歎了一口气,觉得头比斗大,无法理解白素究竟想说明什?。白素指了指我的头,示意我想想,我瞪著她,白素道:[假设因?非常严重的原因,监视光辉——用王莲的话,就是‘进去’了。而突然,网络上出现了这样的电邮,这表示其间发生了什?变化?]

  我[啊]了一声,立刻道:[这表示光辉摆脱了监视——他逃走了,他在逃出监视之后,才发那电邮的!]

  白素道:[这正是我的设想——]

  我用力一挥手:[光辉摆脱了监视,还要和我们见面,这就是她们三人前来的原因!]

  白素点头,我又道:[她们的目的,是想弄清楚光辉是不是已经和我们取得了联络,当然最好还希望能够在我们这里找到光辉,将他抓回去。]

  白素吁了一口气:[你总算想明白了!]

  ?那之间我只感动非常疲倦——如此精心设计,加上出色的演技,真是伟大之极。可是这样伟大的行动,目的却又如此渺小,出动了王莲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再加上朱槿水荭,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这真使我难以明白——以前对王莲所说的事情不明白,现在对王莲的行?不明白,所以我除了不断摇头外,几乎没有别的动作。

  白素却已经完全恢复了日常的镇定,她道:[让我们来逐项假设。]

  我听了之后,总算由摇头变成了点头。

  白素道:[设定真有光辉这个人,其身份地位和王莲所说的一样。]

  我又点头,接下话题:[这个光辉,不知道由于什?原因,成?被严密监视的物件,可以相信的是,即使在严密的监视之中,光辉还得到极好的待遇。]

  白素鼓励我说下去,我道:[问题之一:光辉?什?成?被严密监视的物件?结论二:光辉的地位一定非常重要,他和很重要的一群事情有关,这件事情也就是他被监视的原因。[

  白素点头,我继续道:[发生了意外——被监视的光辉摆脱了监视,逃走了。在摆脱监视之扣,他极希望会见卫斯理,我,也看到了,可是我完全没有在意。]

  在这一段发展中,有问题之二:光辉?什?要见卫斯理和白素?有结论之二:事情必然和神秘不可思议事件不关,极可能超越人类现有知识范围,因?卫斯理和白素,一向和这类事件发生关系,声名在外,举世皆知。

  白素又表示同意我第二段的设定。

  我再道:[由于光辉摆脱了监视,有关方面大?震惊,因?假设和光辉有关的重要级人物,如王莲。而在大规模寻找光辉的过程中,发现了光辉发出的电邮,使有关方面更加震惊,因?

  光辉有可能和卫斯理和白素取得联络。而卫斯理和白素是出名的难对付的人物,而和光辉有关的事情又是极度秘密,绝对不能泄露,所以非但要找回光辉,而且要阻止光辉见到卫斯理和白素。

  白素吸了一口气,道:[结论之三,于是在经过了周详计划之后,王莲如伙同朱槿水荭出动,到卫斯理那里打探消息,她们三人在卫斯理面前演了一场好戏。]

  我苦笑:[卫斯完全没有发觉。直到白素回来,她们三人又出现,因?她们只肯定了卫斯理没有和光辉取得联系,她们还要进一步肯定光辉是不是和白素有了联系。而白素早已知道了她们的阴谋计划,所以和她们展开了对台的演出,双方演技精湛,结果白素用‘釜底抽薪’之计,将她们三人打发走了,她们三人深信光辉也没有和白素取得联络,她们的目的达到,其怪遂绝!]

  白素歎了一口气:[最后一句,要保留。她们还会继续监视我们。]

  我有踩到一脚狗屎的感觉,窝囊之极,怒道:[已经肯定了我们和光辉没有联络,她们?

  什?还要阴魂不散?]

  白素道:[当然是由于和光辉有关的事情太重要的缘故——事情牵涉到的隐秘之大,应该超乎我们的想象之外,所以有关方面才会这样紧张!]

  我迟疑了一下,道:[结论之四,我们如果牵连在这件事情上,处境就非常危险!不但是光辉面临生死关头,连我们也会面临生死关头。]

  我这样说,还以?白素会说我太夸张,可是白素却道:[以他们行事的一贯不择手段的方式,杀人灭口是最大的可能,所以我们如果和事情有牵连,?了防止巨大隐秘泄露,我们被灭口的机会高于一切!]

  白素说得如此严重,我哼了一声,道:[那我们应该努力表态,表示自己什?都不知道?]

  白素当然已经看出了我的不满,和听出我说的是反面话。可是她还是很严肃地道:[不能表态,绝对不能让她们感到我们对事情有兴趣,要将整件事情完全忘记,连提都不要提,使她们认?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危险性?止。]

  我不由自主涨红了脸,大声道:[要不要远离千里,去避避风头?]

  白素望著我,歎了一口气,竟然道:[如果你肯,那当然最好,不过你当然不肯!]

  我摇著,问了一名著名的话:[怕什?]

  白素很冷静:[我们不知道牵涉的是什?样的大秘密,却知道要保住秘密的是一个宠大无比、行事完全不择手段的力量。甚至于王莲在这股力量中也只是小人物。我相信她也不知道光辉牵涉到的是什?样的秘密,她只是奉命要找回光辉,和处置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而已。]

  我抿著嘴一会,冷笑道:[算我没有见过恶人,倒要见识这个力量如何处置我!]

  白素在这时候,居然还非常自然的笑了起来,她道:[你知道那是什?秘密了吗?]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我不知道,所以,我不会被处置。]

  白素听了之后,望了我半晌,才点了点头,道:[不知道最好,不知道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