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阅读本页时间:-
第十章 善德庙之旅
由于晚上的长谈,我们直到8月9日早上8点才动身。在一个中国商人的帐篷中,旅队为诺林纵队和袁教授的南方纵队都留了3个星期的给养。黄文弼得到了10天的给养。诺林有29匹骆驼,袁教授有17匹,黄有5匹,我自己有67匹,其余的都在拉尔森那里。
旅队在起伏平缓的大草原上快速前进,两条低矮的山脊夹在左右两边。在草原的中间,赫然出现了两条泻水沟,而且沟壁很快就变得陡直。北方的小寺庙和几个蒙古包与我们渐行渐远,不时出现一群正在放牧的牲口。在旅队前进的西方,低矮的丘陵在远方与蓝天融为一体,大路不远处一个老人正在坐着纺线。路的右面一座孤山兀然而立,其状如棺,顶上还有一个相当大的敖包。
广告:个人专属 VPN,独立 IP,无限流量,多机房切换,还可以屏蔽广告和恶意软件,每月最低仅 5 美元
这里的野韭菜长得很茂盛,整个地方都散发着这种野菜的味道,雨后尤其如此,骆驼很喜欢吃这些东西,但吃过之后它们的呼吸很臭。在有流水的沟旁,我们停下来搭起我的帐篷,我总是带着它,这样我就不会受旅队的约束,想走就走,想歇就歇。我比旅队走得要快,他们要等一个小时后才能赶上来。
次日早晨醒来时又是瓢泼大雨,我们又要忍受浑身湿透的滋味了。草原现在四处覆盖着直径半米的球状植物堆,这种植物的根部把土和沙子缠绕成一堆,产生了奇特的堆状景观。越往西走,这种植物堆越普遍,在上面开汽车旅行看来是不可能的。
我们所过之处时时可以看到倒下的骆驼的骨架和头骨,它们是旅队横越亚洲的漫长道路上的里程碑。
哈斯伦德和塞拉特前来报告,说哈沙特泉就在附近——他们发现了它,大家驱驼前往。旅队慢慢地跟了上来,根据惯常的安排扎下了营寨。晚上,月华如水,柔美动人。今天的最高温度只有27摄氏度,晚上的最低温度不到13摄氏度,蒙古的夏天确实很温和。
8月11日是个大晴天,早上8点就开始热了,风呼呼地吹拂着被太阳炙烤的后背。我们越过了一带小山丘和高地,看到高处是一个敖包。就在这个敖包旁边,一匹死骆驼无声地躺着,这个惯常的祭品呈现出惯常的死相——头颈猛烈地向后背转了过去。除了骨架以外,没有别的东西留下。它坚硬的四足还完好无损,它肯定踏过了亚洲的沙漠之路。此情此景给人的感觉是那垂死的骆驼来到这个圣处寻求帮助,但就在石堆旁被发怒的山神击倒,从而结束了它的漫游。
向前不多一会儿,道路分开了,右手通往北方的达·库伦或乌尔加,左手通向善德庙。
旅队向西越过一片四面是山的平地,趋向一个壮观的石门,石门周围是一小串越来越高的山脉,该地区所有的沟渠在此连成一体。我们进入这个形似石门的狭窄谷地,里面有一条快要干涸的小溪,溪岸上杂木繁茂。山坡很陡,有些地方垂直地直插谷底。大家几个月来只看到平地,感觉此时眼前的新景观很有魅力,于是我下令在此建立营地。
次日早晨醒来时大雨如注,我们怀疑在峡谷涨满水时能否走出去。然而,溪水只涨了一点点,走不多久,峡谷豁然开朗,前面现出了宽阔的平地。
西北方坐落着一个小寺庙,据说该寺的喇嘛过去曾达到900个,拥有数千匹骆驼。但现在只有约20个僧人,都穷得跟庙中的耗子一样,只会抱怨时运不济和持续的干旱。相比之下,汉人更为勤劳,他们把自己的生命和时间花在劳动上,而不是去徒劳地求神拜佛。
旅行路线再一次转向西北进入一个荒凉的峡谷,里面草木稀疏,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石头,其孤冷和荒凉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一块石板的天然凹陷处积了一汪雨水,有20匹骆驼在此饮水解渴。看不到它们的主人,但它们却好像跟着我们。
峡谷向上进入平坦的高地,十多只羚羊轻盈地跑开。跨过一个花岗岩山脊以后,一望无际的旷远景色又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们继续前行,发现了一处清冷的泉水,于是决定把帐篷搭起来。
人们总要依靠水和牧草,直到现在旅队还没有缺过这两样东西。
就内容的单调无趣来说,我害怕这种写法有点像色诺芬在《远征记》中的经典描述,不过同时我还没有提到我们一天走多少路程。因此我愿意说我们一般一天走30公里,偶尔走40公里。
8月13日早晨,天气变得寒冷而阴郁。难道秋天已经逼近了吗?噢,那可不是,在野榆树落叶之前还有好多热天等着我们。风来自东方,从那里的大海刮来了南方的湿气。旅队南方的山脉叫卡拉那林乌拉,汉人叫它“狼山”,它们处于黄河大河曲的北面。
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在走过来,近前一看是5名汉人和10匹骆驼——他们肯定装载着鸦片——这些人与我们擦肩而过。
风又开始吹了,它忧郁地摩挲着万物,发出瑟瑟的声响。阵风发出各种奇怪的鸣响,使人产生错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似的,但转头回顾,却什么人也看不到,因为所有的人都被我落在后面很远的地方了。
接着又是一个鸦片贩运站。来自宁夏和王爷府的鸦片贩子在此休息。他们日行百里,早晚各休息一次。为了能走55公里的日行程,他们的骆驼必须得到很好的照顾,在其帐篷前的草垫子下面就盖着玉米堆。这些人都有步枪和毛瑟手枪,不惧土匪的劫掠。
达莱布鲁克是一处泉水,它的意思是“海”,可见它以前应该是很大的。在这个泉水的附近我们又遇到了一个鸦片站,不久又碰到了一个赶着100匹骆驼的友好、开朗的中国男子,他说拉尔森就在前面10里的地方。
我们继续前进,果然很快看见前面有7顶蒙古包。该地叫卡拉—托罗裹伊,意为“黑头”——大队人马现在又走到一起了。
次日凌晨4点以前,拉尔森就跟着他们的大队人马向草原深处进发了。我们的日子则舒服得多,太阳升起以后才动身,循着他们的足迹在不规则的山脉之间穿行,一会儿通过鸦片贩子的帐篷,一会儿通过大群的放牧着的牲畜。为了庆祝星期天和第100个气球上天,白天的劳顿之后旗子插到了我的帐篷前。通常,瑞典国旗挂在我的帐篷前柱上。俱乐部帐篷则未搭建,晚饭是在厨房边的草垫子上吃的。正当大家盘腿坐在盘碟前用餐的时候,小羚羊一下子蹦进来踩到了褐豆中间。
第二天,即8月15日,对我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自我第一次到亚洲以来,42年已过去了,而现在我仍然在为这块大陆着迷,虽然在今天和那个日子之间横亘着漫长的岁月,但我对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那最后的几小时过得多么慢啊!我的父亲为我大声朗读了几段圣歌中的赞美诗,祈祷我一路平安,顺利归来。坚强的母亲没有表露出对分别后的不确定的焦虑。然后我就横穿波罗的海,经过俄罗斯抵达中亚。
如今,42年之后,我还在旅行。这次是在中国的内蒙古,骑着高大的骆驼趋向遥远的亚洲心脏。大草原上分布着干燥的峡谷和光秃秃的山脉,即使在今天这样的时空里还得继续向西前进。
小羚羊是所有人的宠物,也许从来就没有动物受到过如此的眷顾,它每日坐在如同轿椅的箱子中旅行,一只平和的骆驼是它的坐骑。箱子一放到地上它就要跳出来寻找玛斯考尔,后者得随时给它准备好奶瓶。它还在用橡皮嘴似的奶嘴像小孩般吮吸。但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它急不可耐地想吃奶,竟然连奶嘴也吞了下去,所有的人都忧心忡忡,但胡莫博士让大家放宽心。隔一个星期小羚羊的小粪便就被检查一次,但橡皮奶嘴没有出现。然而,经过这次不寻常的事情之后,小羚羊反而比以前更可爱了,有时还摇摇尾巴,要求霍德博士把充气时坏掉的气球给它。
8月16日,我们站在低矮的丘陵上再次看到了一览无余的草原风光,终于在西南方向看到了渴望已久的善德庙,据说到了那里就走完了归化城到嘎顺淖尔的大约一半路程。
这里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商人的9顶蒙古包,另一部分就是和尚的寺庙,经过蒙古包时只看到一个人和几条狗。根据协议,我们将在这里为后面的诺林和袁教授留下给养。
旅行路线通过一条峡谷通向一个高地,拉尔森的营地就设在上面,新的帐篷“城”在这里逐渐扩大。中午3点,风力增强变成一场真正的风暴。沙粒穿过帐篷布覆盖了里面的一切,床、毯子、箱子、口袋——所有东西上都覆盖着一层黄土,洗涮脏物用过的水看上去就像豌豆汤。周围景色顿失,全是黄色的旋尘,甚至最近处的帐篷也难寻踪影。风速达到每秒24米。气温为23摄氏度。正如霍德所言,风暴也达到了距地面500米的高度。
自包头起我们已走了473.7公里,到额济纳河尚有420公里。我们曾被告知善德庙是一个收费站,每个箱子必须交5块钱,然而到达以后什么收费的事都没听说,一分钱也没掏。相反,人们还善意地建议我们西去时不要太靠北,以免落入讨厌的蒙古共和国的收税者手中,他们的收费站就在120里之外的北方。
旅队为了休息、放牧牲畜和重新打包行李,不得不在善德庙附近逗留两天,在这两天中还要挑出留给后面两个纵队的箱子。这地方还不错,从中国商人那里甚至可以买到蜡烛和火柴等零碎杂物。这里的海拔超过了1700米,晚间的温度降至零上6摄氏度,气候也不错。第一天的部分时间用来清洗行李上的沙尘,所有的东西都要拍打晾晒。拉尔森、玛斯考尔和哈斯伦德解决了给养问题。在9号营地雇来的4名汉人被辞退,代替他们的是新雇来的两个人。拉尔森将于8月19日撤营先我们而去,我听到他在凌晨4点就叫醒了他的人,但却没走成,因为两匹骆驼失踪了,一匹在白天找到了,另一匹则永远没有了踪影。第二天考古学家黄文弼的小队追上了我们,他在13号营地待了4天多时间,发现了70件铜器,绝大部分是箭镞,还有170件铁器,20件骨头和早期汉代的硬币。他还说,自从我们分别后,伯格曼发现了一个绝好的地方,他在那里找到了几百件很可能是旧石器时代的器物,有斧头、雕有图案的石刀等。
和我本人一样,霍德也急于在嘎顺淖尔尽早建立第一个气象站,他要求带着他的手下和仪器与拉尔森一道出发,后者定于8月22日离开,前天晚上我们同意了这一设想。这样我的纵队就失去了霍德、傣特曼、冯·考尔和李,最后黄文弼也要求加入拉尔森的行列,因为最吸引人的工作在召唤着他。晚上所有的人都来到帐篷与我道别,显然,在到达嘎顺淖尔之前,我们再也见不着面了。
在善德庙附近的21号营地我们纵队经历了第二次损失,虽然这次损失只持续了几天时间。听那里的商人说只要走两天就能到达黄河河曲。8月20日和21日晚上我忙着制订新计划时得出结论,重建与黄河大河曲的绘图联系是有价值的。早上我命令拉尔森组织一支轻型小旅队,并向赫姆波尔和齐莫曼详细交代了任务。他们要去最近的比利时传教团那里收集情报,并绘一张路线图。我请求徐教授派两名学生前去当翻译,刘和马被选中。8月21日下午这支轻旅队出发了。然而,他们离开后我的心中便犯起了嘀咕,派这样一支小的队伍进入据说是土匪横行的地区行吗?如果他们出了事回不来怎么办?
第二天拉尔森出发了,带走了6个曾有战争经历的德国人。
现在探险队完全分散了。它们的分布情况如下:和我在一起的只有一位瑞典人、一位德国人、一位丹麦人和两个中国人,他们是胡莫、玛斯考尔、哈斯伦德、徐炳昶和隋;正在向前推进的纵队中有拉尔森、6名德国人、沃尔兹、里艾伯润兹以及中国人黄文弼和李;诺林带了两名瑞典人、两名德国人和一名中国人,即伯格曼、索得鲍姆、黑德、冯·玛森巴希和丁;在袁教授的纵队中也只有两个中国人甘和匡。很明显,以这种方式将探险队分成5个纵队比走在一起能获得更大的成绩,这样各队的独立性更大,行动起来也更方便。
当旅队正在这样重组的时候,我病倒在善德庙,不适宜过多活动。痼疾胆结石病一直困扰着我,治疗的方法是服用吗啡。胡莫博士有一种很好的治疗方法,他心里非常着急。他把我转移到玛斯考尔的大帐篷中,叮嘱一定要为我弄一张铺着床单的、真正的床——自从离开包头后我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奢侈了。我的头部两边各设了一个箱子,这样我就有两个“床头柜”,上面有药品、茶、水、书籍、地图以及其他零碎杂物。
拉尔森在8月22日走后,我们营地就变得十分冷清,极少有造访者,寺里的一位高级喇嘛来看望我。和别的喇嘛一样,他有骑士般的尊严,他在我的帐篷中受到款待。谦和有礼的徐教授每日来三次,有时和我在一起待一两个小时。独处时我一般都在读书。
旅队处在东都尔衮区,其首脑是一位暴君似的王爷,他很不喜欢外国人。他没有打扰我们,而我们也只不过派徐教授带去了我们的名片,徐教授在王爷府的王子或王爷那里还带回一封介绍信。旅队在这位王爷的领地上没走几天,然后进入阿拉善,我青年时期曾到过那里。
好在我的健康恢复了,8月26日大家把营地挪到距寺庙更近的地方。喇嘛们不让我们在寺庙上方的山上搭帐篷,而只同意我们在寺庙下方的谷地扎营。门托和我把帐篷移往那里,并且为来自其他纵队的人做好了准备。北方的寺庙群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各种各样的庙宇大约有50个,就像半圆露天剧场似的坐落在山坡上。
喝完茶以后,徐教授、哈斯伦德、塞拉特、门托和我前往寺庙进行回访,但那位高僧正好出门云游布道去了,因而我们被引见给寺庙住持。住持是一个长着圆脑袋的小老头,样子有点猥琐,他盘着腿坐在装修很好的小门里,周围是各色铜质神器。
他没有回答我们的问候,只是惊讶而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我们也盯着老头看了一会儿就退了出来。
我们爬上山顶上的主庙,那里还整齐地排着一列神龛。一位喇嘛走上前去点燃了门口铁香炉中的香,然后就坐在庙厅右首的垫子上。经书摆放在他面前的红色亮漆桌上,他一边以动人的声音高声读经,一边不时敲响大腿上的两片铜钹,同时还要用一根状如鸟颈、顶部有球状物的鼓槌用力敲击一面悬鼓。有时候他也敲放在桌子上的一个东西。所有这些都是为了消除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给神灵带来的不悦。
四根红色亮漆柱子支撑着长方形的庙厅天花板,柱子之间挂着4幅很大的美丽唐卡。前墙上挂着红色框子的绘画,后墙则为书架所占据,书架上放着本教的圣书。还有一些美丽的菩萨像放在玻璃柜子里。屋子的中间有一个神龛,蒙古人称苏佛尔伽,为常见的西藏物品,祭桌上有黄铜器具和香炉,桌子中央挂着一顶织物做成的罩篷。
我们在两边是白墙的走廊上漫步,然后走过点缀着石英的黑色水晶石天然台阶,穿过庭院和开阔地——一切都和西藏的寺庙相同,建筑风格是藏式的,虽然有几个屋顶带有传统的前檐、雕刻和绘画。
善德庙如画般坐落于群山之中,其脚下是一条狭长的谷地,有个人正把谷地中的水用口袋布做的瓢汲起倒入一个木桶中。几匹马、一头驴和一匹俊美的骆驼正在一个水槽边喝水,骆驼的主人是一个穿着外衣的库库诺尔蒙古人。在红彤彤的斜阳余晖中,上述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然而,钢蓝色的天空预示着北方的风暴。
许多喇嘛来到旅队的营地,惊奇地流连于帐篷之间。他们穿着脏兮兮的、臀部为红色的宽松袍子,将古铜色的双臂露在外面。这些人坐在那里张着嘴,对看到的一切吃惊不已。旅队的狗警惕地盯着骑者、漫游者和寺庙的狗。晚间我们不得不把小羚羊锁起来,因为它不知天高地厚,竟带着一股英雄主义气概要凛然加入一场狗的混战之中。
最后,小旅队终于从黄河回来了。大家在我的帐篷中一直坐到半夜,两个德国人向我讲述了自己以及汉人和蒙古人是如何度过这几天的。我们观察着地图上的黄河河曲——这份地图很大,是他们从传教士罗茨那儿弄到的。这里距他们的三道桥驻地的直线距离是57公里,因为路上有弯曲,他们实际走得更长,回来时他们选择了一条更西的路线。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搞出了一张样图。我对他们的工作大加赞赏,指出那是对旅队的地理学和制图学工作的宝贵贡献。
他们出去的详细情况如下:他们的小队人马在8月21日骑着骆驼向东南方进发,目标指向卡拉—那林山系。该山从北方隐然可见,犹如一个有谷地穿过的开阔高原。但在南方,它的众山峰几乎没有高出地平线,在多山的乡野道路缓缓向下通往谷地入口,那里有一个蒙古哨兵对他们进行了详细盘问。地面沙子很多,沙丘高约20米。几间老房子已经人去房空,居民显然是被沙子赶跑的。
狭窄的谷地中满布着寸草不生的黑色石头,行进十分艰难,当暮色完全被黑夜吞噬时他们才在杜苏鲁安泉边建立了营地,该泉的溪水在10米之外就消失在沙子之中了。泉的附近还有一顶蒙古包和一顶帐篷。
第二天他们在东南方通过了一个山口,山口之上有一个敖包——达马托伊敖包——上面有木刻藏文,北坡很陡,但南坡却很缓——要是南北调换一下就好了。谷地两侧危岩耸立,植物稀稀疏疏,不时还可看见一株孤树顽强地在石缝中生长,使人感到了一丝浪漫和美丽。
谷地向东拐去,一路上蜿蜒曲折,狭窄难行,两侧高壁直立,右边和南边的高度达到250米,一直通往黄河平原。在谷地两边的高处,陈旧的防御工事随处可见。溪流占据了狭窄的谷地底部的大部分,他们只能涉水而行。谷地的出口面向东南,在其末尾的南边竖着一堵高1.2米,宽30米的堡垒墙壁,在谷地入口处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的黄河谷地。
两名德国人向东越过山脚下的乱石堆和小沙丘,最后到达第一个居民点。那里没有沙丘,地上植物比较茂密。通过当时已断水的第一道河谷,他们在一个叫赛因诺尔的地方扎营休息。这里有3处居民点,而且附近还有几处。除了玉米外,这里还种植小麦、小米、大麻、西瓜、豆类、甘蓝及其他蔬菜。为了种地,居民不但要向蒙古人,而且还要向绥远的当局交税。那里有羚羊、兔子、野鸡和鹧鸪,还有狐狸和狼。秃鹫、天鹅、野鸭和鹅也很常见,骆驼、驴、绵羊和山羊则都是家养动物。那里1月份的温度为零下25摄氏度,冬天下雨不多,3月份多沙尘暴,一般都来自西面。黄河在12月至3月为封冻期,4月至11月为通航期。由于这个缘故,羊皮筏派上了用场。一只羊皮筏一般由100张膨胀起来的羊皮组成。在运河中最容易抓到黄河鱼,乌龟也不少见。
汉族商人已在运河通过的山脚下站稳了脚跟,通过这些水道运来了面粉、玉米、煤以及其他用来交换蒙古皮毛的货物。
我们的侦察队伍还跨越了一条自西南流向东北的较大运河。该河宽超过15米,深超过1.6米,流速为每秒1.5米,径直通向山脚。那里在二百年前便是黄河故道,至今还有堡垒和城墙的废墟,后来,黄河河道越来越往南移。汉人殖民者在开发土地方面有坚韧不拔的毅力,他们很快就向黄河移动的方向发展,现在这里的蒙汉人口比例已是1:100。
8月23日的路线通向东方,他们不得不绕过几道河流,这些河流仅有一米宽、半米深,两边的河堤高约30厘米。居民点也越来越多,他们还经过了一些飘着青天白日旗的国民党军营。
在大路的右边分布着一带7米高的沙丘,沙丘的东端是摩灵庙。该庙已历时两百年,喇嘛数量达到130人。除此之外,他们还不得不坐着用绳子拖拉的渡船渡过了一条15米宽的运河。将骆驼运过河花了一个半小时——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将骆驼弄上渡船。
运河的另一边坐落着有400名居民的三道桥村和几座军营,里面的士兵以前都是土匪。他们的司令叫王英,我们在包头时对他就有所耳闻,现在据说他住在五原。
运河自西南流向东北,长180里,这条运河是一个杨姓家族的人世代努力的结果。该工程始于一百年前,直到1917年才告竣工。杨姓家族居于运河以南30里的杨奎村。三道桥村的东头是一个比利时传教团的驻地,它周围墙高3米,门边有望楼、射击孔和壕沟——俨然就是一座堡垒。在这个已有4年历史的布道站,我们的人受到了希莱尔·罗茨神父的热情款待。他3天前才从宁夏归来,他去那里的原因是三道桥村周围的治安状况不好。正如他所言,三道桥村受到了土匪和士兵的双重勒索。
从他门口8米高的望楼上可以看到四面八方很远的地方,尤其是可以看到北面的狼山等山脉。在三道桥村东北小镇山坝塘有7000名居民、一个守备队和一个比利时布道站。在中国的这一地区,共有18所比利时布道站。
三道桥村距现在的黄河河床90里。
罗茨神父告诉我的人说,这年5月23日,甘肃的凉州、古浪镇及其他地方发生了地震,死了大约50000人。
当地的指挥官彬彬有礼地拜访了陌生人,并在8月24日他们返回时在渡口送别。第一天回程走的恰好是他们出去时走的最后一段路,接着他们向偏西方向行进。在沿着山麓旅行时他们发现黄河故道已模糊难辨。绕过一个突出的山峰之后,旅队就上了山,在一条狭窄的溪谷中向西北方向前进。
这条溪谷叫布东猫头,里面到处都是沙丘。次日他们转向北面,在一个地方被一个高达40米的沙丘挡住去路,他们花了40多分钟才带着骆驼走了过去。最后一段归程又与外出时的路线重合,他们没有在谷地中发现居民,但却遇见了一些小商队,全部加起来有140匹骆驼,行李都是绵羊毛。
经过到黄河河曲的旅行,骆驼需要休养几天。因此我在善德庙多待了两天。
赫姆波尔和齐莫曼的帐篷就像一个画室——充当桌子的包装箱子放满了地图、日记本、绘图圆规、磁罗盘和尺子。大家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着,我希望在离开这里前看到他们的报告。
报告真的及时完成了,结论是三道桥村在21号营地以东56度,距21号营地57.9公里。使我吃惊的是黄河故道离我们如此之近,而且正好贴着山脚延伸开去。那河现在距卡拉那林—乌拉则相当远,河道的移动是沿从北到南的方向进行的。人们不仅纳闷,灌渠的水怎么竟从西南流向了东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