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的自由

路易斯在考虑他从正念课程学到的东西时，挑选出了他认为呼吸空间技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我想分享其中的一样。我认识到以前对自己的逼迫有多厉害。这是我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所以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思考自己是如何认识到这一点的。三分钟呼吸空间技术确实帮了我的大忙。我每天会做很多次这个练习。有的时候做三分钟， 有的时候是5分钟，有的时候正是在我犹豫不决或者不知道怎么回事之际， 或者，当我手边有6件事情却只有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时间去做时；这种时刻最能体现它的作用。它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大……坐下来…承认当前的一切……然后包容这种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焦虑……因为有的时候我实在不知道压力感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我必须逼迫自己说，在半个小时内干完这个项目吗？有的时候，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不知道也没关系，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我的生活之所以有那么多压力， 就是因为我太容易采取行动，采取了太多的行动，我在盘子里装了太多东西并且希望全部吃完……还有我常觉得在所有的事情干完之前不能睡觉。但是，我必须明白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很多时候，我也根本没有必要这样想。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新的观点……不需要做某件确定的事情……还能够感觉心安理得。这种方式还让我改变了对时间的看法。你知道吗？就是我自己所拥有的时间，我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做事情的时间。因为这种变化，我变得没那么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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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观点。我们很难简单地回答不同的人会有哪些不同的需求。有一些人太忙了，他们需要从无休止的活动中逃离出来，寻求时间上的平衡。另外一些人或许会发现自己没有尽全力去做事，因此他们的问题在于找到一种可以更加投入地参与生活的方法。其中一种方法是把觉察导入当前的时刻，去感受此时此刻的情绪体验。这是一种评估内部和外部的情境和条件的更加敏感而准确的方法，——不仅仅是理性上，更通过正念式的觉察。这种觉察反过来又为我们扩展了选择的范围，增加了我们做出健康、明智而技巧性的选择的可能性，不会再被习惯性的力量牵着鼻子走。

选择面的扩展可能是即时和意料之外的。凯特在出差回来后去接15 岁的儿子放学时， 发现了这一点。

“我忘了15岁男孩的脾气会有多么乖戾，”她说，“我问他那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他很生气地说，‘你老是问同一个问题。’”

“我愣住了，感觉到胸口一阵收紧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明显。我知道那是紧张和恼火。我常常会在这种情况下有类似的反应。”

对于凯特来说，就是那短短的一愣，即时地承认、关注和觉察身体感觉，就足以让这个艰难的时刻自动地度过了。

“以前我总会生他的气，冷着脸开车回家，”凯特继续说，“但是这一次，我转向他并对他说，‘我很想你。’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他也转向我，并且笑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那种笑容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三分钟的呼吸空间练习能够帮助我们在面对旧的思维模式时，拥有对潜在选择范围的敏感性。这些旧的思维模式涉及用特定的方式去看待自己，或者用不健康的方式处理自己的情绪，或者让自己发疯一般地忙碌，并把责任推卸给外部的环境。这些习惯性的倾向仍然会存在；正念练习并不能立刻改变这一切。但是，它能给我们片刻的停顿，向我们展现之前没有看到的选择余地。我们可以从对呼吸的注意开始，完全承认和接受当前所处的位置，所处的时刻。否则的话，我们就会像以前那样被自动化的反应所卷走。这正是路易斯认识到的事实。

“我真的很欣赏这种不知道的状态”，他解释说，“我真的是这么做的。因为它给我一种真正的停顿，打开了通向现实的思路。而且不知怎么回事，有的时候一个想法会冒出来，然后由我决定接纳或者拒绝。但是，把它放在觉察范围之内也是非常重要的，不要像我以前那样，只会对事物做出自动化的反应。”

有规律地练习使用呼吸空间的技术，可以让我们渐渐地明白，有一种方法可以改变我们和自身以及世界的关系。我们会发现其实可以和曾经觉得痛苦的那一部分自我建立一种新的关系，也能和之前逃避的情境建立新的关系。不论这些情境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它们曾经诱发了我们相同的反应：回避、逃跑和压抑。为了不再屈从于这些不明智的模式，我们直接去面对诱发了这类反应的事物。因为我们对困难情境的习惯性厌恶反应是导致我们抑郁的必要条件，因此这种直面困境的意识性反应，哪怕仅仅只是转变了一个小小的角度，也能够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带来一种根本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