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对话巴菲特

ROUND 12

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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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子：通过前面十一次对话，我们探讨了许多。今天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成为一个卓越的投资者需要具备怎样的人格品质？

巴菲特：要我说的话，“必须是有工作激情但又没有贪念，并且对投资的过程入迷的人才适合做这个工作。利欲熏心会毁了自己。当然，漠视金钱或者淡泊财富的人也不适合玩这种‘游戏’，因为他不喜欢就没有激情”。

老　子：爱财而不贪财，这个状态相当难以达到。

巴菲特：如果你热爱投资，就会相对容易点。

老　子：那么你一定很热爱投资了。

巴菲特：可以这么说吧，投资带给我乐趣，“每天早晨我都跳着踢踏舞去上班”。

小　舍：我倒可以举个例子说明巴菲特先生有多么热爱投资。

老　子：哦，说来听听。

小　舍：一天晚上，巴菲特先生和他的妻子苏珊受邀去朋友家中吃了顿饭。晚饭过后，他们的朋友架起投影仪向他们展示金字塔的照片。这时候巴菲特说：“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们给苏珊放照片，我去你们的卧室读一份年报，怎么样？”

老　子：啊哈，巴菲特先生真是个痴人！热爱让人投入，这容易理解，可是怎么消除自己的贪念呢？

巴菲特：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一定要说，我想善良和正直是必须的。

老　子：可是在投资中怎么体现出善良和正直的重要性呢？

巴菲特：这方面可以说查理是楷模。小舍，你每次都举例子表扬我，这次表扬一下查理怎么样？

小　舍：没问题。

里克·格林（Rick Guerin）是芒格先生的老友和商业伙伴，他说他曾有两次看到芒格先生在商业交易中付出了比需要支付的金额更多的钱。第一次是在芒格先生收购一家企业的时候，当时有两位老太太持有该企业发行的债券，他本来很容易以远低于面值的价格收购这些债券，但是他却按照面值给了她们钱。

第二次是在瑞克·格伦需要一些现金去做另外一项投资的时候。当时他想要把他们合资成立的公司的一半股权卖给芒格先生，芒格先生让他开个价，他说13万美元，芒格先生说不行，23万美元才对，而且真给了他那么多。

瑞克·格伦评论说，在股票交易所占价格低廉的股票便宜是一回事，但是占合伙人或者老太太便宜是另外一回事——这是芒格绝对不会做的事。

老　子：这么明显的便宜都不占，芒格先生，你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呢？

芒　格：“我们认为，有些事情就算你能做，而且做了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或者不会造成损失，你也不应该去做。你应该有一条底线。你心里应该有个指南针。所以有很多事情你不会去做，即使它们完全是合法的。这就是我们试图做到的经营方式。”

老　子：在一个利益至上的年代，这还真是少见。

芒　格：的确。“能给人们带来好处的罪恶很难被消除，因为大量的人认为，一件事只要能给他们带来利润，就不可能是罪恶的。”“目前美国有种文化认为，所有不会把你送进监狱的事情都是可以做的事情。”

老　子：可是你这么做收获了什么呢？

芒　格：“更多的时候，我们由于固守道德而挣到更多的钱。在我们看来，本杰明·富兰克林是对的。他并没有说诚实是最好的道德品质，他说诚实是最好的策略。”

老　子：诚实是一种很好的策略，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芒　格：是的，我总是提醒大家记住：“说真话，你将无须记住你的谎言。”

老　子：有道理，这也是一种以简化繁。

芒　格：当然，“我相信就算这种经营方式没有给我们赚到这么多钱，我们也不会做坏事”。我喜欢美国钢铁公司董事长埃尔伯特·加里的一句话：“正直的行为是好的，并不是因为它们能够带来好处；它们能够带来好处，是因为它们是好的。”

老　子：诚实和正直应当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一种本分。巴菲特先生，你认同芒格的话吗？

巴菲特：当然，我曾经说过，“如果你能购买一个同班同学未来收入的10%，你会怎么做？你不会购买那些IQ最高的人，成绩最好的人，但你会买那些给你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人。你喜欢那些慷慨的人，尽力而为的人，正直坦率的人。”

相反，“和一个道德品质败坏的人，无法完成一桩好交易”。

老　子：所以，你们尽量与正直善良的人合作。

巴菲特：没错。“有人曾经说过，当寻找受雇的职员时，你要从中寻找三种品质：正直、勤奋、活力。而且，如果他们不拥有第一个品质，其余两个将毁灭你。”

芒　格：“无论你们多么聪明，总有一些更聪明的人，如果他们真的想骗你们，你们就会上当。所以，要确定与你们共事的聪明人是值得你们信赖的。”

老　子：看来两位不仅是投资大师，也是人格楷模。拥有水一般的智慧与品格。

巴菲特：哪里哪里，老先生过奖了。不过您为什么说“水一般的智慧与品格”呢？正直善良与水有什么关系？

老　子：在我看来，世上再没有比水更智慧而品格更高的事物了。

巴菲特：哦，怎么说呢？

老　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巴菲特：不懂。

老　子：这句话是说：最高的善像水那样，因为水使万物得到它们的利益，而不跟它们争，水专门往低处流，哪怕低洼之处充满污秽、肮脏，它们也能包容，并将它们冲刷干净，所以水最接近于道。

巴菲特：听老先生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水有这么高尚的品质。

老　子：正因为水有这么高的智慧和品质，所以你们投资界才喜欢用水做文化标识啊。

巴菲特：是吗，这我倒没注意。

老　子：比如你们美国著名的桥水基金，就是以水入名。再比如我们小舍所在的重阳投资的标识其创意便来自水。它取水纹之东南一角，两条水纹相叠向上，配以方形蓝色外廓。其官方的解释文字说：“水是生命之源，并蓄柔和与坚韧。投石于水，水纹层扩。标识创意源于水纹东南部，方形代表专业冷静，深蓝代表踏实稳重。”

巴菲特：有创意。您对水的理解这么深刻，您自己一定也是按照水的品质来要求自己的吧？

老　子：我的确在学习水的至柔至善。我自己有个总结或者说自我要求：“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巴菲特：请老先生解释。

老　子：我有三件法宝，我自己一直坚守着，第一是慈爱，第二是俭约，第三是不敢居于天下人的前面。第三条我要多解释一下，“不敢为天下先”不是遇到事情躲到后面的意思，而是面对利益的时候不率先争抢。

巴菲特：这三条为什么能成为您的人生法宝呢？

老　子：“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

我直接翻译吧。因为慈爱，对生活充满热爱，所以能以至大至刚的勇力去战胜一切困难；因为俭约，所以能积蓄力量；因为不敢居于天下人的前面去争权夺利，所以才有资格成为万众的首领。现在有的人不讲慈爱而一味逞勇斗狠，不讲俭约而只求高速发展、无度扩张，不讲谦和退让而一味争先要强，那无异于自取灭亡啊！

巴菲特：太精辟了，完全同意。

老　子：关于慈，我还想再补充一句。“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巴菲特：这句话又怎么说？

老　子：慈爱的力量用于攻战一定能胜利，用于防守必定十分坚固。能够发挥慈爱之心的人，天也会来救助他，保卫他。

巴菲特：我原来也说过，“你给别人的爱越多，你获得的回报就越多”，今天很高兴在老先生这里得到呼应。这十二次对话使我充分领略了东方智慧的高妙。

芒　格：我也是同感。

老　子：两位大师谦虚了，其实通过与二位的对话，我也受益匪浅，了解到了投资学的博大精深，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接着讨论。也感谢小舍对谈话的帮助。

大家后会有期！

巴菲特：希望有机会再叙！

芒　格：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