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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菲特撰写的这篇文章,其标题长度一定创下了《财富》杂志的新纪录。在本文中,巴菲特谴责了美国的贸易赤字问题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即采用“进口许可证”(Import Certificates)的方法,以便促使进出口趋于平衡。由于这一想法既有创意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而引发了华盛顿方面的兴趣,也引起了一些人士的注意,比如特德·肯尼迪(Ted Kennedy)和乔·拜登(Joe Biden)两位参议员。时至今日,巴菲特的脑海中仍旧涌动着源源不绝的新点子,他偶尔还会收到粉丝的邮件,他们很赞赏巴菲特的想法,并想知道这些点子如何落实并向前推进。

不过,总的来说,巴菲特的点子并没有获得足够的响应,当然也没有获得经济学家的赞许。几乎所有自由贸易者都鄙视“配额”,以及任何可能干扰亚当·斯密所说的“市场之手”的观点。查理·芒格自己也是一位传统主义者,并不支持巴菲特的计划,他也是通过一个偶然机会得知巴菲特的这一点子的,我在加利福尼亚州采访他和他现在已故的妻子时,亲手交给他了一本崭新的《财富》杂志,当中就有巴菲特的这篇文章,他立即从头至尾读完,并说道:“沃伦是正确的,当然,我们都憎恶贸易赤字。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他不要推进这样的理念。”

正如巴菲特所确信的那样,贸易赤字问题无可比避免地在2003年急剧恶化,达到5000亿美元。在接下来的5年中,赤字每年都会以1000亿~2500亿美元的幅度增长,只有在2009年时才降至5000亿美元以下,这是因为次贷危机使美国人惊恐万状,他们“暂时”减少了消费量并提高储蓄率。2009年以后,贸易赤字再度上演。如果按照7月份的水平计算的话,2012年的赤字将会达到5600亿美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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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尽管只有被问及“进口许可证”的想法时,巴菲特才会开口谈一谈,但他仍然认为该想法有一定可取之处。他补充说:其他关于促进出口和进口之间平衡的想法或许也会有效。“但是,”他斩钉截铁地说,“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必须达到平衡。巨额赤字的现状是完全不堪一击的。”

文章开篇讲到巴菲特已经将外汇交易引入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进行兑换美元交易(trading against the dollar),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几年里,他要定期报告交易的进展情况。2006年年初,他几乎结束了所有的外汇交易,并宣称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赚取了22亿美元现金。这并不是因为他预计美元将走强,恰恰相反,他曾认为美元很可能继续走弱,而事实也印证了他的说法,而且幅度非常大。然而,由于国家之间的利率差发生了变化,直接投资货币的吸引力也就随之降低了。巴菲特说,把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资金投入到海外企业,将会使其海外收入大幅增长,这对于未来来说也不失为一个更好的策略。

接下来发生的,也就是短短几个月之后,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宣布了第一桩海外公司收购案,即收购伊斯卡公司(Iscar),这是一家以色列的金属切削刀具及切削技术的供应商。这家公司几乎贡献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在美国境外的所有的利润。此次收购耗资40亿美元,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获得了该了公司80%的股份,其余的20%则还掌握在卖家手中。

下面这篇关于贸易赤字的文章可视为补充报道。

——卡萝尔·卢米斯

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下,我要就美国的贸易赤字问题发出警告,还要为解决这个问题献计献策。不过,我需要提前申明,你们可能会出于两个原因对我所说的内容表示怀疑。首先,对宏观经济走势,我的预测一向不怎么鼓舞人心。举例来说,在过去的20年中,在通货膨胀的问题上,我总是显得过度惶恐,草木皆兵。这方面的事例不胜枚举,早在1987年我就公开表示,日益扩大的贸易赤字令我忧心忡忡,然而,正如大家所了解的,我们不仅“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很好”。因此,在贸易赤字的问题上,我至少有过一次大喊“狼来了”的前科。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喊“狼来了”,而且这一次我还有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资金支持。截至2002年春季之前,即在我72年的人生中,从未买过外汇。然而,自那以后,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斥巨资购买了若干种外汇,而且现在仍然持有。在这方面,我不会透露具体细节;但事实上,我购买了哪些外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潜在的意义:持有其他货币就意味着我们认定美元将贬值。

不论是作为一名美国公民还是一名投资者,我都切切实实地希望我的这些预言被证明是错误的。公司从外汇交易中获得的任何收益都显得苍白无力,这就说明由于美元的贬值,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和我们的股东在生活其他方面正在遭受损失。

然而,作为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领导者,我要负责地并以合理的方式运用公司的资金。之所以最终把钱投向我一直以来未曾涉及的领域,是因为我们的贸易赤字已经极度恶化,甚至可以说,我们国家的“净资产”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海外转移。

如果这种资产转移长时间地持续下去,必将酿成大祸。为了搞清楚原因,请大家跟我到“浪费村(Squanderville)”和“勤俭村(Thriftville)”上来一次狂想之旅,这是两座面积相同、比邻而居、与世隔绝的小岛。

这两座小岛,土地是唯一的固定资产,而小岛的社会结构也非常原始,居民们只需要食物,也只生产食物。岛上居民每天工作8个小时,事实上,他们能生产出足够维系自己生活的食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就一直这样生活着,每座小岛上的人都按规定每天工作8小时。这意味着每个社会成员都能自给自足。

然而,终于有一天,勤俭村里勤劳的居民决定要多储存一些食物并进行投资,于是他们开始每天工作16个小时。在这种模式下,勤俭村的居民继续依靠8小时工作生产出的食物维持生计,而把相同数量的食物出口到他们唯一可以出口的地方:浪费村。

浪费村的居民对这一变化欣喜若狂,因为他们从此以后可以不用再辛苦劳作,却仍可以大饱口福。当然,“补偿品”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对浪费村的居民来说,这看似无害:勤俭村居民想交换的只是浪费村的债券(自然是按照“浪费村币”计价发行的)。

时光流逝,勤俭村的居民积累了大量此类债券,而这意味着勤俭村居民可以凭该“提取证”索取浪费村未来的生产成果。浪费村的权威们嗅到了危机即将来临,他们预测,对浪费村的居民而言,既要维持生活所需又要偿还债务,或仅仅是偿还债息,最终会要求他们每天工作8小时以上。不过,浪费村的居民根本没心情听这些苦口婆心的唠叨。

与此同时,勤俭村居民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他们问,一座懒惰小岛发放的“白条”能有多大的好处?于是勤俭村的居民改变了战略:尽管继续持有部分债券,他们还是将大部分债券出售给了浪费村的居民以换取浪费村币,然后再利用这笔收入去购买浪费村的土地。最终,勤俭村的居民完全拥有了浪费村。

从那一刻起,浪费村的居民不得不面对等价交换的惨剧: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东西可交易了,他们不但每天必须工作8个小时以维持生计,而且还必须加班加点地工作来偿还债息,还要向勤俭村的居民支付当时因疏忽大意而卖掉的土地的租金。实际上,勤俭村的居民利用收购而不是征服的手段使浪费村沦为了自己的殖民地。

当然,有人会争辩说,浪费村的居民未来的生产成果必须无休止地运往勤俭村,这些生产成果的现值只相当于勤俭村居民最初放弃的产量,因此对双方来说都是一项公平交易。不过,由于浪费村某一代居民的不劳而获,致使未来若干代居民都得耗尽一生来还债,用经济学家的话来说,这种情形就是颇为戏剧性的“隔代不平等现象”。

让我们以家庭为单位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假设我,沃伦·巴菲特,能够使用可偿付的巴菲特家族借据来购买我一生所需的所有消费品,而债务及利息将由我的子孙后代以货物和服务的形式偿还。这种情形可能会被看作巴菲特家族与债权人之间的平等交易。然而,我之后出生的巴菲特家族成员估计都不会赞同这项交易,甚至可能试图赖账,但愿不会如此。

再将思考放回到那两座小岛上:面对有史以来数额最庞大的债务负担,浪费村政府迟早会做出决定,实施高通货膨胀政策,即发行更多的浪费村币,以稀释原有货币价值。浪费村政府还会理直气壮地辩解,毕竟,那些烦人的浪费村债券只是索取特定数目的浪费村币而已,而非货币所对应的价值。简而言之,稀释原有货币的价值,将有助于缓解浪费村的财政危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如果我是勤俭村的居民,会直接持有浪费村的土地,而非其政府发行的债券。一般政府都认为没收外国人的资产在道义上相当难以接受,而冲减外国人所持债券的购买力比较容易接受。毕竟强取豪夺不如暗度陈仓。

岛国间的尔虞我诈又与美国有何干系呢?简单来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直到20世纪70年代初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一直处在类似勤俭村的勤勉状态,通常情况下,我们出口的产品远多于我们的进口量。同时还会将结余投资到海外,从而使得我们的净投资额,即美国人持有的海外资产减去外国人持有美国国内资产后的净额,持续增加,从1950年的370亿美元增长到了1970年的680亿美元,这是根据当时的计算方法得出的,政府后来又进行了修改。总的来看,当时我们国家的“净资产”总值既包括了美国国内的所有财富,也包括了我们在世界其他地区的一大笔财富。

另外,由于美国持有其他国家的大量资产,我们意识到贸易结余之上的净投资收入已经成为投资资金的第二大来源。我们国家的财政状况与个人的情况极为类似:作为个体,一方面会把自己的部分工资存起来,另一方面还会利用储蓄利息进行再投资。

20世纪70年代末,形势发生了逆转。贸易赤字约占GDP的1%。这种情况并不算糟,主要因为我们的净投资收入仍然是正值。实际上,由于复合回报率发挥着魔力,我们的净资产结余在1980年达到了3600亿美元的历史峰值。

然而,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这种势头在过去5年中不断加速。现在我们的年均贸易赤字额已经超过了GDP的4%。更加令人不安的是,世界其他地区拥有的美国资产已经比我们拥有的其他国家的资产,多出了惊人的2.5万亿美元。这2.5万亿美元的资产中,有一部分投在了“借据”上,也就是美国债券上,既有国债也有私营企业债券,还有一部分资金则投在了不动产及股票上。

实际上,一直以来我们国家的做派就如同拥有巨大农场的富豪之家。为了能消费超过我们生产能力水平的这4%的商品,即贸易赤字,我们每天一边出售农场土地,一边拿现存的资产做抵押。

为了正确审视外国人拥有的这2.5万亿美元净资产,我们不妨拿它与总市值12万亿美元美国股市,或是相同价值的美国住宅用房地产,又或是我所预计的总额50万亿美元的国家财富相比较。比较结果显示,已经被转移到海外的资产不容小觑,已经占据全国总财富的5%。

然而更为重要的是,按照目前贸易赤字的水平发展下去,外国人拥有的美国资产将以每年5000亿美元的速度继续增长,也就意味着每过一年,外国人控制的美国国家财富都会增加1%。随着这个比例的增加,我们的年均净投资收入也将不断流失到国外。最终我们得向全世界支付越来越多的股息和债券利息,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做个获益者。我们已经深陷复利的深渊之中,再见,欢乐时光;你好,痛苦岁月。

《101经济学》(Economics 101)教科书告诉我们,任何国家都不可能长期背负不断增长的巨额贸易赤字。清算的一天终会到来,我们无节制的快乐消费将因汇率调整以及债权国拒绝接受挥霍无度者无限签发的“白条”而停止。这种情况实际上在其他地区已经发生过了,正如我们所见,许多肆意浪费的国家由于突然失去贷款来源,已经在痛苦挣扎了几十年。

然而,美国的情况却享有着特殊待遇。实际上,我们如今的为所欲为,是因为我们过去的财政状况堪为模范,再加上我们曾富甲天下。不论是我们的偿债能力,还是我们的还款意愿都未被债权人所怀疑,而且我们还有堆积如山的宝贵资产可以用来交换消费品。换言之,持有我们的超级“国家信用卡”,就可以享用无尽的商品。但任何信用卡都是有信用额度的。

这种以资产换消费品的交易现在就该停止,而且我还为此制定了一套方案。我的“疗法”听起来像是鬼把戏,其实就是换了名头的另一种“关税”。不过,这种关税大部分保留了自由市场的本质,既不保护特定行业,也不惩罚特定国家,更不会触发贸易战争。这套方案将扩大我们的出口,同时还可能增加全世界的贸易总量。我们可以在避免美元币值下滑的情况下平衡贸易赤字,否则我认定美元一定是要贬值的。

为了实现这种平衡,我们将向所有对美出口的贸易方发放一种我所说的“进口许可证”,数额与其出口额(按美元计)相等。接下来,每个出口商将把进口许可证卖给希望把货物运到美国境内的相关各方,不论是外国的出口商还是本地的进口商。打个比方,一个进口商要进口100万美元的商品,他必须找到等额出口所获得的100万美元进口许可证。如此必将产生的结果是:贸易平衡。

由于我们每月的出口总量约为800亿美元,因而可以发行800亿美元的进口许可证,而且这一定会造就一个流动性极佳的市场。市场竞争会最终决定,哪些希望把商品出口到我国的出口商将购买这些许可证,以及他们愿付怎样的价格。按照我的设想,许可证的使用期限应该要短,大概在半年左右,这样投机分子就不会蓄意囤积居奇了。

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假定每张进口许可证售价为10美分,也就是说每出口1美元的东西,将附赠价值10美分的许可证。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这个数字意味着,如果美国的生产商要出口商品,所获得的收入要比在国内市场上销售的多10%,这10%的盈利即来自出售进口许可证。

在我看来,许多出口商会把这笔收入看作是成本的削减,这样它们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售价就会降低。日用类产品将尤其受益于这项举措。比方说,如果铝在美国国内市场上的售价是每磅66美分,而进口许可证的价格是铝价的10%,那么国内的铝生产商在国际市场上就能以每磅60美分的价格(加上运费)销售,并能获得正常利润。如此一来,美国产品的竞争力将大幅提升,出口也将扩大。长此以往,美国国内就业机会也将有所增加。

当然,外国人想要把东西卖给我们就变得更艰难。然而无论采取什么样的贸易“解决方案”,请别误会嘛,必将会有相应的解决方案出台,他们都得直面这一问题。正如美国经济顾问委员会前主席赫布·斯坦(Herb Stein)所言:“如果事情不能永久持续下去,那它终将停止。”进口许可证的措施可以给予那些向美国出口商品的国家极大的灵活性,因为这项计划并不会给某些特定行业或某种特定产品带来惩罚。最终,自由市场将决定哪些产品会销往美国以及谁会是卖家。进口许可证只决定了所售产品的美元累计总量。

进口方面会出现哪些情况呢?我们以进口商按2万美元价格进口的轿车为例。按照新方案且假设进口许可证的售价为车价的10%,那么进口商的成本将升至2.2万美元。如果市场对这款车的需求特别旺盛,进口商则可以把这笔成本转嫁给美国的消费者。然而在通常情况下,市场竞争会要求外国制造商即便不承担进口许可证全部2000美元的费用,也要分担一部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进口许可证计划也不例外:许可证制度对美国公民会产生部分负面影响。绝大部分进口商品的价格将会上涨,颇具竞争力的国产商品也是一样的。无论是从整体还是从局部来看,进口许可证的成本都会像税收一样最终落到消费者身上。

这是个严重的倒退。不过,不管是让美元不断贬值,还是对特定产品加征关税,又或是进行配额管制,在我看来,这一系列的措施取得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都无异于逆潮流而动。尤其重要的是,目前我们会因为进口产品的涨价而承受一定的痛苦,但如果我们听之任之,继续大规模地拿自己国家的净资产去做交易,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我相信,很快,进口许可证制度就会让美国达到贸易平衡,而且出口水平会高于当前而非低于当前。进口许可证将会适度帮助美国的各个产业提高在全球市场中的竞争力,当然哪个行业最终能够通过“比较优势”的考验,还得由自由市场说了算。

纯出口国不会效仿这一举措,因为他们的进口许可证将毫无价值。那么主要出口国会在其他方面采取报复性措施吗?这个计划会引发另一场史慕德-哈利[7]关税大战吗?可能性不大。在“史慕德-哈利法案”的时代,我们“享用”着不合理的贸易顺差,而且我们希望予以维持。如今,我们却遭受着严重的贸易逆差,而且世界各国都认为我们应该修正严重的贸易赤字。

几十年以来,世界各国一直在贸易领域与形式多样的措施做斗争,诸如惩罚性关税、出口补贴、配额和锁定美元汇率等。长期以来,出口大国都采取了许多抑制进口、鼓励出口的措施以积累外汇储备,即便如此,至今也没有大规模的贸易战爆发过。某个国家不会因为世界最大贸易逆差国的贸易平衡化措施而陷于经济崩溃。世界主要出口国在过去一直表现得相当理智,而且将来仍会如此。当然,与以往一样,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它们也会试图让美国相信自己会采取完全不同的行动。

进口许可证实施以后可能出现的结果是,出口国在初期做出一些反应之后,将把它们的聪明才智集中于鼓励从美国进口商品。比如,从中国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目前中国每年向美国出口价值约1400亿美元的商品和服务,却仅仅从美国这里买走250亿美元的商品和服务。一旦进口许可证制度得以实施,中国可能采取的方针之一是每年购买价值1150亿美元的许可证,以弥补这个差额。当然,中国也有可能直接减少对美出口,或是增加对美国的采购,而后者可能是最符合中国利益的做法,也是美国希望中国能够做的。

如果美国的出口得以增加,进口许可证的供应量将因此扩大,那么进口许可证的市场价格也将被拉低。实际上,如果美国的出口能够显著增加,进口许可证就会变得毫无价值,整个计划也将因此而失去存在的意义。意识到这一举措的强大威力后,世界出口大国可能会立即取消正在实行的限制进口美国商品的措施。

如果美国引入进口许可证计划,也许要经历几年过渡期,从而渐进式地缩小贸易赤字,而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也要做出调整,直至美国抵达自己的目标彼岸。执行这项计划的同时,美国政府可以每月公开拍卖一些“奖励性”的进口许可证,抑或是直接将其赠予亟需扩大出口额的欠发达国家。我们可以把第二种选择看成一种对外援助,并可能会取得明显成效,而且会受到欢迎。

在结束之前,我想再次提醒诸位,我曾经喊过“狼来了”。一般来说,美国的灾难预言家的平均成功率很低。我们一向嘲笑那些对美国的经济潜力和我们的活力持怀疑态度的人。许多悲观的预言家完全低估了我们克服凶险困难的能力。美国依然非常强盛,经济也是。

不过,我也认为在贸易赤字的问题上,我们正面临着困难,我们解决问题的能力也面临着挑战。美元的逐步贬值并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不错,美元贬值在某种程度上会减少贸易赤字,却不足以阻止美国净资产的外流,或是有效减少投资收入逆差。

也许还有其他解决办法比我的更具可行性。然而,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以及时常相伴左右的“吸拇指”的幼稚想法不在我们考虑之列。我坚定地认为,针对国家财富外流,我们应有所行动,而进口许可证似乎是带来痛苦最少、可行度最高的方案。请大家记住,这不是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举个例子,按照目前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在美国进行净投资的速度,每年将会有4%以上的上市公司股票被它们吃掉。

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内部在进行商业决策时,我的老伙计芒格常常建议我们重视一下他略显诙谐的期望:“我只想知道我将葬身何处,如果知道了答案,打死我都不会去那儿的。”美国的政策制定者应该引以为戒,切勿重蹈浪费村的覆辙。

外国人为什么不能抛售他们的美元?

2003年11月10日沃伦·巴菲特卡萝尔·卢米斯的补充报道

当你阅读有关美元问题的文章时,看到如下评论的频率有多高呢?“分析人士称,真正令他们感到担心的是,外国人将开始抛售美元。”

下一次再看到这样的内容,尽可无视。事实上,整体而言,外国人是不能抛售他们所持有的美元的。由于贸易赤字不断将新的美元送到外国人手中,他们也不得不持续增加对美国的投资。

当然没错,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确可以选择持有何种美国资产。比如,他们可以决定出售美国债券以购买美国股票。或者他们也可以进军美国的不动产,就像日本人在20世纪80年代的做法。此外,任何行动,特别是那些急功近利的卖家或买家所采取的,都会影响到美元的价格。

但试想一下,如果日本人既要从美国的房地产业中抽身,又想彻底摆脱所有美元资产,那么光靠把不动产出售给美国人是无法达到目的的,因为他们收到的款项还会是美元。而如果他们把房地产卖给非美国人,比如法国人,然后就会得到欧元;那么,这些资产还是在外国人手里。无论以哪种方法出售,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所持有的美元资产都不会改变,除非美元价格同时发生变化。

底线在于,除非以整体来看,其他国家从美国购买的商品和服务远多于我们从他们那里购买的,否则他们是绝不会减少对美投资的。这种情形就叫作美国贸易顺差,我们目前的情况并非如此。

你可以设想出一些“戏剧化情节”以改变这种状况。比如,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为美国提供巨额援助,这些援助将抵销我们的贸易赤字。然而,从现实的角度来看,面对我们的巨额贸易赤字,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不仅一定会牢牢把持已有的美国资产,而且还会不断增持。当然,这也正是我们的国家净资产为什么逐渐远离我们海岸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