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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事一则
我在马赛依保护区为政府运送物资那一阵,曾有一回奇遇,凡我认识的人都从没遇到过。事情发生在一天中午,我们正在草原上行进。
在非洲,大气层对于大地景观的影响远甚于欧洲。大气中充满影影绰绰的形象与海市蜃楼。在某种意义上,大气成为变幻无穷的真正的舞台。正午时分,炙热异常,空气恍若小提琴的琴弦,隐隐振荡、颤悠。荆棘树丛生的草原,草原上起伏的山峦,所有的层次仿佛都升高了。干枯的草地变幻成一片片闪着银光的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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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炙热,变幻不定的空气包裹之中跋涉。我一反自己的习惯,领着法拉赫、猎犬达斯克,还有照管达斯克的小仆人走在前头,把车队拉下长长一段距离。我们默默地走着,天太热了,热得人懒得说话。蓦然间,地平线上的草原开始移动、奔驰。一大群野生动物远远地从右斜方向我们逼近。
我叫法拉赫:“瞧,那些角马!”但是过一会儿,我又拿不准它们是否真是角马。我举起望远镜向前望去,可是在正午,望远镜也看不清楚。我问法拉赫:“你说呢,它们是角马么?”
这时,我发现达斯克警觉起来,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动物。它的耳朵耸起,锐利的目光追踪着动物。我常放达斯克去追逐草原上的大小羚羊,可今天,我想,奔跑起来太热了,就叫小仆人系牢它颈项上的带子。然而,说时迟,那时快,达斯克发狂地大叫一声,猛地向前窜起,小仆人一下被掀翻在地。我接过带子,全力拉着。我望着动物群,又问法拉赫;“它们到底是什么?”
在草原上很难估测距离。震颤的空气、单调的景色,又怎能叫你双目清明昵?还有,散布在草原上的荆棘树,那造型酷似原始森林的巨木,可实际上才十二英尺高,长颈鹿的脑袋与脖子时时从树顶伸出来。远处的动物常使你辨不清大小,受骗上当。过了一会儿,法拉赫才说:“姆沙布,它们是野狗。”
可通常见到的野狗,往往是三五成群,这回遇到的却足足有一打之多。土著怕野狗,会提醒你野狗凶得很,要吃人的。有一次我在庄园附近的保护区骑马,遇上了四只野狗,它们在后面十五码处跟着我。我随身带着的两只小狗吓得紧跟着我,确切说是躲在马腹下。就这样,我们过了河朝庄园走去,才甩掉了野狗。野狗不如鬣狗大,它们与法国种的鬈毛大狗差不多。野狗的皮毛是黑色的,尾巴尖上、耳朵角上,都有撮毛毛,它的皮毛低劣,粗而不匀,并有一股异味。
更前方该有五百只野狗,它们慢慢地向我们跑来,也不左顾右盼,那架势十分古怪,仿佛被什么惊吓住了,或者是朝着固定的目标匆匆赶路。
野狗离我们近了,稍稍改变走向。它们好象仍然没有见到我们,以原来的速度行进着。渐渐地,它们距我们只有五十码之遥了。它们列成纵队跑着,两三只或三四只并排而行,好一会儿,整个队伍才在我们跟前走完。这期间,法拉赫曾说:“这些野狗太累了,它们赶了很长路了。”
野狗远去了,消失了。我们看看后面的车队,想着还有一段路要赶。刚才那一阵心绪激动,焦虑弄得我们精疲力竭,我们就地坐下来,直至车队赶上我们。达斯克烦躁极了,一个劲窜跳,要追赶野狗群。我抓着它的项圈,要不是我及时系上带子,我想它此刻早就喂了野狗了。
车队的驭手们纷纷跑上前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无法向他们或自己解释是什么使野狗大群而来,奇态惊人。土著则将这一现象视作凶兆——战争的凶兆,因为野狗专食尸体腐肉。事后,他们中间也没有太多的议论,不象旅途中其他遭遇那样,常成为他们的话题。
我对许多人讲过这一奇事,没人相信。可这毕竟千真万确,有我的仆人们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