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罗姆王国。土耳其人征服耶路撒冷。

  在最后终于推翻罗马帝国的众多民族中,最先露面的是塞尔柱土耳其人。在远征兴都斯坦、征服波斯之后,他们又入侵亚洲诸省。1071年,在阿尔普·阿尔斯兰的指挥下打败了罗马人,活捉了他们的皇帝罗马努斯·狄奥基尼斯。在其后的20年中,塞尔柱人的帝国在阿尔普·阿尔斯兰的儿子马利克·沙的统治下达到鼎盛时期。小亚细亚的罗马各省落入塞尔柱的直系后代索利曼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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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姆王国

  自那些哈里发的侵占之后,土耳其人在安那托利亚或小亚细亚的建国,是教会和帝国所曾遭到的最可悲的损失了。通过对穆斯林信仰的传播,索利曼无愧于神圣的卫道者gayi的称号;他的罗马人的王国或罗姆王国已被加入东部地理的一览表之中。它的疆土被描写为从幼发拉底河直到君士坦丁堡,从黑海直到叙利亚边界;地下充满了银矿和铁矿、明矾和铜,盛产玉米和葡萄酒。并出产牛群和上等马。吕底亚的财富、希腊的艺术,那仅存于书籍和废墟中的奥古斯都时代的辉煌业绩,在西徐亚征服者的眼中也同样是一片模糊。然而,在目前的衰败情况中,安那托利亚仍然保有一些富庶的人口众多的城市;而在拜占廷帝国时期它们在数量、规模和富有方面却有过之无不及。由苏丹做出选择,将比提尼亚的都城尼斯作为他的宫殿和防御工事的所在地:塞尔柱人的罗姆王朝的都城却安置在远离君士坦丁堡100英里以外的地方;基督的神圣性遭到否定,并在已被第一次天主教全国宗教大会取缔的一座庙宇中,受到嘲弄。在清真寺中宣讲着真主的单一性和穆罕默德的使命;在各学校中讲授阿拉伯人的知识;民事法官凭着古兰经的法律判案;土耳其人的习俗和语言在各个城市中到处流行;土耳其人的军营遍布安那托利亚的平原和高山之上。在不断进贡和遭受奴役的艰难条件下,希腊的基督教徒也可以信奉自己的宗教;但他们的教堂被亵渎,他们的教士和主教遭到侮辱,他们被迫于看着异教徒的胜利和他们自己的弟兄们的变节,看到数千名儿童身上留下了割礼的刀痕,数千名俘虏全力为他们的主人服役或成为他们的玩物。在丢失亚洲之后,安条克还仍然保持着对基督和恺撒的原始的忠顺;但那个孤独的省份已再得不到罗马的任何援助,四周已全被穆罕默德的势力所包围。省长菲拉里图斯的绝望使他已准备牺牲他的宗教和忠诚,终于亏得他的儿子匆匆赶到尼斯宫殿,提出愿将这一宝物交到索利曼手中,才阻止了他的这一犯罪行为。那位大有抱负的苏丹骑上马背,在12个夜晚(因为他白天休息)行程600英里。安条克被他行动的神速和机密所慑服;那些附庸城市,远至拉奥狄凯亚及阿勒坡的边界地区都跟着都城行动。从拉奥狄凯亚到色雷斯的博斯普鲁斯或圣乔治河的支流,索利曼征服的地区及其统治势力所及,在吕底亚山岩和黑海之间,共长30天路程,宽10~15天路程。土耳其人对航海术的无知,在一段时间内暂时保住了皇帝的不光采的安全;但在被俘的希腊人动手为他们建造起一支200只战船的船队的时候,阿列克塞便已开始躲在他的首都的城墙里发抖了。他在欧洲到处散发他的哀哀求告的书信,以挑动拉丁人的同情,并述说君士坦丁的城市所面临的危险、它的虚弱和它的富有。

  土耳其人征服耶路撒冷

  但塞尔柱族土耳其人的最有趣的侵略是他们对很快便成为各个民族活动舞台的耶路撒冷的占领。在他们和欧玛尔协商投降条件时,居民们曾提出保证他们的宗教和财产安全的条件,但这条款的解释权却掌握在对他的话无人敢驳回的主子的手中;而在一代代哈里发的400年的统治中,耶路撒冷的政治气候始终受着多变的一时狂风暴雨一时晴朗无云的变化的干扰。由于新教徒和人口的增多,穆斯林渐渐篡夺了全城四分之三的权力也可能是无可厚非的了:但有一块特殊的区域是专为主教和他的教士和人民保留的;按期交纳两块黄金作为得到保护的代价;基督的墓地以及耶稣复活的教堂还仍掌管在他的信徒们的手中。而这些信徒中,人数最多、最受人尊敬的一部分,却对耶路撒冷十分生疏;阿拉伯人占领以后,对圣地的朝拜不是遭到抑制,而是反而更兴盛起来;与之相协调的悲哀和愤怒的情绪更激起了永远促成这种危险旅行的热情。成群结队的朝圣者继续不断地从东部和西部前来参观圣墓和附近的圣所,而以复活节期间尤盛;希腊人和拉丁人、聂斯脱利派和詹姆斯派、科普特派和阿比西尼亚人、亚美尼亚人和格鲁吉亚人,各自维持着他们所在社会的教堂、教士和穷人。这么多不同的语言发出的协调的祈祷声、这么多民族在他们的共同的宗教的神庙里一同礼拜,可能会提供一个富有教育意义的和平安宁的场面;但是各基督教派的热情却由于仇恨和报复心理而恶化了;同时,在一个已宽容他的敌人的受苦受难的救世主的王国里,他们一心只想统治和迫害他们的宗教弟兄。法兰克人以自己的精神和数量的众多肯定了自己的优越地位,而查理大帝的强大既保护了朝圣的拉丁人,又保护了东部的正统基督教教徒。迦太基、亚历山大里亚和耶路撒冷的贫穷,因那位虔诚的皇帝的施舍而得到到缓解,同时巴勒斯坦的许多寺院都由于他的慷慨和虔诚而得以建成或修复。阿巴西德人中最伟大的人物哈鲁姆·阿尔拉西德估计他的基督教弟兄也同样具有高超的天才和能力;他们的友情,通过适时的问候和不时互相馈赠而始终十分牢固;那哈里发在并未放弃具体统治权的情况下,把那圣墓,也许还有耶路撒冷城门的钥匙送给了皇帝。在卡洛涅吉亚君主国趋于衰败的情况下,阿马尔菲共和国借机推进了东部的商贸利益和宗教。它的船只把那些朝圣的拉丁人运送到埃及和巴勒斯坦的海岸边,而更由于他们借机进口了许多有用的物资,自然深得法蒂玛人哈里发的青睐,并与之结成同盟;在卡尔法利山建立了一年一度的集贸市场;意大利人也在耶路撒冷建立了圣约翰修道院和医院,这实际也便是其后一直统治着罗德岛和马耳他岛的僧侣和军事组织的摇篮。如果基督教的朝圣者肯于尊崇一位先知的坟墓,那穆罕默德的门徒必然不仅不会责怪,而且一定还会模仿他们的虔诚的表现;但这些单一神性论者对于崇拜一个有生、有死和复活的神感到不可思议;正统基督教的形象被完全和偶像混淆起来;至于在复活节前夕在圣墓中燃起的神奇的火焰,穆斯林只会感到可气又可笑。这一在9世纪设想出的虔诚的骗局,拉丁十字军对之十分尊崇,至今希腊、亚美尼亚和科普特派的教士每年都要重复表演一次,实际是为了他们本身和他们的暴君们的利益,愚弄轻信的观众。在每一个时代一种宽容的原则总会因从利害的角度考虑而得到加强,君王和他的酋长们的收入,由于外来人众的花销和供奉会逐年增多了。

  从阿巴西德人手中到法蒂玛人手中权杖的转移,对圣地并非坏事,而倒是一件好事。一个居住在埃及的君主会更易于感受到基督教徒贸易的重要性;而巴勒斯坦的酋长们也会距离皇帝的权势的管辖不那么遥远了。但是,这法蒂玛人的第三代哈里发是著名的哈基姆,这个狂热的青年根本不信神,只一味施行暴政,真可谓天不怕地不怕,他的整个统治真可说是一种罪恶和愚昧的大杂烩。完全不顾古老的埃及的习俗,他把妇女们完全给禁闭起来;这种限制引起了男女两性的抗议的呼声;而他们的抗议却只挑起了他的愤怒;古老的开罗的一部分陷于大火之中,卫兵和市民一连多日进行着血腥的战斗。在一开头,哈里发宣称自己是热忱的穆斯林,是清真寺和学院的创建人和资助者:他花钱让人抄录了1290部用金字书写的《古兰经》,并下令挖掉了上埃及所有的葡萄。但是可以引进一种新的宗教的希望却挑起了他的虚荣心;他企图使自己具有更高于一位先知的名声,宣称自己是至高的神的可见的化身,他经过在人世上9次转世,现在终于以帝王的身份出现。一提到这一切活着和死去的人的主哈基姆的名字,所有的腿都会以无限宗教的崇敬跪倒在地;他的神秘仪式在开罗附近一座山里进行;1.6万名信徒签字表明对他的信仰;而直到今天,一个自由的好战的民族利巴努斯山的德鲁斯人仍然相信这个疯人和暴君的生平和神性。哈基姆以其神性出现时,他痛恨犹太人和基督教徒,认为他们是他的竞争对手的奴仆,而某些偏见或谨慎的残余仍使他赞成穆罕默德的法令。同时在埃及和在巴勒斯坦,他的无度的残酷的迫害曾造成一些殉教者和众多变节分子;不同派别的共同权利和各种特殊权力都同样受到践踏,并发出一道命令禁止其它一切外来的和土生的宗教崇拜。基督教世界的庙宇、耶稣复活的教堂全被夷为平地;复活节前的火光的奇迹也不再出现了;花费了大量劳力去消灭那构成圣墓主体的岩石上的大石窟。欧洲各民族听到这种渎神的行为感到惊愕和痛心:但他们并没有拿起武装去保卫圣地,却只是满足于把犹太人看作是不敬神的野蛮人的秘密谋士,而将他们烧死或放逐。然而耶路撒冷的苦难也因为哈基姆本人的摇摆不定或悔改,而在某种程度上有所缓和;当这暴君被他的姐姐派人刺杀掉的时候,他已经签发了一道修复基督教教堂的命令。其后的几代哈里发又重新奉行旧的宗教和政策原则:再次采取尽量宽容的政策;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的虔诚的资助下,圣墓又从废墟中拔地而起;而在短暂的停歇之后,那些朝圣者则以更大的口味又重来参加这宗教宴席。走巴勒斯坦海路危险重重,安全到达的机会甚少;但匈牙利人的皈依在日耳曼和希腊之间打开了一条安全的通道。他的王国的使徒圣斯蒂芬的仁慈,安抚和引导了他的在旅途中的弟兄;从贝尔格莱德到安条克他们一连气在一个基督教帝国中行经1500英里的路程。在法兰克人中,朝圣的热情到处风行,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代,道路上铺满了各个阶层的男男女女的尸体,他们一直对生命感到厌倦,但只要求一吻他们的救世主的坟墓。君王和高级教士都抛弃了自己的领导职责,这众多的虔诚的队伍正是在一个时代,在十字架的旗帜之下,开来的大军的前奏。大约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前30年,曼茨的大主教同他手下的乌特亥齐特、斑伯格和拉蒂斯本的主教们不辞辛苦,发动了从莱茵河到约旦河的行军,追随他们的会众竟达7000余人。在君士坦丁堡他们受到皇帝的盛情款待,但他们的丰富的行装却招来了野性的阿拉伯人的攻击;他们无可奈何只得拔出自己的刀来,最后被围困在迦百农村子里,直到花钱买得法蒂玛酋长的保卫。在参观圣地以后,他们乘船返回意大利,但仅只有2000人安全回到他们的故土。征服者威廉的秘书因古孚斯,当时一直随着朝圣者队伍同行;他注意到他们从诺曼底出发时有30名高大的装备精良的骑士;但在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重新越过阿尔卑斯山的时候,便只剩下20个可怜的朝圣者,手执木杖,背上背着水囊了。

  在打败罗马人后,法蒂玛的哈里发们的安宁受到了土耳其人入侵的干扰。马勒克·夏的一位军事副手卡里兹米人阿特西斯领着一支强大的军队进入叙利亚,利用饥荒和武力手段,征服了大马士革。汉姆斯及该省的其它一些城市全承认了巴格达的哈里发和波斯的苏丹;而那胜利的酋长毫无阻挡地一直进军到了尼罗河边:法蒂玛人已准备逃到非洲的心腹地带去;但他的卫队中的黑人和开罗的居民进行了一次顽强的反击,把土耳其人赶出了埃及的边界之外。他在撤退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屠杀和抢劫:耶路撒冷的法官和公证人全被请到他的军营里去,在处决了他们之后,立即又屠杀了3000市民。阿蒂西斯的残暴或失败立即遭到马勒克·夏的弟兄图古西苏丹的惩处,他以他的更高的头衔和更强大的力量,获得了对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统治。塞尔柱家族在耶路撒冷统治了约20年;但圣城或那整个地区的可承袭的统治权却被交托给,或随便留给了土耳其人的一个部落的首领奥尔托克酋长,他的孩子们在被赶出巴勒斯坦之后,在亚美尼亚和亚述的边界地区组织了两个王朝。东部的基督教徒和拉丁朝圣者十分惋惜,一次革命运动并没有形成哈里发的联盟和他们的正常统治,却倒在他们的脖子上加上了一道由北方异族人套上的铁的轭头。这位伟大的苏丹,在他的宫廷和军营中早已在某种程度上接纳了波斯的技艺和习俗;但作为一个整体的土耳其民族,却仍然在冒着沙漠地带的凶悍的气息。从尼斯到耶路撒冷亚洲的西部国家是一片国外、国内冲突不断的战场,而对不确切的边界掌握不牢靠的控制权的巴勒斯坦的牧羊人既无空间,也无能力等待着商务和宗教自由带来的缓慢的利益。经过千难万险终于来到耶路撒冷城门前的朝圣者,立即变成了私下抢夺或公众压迫的牺牲品,常常在他们获准去参拜圣墓以前,早已在饥饿和疾病的折磨中倒下了。一种天生的野性或新有的热情促使土库曼人去侮辱每一个教派的教士;主教被揪住头发拖到街头,扔进牢房里去,以便从他的心软的教民手中勒索赎金;在复活教堂进行的神圣的礼拜仪式也常常受到教堂主人们的野蛮、粗暴的干扰。关于这类事件的悲惨的传闻激起了西部千百万人的愤怒,使他们在十字架的旗帜下进军,前去解放圣地的危难;然而,所有这些罪恶加在一起,去和哈基姆的一件罪行相比,又算得什么?但那罪行却也被拉丁基督教徒们耐心地忍受下去了!现在一种更轻微的挑衅却在他们的后代的心中挑起了难以压下的仇恨:一种新的精神从宗教上的骑士风度和教皇的统治中产生出来;一根十分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那冲击波一直传到欧洲的心腹地区。他的宫廷和军营中早已在某种程度上接纳了波斯的技艺和习俗;但作为一个整体的土耳其民族,却仍然在冒着沙漠地带的凶悍的气息。从尼斯到耶路撒冷亚洲的西部国家是一片国外、国内冲突不断的战场,而对不确切的边界掌握不牢靠的控制权的巴勒斯坦的牧羊人既无空间,也无能力等待着商务和宗教自由带来的缓慢的利益。经过千难万险终于来到耶路撒冷城门前的朝圣者,立即变成了私下抢夺或公众压迫的牺牲品,常常在他们获准去参拜圣墓以前,早已在饥饿和疾病的折磨中倒下了。一种天生的野性或新有的热情促使土库曼人去侮辱每一个教派的教士;主教被揪住头发拖到街头,扔进牢房里去,以便从他的心软的教民手中勒索赎金;在复活教堂进行的神圣的礼拜仪式也常常受到教堂主人们的野蛮、粗暴的干扰。关于这类事件的悲惨的传闻激起了西部千百万人的愤怒,使他们在十字架的旗帜下进军,前去解放圣地的危难;然而,所有这些罪恶加在一起,去和哈基姆的一件罪行相比,又算得什么?但那罪行却也被拉丁基督教徒们耐心地忍受下去了!现在一种更轻微的挑衅却在他们的后代的心中挑起了难以压下的仇恨:一种新的精神从宗教上的骑士风度和教皇的统治中产生出来;一根十分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那冲击波一直传到欧洲的心腹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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