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对院长下令。王女,只要你答应留在这里接受照顾、好好休息,你就可以自由自在的

 在花园里散步,你可以尽情的往东看,直到我们的希望之火全都熄灭为止。我也会在这里散

 步,同样也是看著东方。如果你看到我的时候,愿意和我说说话,或一起散步,我会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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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

 她抬起头,直视著他的双眼,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红霞。「大人,我要怎么减轻您的忧虑?」

 她说:「我不想和活著的人说话。」

 「你愿意听实话吗?」他说。

 「请说。」

 「那么,洛汗的伊欧玟哪,我实说吧,你很美丽。在我们的山谷和丘陵中,有著许多漂亮的

 花朵,以及更加甜美的少女,但是,在我所看过的花朵和少女中,全都比不上你的美丽和哀

 伤。或许,我们只剩下几天的寿命,而我希望能够坚定的面对那一切的结局。如果我还能够

 在太阳下看见你的身影,这将可以让我安心许多。你和我都曾经在魔影之下奋战,也是同

 一双手将我们救了回来。」

 「唉,请不要把我算在内,大人!」她说:「我的身上还是有著魔影的痕迹,请不要寄望我

 可以安抚您的伤口!我是名女战士,我的手并不温柔。不过,我还是感谢您的好意,让我可

 以不用呆坐在房间中,我将会在宰相的允许下四处走动。」她向他行了个礼,走回屋内。此

 后许久,法拉墨依然孤单的在花园中踱步,但是,他的目光停留在屋内的时间远比望向东方

 的时间要长。

 当法拉墨回到房间内之时,他召唤院长前来,从他的口中听说了洛汗王女的所有事迹。

 「不过,王上,」院长说:「您可以从和我们一起的半身人口中听到更多,因为他那时和

 骠骑王一起出战,据说王女就在后面。」

 就这样,梅里来到法拉墨身边,他们一起聊著天,法拉墨知道了很多,甚至连梅里没有说出

 口的也让他给推测了出来,他明白了为什么洛汗的伊欧玟会这么不安、这么哀伤。在那美

 丽的傍晚,法拉墨和梅里在花园中散步,但她却没有出现。

 不过,第二天一早,当法拉墨离开房间时,他看见了站在城墙上的她。她一身雪白,在阳光

 中让人难以逼视。他唤了一声,她就走了下来,两人并肩在草地上漫步,或是坐在树下聊天

 。院长从窗户窥探著,心中感到非常的高兴。毕竟,他是一名医者,明白有些事情比药石都

 还适合治疗人们的内心;而且,即使在这局势动汤的黑暗年代,能够看见有美好的事物,随

 著时光流逝而不停的滋长,也让人觉得十分高兴。

 就这样,这是王女伊欧玟第一次见到法拉墨之后的第五天。两人又再一次的站在城墙上,看

 著远方。部队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所有的人都觉得心情低落。天色也不再晴朗,天气很

 冷,夜里渐渐增强的北风吹抚著大地,大地看起来一片苍茫。

 他们穿著保暖的衣物和厚重的斗篷,伊欧玟一整天都穿著深蓝色的披风,在领口和下摆点缀

 著星辰。这是法拉墨送给她的衣服,他觉得这衣服让她看起来非常美丽和尊贵,特别是当

 她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这件披风是织给他母亲,安罗斯的芬朵拉斯所穿的。早逝的母亲对法

 拉墨来说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到哀伤的时刻。对他来说,母亲

 的袍子十分适合美丽而哀伤的伊欧玟。

 在这件披风下,伊欧玟打了个寒颤,看向北方灰沉沉的大地,看著这阵风的来处,那清澈、

 冰冷的天空。

 「你在看什么,伊欧玟?」法拉墨问。

 「黑门不就在那边吗?」她说:「他一定会知道他们来了!自从部队离开之后已经七天了

 。」

 「七天,」法拉墨说:「请你原谅我的唐突:这七天让我感受到从未体会的欢欣和痛苦。

 你

 的出现让我感到欢欣,但是,因为这世间变得越来越黑暗、越来越邪恶而让我感到痛苦。

 伊欧玟,我不愿意让这世界就这样结束,拱手让出我才找到的幸福。」

 「大人,你所找到的幸福?」她回答,她的神情凝重,但眼神却是无比的温柔。「我不知道

 你在这些天里面,究竟找到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来吧,朋友,别说了!我们别谈这个了!

 我正站在生死边缘,脚前是黑暗的深渊,但我却不知道背后是否有光明,因为我还不能回头,

 我在等待末日的预兆。」

 「是的,我们都在等待末日的徵兆,」法拉墨说。两人不再交谈,就在此时,风似乎停了,

 阳光黯淡下来,太阳也变得软弱无力,城中和世间的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连一丝风吹草动

 都没有,甚至连他们自己的呼吸声都消失了,他们的心跳彷佛也停止了。

 两人的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彼此,他们就这样等待著未知的命运。在远方的山脉之后,似

 乎有团巨大的黑暗之气升起,像是浪潮一般准备吞没世间,其上还有著刺眼的闪电。然后,

 大地传来一阵震动,整座城墙开始摇晃。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传遍四周,两人的心脏又再度开

 始跳动。

 「这让我想到了努曼诺尔,」法拉墨惊讶地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努曼诺尔?」伊欧玟问道。

 「是的,」法拉墨说:「也就是西方皇族奠基的地方,黑暗的浪潮掩没了绿色大地和山丘

 ,带来避无可避的黑暗,我经常会梦到这情况。」

 「那么,你认为黑暗即将降临?」伊欧玟说:「无可避免的黑暗?」她向他靠近了些。

 「不,」法拉墨看著她的面孔,「这只是我脑海中的影像,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的理

 智告诉我黑暗降临,末日在即。但是我的内心否定了这想法,我的四肢轻飘飘的,无法否认

 的欢愉和希望充满了我全身。伊欧玟、伊欧玟,洛汗的白色公主啊,在这一刻,我不相信

 有任何的黑暗会停留!」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前额。

 当两人站在刚铎王城的高墙上时,一阵强风吹起,他们漆黑和金黄的长发被风吹动,纠缠在

 一起。暗影离去,阳光再现,光明遍洒大地,安都因的河水反射著银光,城中的所有居民全

 都不约而同的高声欢唱,但却不明白这愉悦来自何方。

 在太阳往西方落去之前,一只巨鹰飞来,带来了西方之王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歌唱吧,雅诺之塔的人们,

 索伦的国度已瓦解,

 邪黑塔已经崩溃。

 歌唱吧,欢庆吧!卫戍之塔的人们,

 你们的坚持没白费,

 黑门终被破,

 人皇胜利通过,

 他将凯旋。

 歌唱吧,庆祝吧,西方的孩子们,

 人皇将再临,

 他将重回你们身边,

 一生一世不改变。

 枯萎圣树将再起,

 他将种其于高处,

 王城必须受祝福。

 所有的人们,欢唱吧!

 王城上上下下全都高歌欢唱。

 接下来的日子无比的晴朗,春夏交际,刚铎的土地上生气蓬勃,凯尔安卓斯派来的信差通知

 一切顺利,王城准备欢迎人皇回归。梅里被召唤前往奥斯吉力亚斯,和许多货物一起溯流而

 上,前往凯尔安卓斯。但法拉墨并没有去,康复后的他接掌了宰相的责任,虽然这只是短暂

 的时间,但他还是必须负责料理一切,替即将取代他的人铺路。

 虽然她的哥哥请求她跟著一起前往,但伊欧玟并没有前往可麦伦平原。法拉墨觉得有些疑惑

 ,但他由于公务繁忙,一直没有见到她。她依然留在医院中,孤单的在花园中散步,脸色又

 变得更为苍白,整个王城中似乎只有她还依然哀叹。院长觉得十分烦心,他把这情况告诉了

 法拉墨。

 法拉墨立刻前来见她,两人再度并肩站在城墙上,他问她说:「伊欧玟,你的哥哥在可麦

 伦平原上等著和你庆祝胜利,你为什么在此流连?」

 她说:「难道你不明白吗?」

 他回答:「可能有两个原因,但我不确定是哪一个。」

 她立刻回答:「我不想要玩猜谜,说清楚!」

 「如果你坚持的话,好吧,」他说:「你不去的原因是找你的只有你哥哥,旁观亚拉冈大人

 的荣光并不会让你觉得高兴;或者,是因为我不去,你想要留在我身边。或许这两个原因

 都有,你不能下定决心。伊欧玟,你是不爱我,还是不愿意爱我?」

 「我希望另一个人能够爱我!」她回答道:「但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我知道,」他说:「你想要获得亚拉冈大人的爱,因为他的地位崇高、出身又好,你希望

 能够分享无比的荣耀,让你脱离这平凡人的生活。你就像是士兵景仰大将一般的爱他,因为

 他的确是天生的王者,也是当世最有资格统御天下的人。当他只能够给予你同情和谅解时

 ,你宁愿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光荣战死在沙场。伊欧玟,看著我!」

 伊欧玟定定的看著法拉墨,法拉墨开口道:「不要轻视一颗温柔的心所产生的同情,伊欧玟

 !但我给你的不是同情,你自己就是一名高尚而勇敢的女子,早已因此而获得留名青史的资

 格,我认为你是一名美丽超越了精灵语言所能描述极限的女子,我爱你!我曾经同情你的哀

 伤,但是,即使你不再哀伤、不再恐惧、不再匮乏,即使你成为刚铎的皇后,我还是会爱

 你。伊欧玟,难道你不爱我吗?」

 伊欧玟的心意改变了,或者可以说,她终于明白自己真实的想法。她的寒冬结束了,太阳普

 照在她的心中。

 「我站在米那斯雅诺,太阳之塔上,」她说:「看哪!阴影已经离开了!我将不再扮演女

 战

 士的角色,也不再和骠骑们共驰,或是以杀戮为乐。我将会成为医者,热爱所有的生灵。」

 再一次的,她看著法拉墨。「我不再想要成为皇后!」她说。

 法拉墨高兴的笑了:「好极了!」他说:「因为我也不是皇帝,但是,如果洛汗的白色公主

 愿意,我将会迎娶她。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越过大河,在这和平的年代中居住在美丽的伊

 西立安,盖一座小小的花园。如果白之女出现,那里的万物都会欣欣向荣、茁壮滋长。」

 「刚铎的男人,那我必须离开自己的同胞罗?」她说:「你愿意让你骄傲的子民在背后说

 你

 :『我们的贵族竟然收服北方女战士为妻子!难道努曼诺尔没有配得上他的女人吗?』」

 「我不在乎!」法拉墨说。他牵著她的手,在灿烂的阳光下吻了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站在

 高墙上,站在众人的目光下。的确,很多人看见他们牵手站在高墙上,容光焕发地走入医院。

 法拉墨对医院的院长说:「这是洛汗的王女伊欧玟,她已经痊愈了!」

 院长开口了:「那我必须请她出院,和她道别,希望她再也不要受病痛的折磨。我将照顾

 她的责任交给宰相,直到她兄长回来为止。」

 但伊欧玟说了:「虽然现在我可以离开了,但我宁愿留下来,对我来说,这是个难忘的地

 方。」她一直留在那边,直到伊欧墨王归来。

 王城中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众多的人们蜂拥前来王城,因为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刚铎,

 从明瑞蒙、皮那斯杰林和远方的海边,所有能够抽身前来王城的人都尽快的赶来。美丽的女

 子和小孩也戴著许多花朵,再度回到王城中;从多尔安罗斯来了全大陆琴技最好的竖琴手

 ,还有从兰班宁来的六弦琴、横笛、长号的乐手,以及声音清朗的歌手。

 最后一天傍晚,从城上可以看见城外的帐篷,一整夜城中都灯火通明,人们等待著黎明的

 到来。当太阳从东方的山中升起时,该处的阴影不再;全城所有的钟声齐鸣,全部的旗帜都

 迎风招展,净白塔上的宰相旗帜在阳光下银白赛雪,庄严的升起了最后一次。

 西方众将领著部队朝向城中进发,人们看见他们秩序井然的行进,盔甲在太阳下闪著银光。

 他们来到了城门前,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虽然所有的门全都敝开,但在城的入

 口设下了一道屏障,穿著银黑色制服,拿著出鞘长剑的守卫站在那里。在那之前站著摄政王

 法拉墨,还有钥匙的看管者胡林,以及刚铎的其他将领;洛汗的王女伊欧玟领著元帅艾海姆

 和许多名骠骑,在大门的两边挤满了穿著各式各样衣服,手持鲜美花朵的人们。

 在米那斯提力斯城墙前的通道,挤满了刚铎和洛汗的骑士,旁边则是围观的群众。穿著银灰

 色衣服

 的登丹人从部队中走出,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亚拉冈紧跟在后。他穿著镶银的黑色盔甲,披

 著一件纯白的披风,领口则是用精光闪耀的绿色宝石别上,但他的头上没有头盔,只有一枚

 用银练别在前额的宝石。他身边的是洛汗的伊欧墨、印拉希尔王、穿著白袍的甘道夫,以

 及让许多人大吃一惊的四名矮小身影。

 「不,表妹!他们不是小孩,」攸瑞丝对从乡下赶来的亲戚说:「他们是派里亚纳,是从

 远方的半身人国度来的,据说他们是那里威名远播的王子。我早就该知道了,我曾经在医院

 照顾过一名,他们个子虽小,但都很勇敢。对啦,我跟你说喔,其中还有一名半身人,只带

 著随从就这么长驱直入那黑暗的国度,靠著自己的力量打败了黑暗魔君,烧掉了他的高塔,

 这真是难以相信哪!城里面都是这么说的。我猜应该就是那位和我们的精灵宝石走在一起的人

 ,我听说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精灵宝石大人也真是个奇人,不过他说话可是不怎么留情

 的,但他有颗好心肠,而且他还有一双能医治人的手。『王之手就是医者之手!』我说,他

 们是这样才发现的。还有米斯兰达,他对我说:『攸瑞丝,人们将不会忘记你所说的话,』

 然后──」

 但攸瑞丝并没有机会把她的话说完,因为那时号角声响起,人们再度静默下来。法拉墨和胡

 林从城门中走了出来,身后只有四名穿著要塞制服的男子,他们拿著一个巨大的拉比西隆树

 所打造的箱子,黑色的箱子镶著银边。

 法拉墨走到亚拉冈面前,跪了下来。「刚铎的最后一任宰相,请您接收他的职权!」他递出一

 柄白色的权杖,亚拉冈收下权杖,又将它退了回来,说道:「你的任务还没结束,它将永远

 是你的,并且会由你的子孙继承,只要我的皇朝还存在一天,就会是如此!请收下你的权杖

 !」

 法拉墨站直身,用清朗的声音宣布道:「刚铎的人们哪,请听这个国家的宰相宣布!注意

 !终于,我国的人皇归来了。这位是亚拉松之子亚拉冈、亚尔诺的登丹人首领、西方部队的

 总帅、北方之星的主人、重铸圣剑的持有者,他凯旋归来,双手医治人们的伤痛。他是精灵

 宝石,埃西铎之子瓦兰迪尔的直系后裔伊力萨,努曼诺尔之伊兰迪尔的血脉。他应该成为人皇

 ,居住在王城中吗?」

 所有的群众异口同声的大喊:好!

 攸瑞丝对亲戚说了:「这只是我们的传统啦,因为他之前已经进来过了,他对我说───

 」她又被打断了,因为法拉墨再度开口:

 「刚铎的人们,根据传统,人皇应该在他父亲死前从他的手中接过皇冠;但如果坚持如此

 ,他必须要单身进入祖先的陵墓,从他的墓穴中取出皇冠。但是,既然时代已经不同了,我

 以宰相的职权从拉斯迪南拿出了最后一任人皇伊亚诺的皇冠,他是许多许多年前统治刚铎的

 皇室血脉。」

 守卫们走向前,法拉墨打开箱子,拿出一顶古老的皇冠。那形状看起来和要塞守卫的头盔形

 状类似,只是它更华丽,是纯白色的,两边的翅膀是由白银和珍珠所镶成,模仿海鸟的翅膀

 ,因为这是渡海而来的皇族象徵,冠冕上镶著七枚钻石,在正中央则是一枚散发著火焰一

 般光芒的宝石。

 亚拉冈收下皇冠,高举著它大喊道:

 Et E蜉rello Endorenna ut◆lien. Sinome maruvan ar Hildinyar tenn◆ Amb

 ar-metta!

 这是当伊兰迪尔乘著风越过大海来到此地时所说的话:「我越过大海,来到了中土大陆,

 我和我的子嗣将居住此地,直到世界末日。」

 让众人讶异的是,亚拉冈并没有将皇冠戴上,他反而将它递给法拉墨,并且说:「我是在许

 多人的努力和牺牲下才能重获这王位,为了感谢大家,我希望魔戒持有者能将皇冠递上,

 让米斯兰达替我戴上;希望他愿意这么做,因为他是在背后推动一切的功臣,这是他的胜利

 !」

 佛罗多走向前,从法拉墨手中接过皇冠,并将它交给甘道夫;亚拉冈跪了下来,甘道夫将

 皇冠替亚拉冈戴上,并且大喊:

 「人皇统治的日子又再回来了,愿主神祝福你们!」

 当亚拉冈再度起身时,人们都张口结舌的瞪著,因为,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现出真面目。

 他和远古的帝王一样高大,压过附近的所有人们,他看起来历尽风霜,但却正值壮年,脸上

 有著睿智,手中有著力量和医治人们的能力,他周身散放著光芒。法拉墨大喊著:

 「人皇驾到!」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号角齐鸣,伊力萨王走到门前,胡林将屏障推开;在悦耳的音乐声中

 ,人皇穿越了遍地鲜花的街道,来到了要塞,直接走了进去。要塞顶端的肩塔展开了圣树和

 星辰的旗帜,人皇伊力萨的统治就此展开,将会有许多歌曲歌颂这伟大的一刻。

 在他统治的期间,这座城市变得更为美丽,甚至超越了刚兴建时的雄伟;城中遍植树木和喷

 泉,大门是由秘银和钢铁铸造,街道上铺著白色的大理石。山中的子民努力工作,森林的子

 民欢欣鼓舞地来到这里,一切的创伤都被医治。屋子里充满了男人、女人和孩子的笑语;不

 再有闲置的房屋和空旷的建筑,在第三纪元结束的年代里,这里保留了过去的记忆和荣光

 。

 在人皇加冕之后的日子中,他在大殿中宣布了许多政令。使节从各地赶来,他们来自东方、

 南方,以及幽暗密林和西方的登兰德。人皇饶恕了那些投降的东方人,并且让他们自由离开

 ,他和哈拉德的居民签订和约,魔多的奴隶也被释放,将内陆海诺南附近的土地赏赐给他们

 屯垦;许多人来到他面前接受表扬和战功的赏赐,最后,卫戍部队的队长,带著贝瑞贡前来

 接受审判。

 人皇对贝瑞贡说:「贝瑞贡,在你的剑下,皇家的禁地洒上鲜血,而且,你也在未经准许

 的状况下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在过去,这些罪名足以让你送命,因此,我必须宣布你的命

 运。」

 「由于你在战争中的英勇,我饶恕你的一切罪名,更因为你是因敬爱法拉墨大人才会这样做

 。不过,你还是必须离开要塞的卫戍部队,离开米那斯提力斯。」

 贝瑞贡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受到重重一击,不禁低下头。但人皇又说了:

 「因为,你将加入圣白部队,伊西立安王法拉墨的禁卫军,你将担任这部队的队长,并且居

 住在艾明亚南,终身效忠这位你牺牲生命拯救的君王!」

 贝瑞贡在接受了人皇的大赦和判决之后觉得十分高兴,立刻跪下来亲吻他的手,心满意足地

 离开。亚拉冈将伊西立安赐给法拉墨,成为他的封地,请他居住在艾明亚南,在王城的视线

 范围中。

 「因为,」他说:「魔窟谷的米那斯伊西尔应该彻底摧毁,虽然日后它将会恢复旧观,但

 人们会有许多年无法居住在该处。」

 最后,亚拉冈和洛汗的伊欧墨互相拥抱,亚拉冈说:「我们之间没办法用那俗气的赏赐和给

 予来论断,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年少的伊欧从北方前来的正是时候,从来没有任何的联盟是

 这样受祝福的,也没有任何一方曾让另一方失望,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我们已经将留名

 青史的希优顿,暂时停灵在我们皇朝的陵墓中,如果你愿意,他会永远和我朝的统治者一起

 安息;或者,如果你觉得不妥,我们也可以送回洛汗,让他和子民们团聚。」

 伊欧墨回答:「从我们在草原上相遇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十分的尊敬你,这敬爱将永不褪色

 。但是,我必须先回到自己的国度,有许多我必须重建、必须规划的。至于先王,当我们都

 准备好的时候,我们会回来迎接他的,就让他先在这里休息一阵吧。」

 伊欧玟对法拉墨说:「我必须先回到我的国家,再看看它,并且协助我哥哥重建一切。等到

 我敬爱如父的那位回到国内之后,我会回到你身边。」

 庆祝的日子结束了,洛汗的骠骑准备妥当,向家园进发;四周都是夹道欢送的群众,一路从

 城门到帕兰诺平原的外墙。居住在远方的人们也赶回来一同庆祝,城中还有许多的人们努力

 的付出,希望能清除战争所留下来的一切丑陋伤痕。

 哈比人依旧留在米那斯提力斯内,勒苟拉斯和金雳陪伴著他们,亚拉冈不希望见到远征队再

 度解散。「万事万物都会结束,」他说:「但我请你们再稍等一下,因为你们和我一同努力

 的目标还没全部完成。我这辈子一直等待的一天就快来临了,当它到来时,我希望所有的朋

 友都在身边!」但他不愿意进一步透露有关那一天的细节。

 在那一阵子,因魔戒而聚集的同伴们与甘道夫一起住在美丽的屋内,他们自由自在的四处闲

 逛。佛罗多对甘道夫说:「你知道亚拉冈说的是什么日子吗?我们在这边很高兴,也不想要

 走,但时光飞快流逝,比尔博还在等我,而夏尔毕竟是我的故乡。」

 「说到比尔博,」甘道夫说:「他也在等同一天,因此他知道是什么拖延了你们。至于时光

 流逝的这部分,现在才不过是五月中,盛夏还没到来;虽然一切似乎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对于那些花草树木来说,你才不过离开一年而已。」

 「皮聘,」佛罗多说:「你不是说甘道夫不像以前一样神秘兮兮吗?我想那时他只是太累

 了,现在又变回老样子啦。」

 甘道夫说了:「许多人喜欢先知道桌上会有什么菜,但那些努力准备佳肴的人们,则是喜欢

 保密,因为惊喜往往会让人们更高兴,亚拉冈自己则是还在等待同样的徵兆。」

 有一天,甘道夫消失了,众人都很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甘道夫前一晚悄悄地将亚拉冈

 带出城,带他来到了明都陆安山的南边山脚;他们在那边找到了一条古代铺设的道路,已经

 有许多年没有人迹,因为它通往山中只有人皇可以前往的圣地。他们沿著极陡的斜坡往上,

 最后来到了积雪山巅之下的一块高地,从这里可以俯瞰王城后的悬崖,两人站在那里看著眼

 前的土地,等待著晨光缓缓到来。

 他们看见脚下的高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锥般闪耀,安都因河谷美丽的如同园圃一般,闇影山

 脉则是笼罩在金色的迷雾中。他们视线扫向艾明莫尔,拉洛斯瀑布像是远方的星辰一样闪耀,

 另外一边则是大河如同缎带般延伸向佩拉格,在那之后则是隐隐反射著的光芒,那应该是大海

 的位置。

 甘道夫说了:「这是你的国度,也是将来更广阔疆域的核心。这世界的第三纪元已经结束了

 ,新纪元开始了,你的工作是规划好一切的开始,尽可能的保留一切善的事物,虽然有许多

 事物可以留存下来,但也有许多必须从此消逝。精灵三戒的力量也消失了,你所看到的地方

 ,和四周的所有土地,都将成为人类居住的地方。这将是人类称霸的时代,古老的种族将隐

 于历史之中,或是离开这世界。」

 「我很清楚,老友,」亚拉冈说:「但我依然愿意聆听您的教诲。」

 「不会太久了,」甘道夫说:「我是属于第三纪元的,我是索伦的敌人,而我的工作已经

 完成了,我很快就会离开,接下来的重责大任将会由你和你的子孙来承担。」

 「但我的寿命有限,」亚拉冈说:「我只是个凡人,虽然我继承了西方皇族纯粹的血统,让

 我可以拥有比一般人长的寿命,但这只是转眼一瞬,当现在还在母亲子宫内的婴儿也成为老

 者时,我也将和他们一同衰老。那时,如果我的愿望不能实现,谁能统御刚铎、能够满足

 万民的期待?圣泉宫内的圣树依旧枯萎,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一切已经改变的徵兆?」

 「转过头去,看著荒凉和冰冷的地方!」甘道夫说。

 亚拉冈转过头,眼前是积雪覆盖之下的山坡;当他仔细看去,他才发现在这一片荒芜中,有一

 样生机蓬勃的事物。当他越走越近时,发现就在积雪的边缘,有株不过三尺高的小树,它已经

 冒出了长而优雅的树叶,在它的顶冠上有许多白色的花朵,像是在阳光下的积雪一般反射著

 光芒。

 亚拉冈大呼一声:「Y◆! Ut◆vienyes!]我找到了!啊!这是那最古老圣树的幼苗!它怎么

 会来到这里?它看来才不过生长了七年左右。」

 甘道夫走到他身边,说道:「这的确是美丽的圣树之子嗣,它是世间仅存的一株,树中之王

 。谁知道它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这是个古老的地方,在王者消失、庭园中的圣树枯

 萎之前,或许有人将果实带到此地。根据传说,圣树极少结果,但它们的果实却都可以休眠

 许多年,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度苏醒。记住,如果它再度结果,请你将它种下,不要

 再让圣树的传承断绝。它一直隐藏在山中,就像伊兰迪尔的子嗣躲藏在北方的荒原中一样。

 但是,人皇伊力萨,圣树宁罗斯的传承可比你的家谱要悠久多了!」

 亚拉冈轻柔地碰触那小树,看哪!它似乎扎根并不深,一下子就离开了土地。亚拉冈小心

 翼翼地呵护著它回到要塞中,枯萎的老树被呵护地挖起,他们并不将它烧毁,而是让他和

 众王们一起安息在拉斯迪南。亚拉冈将新树在喷泉旁种下,它高兴地开始生长,等到六月时,

 它已经开满了花朵。

 「我已经看到预兆了!」亚拉冈说:「那一天不远了。」他派出了望员站在城墙上时时观望。

 在夏至之前,信差从阿蒙丁山上赶来王城,通报有一群美丽的骑士从北方而来,他们已经靠

 近了帕兰诺之墙。人皇说道:「他们终于来了,全城做好准备!」

 就在那夏至前夕,当天空澄蓝得如同宝石一般,白色的星辰在东方闪烁时,西方依旧金黄一

 片,清凉的空气中充满了芬芳,骑士们终于来到了米那斯提力斯的门前。伊罗何和伊莱丹拿

 著银色的旗帜一马当先,然后是葛罗芬戴尔以及伊瑞斯特和瑞文戴尔的所有居民。紧接在后

 的是凯兰崔尔女皇和罗斯洛立安之王塞勒鹏,他们骑著白马,率领著许多美丽的子民一同前

 来,这些精灵披著灰色的斗篷,发间镶著美钻;最后,则是精灵和人类之中独一无二的爱隆

 ,他手中拿著阿努米那斯的权杖,在他身边则是一匹灰色骏马,上面载著他的女儿亚玟,同

 胞眼中的暮星。

 佛罗多看著她光彩耀人的到临,她的前额点缀著星辰,浑身散发著香气,无比动人。

 他对

 甘道夫说:「我终于明白我们在等什么了!这就是真正的结局。从此之后,不只白昼会受到

 祝福,连黑夜也都将变得无比美丽,人们不再害怕!」

 人皇出来迎接宾客,他们纷纷下马;爱隆交出权杖,将她女儿的手交给人皇,两人一起走进

 王城,天空中的所有星斗全都绽放出光华。伊力萨王亚拉冈就在夏至那天,在刚铎的王城中

 娶了亚玟·安多米尔,他们漫长的等待和努力终于到了终曲。

 第六章 第六节 众人别离

 当欢欣庆祝的日子结束之后,也到了伙伴们归乡的时候了。佛罗多去找与皇后亚玟一起坐在

 喷泉边的伊力萨王,她唱著瓦林诺的歌曲,圣树开出美丽的花朵来。他们不约而同的起身欢

 迎佛罗多,亚拉冈说了:

 「佛罗多,我知道你来这边是要说什么,你想要回家了。我最亲爱的朋友,圣树只能在祖先

 生长的地方开出花朵,但对你来说,整个西方的国度永远都会欢迎你。虽然你的同胞在传说

 中一直没有什么表现,但在你之后,他们将拥有比许多消失的国度更知名的名号。」

 「我的确想要告诉你我要回夏尔,」佛罗多说:「不过,我必须先回瑞文戴尔。如果说在这

 完美的一刻我还想要什么,那就是我亲爱的比尔博了。我发现他没有和爱隆一起过来,觉得

 很遗憾! 」

 「魔戒持有者,你有所疑惑吗?」亚玟说:「你应该明白那已经被摧毁的戒指所拥有的力量

 ,所有受它影响而产生的效果都已经开始消失。你的朋友拥有这样东西的时间比你久,以他

 们种族的寿命来说,他已经非常的年长了。他在等你,他只剩下最后的力气可以进行最后一

 次旅程。」

 「那我必须请您让我尽快离开!」佛罗多说。

 「七天之内我们就出发,」亚拉冈说:「我们想要送你到很远的地方去,甚至是到洛汗的国

 度。三天之内,伊欧墨就会回来护送希优顿回骠骑王国安息,我们会跟著他一起向亡者致敬

 。在你走之前,我会向法拉墨交代之前对你说过的事情,你在刚铎的国度中永远可以自由来

 去,你所有的伙伴也是一样。如果我有任何礼物可以给你,至少表达我对你付出的感谢,我

 都愿意送给你;只要你说一声,任何东西你都可以拿走,我将会用诸侯的礼仪护送你们。

 」

 皇后亚玟开口了:「我给你一个礼物。我是爱隆的女儿,在他离开这世界时,我将不会和他

 一起离开。我的选择和露西安一样,像她一样,我选择了这个甘苦参半的人生。不过,魔戒

 持有者,当时机到来时,你应该取代我的位置。如果你所受的伤、承受的负担依然让你困扰

 ,你应该前往西方仙境,让你所有的伤口和疲倦全都康复。请先戴著这个,纪念曾和你相遇

 的精灵宝石和暮星!」

 她从胸前拿下一枚挂在银练上的白色宝石,将那练子绑在佛罗多的颈上。「当恐惧和黑暗的

 回忆让你不安时,」她说:「这将会带给你力量。」

 三天之后,正如同人皇所说的一样,洛汗的伊欧墨骑进王城中,和他一起前来的是洛汗国最

 俊美的骠骑们。他受到隆重的欢迎,当众人都在欢宴的大厅中就座后,他注意到眼前美丽的

 女子们,感到吃惊不已。当他休息之前,他派人请矮人金雳过来,他对他说:「葛罗音之子

 金雳啊,你准备好你的斧头了吗?」

 「不,大人,」金雳说:「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很快拿过来。」

 「这交给你来判断,」伊欧墨说:「因为我们似乎还要解决我当年所妄下的断语,是有关黄

 金森林的女皇,现在我已经亲眼看到了她的美丽。」

 「大人,」金雳说:「你现在怎么说?」

 「真可惜!」伊欧墨说:「我还是不愿意说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那我必须去拿斧头了,」金雳说。

 「请你先让我解释一下,」伊欧墨说:「如果我在其他的地方看到她,我一定会让你如愿。

 但是,现在,我必须将亚玟皇后摆在第一位,而我已经准备好为她而战了,我需要去拿我

 的宝剑吗?」

 金雳深深一鞠躬。「不,我可以体会您的看法,大人,」他说:「你选择了暮色,但我爱

 的是晨光。我心中明白,这晨光很快就会消逝在世间。」

 最后,离开的日子到了,前所未有的盛大欢送队伍集结,准备往北进发。刚铎和洛汗的统治

 者来到了圣地,进入拉斯迪南的陵寝,他们用黄金的担架抬走了希优顿王的遗体,沉默地通

 过王城。然后,他们将担架放上四周都是洛汗骠骑的高大灵车,上面还插著他过去的旗帜。

 身为随扈的梅里则是待在车上,照顾著先王的遗体。

 其他伙伴的座骑也都是依照礼数来安排,佛罗多和山姆卫斯骑在亚拉冈身边,甘道夫骑著

 影疾,皮聘和刚铎的骑士一起,勒苟拉斯和金雳则还是骑在阿罗德身上。

 皇后亚玟也一同出发,凯勒鹏与凯兰崔尔带著子民们,爱隆领著两名儿子,多尔安罗斯和伊

 西立安的统治者以及许多的将领和骑士也一同进发。骠骑王国中,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次护送

 希优顿王遗体这么壮盛的队伍。

 他们缓缓地进入安诺瑞安,来到了阿蒙丁旁的灰色森林,他们在那听见了山丘中有著鼓声

 回汤,但却看不见任何的生灵。亚拉冈下令吹响号角,传令官们宣布道:

 「听著,伊力萨王驾到!他将督伊顿森林赐给刚布理刚和他的同胞们,让他们永远自给自足

 ;从此之后,没有人可以擅自进入他们的土地!」

 鼓声轰然雷鸣,然后就消失了。

 经过了十五天的旅程,希优顿王的灵车越过了洛汗的大草原,来到了伊多拉斯,他们全都在

 该处停歇。黄金宫殿光辉四射,人们在那边举办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欢宴。骠骑的人们为

 了希优顿的丧礼,

 准备了三天三夜,他的遗体被安放在一座石屋中,里面放著许多他的武器和

 宝物,在那之上则是兴建了一座巨大的墓丘,上面种满了绿草和永志花。从此之后,墓地的

 东方就有了八座墓丘。

 然后,王室的骠骑们骑著白马,绕著墓地吟唱著他的吟游诗人葛里欧温为希优顿所作的诗歌

 。从那之后,葛里欧温就封琴退隐,再也不作任何的歌曲。骠骑的歌声让即使是那些不懂他

 们语言的人也大为感动,但那歌曲让洛汗的子民们都眼眶泛泪,彷佛又听到了伊欧领著同胞

 从北方奔驰而来的如雷蹄声,以及他高呼著加入凯勒布兰特平原一战的景象。王者的传奇继

 续下去,圣盔的号角在山中回汤,直到黑暗降临,希优顿王重生,穿越黑暗,踏入烈火,光

 荣的战死在沙场上,让太阳带著希望重新照耀大地,照耀著晨光中的明都陆安山。

 破疑惑,穿黑暗,向光明,

 拔长剑,阳光中引吭歌,

 希望重燃,献出己身;

 超越死亡,征服恐惧,消弭末日,

 克服失落,征服生命,永恒的荣光!

 梅里站在那绿色的墓丘下,嚎啕大哭,当歌曲结束时,他大声哭喊著:

 「希优顿王,希优顿王!安息吧!你待我如父,但那时间却太短了。再会吧!」

 当丧礼结束,妇女的哭泣止息后,希优顿留在他的墓穴中。人们聚集在黄金宫殿中狂歌欢舞

 ,忘却那悲伤,接著,依照习俗,他们必须向骠骑王敬酒;洛汗的王女伊欧玟走了出来,

 她如同阳光一般灿烂、和积雪一样的洁白,她将满满的一杯酒递给伊欧墨。

 吟游诗人和史官走了出来,将所有的骠骑王名号依序朗诵:年少伊欧,建宫的布理哥;匹

 夫之勇的巴多之弟弟艾多,佛瑞亚、佛瑞亚温,葛德温、迪欧和格兰;当骠骑全国被占领,

 躲在圣盔谷的圣盔,这就是西边九座墓丘的传承。那时,血脉被中断了,接下来的是西边的

 墓丘:圣盔的外甥,佛瑞拉夫,里欧法,瓦达,佛卡、佛卡温、范哲尔、塞哲尔最后一任希

 优顿。当诗人念到希优顿时,伊欧墨一口将美酒饮尽,所有的人也全都向新王乾杯:「万

 岁,伊欧墨,骠骑王!」

 最后,当宴会到了尾声时,伊欧墨站了起来,宣布道:「这是希优顿王丧礼的宴会,但我在

 大家离开之前,还会宣布另一件喜讯。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会不高兴的,因为他一

 直是把我妹妹伊欧玟当作自己的女儿。各位来自各地的贵客听著,我的殿堂里面从来没有

 接

 待过像诸位这样的好客人!法拉墨,刚铎的宰相,伊西立安王,向洛汗王女伊欧玟求婚,

 请她委身于他,她也同意了,因此,他们将在诸位见证下成婚。」

 法拉墨和伊欧玟手牵著手走了出来,三个人欢喜地向众人敬酒。

 「就这样,」伊欧墨说:「骠骑国和刚铎之间有了更坚固的友谊,我也感到更加高兴!」

 亚拉冈说:「伊欧墨,你可真是豪爽啊!竟然肯把国度中最美的宝物,赏赐给我们!」

 伊欧玟看著亚拉冈的双眸,说道:「请祝我幸福,我的医者和王上!」

 他回答道:「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希望你能永远幸福。看到你有了好的归宿,我更加

 感到欣慰!」

 在宴会结束之后,要离开的人们纷纷向伊欧墨王告别。亚拉冈和骑士们,以及罗瑞安和瑞文

 戴尔的子民都准备离开;但法拉墨和印拉希尔预备停留在伊多拉斯,亚玟也留了下来,她在此和

 兄弟们道别。他们两人在亚玟上次与父亲见面时都没看到他,因为他们两人走到山内,密谈

 了许久。三人这次一别,再也不曾见面。

 最后,当大部分的客人都离开后,伊欧墨和伊欧玟来到梅里面前,他们说:「再会了,夏尔

 的梅里雅达克先生,骠骑的英雄!愿你迎向好运,我们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伊欧墨继续道:「单只是为了你在蒙登堡的英勇表现,古代的君王就会赏赐你满满一车的

 宝

 物,但是,你说你什么都不要,只要那赐给你的武器和盔甲。我勉强可以同意,因为我的确

 没有礼物可以配得上你的表现和勇气。但是,我妹妹请你收下这个,当作德海姆对你的纪

 念,让你可以听听骠骑国晨光降临时的号角声。」

 伊欧玟送给梅里一个古老的号角,这号角体积虽然小,但却挂著美丽的绿色缎带,上面还刻

 画著策马奔驰的骑士,整个画面绕著号角一路来到尖端,同时也雕了许多拥有强大力量的符

 文。

 「这是我们家族的传家宝,」伊欧玟说:「这是矮人打造的,从那巨龙史卡沙的宝库中找

 到

 的,年少伊欧将它从北方带来。任何在危机中吹响它的人,都可以让朋友心中充满喜悦、

 让敌人感到恐惧,所有听见的人都将来到他身边。」

 梅里收下了这礼物,因为他无法拒绝对方的好意,他亲吻著伊欧玟的手,他们拥抱著他,三

 人暂时分别了。

 宾客们准备妥当,上马前又饮了一杯美酒,在众人的欢送和友谊的祝福之下离开,不久之后来到

 了圣盔谷,他们在这里休息了两天。勒苟拉斯实践承诺,和金雳一同进入那闪耀的洞穴,当他

 们回来的时候,他沉默不语,他说只有金雳能够找到形容它们的话语。「在此之前,矮人从

 来无法在言语上取胜于精灵,」他说:「到时我们一定要去法贡森林好好逛逛,让我扳回一城!」

 他们从深谷骑向艾辛格,发现树人正忙碌著,所有的岩石都被搬走了,里面的空地则被改

 造成一个满是兰花和树木的花园,一条小溪流穿其中。在正中央是一个清澈小湖,毫发无伤

 的欧散克塔依旧矗立其中,池水映照著它黑暗的表面。

 旅人们在艾辛格曾经是城门的地方坐了一下,那边栽了两株像是卫兵一样的高大树木,也是

 通往欧散克的林荫大道起点。众人惊讶地看著眼前庞大的工程,但附近却都找不到任何的

 生物。接著,他们听见了呼姆,呼姆的声音,树胡大刺刺地走过来欢迎他们,快枝就在他身边。

 「欢迎来到欧散克的树园!」他说:「我知道你们要来了,但我之前还在山谷里面工作,那

 边有好多事情要忙哪。我听说你们在南方和东方也没闲著,我听说的都是好消息,非常好的

 消息!」树胡赞美著他们的成就,似乎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注意,最后,他停了下来,仔细

 地看著甘道夫。

 「呼,哇,」他说:「最后还是你最厉害,一切的努力都有了成果。你现在要去哪里?你又

 为什么来这里呢?」

 「吾友,我是来看看你的工作进展如何,」甘道夫说:「并且感谢你们一切的付出。」

 「呼姆,好啦,这样的确是很公平的,」树胡说:「树人的确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不

 只是对付那个呼姆,住在这里的砍树人。那些布拉鲁,那些眼睛邪恶手黑腿弯心坏

 手爪肚臭嗜血的家伙,morimaite-sincahonda呼姆,好啦,既然你们都是比较急

 躁的人,要说完他们的名字可能会令你们都受不了了;总之,就是这些该死的半兽人。

 他们越过大河,从北方过来,包围了整个罗瑞林多瑞安森林,但他们还是进不去,这都要

 感谢这边的两位伟大的朋友──」他向罗瑞安的两位统治者行礼。

 「这些该死的家伙,却没想到我们会在沃德这边出现,因为他们之前没有听说过我们,以后也

 不会有多少半兽人会记得我们,因为我们也没放过多少,大河则是冲走了其中的大部分。不

 过,你们运气很不错,如果半兽人不是遇见我们,那草原之王就无法赶那么远,就算他赶到

 了,也可能变得无家可归。」

 「我们都知道,」亚拉冈说:「伊多拉斯或是米那斯提力斯,都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即使对我来说,永远都是太久的一个字眼,」树胡说:「你的意思应该是说,只要你

 的王国还存在,就不会忘记我们。不过,我相信你的王国的确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连我们

 树人都会认为那是很久。」

 「新的纪元开始了,」甘道夫说:「这个纪元中,人类这个种族或许会比你们要持久哪,法

 贡吾友。对了,说到这个,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如何?萨鲁曼呢?他还没厌倦欧散克吗?我想

 他应该不会感谢你们替他整修了这庭园。」

 树胡打量了甘道夫一阵子,梅里觉得几乎可以从他眼中看见他的机灵。「啊!」他说

 :「我想你会提到这个的。厌倦了欧散克?他最后真的非常厌倦了,但其实他厌倦的是我的

 声音,而不是那座高塔。呼姆!我好好的说了很长一段故事,至少,对你们的语言来说算是

 很长。」

 「那他为什么会留下来听?你进入了欧散克吗?」甘道夫问道。

 「呼姆,不,没有进去欧散克!」树胡说:「但他曾走到窗边聆听,因为他没有别的办

 法可以知道外面的消息。虽然他痛恨这状况的演变,但他还是非常想要听,我也知道他全都

 听进去了。而且,我也加了很多让他可以好好想的事情,他后来变得非常疲倦。他总是急急

 忙忙,这就是他的大缺点。」

 「亲爱的法贡,我注意到,」甘道夫说:「你的说法都是在说过去,现在呢?他死了吗?」

 「不,就我所知,他还没死,」树胡说:「但他已经离开了。是的,他离开七天了,是我

 让他走了,当他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成人形了;至于那个仆人,更是和野兽差不到哪

 里去。甘道夫,不要说教,我知道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看管他,但那时状况不一样了,我一直

 看管著他,直到他不能为恶为止。你应该知道我最痛恨囚禁生灵,如果没有绝对的必要,我

 连这样的家伙都不愿意囚禁,没有毒牙的蛇,应该可以自由来去。」

 「你或许说的没错,」甘道夫说:「但这毒蛇还剩一颗牙,那就是他的甜言蜜语。我想

 ,在他知道你心中的弱点之后,他连你──树胡都说服了。好吧,他已经走了,没什么好

 说的!欧散克塔现在得回到人皇手中,虽然他或许不再需要这里。」

 「这我们以后才会知道,」亚拉冈说:「但我会把这山谷赐给树人,随他们处置,只要他们

 愿意看守欧散克,不让人们未经同意而进入。」

 「它锁上了,」树胡说:「我让萨鲁曼锁上它,并把钥匙交给我,现在钥匙在快枝身上。」

 快枝像是遭遇强风吹拂的老树,一样弯下腰递给亚拉冈两把精雕细琢的黑色钥匙,中间由一

 个钢环固定住。「我再度向两位道谢,」亚拉冈说:「我必须向两位道别了,愿你们的森林

 可以安祥的茁壮。当这座山谷变得拥挤时,山的西边还有很多空间可以利用,你们以前也曾

 经在那边行走过。」

 树胡的表情变得十分哀伤,「森林或许会茁壮,」他说:「树木或许能繁衍,但树人不会

 ,我们没有小树人。」

 「或许你们还是可以找到目标,」亚拉冈说:「许久以前就被封闭的东方,现在已经

 可以让你们自由来去了。」

 树胡摇摇头:「太远了。这个年代那里已经有太多人类了。啊,我都忘记礼数了!或许你

 愿意在这边休息一下?有人想要通过法贡森林,抄近路回家吗?」他看著塞勒鹏和凯兰崔尔

 。

 除了勒苟拉斯之外,每个人都说他们必须告辞,往南或是往西出发。

 「来吧,金雳!」勒

 苟拉斯说:「在法贡开恩之下,我们可以去拜访树人森林的深处,看看中土世界绝无仅有的

 美丽树木。你应该要遵守诺言和我一起来,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到我们在幽暗密林和那之

 后的故乡。」金雳同意了,不过看来他并不是很情愿。

 「魔戒远征队终于要真正解散了!」亚拉冈说:「我希望不久以后,你们会带著所承诺的人

 力回来协助我啊!」

 「只要我们的王上同意,我们一定会来的,」金雳说:「再会了,我的好哈比人!你们应该

 可以安全的回家,我就不须要成天为了你们的安危担心了。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会想办法

 和你们联络,或许将来还有机会见面呢!但是,我想,这是我们全部人最后一次相聚了。」

 树胡一个接著一个的向他们道别,他十分尊敬地对著凯勒鹏和凯兰崔尔鞠了三个躬。「我们

 真的很久很久没见过面了,A vanimar, vanim蜻lion nostari!」他说:「真遗憾我们会

 在这样的结局下见面,世界再改变,我可以从大地、河水和空气的流动中感觉出来,我想我

 们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凯勒鹏说:「我不知道,最年长的前辈!」凯兰崔尔却说:「不会在中土世界,就算沧海

 变桑田我们也不会再相见。但是,或许我们有天能够在塔沙瑞楠这是中土世界中最长寿的

 树木,它在精灵诞生之前就已出现,也将持续到永久。在这个纪元和以后的纪元中,人类

 称呼它们为柳树。的春日柳树林中相见。再会了!」

 最后是梅里和皮聘和老树人道别的时候了,他看见两人显然觉得很高兴。「好啦,两位快

 乐的小朋友,」他说:「在你们离开之前,愿意再和我喝一杯吗?」

 「当然愿意,」他们说。树胡将两人带到一株树下,两人看见此地已经安置好了一个巨大的

 石瓶,树胡装满了三碗,他们三人准备一饮而尽。但他那双奇异的眼睛,从碗边打量著两位小

 朋友,边说道:「小心点!小心点!」他说:「我看你们已经长大了不少啊!」三人笑著将

 碗里的饮料喝得一滴不剩。

 「好啦,再见了!」他说:「但是,如果你听说了任何有关树妻的消息,一定要通知

 我们。」最后,他向所有的人挥手,走进树林中。

 众人们用更快的速度奔驰,朝向洛汗隘口前进。就在皮聘好奇偷看了欧萨克晶石的地方,亚

 拉冈终于必须和他们分开。哈比人觉得依依不舍,亚拉冈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大家曾经一起渡过了千山万水的旅程。

 「我真希望我们可以弄到个晶石,好随时能看看朋友们,」皮聘说:「甚至还可以和他们

 聊天!」

 「能用的晶石不多了,」亚拉冈回答道:「你们应该不会喜欢米那斯提力斯晶石的影像,而

 欧散克塔的晶石会在我手上保管,用来观看整个国度内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的部下在做些什

 么。皮瑞格林·图克,你可别忘记自己还是刚铎的骑士,我并没有命令你退休哪!你现在只是

 暂时停职,或许有一天我会再找你回来的。夏尔亲爱的朋友们,也不要忘记,我的国度也包

 括了北方,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接著,亚拉冈和凯勒鹏以及凯兰崔尔道别,女皇对他说:「精灵宝石,你经历了这么多的黑

 暗,终于能如愿以偿,好好把握这些日子吧!」

 凯勒鹏说:「好兄弟,再会了!希望你的结局与我不同,你的珍宝能永远留在身边

 !」

 众人就这样分别了,那时正好是落日,过了一阵子,当众人回头看著他们的时候,西方人皇

 骑著骏马,四周被他的骑士所包围。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让所有的盔甲反射著金红色

 的光芒,亚拉冈白色的披风也化成了火焰。最后,亚拉冈高举著绿色的宝石向众人道别,一

 道绿色的火焰从他的手中直冲天际。

 很快的,人数逐渐减少的这支队伍,就沿著艾辛河往西通过了隘口,进入之后的荒地,然

 后他们往北走,越过登兰德的边境。登兰德人纷纷走避,因为他们很害怕精灵,虽然精灵们极少

 来到这个国度。一行人对他们的反应并不在意,因为这时队伍的人数依旧众多,不须要害

 怕任何的威胁。因此,他们随兴的走著,在方便的地方安置帐篷。

 在他们和人皇分别的第六天时,他们穿越了一座森林,右手边就是那迷雾山脉。当他们再度

 来到平原时,在落日的光芒中遇见了一名拿著拐杖的老人,他穿著破烂的灰色衣物,看不太

 出来以前是否曾经是白色的。在他脚边则是另一个弯腰驼背、不停呻吟的乞丐。

 「好个萨鲁曼!」甘道夫说:「你要去哪里?」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回答。「你还要指使我吗?还是我的堕落对你来说不够?」

 「你知道答案的──」甘道夫说:「不想,不是。但是,我的努力都已经结束了,接下

 来的重担已经由人皇接手。如果你在欧散克塔等他,他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作『睿智』和『

 宽宏大量』。」

 「那我更应该赶快离开,」萨鲁曼说:「因为我根本不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事实

 上,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正想办法离开他的国度。」

 「这次你又走错方向了!」甘道夫说:「这样你是走不出去的。你还要拒绝我们的帮助吗

 ?我们很乐意协助你。」

 「我?」萨鲁曼说:「不,千万不要对我露出微笑!我宁愿你们对我皱眉。至于这位女皇

 ,

 我不信任她,她一直痛恨我,和你们计画了我的末日。我想她一定是故意带你们经过这里

 ,准备来好好嘲笑我的沦落。如果我早知道你们在后面,我绝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萨鲁曼,」凯兰崔尔说:「我们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任务,不须要浪费时间去找你。你应

 该认为自己运气还不错,因为你还有最后一次的机会。」

 「如果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的机会,我会觉得很高兴,」萨鲁曼说:「这样我以后就不用一

 直拒绝下去了。我的希望都已经消失了,但我宁愿这样,也不从你们身上分享,就算你们真

 的有,我也不在乎。」

 他的眼中突然闪烁著光芒。「走吧!」他说:「我花了那么多时间研究史料并不是白费的

 ,

 你们已经替自己画下了句点,你们自己也很清楚。当你们毁灭了我的居所时,同时也破坏了

 自己的家园;在我流浪的时候,光是想起这一点就让我心情好多了。这一回,会有什么船只

 可以载运你们通过那么宽的海洋?」他嘲笑道:「那将会是一船载满了鬼魂的灰船。」他

 哈哈大笑,但那声音沙哑而猥琐,让人感到作恶。

 「起来吧,你这个白疑!」他对另外一名坐在地上的乞丐大喊著,并且用手杖痛打他。「转

 身!如果这些好人要走这方向,那我们就往另外一边走。快点,不然你今天晚餐就没有菜渣

 可以吃了!」

 乞丐弯腰走过去,嘴里喃喃自语道:「可怜的葛力马!可怜的葛力马!老是被打,老是被

 骂。我好恨他!我好希望可以离开他!」

 「那就走啊!」甘道夫说。

 巧言只是用浑浊的双眼,恐惧地看了甘道夫一眼,然后就惊恐地躲到萨鲁曼身后。这两个

 潦倒的家伙慢慢走到哈比人身边,萨鲁曼停下脚步,看著他们;但他们以同情的眼光回望

 著他。

 「你们这些小朋友也是来嘲笑我的,对吧?」他说:「你们会关心乞丐缺少什么吗?你们吃

 饱喝足,穿著保暖的衣服,烟斗里面还有最棒的烟草。喔,我想到了!我知道那是从哪里来

 的。好心的诸位愿不愿意给乞丐一点烟草?」

 「如果我有的话就好了,」佛罗多说。

 「你可以拿我剩下的,」梅里说:「不过你得等一下。」他弯下腰检查鞍袋里面的东西。然

 后他递给萨鲁曼一个小皮囊。「收下吧,」他说:「这是从艾辛格的废墟里找到的,你尽管

 拿吧!」

 「我的,我的,啊,这都是花大钱买来的!」萨鲁曼抓著皮囊大喊道:「这只是象徵性的

 补

 偿,你们拿走了更多,我会记住的。不过,即使小偷只还给他一点点,乞丐还是必须心怀感

 激。哼哼,等你们回家,发现南区状况不多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们的故乡可能很久都不会

 有上等菸叶了!」

 「谢谢你啊!」梅里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要把皮囊拿来回。那不是你的,又跟了我很

 长一段时间。你可以把菸叶用你自己的破布包起来。」

 「你偷我的,我偷你的。」萨鲁曼转身背对梅里,踢了巧言一脚,走向森林。

 「哼,是啊!」皮聘说:「这家伙果然天生是个小偷!你绑架我们、弄伤我们、派半兽

 人拖著我们穿越整个洛汗又怎么说?」

 「啊!」山姆说:「他还说花大钱买怎么买到的?我不喜欢他说到南区时的口气。我们真的

 该回家了!」

 「我也同意,」佛罗多说:「不过,如果我们要见比尔博,我们就不能再快了。无论如何

 ,我都必须先去瑞文戴尔。」

 「是啊,我想你最好先这么做,」甘道夫说:「萨鲁曼真是可惜啊!我想他可能没救了,

 他已经坏到骨子里了。不过,我还是不确定树胡是不是对的,我想,他还是可以玩些小把戏

 ,做些坏勾当。」

 第二天,他们进入了登兰德北方,虽然那里一片翠绿,却毫无人烟。九月带来了黄金的白昼

 和银亮的夜晚;他们轻松地来到了天鹅河,找到了旧渡口,就在那落入低地的瀑布东方。

 众

 人望向西方,可以看见在迷茫中有著许多的湖泊和沙洲,一路来到灰泛河,在这里有无数

 的天鹅居住在野草之间。

 他们接著来到了伊瑞詹,最后,在清晨的曙光中,一行人站在山丘上的营区中,看见东方的

 阳光洒在三个高耸的山峰上,那是卡拉兰斯、赛拉布迪尔和法怒德何,他们终于来到了摩

 瑞亚之门。

 他们在此地倘佯了七天,因为眼前又将是另一场让人不忍的分别。不久之后,凯勒鹏和凯兰

 崔尔就会领著子民们往东走,通过红角隘口,走下丁瑞尔天梯,来到银光河,回到自己的故

 乡。他们绕西边的远路走,因为途中有许多事情要和爱隆和甘道夫讨论,同时,他们也想要

 多和朋友们聊聊。在哈比人沉沉睡去之后,他们经常坐在星光下,回忆著那逝去的时光,以

 及他们在这世上的付出与回报。有时,他们会严肃的讨论著、思索未来的日子。如果有任

 何旅人凑巧经过,他们只会看见岩石雕成的灰色身影,记录著毫无人烟荒地中的事物,但他

 什

 么也听不见。因为他们并不是用嘴交谈,而是用心交流,当他们的意念来回激汤时,只有他

 们的双眼会发出异光。

 最后,一切都已说完,他们必须再度分离,直到三戒消逝的时刻到来。罗瑞安的子民们像是

 灰影一样融入山中,要前往瑞文戴尔的人们在山丘上观看著,迷雾中最后传来一道闪光,一

 切归于寂静。佛罗多知道,那是凯兰崔尔最后高举她的戒指向众人道别。

 山姆别过头,叹了一口气:「我真希望我能够回罗瑞安!」

 一天傍晚,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高地上;瑞文戴尔的山谷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远方爱

 隆的居所闪烁著灯光。他们走了下去,越过小桥,来到门口。为了欢迎爱隆的归来,整个屋

 子里面都充满了笑语和光明。

 哈比人们连衣服也来不及脱,就忙著到处寻找比尔博。他们发现他孤单一人坐在房间内,里

 面到处都是纸张和铅笔和沾水笔,比尔博本身则是坐在壁炉小小的火焰前面。他看起来非常

 苍老,十分的安祥、满脸睡意。

 当众人闯进来时,他张开眼睛,四下张望。「各位好啊,好啊!」他说。「你们终于回来了

 ?明天也是我的生日!你们真是太讨喜了!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一百二十九岁了?如果我

 运气好,再一年就和老图克一样长寿啦!我很想要打败他,但谁都说不准的。」

 在庆祝了比尔博的生日之后,四名哈比人又在瑞文戴尔待了一阵子,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坐在

 老友身边。比尔博几乎整天都待在房间内,只有吃饭时例外,在用餐方面,他还是十分的准

 时,永远都可以及时醒来,赶上吃饭时间。他们坐在炉火边,轮流告诉他这一趟旅程和冒险

 中他们记得的部分。一开始他还假装抄笔记:但他经常会睡著,等他醒来时,他会说:「太

 棒了!太好了!我们刚刚说到哪里?」然后他们就会从他开始点头的那一段重新说起。

 唯一让他振奋精神专注倾听的,只有亚拉冈加冕和成婚的那段。「我当然有受邀前往,」他

 说:「我已经等了好久啦!可是,那时候,我发现这里有好多事情要做,打包更是烦人。」

 过了十天左右,佛罗多向窗外看去,发现晚上开始下霜,蛛网变得像是白色的薄纸一样。

 突然间,他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向比尔博道别。天气依然温和晴朗,之前是人们记忆中最

 美丽的一个夏天,但夏天还是走了,很快就会开始下雨和飘雪。但是,真的让他下定决心的

 并不是这个,他就是有种该回夏尔的感觉,山姆也有同样的念头,前一晚他还说:

 「啊,佛罗多先生,我们看了那么多、去了那么多地方,但我想这里还是最好的。这里几乎

 什么都有,如果您懂我的意思:夏尔、黄金森林、刚铎、皇宫、旅店、和草原及山脉几乎都

 混在一起。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还是觉得我们得要赶快离开。说实话,我很担心我老

 爹哪!」

 「是的,几乎什么都有,山姆,除了大海之外,」佛罗多回答道,他喃喃的重复说:「除

 了大海之外!」

 那天,佛罗多和爱隆讨论了一阵,他们都决定第二天早上离开,甘道夫说的话让他们很高

 兴:「我想我也应该跟著去,至少要到布理那边,我想要看看奶油伯。」

 那天傍晚,他们去向比尔博道别。「好啦,如果你们该走,那还是得走的,」他说:「实在

 很抱歉,我会很想你的,知道你在我身边就让我觉得很高兴,但我最近一直很想睡觉。」然

 后,他把秘银甲和刺针送给了佛罗多,压根忘记自己已经做过一次;他也将自己在不同时间

 中所写的历史纪录送给他,里面都是他流畅的笔迹,在红色的封面上写著:由精灵文翻

 译,比·巴著。

 他给了山姆一小袋金币。「这应该算是史矛革宝藏的最后一滴滴,」他说:「山姆,如果你

 想要成家,或许可以派上用场!」山姆羞红了脸。

 「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他对梅里和皮聘说:「只有我的忠告。」在

 他狠狠地给了一番忠告之后,他又以夏尔的传统补上一句:「你们别太自大啦!不过,如

 果你们不真的停止长大,恐怕将来衣服和帽子都会很贵的。」

 「如果你想要打败老图克,」皮聘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打败吼牛?」

 比尔博笑了,他从口袋里面变出两管珍珠滤嘴,纯银装饰的烟斗。「你们抽烟的时候要想到

 我啊!」他说:「精灵们帮我做的,可是我现在不抽烟了。」他突然间开始点头,打起瞌睡

 了。然后他醒了过来,说道:「我们刚刚说到哪里?啊,当然啦,送礼物。这让我想到了,

 佛罗多,你拿走的戒指后来怎么样了?」

 「亲爱的比尔博,我弄丢了,」佛罗多说:「你知道的,我把它丢掉了。」

 「真可惜啊!」比尔博说:「我真想要再看看它。等等,我真是太笨了!这不就是你们出发

 的目的吗,要把它丢掉哇!这好复杂,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混在一起了。亚拉冈的事情、圣白

 议会、刚铎和骑兵,南方人、猛◆──山姆,你真的看到了吗?洞穴、高塔和黄金树

 ,天知道还有什么东西!」

 「当年我很显然太急著回家了,不然可以让甘道夫带我到处逛逛。不过,如果这样,那拍卖

 会在我回家之前就会结束了,我可能会惹上更多麻烦。算啦!现在都太迟了,坐在这边,

 听

 大家描述这一切还是舒服多了。这炉火很温暖、食物又很好吃,想要的时候还可以看到精

 灵。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大路长呀长

 从家门伸呀伸。

 那远方路已尽,

 让别人来走吧!

 去踏上新旅程!

 我的累累脚啊,

 要往那旅店走,

 好好的睡一觉。

 当比尔博呢喃完最后几个字之后,他头往前一倾,开始打起呼来。

 房间中的夜色渐浓、火光更盛,他们看著比尔博熟睡的脸孔,在其上看见了笑意。他们沉

 默地坐著,山姆看著墙壁上跳动的阴影,忍不住柔声说:

 「佛罗多先生,我想他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可能没写多少故事吧?他现在也不会再纪录我

 们的经历了!」

 一说到这个,比尔博立刻张开眼,彷佛听见了对方说的话。他坐直了身体,「唉呀,真是不

 好意思,我又打瞌睡了!」他说:「当我有时间动笔时,我只想要写诗。亲爱的佛罗多,不

 知道你愿不愿意在离开之前,把东西替我整理一下?把我所有的笔记和文章,还有我的日记

 都一起带走。你知道吗?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筛选和安排那些资料。找山姆帮忙,等你把雏形

 整理出来之后,回来这里,我会仔细看一遍,不会太挑剔的。」

 「我当然愿意啦!」佛罗多说:「我当然也会很快回来,路上已经不危险了,现在已经有

 了个真正的人皇,他很快就会把秩序恢复的。」

 「多谢多谢,亲爱的朋友!」比尔博说:「这真是让我放下心头的重担啦!」话一说完,

 他又睡著了。

 第二天,甘道夫和哈比人们在比尔博的房间跟他道别,因为外面蛮冷的。接著,他们和爱隆

 以及所有的人说再见。

 当佛罗多站在门边时,爱隆祝他有个顺利的旅程,并且说:

 「佛罗多,我想,除非你真的很快回来,否则你不须要急著来这里。等到明年的这个时间

 ,当树叶转为金黄时,你可以在夏尔的树林里面等待比尔博,我会和他一起的。」

 没有其他人听见这番对话,佛罗多也没和别人说。

 第六章 第七节 归乡旅程

 终于,哈比人开始朝著故乡进发,他们急著想要再看到夏尔,并没有马上就开始赶路,因为

 佛罗多觉得有些不安。当他们来到布鲁南渡口时,他停了下来,似乎不太愿意渡河。他们注

 意到他的目光似乎有些涣散,那一整天他都沉默不语。这时是十月六日。

 「佛罗多,你不舒服吗?」甘道夫骑在他身边,悄悄地问。

 「是的,我不舒服,」佛罗多说:「是我的肩膀,伤口还会痛,过去那黑暗的记忆总是萦

 绕在我脑海,那正好是一年前的今天。」

 「唉!有些伤口是永远治不好的。」甘道夫说。

 「我想对我来说的确是这样,」佛罗多说:「已经没有退路了,虽然我可以回到夏尔,但一

 切都不一样了,因为我自己变了。我受过刀伤、毒刺、牙咬,承受过无比的重担,我能在

 哪里找到安息之所呢?」甘道夫没有回答。

 到了第二天快结束时,那痛苦和不安都已经过去了,佛罗多又变得兴高采烈,彷佛根本不记

 得之前的黑暗过去。在那之后,旅程相当的顺利,日子过得很快。他们悠闲自在的骑著,在

 长满了金黄和红铜色树叶的森林里面流连。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风云顶,时间渐近傍晚,

 路上显得相当黑暗。佛罗多恳求大家加快脚步,他刻意不想看向那山丘,只是低著头,裹紧

 披风往前冲。那天晚上,气候变了,西方吹来了夹杂著雨滴的风,这风又强又冷,金黄的树

 叶像是鸟儿一样在空中飞舞。当他们来到契特森林时,树叶几乎都掉光了,浓密的雨丝将布

 理丘包围了起来。

 就在这么一个潮湿的十月底,五名旅人在傍晚来到了布理的南门。门关得紧紧的,风雨吹在

 他们的脸上;天空的乌云卷动著,他们都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沉,因为他们期待的是比这更热

 烈的欢迎。

 在他们大呼小叫了许久之后,守门人才走出来,他们注意到他拿著根大棒子。守门人惊疑

 地看著他们,但当他发现眼前穿著奇装异服的人是甘道夫和一群哈比人之后,还是满脸堆笑

 的让他们走了进来。

 「进来吧!」他边开门边说道:「在这种鬼天气,我们实在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老巴力曼

 应该可以在跃马旅店好好欢迎你们,你们应该可以从他那边知道不少消息。」

 「稍后你也可以在那边听到我们带来的消息,」甘道夫笑著说:「哈利怎样了?」

 守门人皱起眉头。「走了,」他说:「你们最好去问巴力曼。晚安!」

 「你也晚安哪!」他们边打招呼,边走进门内。此时,他们注意到围篱之后的路旁建了许多

 栋低矮的房子,许多人从里头走了出来瞪著他们。当他们来到比尔·羊齿蕨的屋子前,他

 们注意到院子里一团乱,所有的窗户都用木板钉了起来。

 「山姆,你那颗苹果会不会把他打死啦?」皮聘说。

 「我可没那么乐观,皮聘先生,」山姆说:「我比较想要知道那可怜的小马怎么样了。我经

 常想到它,还有那恐怖的恶狼嘶吼什么的。」

 最后,他们来到了跃马旅店,至少从外观看来这里没什么变化,红色的窗廉和低矮的窗户

 后依旧有著灯火。他们敲了敲门铃,诺伯跑了过来,打开一点缝隙往外窥探;当他发现是他

 们站在门口时,惊讶地大呼一声。

 「奶油伯先生!老板!」他大喊著:「他们回来了!」

 「喔,是吗?让我给他们一点教训!」奶油伯的声音接著说,然后他就拿著棒子冲了出来。

 但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时,他猛地停了下来,恶狠狠的表情瞬间变成欢欣鼓舞的神情。

 「诺伯,你这个大猪头!」他大喊著:「你记不得这些老朋友的名字了喔?在这种坏年头,

 你还用这种方法吓我啦!好啦,好啦!你们从哪边来的?说老实话,我以为永远都看不

 到你们了,你们和那个神行客一起走进荒野,身后还有黑影人。我真高兴能看见你们还有

 甘道夫。快进来!快进来!和以前同一个房间?那间没人。事实上,这些日子几乎每个

 房间都是空的。我说老实话,你们等下就知道了,我想办法尽快凑出晚餐来。嘿,诺伯不要

 慢吞吞的!告诉包伯!啊,我忘记了,包伯走了,他晚上会回家。算啦,诺伯,把客人的小

 马牵到马厩里面!甘道夫,我想你应该会自己把马牵过去吧。这可真是匹好马,我第一次看

 见它的时候就说过了。来,进来!别客气!」

 至少,奶油伯完全没有改掉他说话的习惯,照样还是过著那种喘不过气来的忙碌生活。不过

 ,旅店内没有什么人,到处都静悄悄的,大厅内也只有一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店主点

 燃的两支蜡烛照明下,他们看见他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

 老板领著众人走到一年前,在那奇怪的夜里他们所住的房间。他们有些不安地跟著他,因为

 大家都看得出来奶油伯是在强颜欢笑。状况跟以前不同了,但他们也不多问,只是静静地等

 著。

 正如同他们预料中的一样,奶油伯先生吃完晚饭之后,过来看看大家是否一切都很满意。众

 人的确都还是觉得不错,跃马旅店的餐点和啤酒味道依旧。

 「这次我可不敢建议你们到大厅来了,」奶油伯说:「你们一定很累了,今天晚上反正也不

 会有很多人。不过,如果你们睡前愿意抽半个小时出来,我倒希望和你们私下谈谈。」

 「我们也正准备这样做,」甘道夫说:「我们并不累,我们很轻松。虽然我们之前又湿、又

 冷又饿,但这都已经被你治好了。来吧,坐下来!如果你还有菸叶,我们会很感谢你的。」

 「如果你们要的是别的东西,我会比较高兴的,」奶油伯说:「我们缺的就是这个,现在只

 剩下我们自己种的,本身数量就已经不够了。这些日子夏尔完全没有菸草运出来,我会想想

 办法的。」

 当他回来的时候,他拿了一些够他们用两三天的份量,那是没有修剪过的叶子。「南方叶,

 这是我们手头最好的,但就像我常说的一样,这还是比不上夏尔南区的上等叶。

 虽然我大多时候都护著布理,但这点真的不得不承认。」

 他们让他在炉火旁的一张大椅子上坐了下来,甘道夫坐在对面,哈比人则是坐在之间的矮凳

 上,他们交谈的时间远远超过半个小时,也和奶油伯交换了不少消息。他们所说的事情几乎

 每件都让主人大吃一惊,他根本连想像都无法想像。因此,奶油伯口中只有这几句话翻来覆

 去的说:「我不敢相信」的次数,多到连奶油伯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巴金斯先生

 ,我不敢相信哪!还是应该叫你山下先生?我都搞混了。甘道夫先生,我不敢相信哪!天哪!

 真难想像!谁想得到呀……」

 不过,他自己也提供了很多消息。照他的说法,世局真的很不好,生意甚至不能用衰退来形

 容,而是根本就跌到谷底了。「现在,外面都不会有人晚上来布理了,」他说:「而附近的

 人晚上则都待在家里,把门关得紧紧的。这一切都是从去年那时候,有陌生人来这边的时候

 开始的,稍后又有更多人来了。有些只是躲避战祸的可怜人,但大多数都是一肚子坏水的家

 伙。布理这边相当的不安哪!天哪,我们那时真的遇到了大麻烦,有人被杀,真的被杀死了

 耶!不是开玩笑的。」

 「我明白,」甘道夫说:「多少人死了?」

 「三个和两个,」奶油伯指的是大家伙和小家伙。「可怜的马特·石南、罗莉·苹果梓、

 山丘那边的小汤姆·摘刺,还有上面那边的威力·河岸,以及史戴多的山下家人,他们都是

 好人,我们都很想念他们。还有以前在看守西门的哈利·羊蹄甲,以及那个比尔·羊齿蕨都

 和那些陌生人站在同一边,最后也跟他们一起走了。我猜就是他们放这些人进来的。我是说

 起冲突的那天晚上。那是在我们赶他们出去之后,那应该是年底之前吧,然后那场冲突发生

 在新年左右,也就是我们下了大雪的那阵子。」

 「现在他们都成了强盗,躲在阿契特之外的森林,或是在北边的野地里面。这就像是古代传

 说里面记载的那种坏年头,路上不安全,人们不敢走远,大家晚上都紧闭门窗。我们得要派

 很多哨兵看守围篱,晚上也得让很多人守门才行。」

 「没人惹我们,」皮聘说:「我们的动作还很慢,根本没注意四周,我们还以为早已经把麻

 烦抛在脑后了!」

 「啊,各位先生们,幸好你们没有遇到,」奶油伯说:「也难怪他们不敢打你们的主意,他

 们可不敢对全副武装的人动粗,那些带著宝剑、盾牌和头盔的家伙,这会让他们在动手之前

 三思的。当我看到你们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

 哈比人这才意识到在他们回来之后,每个人都用著惊讶好奇的眼光看著他们。他们自己早已

 惯于骑马作战,或是和战士们斯混在一起,对于自己斗篷底下的盔甲,刚铎、骠骑的头盔、

 盾牌浑然不觉得奇怪,但是,这样的情景出现在宁静的小村庄就显得格格不入了。甘道夫骑

 著高大的灰马,浑身雪白,披著银色和蓝色的披风,腰间还挂著格兰瑞神剑,看起来更是奇

 怪。

 甘道夫笑了。「好啦,好啦!」他说:「如果这些人看见我们五个就害怕了,那我们之前遇

 到的敌人都比他们厉害很多。不过,至少当我们还在这里的时候,你们不须要太过担心。」

 「你们会待多久?」奶油伯说:「坦白说,有你们在我身边,我觉得很高兴。你知道吗?我

 们并不习惯遇上这种麻烦,人们告诉我,那些游侠都走了。直到现在,我想我才明白他们替

 我们做了什么。在他们离开之后,还出现了比强盗更恐怖的东西。去年冬天野狼一直在围篱

 外面嚎叫,森林里面有黑影跑来跑去,这光想就足以让你血液冻结,过去一年实在让我们过

 得很不安稳。」

 「这在我预料之中,」甘道夫说:「这些日子几乎到处都是动汤不安。巴力曼,打起精神来

 !你们之前身在极大麻烦的边缘,我很高兴你们状况没有更糟糕。好日子就快来了,或许比

 你记忆中的都还要好;游侠回来了,我们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巴力曼,这世界上又有人皇

 了,他很快就会开始照顾你们这边的!」

 「那时,绿荫路会重新开放,他的使者会往北走,人们将会开始贸易、交流,邪恶的东西将

 会被赶出荒野。事实上,荒野将不再是荒野,会有许多人居住在那以前被当作荒野的大地上

 。」

 奶油伯摇摇头。「如果路上又出现了一些老实人,是不会太糟糕的啦!」他说:「但我们不

 想要再看见那些偷鸡摸狗的人了,我们也不想要有外人进来布理,甚至是靠近布理,我们想

 要安安静静的过活。我可不想要有一大群陌生人在外面扎营,把整个野地搞得乱七八糟的。

 」

 「巴力曼,你们可以安安静静的过活,」甘道夫说:「艾辛河到灰泛河之间有的是空间,或

 是沿著烈酒河南边都有很多的空地,在距离布理骑马好几天的路程中都没有人烟。以前北方

 还住著许多人,就在绿荫路的尽头,北岗那边,或是在伊凡丁湖旁。」

 「在亡者之堤那边?」奶油伯看起来更疑惑了。「他们说那边闹鬼哪,除了强盗之外不会有

 人想去那边!」

 「游侠就会去那边,」甘道夫说:「你叫那边亡者之堤,许多年来都是这样流传的。但实际

 上,那里真正的名字叫作佛诺斯特伊兰,是王者的诺伯理。有一天,人皇会来这边的,到时

 ,你们就会看到一些真正的好人到这一带来。」

 「好啦,我想这听起来有希望多了。」奶油伯说:「这样我生意也会比较好,只要他不打搅

 布理就好了。」

 「他不会的,」甘道夫说:「他对这里很熟,很喜欢这里哪!」

 「是吗?」奶油伯一头雾水的说:「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管这么多,他坐在高高城堡里

 面的大椅子上,距离这边几百哩,我猜他还会用金杯喝酒哪。跃马旅店对他来说算啥?啤酒

 又算啥?甘道夫,我当然不是说我的啤酒不好啦。自从你去年秋天来过,给我说了几句好话

 之后,啤酒味道就变得特别好。在这个坏年头,那可说是我唯一的安慰哪!」

 「啊!」山姆说:「但他说你的啤酒一直都很好啊!」

 「他说?」

 「当然是他说的啦──他就是神行客,游侠的领袖,你还没想通喔?」

 他终于想通了,奶油伯的表情变得十分可笑。他那张大脸上的眼睛睁得很圆,嘴巴也合不起

 来。「神行客!」当他恢复呼吸之后好不容易才说:「他戴著皇冠还有那些珠宝和金杯!天

 哪!这到底是什么年代啊?」

 「是更好的年代,至少对布理来说是这样。」甘道夫说。

 「我希望,不,我确定。」奶油伯说:「哇,这是我好几个月来的星期一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我想今晚一定会睡的比较好!你给我好多可以思考的东西啊,但我可以等到明天再说。我

 要上床了,我想你们也一定很想睡觉了。嘿!诺伯!」他走到门口大喊著:「诺伯,你这个

 懒虫!」

 「诺伯!」他拍著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奶油伯先生,希望不是另外一封信啊!」梅里说。

 「喔,喔,烈酒鹿先生,您就别再糗我了!啊,你让我忘记之前在想些什么了。我刚刚说到

 什么地方?诺伯,马厩,啊!对了,我有样你们的东西。你们应该还记得比尔·羊齿蕨和那

 偷马的事件吧?你们买的小马就在我这,它自己跑了回来。它到过哪边,我想你比我更清

 楚。那时它看起来累得像只老狗,瘦得皮包骨,但它还是活著回来了,诺伯就接手照顾它。

 」

 「哇!我的比尔?」山姆大喊说:「天哪,不管我老爹怎么说,我可真是走运!又一个愿望

 实现了!它在哪里?」山姆一定要先看看比尔才肯睡觉。

 第二天大夥还是待在布理。晚上,奶油伯就找不到理由抱怨生意不好了。好奇心压过了

 恐惧,他的屋子都快挤爆了。哈比人来大厅客套了一下,回答了很多问题。布理人的记性都

 很好,许多人一直询问佛罗多他的书写好了没。

 「还没,」他回答道:「我准备回家把笔记整理一下。」他答应会描述在布理发生的惊人事

 情,这样勉强算是平衡报导,可以让一本几乎全描述南方不那么重要历史的书稍稍有趣一点

 。

 然后,有个年轻人要求来首歌,不过,众人全都沉默下来,他被大夥狠狠瞪了好几眼,就没

 人再敢重复这要求了。很明显的,人们可不想在大厅里面再惹事。

 一行人还在的那天依旧十分平静,晚上也没有任何声音打搅布理。不过,第二天早晨大夥起

 得很早,虽然天气依旧不停下雨,但他们还是想趁天黑之前赶到夏尔,这可得要很赶才行。

 布理的人们都兴高彩烈地出来欢送,这可说是一年以来他们最高兴的时刻了,之前没看过这

 些穿著闪亮盔甲陌生人的村民也都惊叹不已。甘道夫的白胡子,他身上彷佛散发著光芒,他

 的蓝披风似乎只是遮掩阳光的云朵,那四名哈比人都好像是传说中出来的英雄一样;即使那

 些听到人皇登基消息哈哈大笑的人们,这时也都沉默下来,开始认为这一切可能都是有凭有

 据的。

 「好啦,祝你们好运,希望你们能一路把好运带回家!」奶油伯说:「我之前应该先警告你

 们,如果我们听说的没错,夏尔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他们说发生了一些怪事。不过事情一件

 接一件的来,我都忙忘了。请恕我直说,你们回来之后真的变了,看起来应该是可以应付麻

 烦的人。我相信你们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的。祝你们好运!你们越早回来我就越高兴!」

 他们也向他道别,并且离开了旅店,走出西门,朝向夏尔而去。小马比尔就在他们身边,像

 以前一样,它还是背著一大堆行李;不过,它走在山姆身边,看起来心满意足。

 「不知道老巴力曼到底是什么意思?」佛罗多说。

 「我可以猜得到一些,」山姆闷闷不乐地说:「我在镜子里面看到的:树木被砍倒,我老爹

 被赶出来,我应该早点回去才对。」

 「很明显南区一定出问题了,」梅里说:「菸叶到处都缺货。」

 「不管是什么问题,」皮聘说:「我想罗索一定在幕后操纵。」

 「可能牵连很深,但绝不是在幕后操纵,」甘道夫说:「你们忘记了萨鲁曼,在魔多之前他

 就开始对夏尔感兴趣了。」

 「好啦,至少你会和我们一起去,」梅里说:「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

 「我现在暂时和你们在一起,」甘道夫说:「但很快的我就不会了,我不会去夏尔,你们必

 须要自己搞定一切,你们之前的一切磨难就是为了这一刻啊。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我的时

 代已经过去了,我的任务不再是导正一切,也不应该再帮助人们这样做。至于你们,我亲爱

 的朋友们,你们不需要帮助的,你们已经长大了。事实上,你们已经出类拔萃,可以和那些

 伟人相比,我再也不须要替你们担心了!」

 「事实上,我马上就要转变了──我准备和庞巴迪尔好好散个步,我这辈子从来没和他好好

 谈

 过,他是个居家型男人,我则是注定东奔西跑。不过,我东奔西跑的日子已经结束了,我们

 应该会有很多事情可以聊。」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以前在东大道上和庞巴迪尔道别的地方,他们有些希望能够在这边看

 见他和大家打招呼。不过,大家失望了,南方的古墓岗和远处的老林都飘著浓密的雾气。

 他们停了下来,佛罗多若有所思的看著南方。「我真想要再看看那个老家伙,」他说:「不

 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你可以放心,他过得一定都和以前一样,」甘道夫说:「我想他一定依然过著与世无争的

 生活,对我们所作所为一点也不感兴趣,除了我们和树人的会面之外。或许你们以后可以来

 拜访他,不过,如果我是你们,我会赶回家去,不然,你们可能来不及在烈酒桥的门关上之

 前赶到。」

 「可是那里没有门哪?」梅里说:「你也知道,那边路上没有门的。当然啦,那里有雄鹿地

 的大门,可是他们随时随地都会让我进去的。」

 「你应该是说以前没有门吧,」甘道夫说:「我想你们等下会遇到的,你们在雄鹿地的

 大门口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不过,你们都不会有问题的。再会了,亲爱的朋友们!

 还不是最后一次,时间还没到。再见!」

 他让影疾离开大道,骏马纵身一跃飞过了路旁的堤道。甘道夫大呼一声,然后就像是北风一

 般冲向古墓岗,就这么消失了。

 「好啦,我们就像是一开始一样,又只剩四个人了,」梅里说:「我们一个接一个的把大家

 留在身后,看起来真像是一场逐渐苏醒的梦境啊!」

 「对我来说可不是,」佛罗多说:「我觉得比较像正准备睡著的情形。」

 第六章 第八节 收复夏尔

 当一行人终于又累又湿的来到烈酒桥时,他们发现路被挡住了。在桥的两边都有著装著尖刺

 的大门,在河的另外一边还有几栋新盖的房子,两层楼、有著狭窄方形窗户的屋子,里面几

 乎没有灯光,看起来阴森森的,十分不符合夏尔的风格。

 他们大力敲打外门,扯开喉咙大喊,一开始,根本没有人回应。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有人吹

 响了号角,窗内的灯火立刻熄灭了,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大喊:

 「是谁?快走!你不能进来,你看不懂告示牌吗?日落之后,日出之前不得进入!」

 「这里黑漆漆的,我们当然什么鬼都看不见,」山姆不甘示弱的大吼:「如果夏尔的哈比人

 在这种潮湿的晚上被关在外面,等我找到告示牌,我就要把它打烂。」

 窗户关了起来,一群哈比人拿著油灯由左边的屋子跑了出来。他们打开内侧的大门,有些人

 走到墙上,当他们看见来客时,纷纷露出害怕的表情。

 「快过来!」梅里认出其中一名哈比人。「霍伯·海沃,你最好是假装不认识我啦!我是梅

 里·烈酒鹿,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这个雄鹿地的人怎么又会在这里?你应该是

 在乾草门那边才对。」

 「天哪!这是梅里先生,看他全副武装要打仗的样子!」老霍伯说:「妈呀,他们说你早就

 死了!据说在老林里面失踪了。看见你还活著我真高兴!」

 「那就不要躲在门后大喊,快把门打开!」梅里说。

 「抱歉,梅里先生,可是上级有命令。」

 「哪个上级?」

 「袋底洞的老大。」

 「老大?老大?你是说罗索先生吗?」佛罗多说。

 「我想应该是,巴金斯先生,可是我们现在只能叫他『老大』。」

 「是喔?」佛罗多说:「好啦,我很高兴至少他不再姓巴金斯了,很显然现在该是同家族的

 人让他知道好歹的时候了。」

 门后的哈比人陷入一片寂静。「这样说不好啦,」一个人说:「他会听到的,如果你弄出这

 么多声音,你会吵醒老大的大家伙的。」

 「我们会用让他大吃一惊的方法吵醒他,」梅里说:「如果你的意思是你的宝贝老大,从外

 面

 雇了强盗来,我们回来的就正是时候。」他从小马上跳了下来,在油灯的光芒下找到那告示

 ,将它一把扯下来丢到门后。哈比人纷纷后退,还是不准备开门。「来吧,皮聘!」梅里说

 :「我们两个就够了。」

 梅里和皮聘翻过门,哈比人一哄而散。另外一声号角响起。有一个高壮的身影从右边的大房

 子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搞的!」他大喊著往前走。「有人要破门吗?你们赶快滚,不然我就弄断你们的

 臭脖子!」然后他停下脚步,因为他在黑暗中看见了亮晃晃的刀剑。

 「比尔·羊齿蕨,」梅里说:「如果你不在十秒内把门打开,你会后悔莫及;要是你不听话

 ,我会让你尝尝宝剑的滋味!等你打开这扇门之后,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回来,你本来就

 只是个小偷和胆小的强盗!」

 比尔畏畏缩缩的打开大门。「把钥匙给我!」梅里大喊。但那家伙把钥匙丢向他脑袋,然后

 就冲向黑暗中。当他经过众人身边时,有人瞄准他的胫骨踢了一脚,他哀叫著消失在森林中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干的好,比尔。」山姆指的是那小马。

 「你们的大家伙已经被解决了,」梅里说:「我们等下再来看看老大是怎么一回事。现在,

 我们想要有个过夜的地方,既然你们把大桥旅店拆了,改成这个丑东西,你们得要想办法补

 偿我们。」

 「抱歉,梅里先生,」霍伯说:「可是上面不准。」

 「不准什么?」

 「收容外人,多吃食物和诸如此类的事。」霍伯说。

 「这个地方是怎么搞的?」梅里说:「这是收成不好,还是怎么样?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夏天

 ,收成很好吧!」

 「是没错,今年相当不错,」霍伯说:「我们种了很多食物,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些食物的下

 落。这些『收集者』和『分享者』到处点收、把东西储存起来。他们只收集,几乎不分

 享,大部分的东西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喔,算了!」皮聘打著哈欠说:「我今晚不想听这么多,我们自己也有带东西吃,给我们

 找个房间躺下来就好了,至少会比我曾经住过的许多地方好多了。」

 门边的哈比人似乎还是局促不安,很明显的这又违反了其他的规定,但是,他们不敢阻止这

 四名身经百战的同胞。佛罗多下令再将门锁起来,当外面还是盗匪肆虐的时候,晚上有人看

 门是蛮聪明的作法。然后四个人找了个哈比人住的营房钻了进去,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舒服

 一些。这个屋子看起来冷冰冰的,布置得很丑,柴火也不够,烧不出什么像样的火来;上面

 的房间则是一整排硬床,每面墙上都贴著布告和规定的列表,皮聘把它们全撕了下来。这里

 没有啤酒,吃的东西也很少,不过,一行人把背包里面的食物分一分之后,大家还是吃得差

 强人意。皮聘把第二天的柴火丢进火炉里,潇洒的违反了四号规定。

 「好啦,你说说夏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边抽烟边聊。」他说。

 「现在没有菸叶了,」霍伯说:「只有老大的人可以抽,所有的库存似乎都没有了。我们听

 说有很多被沿著古道运出南区,越过萨恩渡口,那大概是在去年底的时候,在你们离开以后

 。不过,据说在之前菸叶就已经开始少量的往外运。那个罗索──」

 「霍伯·海沃,你最好不要多嘴!」其他几个人大喊道:「你知道上头不准我们谈这些东西

 ,老大会听到的,我们就有麻烦了。」

 「只要你们不打小报告,他就不会知道,」霍伯生气的回嘴。

 「好啦,好啦!」山姆说:「这样已经够了,我也不想听了,没人欢迎、没啤酒、没烟抽,

 竟然只有一大堆狗屁规定和半兽人的生活。我希望能够先休息,因为明天一定得好好整顿一

 番。我们先好好睡一睡,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新的老大很明显有特别的办法获取情报,从大桥到袋底洞有四十哩,但有人还是急匆匆的赶

 了过去,很快的,佛罗多和朋友们就发觉了这个状况。

 他们并没有作出什么天衣无缝的计画,只想到要先一起去溪谷地,在那边休息一下;但是,

 在看见目前的情形之后,他们决定立刻往哈比屯前进。第二天,他们就沿著大路朝向目标前

 进。风已经停了下来,但天空依旧一片晦暗,大地看起来有些哀愁和孤寂,但这毕竟已经是

 十一月初,秋天的尾声了。在他们的眼中,附近似乎在烧很多东西,黑烟从许多地方冒了出

 来,从林尾的地方冒出了一大团的黑气。

 随著夜色降临,他们来到了蛙村附近,这是在大陆旁的一个小村庄,大概距离大桥有二十二

 哩左右。他们本来准备在这边过夜。蛙村的浮木旅店是间相当不错的小旅馆。但是,当他们

 来到村庄的东边时,遇到了一个路障,上面挂著牌子写道:[HTPH]没路[HT]。在后面则是有

 一大群夏尔警备队,手中拿著棍子,头上插著羽毛,看起来十分有威严,但却又一脸恐惧

 。

 「这是搞什么鬼?」佛罗多强忍住笑问道。

 警备队队长,插著两根羽毛的哈比人说:「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巴金斯先生,我们要

 以破门、撕毁规定、攻击守门人、非法入侵、未经允许在夏尔睡觉、用食物贿赂守卫

 的罪名逮捕你。」

 「还有吗?」佛罗多说。

 「应该说完了,」警备队队长说。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还可以再加上几个,」山姆说:「臭骂你们的老大、想要打

 他的猪头、觉得你们警卫像白疑。」

 「好了,先生,这样应该够了,老大命令你们安静的过来。我们准备把你们带到临水路那边

 ,交给老大的手下,等到他判决之后,你们可以再辩解。不过,如果你们不想在牢洞里面待

 太久,我建议你们少说一点。」

 佛罗多和伙伴们哄堂大笑,让队长觉得相当尴尬。「别傻了!」佛罗多说:「我爱去哪里就

 去哪里,我正准备要去袋底洞处理私事,如果你们坚持一起来,那就随便你们。」

 「好极了,巴金斯先生,」队长将路障推开。「但请别忘记我已经逮捕了你!」

 「我不会的,」佛罗多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但以后我会原谅你的。我今天不想要再走了

 ,请诸位护送我们到浮木旅店去,我会乖乖听话的。」

 「没办法耶,巴金斯先生,旅店关门了。在村子的另外一边有个警备队的营房,我带你去那

 边好了。」

 「好吧,」佛罗多说:「你们先请,我们随后跟上。」

 山姆仔细地观察著这些警备队员,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认识的家伙。「嘿,这不是罗宾·小鸡

 吗?」他大喊著:「过来,我要和你说话!」

 小洞警员畏缩地看著队长一眼,对方虽然生气,但却不敢插手。于是他退后几步,走到下马

 的山姆身边。

 「听著,小鸡罗宾!」山姆说:「你是在哈比屯长大的,应该知道不能和佛罗多先生作对吧

 !还有,旅店为什么关门了?」

 「它们全都关了,」罗宾说:「老大不开放啤酒销售,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但我想应该都

 被他手下喝掉了。而且他也不准人们到处跑,如果他们必须到别的地方,这些人得去警备队

 报到,说明原因。」

 「和这堆胡说八道搞在一起真是丢人,」山姆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待在旅店里面吗?不

 管你是不是当班,你每次都会溜进去。」

 「山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啊。不要逼我嘛!我能怎么办?你知道我七年前就当上警员

 ,那是这一切开始之前了。那让我有机会到处跑跑,看看朋友、听听消息,知道哪里有好啤

 酒,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如果这工作不再让你感到光荣,你可以拒绝做下去啊!」山姆说。

 「上头不准,」罗宾回答。

 「如果我再听到什么不准,」山姆说:「我就要生气了。」

 「我可不会阻止你,」罗宾压低声音说:「如果我们一起生气,可能可以改变些什么。山姆

 ,但关键是那些人类,那些老大的手下。他会派他们到处跑,如果我们这些小家伙胆敢争取

 权益,他们就会把他拖去牢洞。他们先把老水饺──喔,就是市长威尔·小脚抓去关,然后

 他们又抓了更多人。最近状况越来越糟,现在他们开始打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忙?」山姆生气的说:「是谁派你来蛙村的?」

 「没有人,我们都留在这个警备队营房里面,我们现在是东区第一战队了。现在已经有一百

 多个警备队员,他们还想找更多来执行这些新规定。大多数的人都是被强拉进来的,但有些

 人不是,即使夏尔也有一些人喜欢多管闲事和说大话。还有更糟糕的,有些人会替老大和他

 的手下刺探消息。」

 「啊!你们就是这样才听说我们的,对吧?」

 「没错,我们现在不能送信了,但他们还是在利用以前的快递系统,在不同的地方安排有专

 门的跑者。昨天有人从小畦那边送了份『密件』过来,另一个人从这边接手。今天下什就有

 消息回来,说要逮捕你们,带去临水路,不能直接带去牢洞,老大很显然想要立刻见你们。

 」

 「等到佛罗多对付他之后,他就不会那么急了。」山姆说。

 蛙村的警备队营房和大桥边的一样烂,这只有一层楼,但窗户同样的狭窄,而且这还是用歪

 歪扭扭的劣质砖块盖出来的。里面又湿又冷,晚餐就在一张好几星期没擦过的桌子上吃,食

 物也同样糟糕,一行人很高兴可以摆脱这个地方。这里距离临水路大概有十八哩左右,他们

 早上大约十点时出发。他们本来想要早点出发,只是他们刻意拖延,想要整整队长。西方已

 经转为北风,变得更冷了,但雨已经停了。

 事实上,众人离开的模样相当的搞笑,那些出来围观的人们,只是不太确定老大准不准他们

 在

 这个时候大笑。有十几名警员奉命护送这些「囚犯」,但梅里逼他们走在前面,佛罗多和朋

 友们则是骑马在后。梅里、皮聘和山姆旁若无人地谈笑、唱歌,警员们则是板著脸往前走,

 试图装出一付很威严的样子;不过,佛罗多则是一言不发的沉思,看起来相当的哀伤。

 他们途中遇上了一个正努力修整围栏的老爹。「哇哈!」他取笑道:「到底是谁抓谁啊?」

 两名警员立刻离开队伍,冲向他。「队长!」梅里大声说:「命令你的部下回到原来的位置

 ,不然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两名哈比人在队长的命令之下,乖乖地走了回去。「排好队!」梅里说,在那之后,他们刻

 意加快小马的脚步,让警员们被迫拼了老命赶上。太阳冒出头来,即使在这寒风中,他们也

 很快的开始喘气和冒汗。

 到了各区分界石的时候,他们终于放弃了。这群人只有在中什的时候休息过一次,这天整整

 走了十四哩路。现在已经三点了,他们又饿又累,已经无法赶上这速度了。

 「好啦,你们自己慢慢赶过来!」梅里说:「我们要继续了。」

 「再见啦,小鸡罗宾!」山姆说:「我会在绿龙旅店外面等你,希望你没忘记那在哪里,路

 上别乱跑啦!」

 「你们这是脱逃和破坏规定,」队长不高兴地说:「这可不能叫我负责。」

 「我们还会打破很多东西,也都不会叫你负责的,」皮聘说:「祝你好运啦!」

 一行人继续前进,当太阳开始缓缓地沉入白岗之后时,他们终于来到了临水路附近,在这里

 ,他们才真正感受到震撼。这是佛罗多和山姆从小长大的地方,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这

 个地方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要看重。他们自小看到大的许多屋子都不见了,有些似乎是

 被烧掉的。原来在水池旁边一整排的可爱哈比地洞也全都不见了,水边美丽的花园现在也长

 满了杂草。更糟糕的是,在池边还有一整排丑陋的新屋子,原先是哈比屯路靠近岸边的位置

 ,那边之前有一整排树,现在全都没有了。当他们难过地看著袋底洞时,他们看见了远方有

 座砖块搭成的高大烟囱,它正不停的朝著天空排放黑烟。

 山姆觉得满腔怒火。「佛罗多先生,我要带头冲进去!」他大喊著:「我要去看看怎么搞的

 ,我想要找我老爹!」

 「山姆,我们最好先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梅里说:「我猜那『老大』应该会有不少手下

 ,我们最好先找个人告诉我们目前的状况。」

 但是,在临水路一带所有的屋子和地洞全都门窗紧闭,没有人出来迎接他们。这状况让他们

 觉得很奇怪,但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原因。当他们走到哈比屯尽头,几乎化成废墟的绿龙旅

 店时,看见了六七个猥琐的男人靠著墙壁聊天,他们的眼睛很小,脸色泛黄。

 「就像布理看到的那个比尔的朋友,」山姆说。

 「我在艾辛格也看到很多这种人。」梅里嘀咕著。

 这些坏蛋们手中拿著棍棒,腰间别著号角,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武器。当一行人靠近时

 ,他们离开了墙壁,走到路中央挡住去路。

 「你们要去哪里?」一个最高大、看起来最邪恶的家伙说:「再过去不是你们能走的路了,

 那些警员到哪里去了?」

 「正在后面赶过来,」梅里说:「或许有点腿酸吧,我们答应要在这里等他们。」

 「啥?我刚刚不是说过了,」那个坏蛋对同伴说:「我告诉萨基说最好不要相信那些小

 蠢蛋,我们应该派我们自己人去才对。」

 「哼,会有什么差别吗?」梅里说:「我们这边是不常有人拦路打劫啦,但我们知道要怎么

 对付他们。」

 「拦路打劫?」那人说:「你们用这种态度说啊?最好改一改,不然我们会亲自动手的。你

 们这些小家伙实在搞不清楚状况,你们不要太依赖老大的好心肠啊!萨基现在来了,他会照

 著萨基的话做。」

 「那又是谁?」佛罗多静静地问。

 「这个地方需要好好整顿一下,」那坏蛋说:「萨基会完成这个工作,如果你们逼他,他会

 来硬的,你们需要更大的老大。如果还有更多麻烦,年底以前就会有个更大的老大来管你们

 。你们这些小老鼠,到时就可以学到教训。」

 「是啊,我真高兴可以先听到你们的完美计画,」佛罗多说:「我正准备要去找罗索大人哪

 ,他或许会有兴趣听一听的。」

 那坏蛋笑了。「罗索!他早就知道啦,你别担心,他会照著萨基说的话做,因为如果老大惹

 麻烦,我们可以换老大的。你明白吗?如果你们这些小家伙,老是爱挤进那些不受欢迎的地

 方,我们可以耍耍狠让你们见识一下。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了,」佛罗多说:「至少我明白你们这里实在是跟不上时代了,自从你们离

 开南方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所有的坏蛋都一样。邪黑塔已经崩溃

 ,人皇已经在刚铎登基了,艾辛格已经被摧毁,你们的主人已经成了荒野中的乞丐,我在路

 上还遇到过他。人皇的使者很快就会来绿荫路了,不会有艾辛格的强盗来支援你们了。」

 那人瞪著他,露出了笑容。「荒野中的乞丐!」他模仿著。「喔,是嘛?尽管乱掰,尽管乱

 说吧,可怜的小家伙,但这可不能阻止我们在这个肥沃的土地上住下来。而且──」他在佛

 罗多的面前一弹手指,「人皇的使者!真好啊!如果我看到的话,我会记住的!」

 这对皮聘来说实在太过份了。他的思绪飘回到可麦伦平原上的庆典,而眼前这个下三滥竟然

 称呼魔戒持有者为「可怜的小家伙」!他掀开斗篷,拔出宝剑,刚铎的黑银制服闪耀著光芒

 。

 「我就是人皇的使者,」他说:「刚刚和你说话的是人皇的好友,也是西方大地上最著名的

 英雄。你不只坏,而且蠢,跪下来求饶,不然我就会用这把杀过食人妖的宝剑给你好看!」

 那柄剑在阳光下反射著让人目眩的光芒,梅里和山姆也同时拔出剑,赶到皮聘身边,但佛罗

 多并没有动作。坏蛋们纷纷后退,恐吓布理的农民、欺负胆小的哈比人一直是他们平日的工

 作,拿著利剑、凶狠的哈比人则是前所未见的景象。这些陌生人的语调和口气,的确是他们

 未曾听过的,这让他们感到极为胆寒。

 「快走!」梅里说:「如果你们敢再打搅这村庄,你们会后悔的!」三名哈比人不断进逼,

 那些坏蛋转身逃跑,一路沿著哈比屯路没命奔逃,沿路则是不停地吹著号角。

 「好啦,我们回来得还不算太迟!」梅里说。

 「一点也不迟,或许有点晚了,我想我们大概来不及救罗索了!」佛罗多说:「可怜的笨蛋

 ,但我还是替他感到遗憾。」

 「救罗索?你这是什么意思?」皮聘说:「我们应该是要打垮他吧!」

 「皮聘,我想你大概没弄清楚状况,」佛罗多说:「罗索根本不想要变成这样,他的确是个

 坏心眼的家伙,但他现在进退维谷。这些坏蛋其实才是真正的老大,他们以他的名义横征暴

 敛,破坏一切,现在,甚至不再需要以他当挡箭牌。我猜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了袋底洞的囚犯

 ,而且还十分害怕,我们应该设法救他出来。」

 「真是让我没意料到啊!」皮聘说:「我真没想到这趟旅程的最后,竟然会是在夏尔和混种

 半兽人以及坏蛋打斗,而且还要救那个死罗索!」

 「打斗?」佛罗多说:「是嘛?我想可能也会演变到那样。不过,请记住:绝对不要杀哈比

 人,即使他们投靠了另一边也不行。我是说真的心甘情愿的听命,而不是因为害怕而被迫服

 从。夏尔的哈比人从来不会自相残杀,现在也不例外,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不要流血。按捺

 住你们的脾气,到最后一刻才动手!」

 「可是,如果有很多这种坏蛋,」梅里说:「就一定会打起来的。亲爱的佛罗多,只是感到

 震惊或哀伤,是救不了罗索和夏尔的。」

 「是啊,」皮聘说:「第二次要吓走他们就很困难了。他们这次是没有心理准备,你们听见

 了那号角声吗?很明显附近还有别的坏蛋,等到人数比较多的时候,他们会更大胆的。我们

 晚上最好找个掩护,虽然我们都有武器,但毕竟我们只有四个人。」

 「我有个点子,」山姆说:「我们去南路那边找汤姆·卡顿!他一直都很顽固,而且他有很

 多儿子都是我的朋友。」

 「不行!」梅里说:「找地方掩护是没有用的。之前人们都一直在这样做,这正好趁了坏蛋

 们的心意。他们只会使用武力,把我们逼到角落,赶我们出去,或是把我们烧死。不行,我

 们得要立刻行动才行。」

 「行动什么?」皮聘说。

 「唤醒整个夏尔!」梅里说:「就是现在!唤醒所有的同胞!你们也看得出来,他们痛恨这

 一切:除了一两个无赖之外,每个人都痛恨这一切。夏尔的居民偏安已久,他们不知道该怎

 么做,他们只需要一根火柴,就会烧成熊熊烈火。老大的手下都明白,他们会想要赶快把我

 们扑灭,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山姆,如果你同意的话,你可以赶去卡顿的农场,他是这边的意见领袖,也是最坚强的家

 伙。快点!我要吹响洛汗的号角,让他们听听从来没见识过的乐音!」

 一行人骑到村庄正中央,山姆策马朝南奔向卡顿家,他没跑多远,就听见响彻云霄的号角声

 ,它在山丘中和平原上不停回汤,这号角声让山姆差点想要勒马冲回去。他的小马人立起来

 ,大声嘶鸣。

 「冲啊,小子!冲啊!」他大喊著:「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然后他听见梅里改变了调子,吹起了雄鹿地的紧急号声,让大地也为之震动。

 醒来!醒来!失火!敌人!醒来!

 失火,敌人!快醒来!

 山姆可以听见身后传来许多的吵杂声和开关门的声音,在他之前,灯光纷纷亮起,狗儿狂吠

 、脚步声四起。在他来到路底之前,农夫卡顿就领著三名孩子冲向他,那是小汤姆、乔力和

 尼克,他们手中都拿著斧头,挡住了去路。

 「等等!这不是那些强盗,」山姆听见农夫说:「从体型看起来应该是哈比人,但穿著很奇

 怪。嘿!」他大喊道:「你是谁,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山姆──山姆·詹吉,我回来了!」

 老农夫卡顿又走近了些,趁著天光打量他。「哇!」他吃惊地说:「声音是没错,山姆,你

 的脸也没怎么变,但你穿成那样,我在大街上也认不出你来。看来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

 都担心你已经死了。」

 「我才没死!」山姆说:「佛罗多先生也活得好好的,他和朋友们在这边,那声音就是他们

 弄出来的,他们想唤醒夏尔。我们准备赶走那些坏蛋,还有他们的老大,我们准备现在就开

 始!」

 「很好,好极啦!」农夫卡顿说:「终于让我等到了!我一整年都想要推翻这些家伙,但人

 们就是不肯帮忙,而且我还有老婆和小玫必须担心。这些坏蛋终于要受报应了,孩子们,快

 点来!临水路要起义啦!我们最好不要错过!」

 「卡顿太太和小玫怎么办?」山姆说:「把她们留在这边不安全。」

 「我家的尼伯斯会留下来,如果你有心的话,也可以去帮他。」老农卡顿露出诡异的微笑,

 然后他和儿子们就跑向村中。

 山姆匆忙地来到屋前,卡顿太太和小玫就站在院子前的石阶上,尼伯斯抓著稻草叉站在两人

 前面。

 「是我!」山姆边靠近边大喊:「是山姆·詹吉!尼伯斯,你可别刺我啊,不过,其实没什

 么关系,我里面有穿锁子甲。」

 他从马上跳下,走上石阶,三人沉默地瞪著他。「晚安哪,卡顿太太!」他说:「你好哇,

 小玫!」

 「山姆好!」小玫说:「你到哪里去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从春天就一直等你回来,你们

 并不急嘛,是吧?」

 「或许吧,」山姆有些尴尬地说:「但我现在就比较急了,我们准备对付那些坏蛋,我得要

 赶快回到佛罗多先生身边,但我想我可以先看看卡顿太太过得怎么样,还有你,小玫。」

 「我们过得很好,谢谢你!」卡顿太太说:「如果不是这些偷抢拐骗的家伙,至少应该算过

 得很好。」

 「好啦,你快走了!」小玫说:「如果你之前一直照顾佛罗多先生,正当局势危险的时候,

 你干嘛抛下他不管?」

 这对山姆来说实在很难解释,可能花上一整星期都没办法说清楚。他转过身,骑上马,但正

 当他准备离开时,小玫跑下阶梯。

 「山姆,我觉得你看起来很帅唷!」她说:「加油!要小心照顾自己!等你除掉那些坏蛋之

 后,赶快回来这边!」

 当山姆赶回去的时候,他发现全村的人都已经醒了过来;事实上,除了很多年轻的哈比人之

 外,已经有一百多个壮年的哈比人拿著斧头、重锤、长刀和棍棒赶了过来。几个人甚至带著

 狩猎用的弓箭,还有更多人正从外面的农场赶过来。

 几个村民点起了一大团火,一方面是为了让大家保暖,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是老大禁止的事情

 之一,连夜色都无法完全掩盖这熊熊的烈火,其他人则是在梅里的命令之下,在道路的两边

 设起路障。当警员们赶来时,他们则是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但等到他们一明白状况之后,

 大多数的人都拔下羽毛加入这场起义,其他人则是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山姆在营火边找到了正在和农夫卡顿谈话的佛罗多和伙伴们,临水路的居民则是敬佩地站在

 一旁围观。

 「好啦,下一步该怎么办?」农夫卡顿说。

 「我不确定,」佛罗多说:「我得知道更多一些才行,这些强盗有多少人?」

 「很难说,」卡顿说:「他们经常到处跑,来来去去。有些时候他们在哈比屯会有五十个人

 ,但是他们经常会到处跑,照他们所说的一样『收集』或是偷窃东西。不过,在老大身边的

 人通常不会少于二十人。他在袋底洞,至少之前还在,但他现在并不常离开地洞了。事实上

 ,已经有一两个礼拜没有人看过他了,但那些人类不让我们靠近。」

 「哈比屯不是他们唯一的根据地,对吧?」皮聘说。

 「不,很可惜,」卡顿说:「我听说在长底和萨恩渡口也有不少人,有些人在林尾附近鬼鬼

 祟祟的行动,他们在汇口也有房子,而且还有他们所说的牢洞;米丘窟的旧地道被他们改造

 成仓库,用来囚禁胆敢反抗他们的人。不过,我想整个夏尔也不过最多三百个人,或许更少

 。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我们就可以打败他们。」

 「他们有什么武器吗?」梅里问。

 「鞭子、刀子和棒子,够他们用来欺负我们,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只亮出这些东西。」卡顿

 说:「但是,如果起了冲突,我打赌他们还有更多东西,有些人还有弓箭,他们射死了我们

 一两名同胞。」

 「佛罗多,听见了没!」梅里说:「我就知道我们一定得开打的。好啦,这下是他们先开杀

 戒的。」

 「不完全是,」卡顿说:「至少射人这方面不是,那是图克家先动手的。皮瑞格林先生,你

 老爸从一开始就看那个罗索不爽,他常常说如果要当什么老大,只有夏尔的领主是理所当然

 的。当罗索派人过去时,他还是不改口,图克家运气不错,他们在绿丘有很深的洞穴,就是

 那些大地道什么的,那些强盗也进不去,他们也不让这些家伙进来。如果他们大胆的做了,

 图克家族就会射杀他们。图克家射死了大概三个入侵和抢劫的家伙,在那之后,这些强盗就

 变得更残暴了。他们相当严密的监视著图克区,现在人们进不去也出不来。」

 「图克家族果然不愧是老图克的子孙哪!」皮聘大喊:「但现在有人要进去了,我要去大地

 道,有谁要和我一起去?」

 皮聘和六七名少年骑著小马离开了。「到时再见!」他大喊著:「这边过去只有十四哩,我

 明天一早就会带图克家的大军来支援。」梅里在他们走了之后又吹了一声号角,众人纷纷欢

 呼。

 「不管怎么说,」佛罗多对附近所有的人说:「我不希望流血,即使是那些坏蛋也是一样;

 除非是到了最后关头,为了阻止他们伤人。」

 「好啦!」梅里说:「从现在开始,哈比屯的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来拜访我们,他们可不会是

 来和我们聊天的。我们会试著和平解决,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有个计画!」

 「很好,」佛罗多说:「交给你来安排。」

 就在那时,被派去哈比屯探查情况的几名哈比人跑了回来。「他们来了!」他们说:「大概

 二、三十个,可是有两个往西跑了。」

 「我想应该是去汇口那边,」卡顿说:「应该是去找更多帮手。好啦,反正两边都是十五哩

 ,我们暂时还不须要担心他们。」

 梅里匆忙地跑开开始发号施令,农夫卡顿清开街道,把所有人都赶进屋内,只有拿著武器的

 年长哈比人留在外面。他们没有等很久,很快的,他们就可以听见对方大声交谈和沉重的脚

 步声。一整群强盗正往这边走。他们看见路障,不禁哈哈大笑,他们实在很难想像在这个穷

 乡僻壤,会有什么力量能抵抗二十个他们的力气。

 哈比人打开路障,站到一边去。「多谢你们!」那些人们笑著说:「在我们拿出鞭子来之前

 ,你们最好赶快回家去。」然后,他们沿街大喊:「快把火灭掉!进屋去,留在里面!不然

 我们一年就要抓五十个人去关。快进去!老大不高兴了。」

 没有任何人理会他们,当那些强盗经过之后,他们无声无息地紧跟在后面。当那些坏蛋走到

 营火边时,农夫卡顿单枪匹马的站在那边烤手。

 「你是谁,你以为你在干嘛?」强盗头子说。

 农夫卡顿缓缓抬起头,「我还正准备问你这问题哪!」他说:「这不是你的家园,也不是你

 该待的地方。」

 「我们可想要替你找个地方待啊,」头子说:「我们要抓你,弟兄们,抓住他!带他去牢洞

 ,让他安静点!」

 坏蛋们朝他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他们四周突然喧哗起来,这才意识到农夫卡顿并不孤单

 ,他们被包围了。在火光边缘的黑暗中,哈比人们成群结队的走出,这次几乎有两百多人,

 每个人都拿著武器。

 梅里走出来说道:「我们之前见过面,」他对头子说:「我警告你不要再回来,我再警告你

 一次:你站在亮处,附近都是弓箭手,如果你敢碰这农夫一根汗毛,你立刻就会被射死。放

 下你们的武器!」

 头子看著四周:他被困住了,但他并不觉得害怕,只要身边还有这些弟兄就没问题。他对哈

 比人太不了解,以致于低估了自己所在的危险,他愚蠢的决定抵抗,突围应该很简单。

 「上啊,弟兄们!」他大喊著:「让他们见识一下!」

 他左手拿著长刀,右手拿著棍子朝著包围圈冲,试著冲回哈比屯。他对准挡路的梅里狠狠砍

 去。四支箭同时射中他,将他当场射死。

 这对其他人来说够了,他们放弃了。他们丢下武器,被绑在一起,被赶到一个他们自己盖的

 小屋内。然后,哈比人将这些人手脚绑起,锁上门,派人在外面看守,那个死掉的头子被众

 人拖去埋了。

 「看来太简单了,对吧?」卡顿说:「我就说我们可以打垮他们的,但我们需要人激励。梅

 里先生,你回来得正好。」

 「还有更多事情要做,」梅里说:「如果你推测的没错,我们只不过解决了十分之一的问题

 而已。现在天黑了,我想他们第二次攻击应该会是在天亮之后,然后我们就必须去对付老大

 。」

 「为什么不是现在?」山姆说:「现在也不过六点左右,我想要见见我老爹。卡顿先生,你

 知道他怎么了吗?」

 「他过得并不好,山姆,但也不算差,」农夫说:「他们挖掉了袋边路,这对他来说是一大

 打击。他现在住在那些老大手下的人们所盖出的房子里面,就在临水路底一哩左右的地方。

 但他有时会来找我,我会想办法让他吃得比一些可怜的人要好,当然,这都是违反规定的。

 我本来想要把他接过来,但老大不准。」

 「卡顿先生,实在太感激你了,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山姆说:「但我好想要见见他。那个

 老大和他们说的什么萨基,在天亮之前可能还会惹事的。」

 「好啦,山姆,」卡顿说:「挑一两个小家伙陪你,去我家附近。你不必要靠近哈比屯那边

 ,我家的乔力会带你去的。」

 山姆离开了,梅里沿著村外安排了哨兵,在路障口则安排了夜卫,然后他和佛罗多与农夫卡

 顿一起离开。他们和一家人坐在温暖的厨房里,卡顿家人礼貌性的问了几个关于这次旅行的

 问题,但对答案并不真正在意,他们比较关心夏尔的状况。

 「这一切都是痘王开始的,喔,这是我们替他取的绰号,」卡顿农夫说:「佛罗多先生,这

 是从你一离开之后就发生的。痘王老是爱胡思乱想,看起来他想要拥有一切,指使其他人。

 很快的他就有了比其他人更多的东西,而他还是想要更多,只是,他从哪里弄来资金就是个

 谜了。他买了磨坊、仓库和旅店还有农场、菸叶田。他在来到袋底洞之前,就已经从山迪曼

 手中买下了磨坊。」

 「当然,他一开始在南区就继承了很多他爹留给他的财产,看起来他卖了很多最上等的菸叶

 ,过去一两年间都偷偷的往外运。到了去年年底时,他开始送走大批大批的东西,不只是菸

 叶。货品开始短缺,冬天也来了,人们开始不高兴,但他想办法处理掉这些不满。一大群人

 类,大部分是强盗无赖之流,拖著大车过来了。有些是把东西往南运,有些则留了下来,

 接著还有更多人过来。在我们搞清楚状况之前,他们已经在整个夏尔定居下来,到处砍树挖

 洞、任意盖屋破坏。一开始痘王都会赔偿那些东西,但很快的他们就开始到处指使,恣意

 任为。」

 「然后开始起了一些争执,但这还不够。市长老威尔去袋底洞抗议,但他根本没到那边,半

 路上他就被这些坏蛋抓走了,把他关在米丘窟的洞穴里,现在他人还在那边。在那之后,大

 约是新年左右,就不再有市长了。痘王开始叫自己警长老大,或就是警长,然后开始高压统

 治一切,如果有人心生不满,他们就会跟在威尔之后,因此,事情越变越糟糕。除了给这些

 人类用的之外,根本就没有菸叶了。老大不准我们喝啤酒,只有他的属下可以。他关闭了所

 有的旅店,除了规定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变得越来越少。有些人会把东西藏起来,那些坏蛋

 就会来搜刮,说是要『平均分享』,解释起来的意思就是他们有全部,我们什么都没有,除

 非你们可以在警备队获得他们的同意。一切都变得很糟糕,但自从那个萨基来了之后,更是

 急转直下。」

 「这个萨基是谁?」梅里说:「我听过有人提到他。」

 「看来是这些坏蛋中最大的,」卡顿回答:「在上次收割的时候,或许是九月底,我们第一

 次听到他。我们从来没看过他,只知道他在袋底洞,我猜他现在是真正的老大了。所有的坏

 蛋都听他的,破坏、放火,现在竟然到了杀戮的程度,他们一点也不会有罪恶感。他们会砍

 倒树木,就让它们枯死,他们烧掉屋子也不会再盖。」

 「就拿山迪曼的磨坊来说好了,痘王一进袋底洞几乎就立刻把它拆了。然后他带了很多脏兮

 兮的人类来,盖了更大的一栋,装了很多外地的轮子什么鬼的。只有那个傻泰德觉得很高兴

 ,他的工作现在成了替那些人擦轮子,亏他老爹还是磨坊主人呢!根据痘王的说法,他是想

 要磨更多的麦子。他还有其他类似的磨坊,但你得要有麦子才能磨啊,我们的生产也没有比

 以前多,根本没办法供应给这些新磨坊。自从萨基来了之后,他们根本就不再磨东西了,它

 们每天不停的敲敲打打,发出恶臭和浓烟,哈比屯即使晚上也不得安宁。他们会故意倒出脏

 水,把这边的水源都污染了,连烈酒河都开始受影响。如果他们想把整个夏尔变成沙漠,那

 这可是正确的做法。我不认为那个愚蠢的痘王在背后控制一切,我推测应该是那个萨基。」

 「没错!」小汤姆说:「对啦,他们甚至抓走了痘王的老妈,那个罗贝拉,大家都知道只有

 他最爱她。哈比屯有人看到了,她正拿著旧雨伞在路上走,有些坏蛋推著大车往上走。」

 「『你们要去哪里?』她问。」

 「『去袋底洞,』他们说。」

 「『干嘛?』她问。」

 「『替萨基盖房子,』他们说。」

 「『谁准你们的?』她说。」

 「『萨基说的,』他们回答:『老妖婆,别挡路!』」

 「『你们这些强盗,我会让你们的萨基学到教训!』她拿著雨伞就去找那个有她两倍高的头

 子,他们就这样抓走了她,不看她一把年纪,居然把她关到牢洞里。他们也带走了两个我们

 的朋友,但她可是其中抵抗最激烈的家伙哪!」

 正当众人聊到一半时,山姆带著老爹冲了进来。老詹吉看起来并没怎么变老,但听力似乎变

 差了些。

 「晚安哪,巴金斯先生!」他说:「我真高兴可以看你平安归来。请容我大胆挑剔一下,你

 根本不应该卖掉袋底洞的,我以前就这么说,一切坏事都是这样开始的。当你在外国旅游的

 时候,听我山姆说,你在那些山区追赶黑影人,不过他到底没说清楚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他们则是把袋边路都挖掉,把我老家给夷平了!」

 「詹吉先生,我真是非常抱歉,」佛罗多说:「但我现在回来了,我会尽力补偿你的。」

 「好啦,这样就够了,」老爹说:「佛罗多·巴金斯先生是个最慷慨的哈比人,我从以前就

 这样说,不过其他和他同姓的人就不一定了。我希望山姆很乖,没有惹事吧?」

 「乖得很,棒极了,詹吉先生,」佛罗多说:「事实上,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但他是全世界

 最有名的人了!从海边到大河流域,他们都替他写歌,歌颂他的丰功伟业。」山姆胀红了脸

 ,但他感激地看著佛罗多,因为小玫的眼中发著光,正冲著他笑。

 「我可真难相信哪!」老爹说:「但我看得出来他这次交了一些怪朋友。他的铁背心哪里来

 的?不管看起来好不好看,我可穿不习惯这种铁衣服。」

 农夫卡顿一家人和客人全都起了个大早,一夜无事,但在天亮之后一定会有更多麻烦的。「

 看起来袋底洞似乎没有剩什么强盗了,」卡顿说:「但汇口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大夥用过早餐之后,图克区的使者来了,他非常兴奋。「领主通知了全区,」他说:「消

 息传得像野火一样快,监视我们的坏蛋还活著的都往南逃了。领主派人追踪他们,准备抵挡

 更多的敌人,但他还是派皮瑞格林先生带多余的人力来支援。」

 第二个消息就比较不妙了,离开一整夜的梅里在十点左右骑马赶了回来。「大概四哩之外有

 一大群敌人,」他说:「他们从汇口那边沿著路过来,路上有许多流浪的坏蛋也加入了他们

 。他们大概有一百多个人,而且他们还沿路放火。该死!」

 「啊!这些家伙是不会谈判的,如果他们抓到机会,一定会动手的,」卡顿农夫说:「如果

 图克家不赶快来支援,我们得要找好掩护,直接开火。佛罗多先生,在这一切结束之前,看

 来我们得要好好打上一仗。」

 幸好图克一族来得比较快,不久之后,大约一百多人就在皮聘的带领下赶了过来,梅里现在

 有了足够的人手对抗那些坏蛋。斥候回报他们保持著紧密的队形,他们知道附近全都起义了

 ,很显然想要毫不留情的对付他们,特别是镇压这场起义的中心。不过,不管他们的决心有

 多坚强,他们之中似乎都没有懂得战术的领袖。他们毫无防备的来了,梅里很快的安排好他

 的战略。

 坏蛋们沿著东路走过来,他们毫不迟疑的转向临水路,这路的两边有蛮高的陡坡。绕过转弯

 处之后十几尺,他们就在大路上遇到了一辆翻倒的车子,这让他们停了下来。这时,他们注

 意到两边的陡坡上都挤满了哈比人。在他们身后,其他的哈比人又从附近推出了之前隐藏起

 来的车子,也把他们的退路挡了起来。一个声音从坡上对他们说道:

 「好啦,你们已经走进陷阱中了,」梅里说:「你们从哈比屯来的同伴也是一样,一个死了

 ,其他都成了俘虏。放下你们的武器!退后二十步,坐下来,想要逃跑的就会被射杀。」

 但这次,这些坏蛋就没这么容易屈服了。几个人听话照做,但很快就被同伴阻止了。二、三

 十名

 强盗冲向车子,六名被射死,但其他人在杀死两名哈比人之后,就朝向林尾的方向四散奔逃

 。这些人跑到一半又有两人倒下,梅里吹响了号角,四野传来许多的回应。

 「这些人逃不远的,」皮聘说:「现在到处都是我们的猎人。」

 那些被困在陷阱中的人类大约仍有八、九十名,他们随即试著往不同的方向突围,哈比人们

 被

 迫用弓箭或是斧头攻击他们。许多比较强悍的家伙从西边突围,转过身开始攻击包围者,这

 时他们满脑子只有杀戮,已经不再多想逃跑的事情。几名哈比人战死,其他的人开始动摇,

 原先在东边的梅里和皮聘立刻冲过来攻击对方。梅里自己杀死了一个带头的家伙,对方浑身

 肌肉,看起来像是只高大的半兽人;然后他让部队全都退开,将这些人类包围在弓箭手的火

 网中。

 最后,一切都结束了,有将近七十名的强盗被杀、数十名被俘,十九名哈比人战死、三十名

 负伤。强盗的尸体被用车子拖走,丢进附近的一个旧沙坑里面,这里从此就被称为「战坑」

 ;牺牲的哈比人则被一起合葬在山边的一块墓地中,稍后竖起了一块纪念碑,并且也建造了

 一座花园。一四一九年的「临水之战」就这么结束了,这是夏尔中发生的最后一场战斗,也

 是自从一一四七年北区的「绿原之战」以来唯一的一场战斗。虽然牺牲的人数少得让人庆幸

 ,但也替它在红皮书中争取到了一席之地,所有参与此役的人都被列入名单中,被日后夏尔

 的历史学家所熟记。卡顿家的崛起和出名就是从这场战争开始的,不过,在名单的最上面两

 个,还是威名显赫的梅里雅达克和皮瑞格林将军。

 佛罗多也有参战,但他并没有拔剑,而他主要扮演的角色,是拦阻怒火攻心的哈比人杀死那

 些弃械投降的敌人。等到战斗结束,安排好善后工作后,梅里、皮聘和山姆回来找他,四人一

 起前往卡顿家。他们吃了顿下什的正餐,佛罗多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想我们该对付

 这个『老大』了。」

 「没错!越快越好,」梅里说:「也别太心软!他必须为了带来这些强盗而负责,他们的所

 作所为也都要算在他头上。」

 农夫卡顿召集了二、三十名比较强悍的哈比人护送他们。「我们只能猜测袋底洞没有人留守

 ,」他说:「但我们不能确定。」然后,众人就在佛罗多、山姆、梅里和皮聘的带领之下出发

 了。

 这是他们这辈子最哀伤的一刻,那巨大的烟囱出现在面前,当他们越来越靠近水边的村庄时

 ,两边林立著新盖的、丑陋的砖屋。最后,他们看见了那新磨坊难以描述的丑恶外型,那座

 巨大的砖造建筑拦住了小溪,不停的冒出水蒸气,临水路的每一株树都被砍掉了。

 当他们越过小桥,看著眼前的山丘时,他们全都猛吸一口气,即使山姆在那镜中所见的景象

 ,也无法和眼前的状况相比。西边的老屋遭到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整排黑漆漆的屋子。所

 有的栗树全都被砍掉了,灌木丛和道路的两边一片残破,巨大的马车散乱停在一块寸草不

 生的空地上。袋边路成了一片荒凉,堆满了砂石和瓦砾,袋底洞处在许多高大房屋的夹缝之

 中,已经看不见了。

 「他们把它砍了!」山姆惊呼:「他们砍了那株宴会树!」他指著比尔博当年发表告别演说

 时的地方。它就这么倒在地上,这对山姆来说彷佛是最后一击,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一个笑声打断了众人的哀痛,前方有一个矮胖的哈比人靠著磨坊的墙壁。他满脸脏污,双手

 也是黑漆漆的。「山姆,你不喜欢吗?」他轻蔑地说:「你从以前就是个娘娘腔,我一直以

 为你会坐著你说不停的那些船离开这里,你回来干嘛?夏尔这边可有很多工作要做。」

 「我也这么认为,」山姆说:「这已经不是用水洗可以清除的了,而是要拆毁这一切。听

 著,山迪曼先生,我准备替这村庄讨回公道,如果你再罗唆,恐怕你一辈子也付不完!」

 泰德·山迪曼对著墙壁啐了一口。「妈的!」他说:「你不能碰我,我可是老大的朋友,如

 果我再听你乱说,他会好好教训你的。」

 「别浪费时间在这个笨蛋身上,山姆!」佛罗多说:「我希望不会有其他的哈比人沦落到这

 种程度,这会比那些人类所造成的破坏都还要严重。」

 「山迪曼,你不但肮脏,而且还无礼,」梅里说:「同时,你也真的是跟不上时代,我们正

 准备去除掉你那宝贝老大,我们已经解决了他的手下们。」

 泰德吃了一惊,这时他才真正看清楚梅里身边的一大群护卫。他慌张地冲回磨坊,拿出一支

 号角,死命的吹著。

 「别浪费力气了!」梅里说:「我的号角更好。」他拿出银号角用力一吹,清澈的号声穿透

 了附近的每个住屋和地洞,哈比屯的每个哈比人都欢声雷动地出来迎接他们,一大群人浩浩

 荡荡走向袋底洞。

 在路的尽头,队伍停了下来,佛罗多和朋友们继续往前,这才终于来到了他们心念所系的真

 正家园。花园中盖满了粗制滥造的小屋,有些挤到了西边的窗户边,完全遮住了风景,到处

 都是一堆堆的垃圾。门上满布刮痕,门铃松松的挂在门上,门铃也已经不再会响,无论他们

 怎么敲,都没有任何回应。最后,他们推了一下,门就自动打开了,四人走了进去。这个地

 方臭得让人反胃,到处都一团凌乱,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那个该死的罗索躲在哪里?」梅里说。他们搜遍了每一间房间,除了老鼠之外什么都没找

 到。「我们要去找其他的屋子吗?」

 「这比魔多还要糟糕!」山姆说。「对我们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你不会想到它会一路跟著

 你回家。人们说家是永远的避风港,而这次连这最后的港口都被污染了。」

 「是的,这就是魔多的痕迹,」佛罗多说:「这就是它的影响。萨鲁曼一直以为他在为自己

 打算,却只是协助魔多而已。而受到萨鲁曼诱骗的,像是罗索也是一样。」

 梅里强忍恶心,难过地看著四周。「我们赶快出去吧!」他说:「如果我早知道他把这里搞

 成这样,我会把我的背包塞到他喉咙里面!」

 「没错,没错!但你并没有,所以我才能够欢迎你们回家。」站在门口的就是萨鲁曼,他看

 起来吃饱喝足、过得很好,眼中闪烁著邪恶和玩弄敌人的兴致。

 佛罗多突然明白了。「你就是萨基!」他惊呼道。

 萨鲁曼笑了。「原来你们听说过我啦?我想,我所有在艾辛格的手下都是这么叫我的,或许

 这是他们对我的匿称吧,这可能起源于半兽人语中的shark◆,「老家伙」的意思。很显然

 你们没意料到我会在这里出现。」

 「我的确没有,」佛罗多说:「但我早应该猜到才是。甘道夫警告过我,你还是可以玩些邪

 恶的小把戏。」

 「当然可以,」萨鲁曼说:「恐怕还不只一些小把戏。你们这些哈比小鬼,和那些伟人们同

 进同出,以为自己很安全,让我实在忍不住大笑。你们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够好了,想要回

 来在乡下安养终老。萨鲁曼的家被毁了,也可以把他赶走,但是没人可以碰你们的家。喔,

 喔,甘道夫会照顾一切的!哈!你们错了!」

 萨鲁曼再度放声大笑。「他不会的。当他的工具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他就将他们弃之不顾。

 但你们就是死缠著他,跟著他、聊天、瞎逛,绕了两倍远的路。『既然这样,』我想:『如

 果他们是这种蠢蛋,那我不如抢在他们前头,给他们一个教训,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如果

 你们给我更多时间、更多人手,这个教训会更深刻的。不过,我已经做了够多,你们这辈子

 可能都无法将它恢复原状。当我在舔舐伤口时,光想到这一点就让我无比的满足。」

 「好吧,如果你只能从这上面找到满足,」佛罗多说:「那我必须同情你,恐怕这只会是一

 场回忆而已。马上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村中的哈比人看见萨鲁曼从一间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立刻都蜂拥到袋底洞的门口。当他

 们听见佛罗多的命令时,立刻愤怒地呐喊道;

 「不要让他走!杀死他!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杀死他!」

 萨鲁曼看著他们充满敌意的脸,不禁笑了。「杀死他!」他捏著嗓子学道:「杀死他!勇敢

 的哈比人啊,难道你们以为自己人够多吗?」他挺起胸膛,以黑眸瞪著众人。「别以为我失

 去了所有法力,就失去了一切!敢攻击我的人将会受到诅咒。如果我的鲜血落在夏尔的土地

 上,这里将变成一片荒凉,永远无法恢复。」

 哈比人退缩了。佛罗多说:「不要相信他!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剩他那可以趁虚而

 入的声音。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他被杀的,以牙还牙是没有意义的,这不会治好我们的伤

 口。走吧,萨鲁曼,快点离开吧!」

 「巧言!巧言!」萨鲁曼大喊道,巧言从附近的一间小屋爬了出来,几乎和只狗没两样。

 「我们又要上路啦!」萨鲁曼说:「这些好人们又要赶走我们了,跟我来吧!」

 萨鲁曼转身准备离开,巧言畏缩的跟在后面。但正当萨鲁曼走到佛罗多身边时,他猛地拔出

 小刀,朝向佛罗多刺去,佛罗多身上的秘银甲让刀子断成两半。十几名哈比人在山姆带头之

 下,大呼著将这家伙压倒在地上,山姆拔出宝剑。

 「不,山姆!」佛罗多说:「就算这样也不要动手杀他,他没伤害到我。而且,不论如何,

 我都不希望他在这种满心邪恶的状况下被杀。他以前曾经非常伟大,属于我们不敢抬头望去

 的高贵种族,他堕落了,我们无法治好他,但我还是愿意饶恕他,希望他能改过自新。」

 萨鲁曼站了起来,瞪著佛罗多。他的眼中混杂著惊讶、尊敬和仇恨。「半身人,你成长了,

 」他说:「没错,你已经成长了许多。你很睿智,却也非常残忍,你剥夺了我复仇的甜美,

 让我此后必须苟且偷生,永远欠你一命。我恨你!我还是会离开,不再打搅你们。但别妄想

 我会祝你健康长寿。这两者你都不会拥有。这不是我的诅咒,只是我的预言。」

 他缓缓走开,所有的哈比人都让出一条路给他,但他们紧握著武器的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巧言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紧跟著主人。

 「巧言!」佛罗多说:「你不须要跟他走,你对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你可以在这边休息、

 吃点东西,等你恢复了体力,可以踏上自己的道路再离开。」

 巧言迟疑了一瞬间,回头看著他,似乎真的准备留下来。萨鲁曼转过身。「没做过坏事?」

 他咯咯大笑。「喔,不!是啊,他晚上偷溜出去也只是看星星而已,多可爱!可是,我刚刚

 是不是听到有人问说罗索躲在哪里?巧言,你知道的,对吧?你愿意告诉他们吗?」

 巧言趴在地上,抱著头呻吟著:「不,不要!」

 「那就由我来说吧,」萨鲁曼说:「巧言杀死了你们的老大,那个可怜的小家伙,自以为很

 行的老板大人。对吧,巧言?我想应该是在睡梦中刺死了他吧。我希望他把它埋起来了,不

 过,最近巧言肚子一直很饿……算啦,巧言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最好把他留给我。」

 巧言泛红的双眼盈满了仇恨。「是你叫我做的,是你逼我的!」他嘶嘶的说道。

 萨鲁曼笑了,「你总是会照著萨基说的做,对吧?好啦,他现在说了:跟上来!」他对准巧

 言的脸踢了一脚,让他趴在地上哀嚎,随即转身离开。就在那一瞬间,有什么束缚断裂了─

 ─

 巧言突然站起来,掏出一柄隐藏的匕首,像野狗一般疯狂嘶吼著跳上萨鲁曼的背,一把将对

 方的头往后拉,割开了他的咽喉,迅即哀叫著往路的另一边奔逃。在佛罗多来得及恢复镇定

 或开口之前,三支箭劲射而出,巧言就这么死了。

 萨鲁曼的身体四周突然冒出了灰气,像是火焰中冒出的浓烟一样飘往高空,一个形体模糊的

 身影俯瞰著山丘。它摇晃著,看著西方;但从西方吹来一阵冷风,它就在一阵叹息中彻底蒸

 发了。

 佛罗多恐惧、满心同情的看著那尸体。就在他面前,那尸体似乎已经死了很久,一瞬间开始

 萎缩,乾枯的脸皮变得像是挂在丑恶骷髅上的破布。他拿起那件肮脏的斗篷,盖住尸体,转

 身离开。

 「原来就这样结束了,」山姆说:「真是个恶心的结局,我希望自己没看见,但至少替这世

 界做了件好事!」

 「我希望仗都打完了,」梅里说。

 「我也希望这样,」佛罗多叹气道:「这真是最后一击了。谁想得到,这会发生在这里,就

 在袋底洞的门前。不管我怎么胡思乱想,连我的噩梦中都没预料到这件事情。」

 「在我们把一切清理完毕之前,我可不认为这算是结束,」山姆阴沉地说:「这可得花上好

 长一段时间和功夫。」

 第六章 第九节 灰港岸[=]

 这次事件的善后工作的确大费周章,但所花的时间并不像山姆所担心的那么久。打完仗之后

 第一天,佛罗多就去米丘窟把牢洞里面关的所有人都放了出来。他们所找到的第一个犯人,

 竟是可怜的费瑞德加·博哲,他已经不再能被叫作小胖了。当时他率领著一群反抗军躲在史盖

 力附近山中的布罗肯洞中,却被那些强盗用烟熏了出来。

 「可怜的费瑞德加,如果你跟我们一起来就不会这样了!」皮聘扶著太过虚弱,走不动路的

 朋友出来时,对他说道。

 小胖睁开一只眼,试图挤出一丝笑容。「这个高壮的大声公是谁啊?」他有气无力的说:「

 该不会是小皮聘吧!你的帽子尺寸变多大啦?」

 然后还有罗贝拉。当他们救她出来时,她看起来非常苍老、瘦弱。她坚持要自己走出去,当

 她倚著佛罗多,手中还拿著旧雨伞走出来时,竟然受到众人热烈的鼓掌欢迎。她相当的感动

 ,眼眶含泪的走出来,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但她还是被罗索死亡的消息所击垮

 了,再也不愿回到袋底洞。她把那里还给佛罗多,回去硬瓶一带和抱腹家人一起住。

 当这可怜的小老太婆第二年去世时(毕竟她已经一百岁了),佛罗多觉得非常惊讶和感动:

 她把自己和罗索所有的遗产都交还给他,用来协助补偿那些因此而流离失所的哈比人。就这

 样,人们心中的仇恨被抚平了。

 老威尔·小脚被关在牢洞里面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虽然狱卒待他可能没有像其他人那么

 坏,但他还是得吃很多东西才能再看起来有市长的威严。因此,佛罗多暂时同意担任他的副

 手,时间只到小脚先生恢复身材为止。在他担任副市长期间唯一的改变,就是裁减警备队员,

 让他们恢复之前的职务范围和人数;至于驱赶剩下的盗匪的工作就交给梅里和皮聘,他们也

 很快把事情搞定了。南边的无赖在听说了临水一战的消息后,立刻逃之夭夭,不敢抵抗领主

 。到了年底,少数幸存的人在森林中被包围,投降的人都被赶出了边界。

 在此同时,修复旧观的工作也在加紧脚步进行,山姆也非常地忙碌。在有需要、心情不错的时

 候,哈比人可以像是蜜蜂一般的整日工作;现在,到处都有成千上百的自愿者愿意贡献一己

 的力量,从小朋友到满手老茧的老爹大妈都有。到冬季庆典之前,那些萨基的手下所兴建的

 砖造房屋就全被拆掉了,那些砖块则是被用来修补地洞,让它们变得更温暖、更乾燥一些。

 那些强盗所藏起来的啤酒、食物都被从谷仓、地洞和屋子里面找了出来,这些东西在米丘窟

 和史卡力的旧谷仓里面还特别多,因此,这年的冬季庆典其实大家过得还算不错。

 在拆除新磨坊之前,众人在哈比屯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小山和袋底洞,将袋边路恢

 复旧观。那些沙堆都被铲平,改成了一个大的花园,山丘的南边也挖了许多洞穴,旁边则是用

 砖块支撑。老爹重新搬回了三号房,他经常在人前人后自言自语说:

 「这真是让大家都倒楣的转变,幸好一切都没事了,反而还变得更好!」

 随后,大夥还热烈的讨论了一下,这一排新房子应该叫什么名字。有人提议战斗花园,或是好地

 道。不过,在讨论一阵之后,大夥还是同意用哈比人的惯例,将这边命名为新边路。只有临水路

 的人会开玩笑叫这边为萨基挂点路。

 树木是最严重的损失和破坏,因为在萨基的命令之下,这些树在全夏尔都遭到毫无来由的砍

 伐和破坏,山姆对此感到最为伤心,因为,这个伤口要花最久的时间才能治好。他想,这恐

 怕得要等到他孙子的年代,才能让夏尔恢复旧观。

 突然间,有一天他想起了凯兰崔尔的礼物,之前他都因为太过忙碌,而无暇思索之前冒险的经

 历。他拿出小盒子,让冒险家们检查(后来,全夏尔都这么称呼他们四人),并且询问他们

 的意见。

 「不知道你还在想什么,」佛罗多说:「就直接打开吧!」

 里面装满了灰色、细柔的粉尘,中间有一个种子,像是包著银壳的坚果。「我要怎么用这个

 东西?」山姆问。

 「在有风的日子把它丢向空中,让它发挥它的魔力!」皮聘说。

 「发挥魔力在谁身上?」山姆说。

 「先挑个地方作实验,看看它会对那边有什么影响。」梅里说。

 「我想女皇一定不喜欢我只把它留在自己的院子内,你们看看,现在有那么多人受害了。」

 山姆说。

 「山姆,用你的智慧和经验来判断吧,」佛罗多说:「然后利用这礼物来协助你的工作,让

 它变得更好。珍惜的使用它,它的量并不多,我猜一分一毫都是很珍贵的。」

 因此,山姆在许多特别美丽、或是为人怀念的大树被砍倒之处又种下了树苗,然后他将这珍

 贵的粉尘在每株树苗根部洒上一些。他在夏尔东奔西跑的忙碌,不过,即使他特别偏袒哈比

 屯和临水路一带,也没人忍心责怪他。最后,他发现还剩下一些粉尘,因此,他来到了分界

 石的地方,这里应该最接近夏尔的中心了,他将粉尘抛向空中,带著他的祝福四散飞扬。那

 小小的银色种子则是种在原先生长著高大、美丽的宴会树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最后它会长成

 什么样子,一整个冬天,他都尽可能的耐心等候,强逼自己不要到处乱跑,打探是否有任何

 变化。

 春天的成果超乎他的想像,他的树开始蓬勃生长,彷佛时光快速的流逝,想要把一年当二十

 年来用。在宴会场的那块空地上,一株美丽的小树冒出头来:它拥有银色的树皮,在春天绽

 放出金黄的花朵,这真的是梅隆树,它也成为邻近一带的奇景。在之后的日子里,它越长越

 美丽,四面八方的人们都不远千里而来欣赏它:这是山脉以西、大海以东唯一的一株梅隆树

 ,而且也是生长得最好的一株。

 整体来说,一四二○年对夏尔是丰收的一年,不只风调雨顺,还有更棒的:一种丰饶、生长

 的气氛,一种超越平常夏日的美丽光辉。那年出生了很多的小孩,而且每个都英俊、美丽而

 强

 壮,大多数都拥有丰美的金色头发,这之前在哈比人之间相当的少见。水果产量极丰,那年

 的小孩几乎都沐浴在草莓和乳酪之中,他们会坐在李子树下狂吃,堆叠出石头金字塔,然后

 他们会继续往下一棵树前进。没有人生病,每个人都快快乐乐,只有要割草的人有些抱怨而

 已。

 在南区的菸叶田又重新开始耕种,而所产的菸叶也醇厚得让人惊讶,收割时,到处盛产的玉

 米几乎把谷仓给塞爆了。北区的酿酒业也成果丰硕,一四二○年份酿造的酒,甚至成了人们

 评

 估好酒的基准。事实上,十年之后,如果有人来到此地的酒吧,经常会看见辛勤工作之后的

 老爹们畅饮一大杯的麦酒,然后豪气的说:「啊!这可真是二○年的好酒啊!」

 山姆一开始和佛罗多停留在卡顿家,但当新边路盖好之后,他和老爹一起搬了过去,除了其

 他繁琐的工作之外,他还负责清洁和修复袋底洞;不过,他也经常离开夏尔,去野外执行植

 树的工作。因此,三月初的那天他并不在家,也不知道佛罗多觉得身体不舒服。那个月的十

 三号,农夫卡顿发现佛罗多躺在床上,他紧抓著胸前的一个白色宝石,似乎在半梦半醒之间

 。

 「它永远消逝了,」他说:「一切都只剩下黑暗和空无。」

 但那症状很快就过去了,当山姆在二十五号回来时,佛罗多已经恢复正常,不愿意多谈。在

 此同时,袋底洞已经安置妥当,梅里和皮聘从溪谷地把所有的旧家具都搬了回来,这里很快

 就恢复了旧观。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佛罗多问道:「山姆,你什么时候要和我一起搬进去?」

 山姆看起来有点尴尬。

 「如果你不想的话,暂时也不急,」佛罗多说:「但你知道老爹就在附近,寡妇伦波会好好

 照顾他的。」

 「不是因为那个,佛罗多先生,」山姆说,他的脸胀得非常红。

 「那到底是什么?」

 「是小玫。小玫·卡顿。」山姆说:「她似乎不太喜欢我东奔西跑,但由于我没开口,她也

 没说什么。我没开口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有工作要做,但是,我不久前开了口,她说:『好啦

 ,你都浪费一年了,干嘛再等呢?』『浪费?』我说:『我可不这么觉得。』不过,我还是

 懂她的意思,我觉得很为难哪!」

 「我明白了,」佛罗多说:「你想要结婚,但是你又想要和我一起住在袋底洞?亲爱的山姆

 哪,这很简单呀!赶快结婚,和小玫一起搬进来,你生多少孩子袋底洞都装得下。」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山姆·詹吉和小玫·卡顿在一四二○年的春天结婚了(这年也因婚礼超

 多而著名),他们一起搬进了袋底洞。山姆认为自己很幸运,但佛罗多觉得自己更幸运,因

 为整个夏尔没有人比他受到更周详的照顾。当一切的复原工作都安排妥当、开始进行之后,

 他开始静静的写文章,整理一大堆的笔记。他在夏至时的嘉年华请辞了副市长的职务,可

 爱的小脚市长又继续主持了七年的宴会。

 梅里和皮聘一起在溪谷地住了一段时间,雄鹿地和袋底洞之间的往来变得相当频繁。这两名

 年轻的冒险家在夏尔因他们的歌声、故事、华丽的服装以及丰盛的宴会而大受欢迎。人们会

 说他们很气派,光是看著他们穿著盔甲和精光闪耀的盾牌骑马、唱著远方的歌谣,众人就会

 觉得十分的感动。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又高大、又威严,但其实作风并没有改变,只是他们

 话说得更好听、比以前变得更愉快。

 佛罗多和山姆则是恢复了原来的作息,只是,当有需要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披起长长的灰斗

 篷,领间别著美丽的领针。佛罗多先生总是会在脖子上挂著一枚白宝石,他经常会无意识的

 拨弄著它。

 一切都十分上轨道了,人们只觉得世局会越来越好,山姆依然不停的忙碌,满心欢喜,过著

 对哈比人来说再好不过的生活。对他来说,这一年完美无缺,只有主人的一些不安让他有些

 担心。佛罗多几乎已经退出了夏尔的一切公开活动,山姆很难过的发现,他的主人在这个国

 度中

 是如此的默默无闻。没有多少人了解、或是想要知道他的冒险和成就;他们的崇拜和尊敬,

 几

 乎全献给了梅里雅达克先生和皮瑞格林先生以及(如果山姆知道的话)他自己。在这个秋天

 ,又有一些过去回忆中的阴影再度浮现。

 「佛罗多先生,怎么搞的?」山姆问。

 「我受过伤,」他回答:「这伤口永远不会真正痊愈。」

 他站起身,这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第二天他又恢复了正常。稍后,山姆才想起来那是十月

 六日,两年前在风云顶遇上黑暗魔爪的日子。

 时间继续流逝,一四二一年到来。佛罗多在三月又再度身体不适,但他还是尽力不动声色,

 因为山姆有别的事情要烦心。山姆和小玫的第一个孩子在三月二十五日诞生了,这对山姆来

 说是很重要的一天。

 「佛罗多先生,」他说:「我遇上麻烦了。小玫和我本来已经决定要叫他佛罗多,当然这经

 过你的同意,可是,她不是男生,是个女生啊!看她好可爱,继承了小玫的美丽,我真幸运

 ,但我们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哈,山姆,」佛罗多说:「传统也没什么不好的啊?你可以挑选像是玫瑰这类的花名。夏

 尔的小女孩有半数以上几乎都叫这类的名字,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我想你说的对,佛罗多先生,」山姆说:「我在一路上听过不少好听的名字,但我想它们

 都不太适合用在日常生活上。老爹常说:『短一点,这样你用的时候就不需要再缩减了。』

 不过,如果那是花的名字,我就不管长度了,那一定得是种漂亮的花才行。因为,您看,我

 觉得她好可爱,将来一定会变得更美丽。」

 佛罗多沉思了片刻。「好吧,山姆,叫伊拉诺怎么样?就是阳星,你还记得吗?那些开在罗

 斯洛立安的小黄花?」

 「佛罗多先生,好棒啊!」山姆高兴地说:「我就是想要这个!」

 小伊拉诺刚满六个月,一四二一年也来到了秋天,佛罗多此时叫山姆走进他的书房。

 「这周四就是比尔博的生日了,山姆,」他说:「他就会超过老图克啦,一百三十一岁!」

 「我相信他一定会的!」山姆说:「他可真是个厉害的老家伙!」

 「好啦,山姆,」佛罗多说:「我想要请你去问问小玫,看看你可不可以暂时离开,和我一

 起走。当然,现在你不能离开太久啦,」他若有所思的说。

 「是啊,佛罗多先生,真的不能很久。」

 「当然不行啦!别在意,你可以送我过去。告诉小玫你不会离开太久,最多十天,然后你就

 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佛罗多先生,我真希望可以陪你一路走到瑞文戴尔,然后看看比尔博先生,」山姆说:「

 但是,我又只想要待在夏尔,我好为难啊!」

 「可怜的山姆!我想以后都会这样的,」佛罗多说:「不过你会熬过去的,你本来就很坚强

 ,这次也不会例外。」

 一两天之后,佛罗多和山姆交接了他的文章和论述,并且将钥匙交出来。其中有本大大的红

 皮书,里面每一页几乎都写满了字。一开始有许多章节是由比尔博瘦削的字体写的,但后面

 大部分都是佛罗多稳定、流畅的字体。这分成好几个章节,但第八十章还没写完,之后还有

 许多的空白。标题页上面写了很多名字,但又一个接一个的被划掉:

 我的日记。我的意外之旅。历险归来。在那之后。

 五个哈比人的冒险。戒指传奇:由比尔博·巴金斯研究和他朋友们所提供的资料汇整而成

 。我们在魔戒圣战中的角色。

 这里,比尔博的字迹结束了,佛罗多接了下去──

 魔戒之王

 的败亡

 以及

 王者之重临

 (由哈比人们的角度观察,是夏尔的比尔博和佛罗多的回忆录,藉由朋友的补充和贤者的说

 明而完备。)

 中间还包括了比尔博在瑞文戴尔所翻译的历史记载。

 「哇,你几乎快写完了,佛罗多先生!」山姆惊呼道:「我觉得你该把它留在身边。」

 「我已经写完了,山姆,」佛罗多说:「最后几页是留给你的。」

 九月二十一日,两人一起出发,佛罗多骑著那匹从米那斯提力斯一路载他过来的小马,现在

 被取名为神行客,山姆则是骑著他最爱的比尔。这是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山姆并没问他们要

 去哪里,他认为自己猜得到。

 他们走史塔克路越过山区,朝向林尾前进,他们让小马自在的走著,他们在绿丘乡扎营过夜

 。九月二十二日又缓缓的走向森林,等他们到达森林边时,已经快下什了。

 「佛罗多先生,这不就是你当年躲黑骑士的那棵树吗?」山姆指著左边。「这一切都好像是

 一场梦一样。」

 时间是傍晚,星斗在东方天空闪耀,他们越过那株倒下的橡树,在两旁夹道的榛树之间缓缓

 前进。山姆一言不发,回忆著过去,这时,他才意识到佛罗多正在低声歌唱,吟颂著那古老

 的健行歌,但歌词不太一样了:

 山转路转谁能料,

 未知小径或密门,

 机缘巧合未得探,

 离世之日将到来,

 踏上西方隐匿路,

 月之西啊阳之东。

 彷佛为了回应他一般,从下面的小径传来了歌声:

 啊!伊尔碧绿丝,姬尔松耐尔!

 silivren penna m◆riel

 o menel aglar elenath,

 姬尔松耐尔,啊!伊尔碧绿丝!

 我们依然记得,

 虽然在这遥远的树下

 那西方海面灿烂的星光。

 佛罗多和山姆停了下来,沉默地坐在阴影中,直到他们看见旅人接近所带来的光线。

 那是吉尔多和许多美丽的精灵,让山姆惊讶的是,爱隆和凯兰崔尔也跟他们并肩共骑。爱隆

 披著灰色的披风,前额戴著一枚星钻,手中拿著银色的竖琴;他的手中则是一枚镶著蓝色宝

 石的黄金戒指,这是维雅,精灵三戒中力量最强的。凯兰崔尔则是骑著白马,全身白光闪耀

 ,像是满月旁的云朵一样;她的手上戴著南雅,秘银铸造的戒身,镶著一颗闪著寒光的钻石

 。骑著一匹小灰马跟在后面,一直点头打盹的竟是比尔博。

 爱隆优雅,但神色凝重的向他们问好,凯兰崔尔对他们露出微笑。「好啦,山姆卫斯先生,

 」她说:「我听说,也看见你善用了我的礼物,夏尔应该像以前一样受人祝福和喜爱了。」

 山姆深深一鞠躬,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都忘记了女皇有多么美丽。

 比尔博睁开眼,醒了过来。「你好,佛罗多!」他说:「我今天已经超越了老图克啦!我已

 经心满意足了,我想我已经准备好踏上另一个旅程了。你要来吗?」

 「是的,我要来,」佛罗多说:「两代的魔戒持有者应该一起去才对。」

 「主人,你要去哪里?」山姆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去港口哪,山姆,」佛罗多说。

 「那我就不能去了。」

 「是的,山姆,你的时间还没到,最多只能陪我到灰港岸去,或许将来你的时机会到来。山

 姆,别太伤心了,你不能够总是分身乏术吧。你必须要做你自己,专注的扮演好自己许多许

 多年。你还有很多要经历、要享受、要去做的。」

 「可是,」山姆泪眼汪汪的说:「我以为,我以为在你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你也会在夏尔好

 好的过上很多很多年。」

 「我以前也这样以为,可是,山姆,我受的伤太重了,我试著拯救夏尔,它得救了,但我没

 有。山姆,事情经常是这样的,当事情面临危险时,必须要有人牺牲、有人放弃,其他人才

 能继续。你算是我的继承人,我所有的东西全都移交给你;而且,你还有小玫、伊拉诺,还

 有将来的小小佛罗多,和可爱的小小玫,和小梅里、和小金毛、小皮聘,或许还有更多我无

 法预见的。人们会需要你的双手和你的智慧,你将会成为市长,想当多久都可以,你也会成

 为史上最出名的园丁。你会从红皮书里面朗诵历史,让过去一个纪元的回忆不会消逝,人们

 会记得那场危机,因而更爱、更珍惜这块土地。这就足以让你忙碌、满足很久很久了,只要

 你的故事还没完结,你都可以过著这样的生活。」

 「来吧,跟我来吧!」

 爱隆和凯兰崔尔继续前进,第三纪元已经结束了,魔戒的年代也过去了,属于他们的故事和

 歌谣也都该告一段落,他们和许多不愿意再留在中土世界的高等精灵一起离开;在他们之中

 满心伤悲却觉得十分幸运而不难过的是山姆、佛罗多和比尔博,精灵们很高兴的迎接他们。

 虽然他们花了一整夜的时间穿越夏尔,但除了野外的动物之外根本没人看见他们。有时,黑

 暗中散步的人会看见树下有阵闪光,或是西沉的月光下有著白光闪动。当他们离开夏尔,经

 过白岗,越过远岗,来到高塔处,看著远方的大海。他们最后终于经过了米斯龙德,来到了

 隆恩河出海口的灰港岸。

 当他们来到大门前时,造船者瑟丹出来欢迎他们。他十分的高大,拥有一把长长的美髯,而

 且看起来十分苍老,只有眼中闪烁著星辰的光芒。他看著众人,弯腰鞠躬道:「一切都已经

 准备好了!」

 瑟丹领著他们走进灰港岸,有一艘白色的船停在港口,船上有一名全身雪白的身影等待著

 他们。当他转过身,走向他们时,佛罗多才发现这是甘道夫,他的手上戴著第三戒──纳雅

 ,上面的宝石红得像火一样。要离开这里的人们都觉得很高兴,因为甘道夫将会跟众人一起

 出发。

 但山姆现在真的觉得很伤心了,因为,他开始想到,如果这道别让他难过,孤单回家的旅程

 将会更难忍受。正当他站在那边,精灵们依序上船,准备出发时,梅里和皮聘匆忙赶到,皮

 聘泪眼婆娑的笑了。

 「佛罗多,你之前想要偷溜,可是失败了,」他说:「这次你差点就成功了,但我们又逮到

 了你。不过,这次可不是山姆出卖你,而是甘道夫啦!」

 「是的,」甘道夫说:「因为我觉得三个人一起回去,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好。亲爱的

 朋

 友们,终于,在这海岸边,我们在中土世界的缘分结束了。安心的走吧!我不会请你们强颜

 欢笑,泪水并非是不好的东西。」

 佛罗多亲吻了梅里和皮聘,最后则是山姆,接著他也上了船。船帆扬起,海风吹拂,船缓缓

 地离开港口,佛罗多所戴著的宝石发出闪光,就消失在迷雾中。这艘船航向大海,直往西方

 前进……直到一个下雨的夜晚,佛罗多闻到了空气中甜美的味道,以及海上传来的歌声。然

 后,

 就如同他在庞巴迪尔的家中所做的梦一样,灰色的雨幕被拉开,眼前出现了一个洁白的海岸

 ,一望无际的绿色大地和美丽的日出。

 对山姆来说,当他站在港口上的那个傍晚,他觉得相当难过。他只能看见灰色的海面上有一

 个影子消失在西方,他站在那边望著,直到深夜,只能聆听著中土世界海浪拍打的声音,这

 声音深深地烙印在他心中。梅里和皮聘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望著海面。

 最后,三人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缓缓踏上归乡之路。在他们接近夏尔之前,他们都沉默不

 语,但都很感谢朋友能够待在身边。

 最后,他们越过小丘,踏上东路,梅里和皮聘前往雄鹿地,这时他们已经开始唱起歌来。山

 姆则是转往临水区,最后来到了小山旁,这时又正是傍晚。当他往前走的时候,他可以看见

 屋内有著黄光和温暖的火焰,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在等他回来。小玫拉他进去,让他坐

 好位子,把伊拉诺放到他腿上。

 他深吸一口气。「我回来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