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考试

这年我去考研究生。台湾考研究生跟大陆不太一样,是各校自行招生的;所以要考研究生的同学每到三四月又要赶考折腾一次。有些比较优秀的学校,还会故意将考试日期排在同一天,非常的跩,摆明了就是你只能挑一间来考;但还是吸引许多大学生报考,并且研究生考试,有年报考人数越来越多的趋势。

因为个人的喜好问题,我也挑了有关中国大陆研究的专业来考,所以那时候除了国际政治各种理论之外,也把一些中国近代史跟中共党史的东西都摸熟了。举一些「中国大陆研究」科目考试题目的例子,当时刚好是三四代交接班之际,所以考的很多也都是这些东西,举几题来看看:※中共一向极为重视意识型态的领导权与诠释权,在此前提下,江泽民提出的「三个代表」对继任的胡锦涛是负债或是资产?(申论题)※中共建立政权后,称自己为「新中国」,在此之前为「旧中国」,此说已被广泛采用,到底「新」在那里,试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各方面做纵向比较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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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以来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思唯是什么,内在矛盾又是什么。

反正,不同学校考的题目也反映了不同学校的研究方向,有些学校考得重从意识型态方面的解释,有些学校喜欢从社会实际面来解释。这次考试呢,我很潇洒的,只报一间学校来考,当来,没考上也是应该的。

这一年七月我又跑北京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北京对我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为了这个,我后来还特别去研究了中国传统哲学思想对北京建筑格局的影响,写了一堆论文发表的;没想到每次一说起这些还真的唬了很多人,应该也算得上一个二流的导游了吧!

反正这次就一路从南往北,延着京广线玩到北京,到北京也没订下个目的地,就住在国际饭店后面的青年旅馆了,每天也无所事事,跟着一群老外瞎混,尤其是那群法国美少女,每天晚上洗完澡总是穿着蕾丝半透明的睡衣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又半依着沙发,让我看得都几乎每晚都精虫充脑,要喷鼻血。

过二天,前台跟我说有两个台湾人也住进来了,一个是来自高雄的怪叔叔(我们如此称呼的),另一个就是小吴。基于

"管理方便"把我们安排住一间,当时北京的青年旅社还不准外国人跟境内人士住一间勒,台湾不算境内所以可以。很快的,小吴那特有的热情与到处都能搭讪的人格魅力,很容易的让大家在短时间内打成一片。之后我才知道,他是第一次来大陆旅游,只在北京待五天而已。

这段故事真正开始应该从他入住的隔天开始讲起,这一天,他到长城去旅游;我则到西单乱逛。自栩为北京通的我,居然胡涂到在那丢了钱包,更糟的是我笨到把所有钱都放在里面,这下我可身无分文了,没想到我生平第一次进警察局居然会是在北京西单的派出所里;也第一次深刻了解到什么是"走头无路"。只好跑去跟雕刻时光的庄仔借了钱,才暂时渡过难关。

这一天,彦昌兄也比较晚回来,回来后看他脚一跛一跛跳着走,脚上还包着纱布。据他自己说,原来是在长城上,为了贪图走近路,直接从缺口跳出去,没想到这一跳就把脚筋给拉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直接送往医院去了;但没想到,他在医院都还能搭讪到几个美眉,还将照片给我们看。

这下两个台湾人,一起落难在异乡。

照理说,遇到这些情况,正常人都会马上回家的,但我们都不知道在撑些什么;他呢!每天还是脚跛着跳着跳着的到处去游览;至于我,跟朋友约好,过几天到北京来同游,面子问题,不好取消,又怕到时候没钱花,只好每天躺在青年旅馆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按着摇控器,一边用破烂的英语跟老外们鬼扯着,就这样一天过一天。

到了晚上,大家都回来了,青年旅馆更热闹了,他也加入谈话会,虽然外语一样破,但不管是美国人、日本人、法国人还是德国人,都一样会被他逗得笑呵呵的。

这几年我一看到那些照片,就忍不住想到那段快活的日子,一个如狗窝的房间里,台湾人、美国人、澳门人、日本人、爱尔兰人,还有最爱来客串的法国美女,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起放声唱歌,这热络的气氛,全部都是他串起来的。

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他每天跛着跛着的步伐出去到处乱晃,却也不知道那里搭讪了一个来北京旅游的新疆唯吾尔美女丹丹,当然,这是他当天夜不归营,我们紧张一夜后隔天早上问他的,结果免不了又讨来一阵打;当我看到丹丹时,下巴简直要掉了下来,只恨自己那天不跟他出去,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一起待在同间旅馆,同个房间两个礼拜。接下来的日子里,终于等到朋友来北京,于是我们四个,外加一个怪叔叔五个人,也不拘泥于什么特别的景点,反正就是在大街小巷乱逛,想到那里就到那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亦快哉。

后来,在北京待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离别的时间到了,遂各分东西;丹丹回了乌鲁木齐,怪叔叔跟朋友去了天津,我和朋友一起到上海,小吴则到河南去了。

在上海跟朋友分开后,我一个人到湖南去,在长沙看了马王堆的博物馆,待了半天就往湘西去,当晚赶不上到凤凰的小巴,遂在吉首待了一晚。第二天到了凤凰,我一经过进入凤凰的沱江桥就爱上了这个地方。我住的位置又是无敌江景,就是虹桥旁沱江人家客栈的吊脚楼里。

每天早晨总是被捣衣及划桨声唤醒;我住在凤凰一个礼拜,每天也就到处看看,晚上回来睡觉,很悠哉。

后来再见到小吴,是过几个月在他的家里,看到听到他的旅行照片和旅行经验只有不可思议来形容,原来他后来一路到洛阳、西安、兰州、敦煌,又往西到了乌鲁木齐,我原本想他是去看丹丹的,没想到还没说完,他说他跟丹丹起了些争执后不告而别,又一个人游了北疆后继续往西,最后到了帕米尔高原的中巴边境上,真难想想象一个第一次离开台湾的人,就这样飘呀飘的,一路飘到了中国的最西端,说来真有勇气又不可思议,但他就是这样让人处处惊奇,随性所至的人。

隔两年,小吴在西藏,前往阿里的路上车祸挂掉了,我也少了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后我又到了北京,经过国际饭店,青年旅馆已经不复在;又凭着记忆去找曾经一起吃过的胡同小餐馆,却也成为新建高楼;路过天安门,想起那年八一清晨凑热闹似的去看升旗,触景生情,这些本应该是美好的回忆,想起来却让人一阵惆怅,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