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偶

怪广告的挑战

报上登着相当大的广告:“鹰,有一件礼物给你,如果你不敢接受,请通知你最接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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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的用词相当怪,不说“如果你敢接受”,也不说“如果你想接受”,而说“如果你不敢接受”,一看就知道充满了挑战的意味。

罗开看到了这个广告,他只是置之一笑,就顺手把报纸翻了过去,盯着一幅半裸美女的相片,看得津津有味。

那广告是登给他看的,他可以肯定,因为虽然叫“鹰”的人,世上有千千万万,但是在那个“鹰”字边 ,那个由简单的线条组成,却神态如生的那个鹰的图案,却是他特有的标志。 这种事,本来是很能引起罗开的兴趣的——他喜欢各种各样的挑战。但是这时情形,却有点不同。他才从美国回来,在美国国防部大厦总计算机室中发生的怪事,一直萦回在他的脑际。

他和黛娜就那些怪事,作过详细的讨论,可是一直不能肯定那个会活动的钟,究竟是什么东西。罗开会将之设想为外星人——一个看来像是一座数字钟一样的外星人,虽然太古怪了些,但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如果这活的钟是外星人的话,它如今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仍然躲在世界最大的计算机中心,在操纵着计算机,干着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勾当?还是它已经销声匿迹 ,离开了地球?还是它在用另一个方式,又在地球上制造动乱和灾祸? 罗开对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和世界最大型计算机有关,和那鬼魂也似的活的钟有关的事,绝没有结束。非但没有结束,更可能是才开始!

这带给罗开相当大的困扰,他不但和黛娜商量,而且,向很多有学问的人提起过,希望能得到一点别人的见解,各种各样的意见,听来都不甚着边际,只有一位哲学家的话,虽然不能实际上解决问题,但是听起来,倒充满了哲学意味,令得罗开一再回想。

这位哲学大师在听了罗开的叙述之后,“呵呵”笑着:“大有意思了!钟,控制着大型计算机,展开种种的活动。朋友,钟是时间的代表 ,要是没有时间,就根本用不着钟,对不对?可是时间是什么呢?有人说,时间是人类文明创出来的一个抽象名词。不对,朋友!时间是一切的主宰,时间主宰了宇宙间一切的生命,包括星球本身的寿命在内,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和时间对抗,时间的力量是如此巨大,它掌握了一切,在时间的主宰下,任何事、物,皆要听命于它!所以,你看到了一个时间的具体的代表——一具活的钟,这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因为事实上,你看到的正是一切的主宰!” 哲学大师的话,有时总会故作一下深奥,但那一番话倒是很容易懂的: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逃得过时间的控制,几万亿年之后,整个太阳系都可能下再存在的!

不过罗开毕竟不是哲学家,他宁愿有比较实际一点的假设。

他已经决定,略为休息一下,就和黛娜一起联手,再进一步去调查这件事。

在这样的情形下,虽然那广告有挑战的意味,自然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在看完了报纸之后,顺手放下报纸,拿起电话来,按了一个号,自动跳号的电话发出轻微的“格格”声,在还未听到黛娜的声音之前,他又想起和黛娜讨论过关于那只钟的情形。

(事实上,罗开几乎每时每刻都想到那只钟,这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怪事之最,令他无法不想,像是一个一直环绕着他,而且不断在扩展的噩梦一样!)罗开的意见不被黛娜接受,两人之间的对话是:罗开:那一只钟,一定有问题,它可能是一个特殊形态的外星人,也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大计算机的主宰,或者是计算机本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它有了生命,足以控制一切。

黛娜: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已根据你的提议,请工程人员作过彻底的检查,那只不过是一只极其精确的石英钟,是世界上最准确的钟,如此而已!

罗开:难道它和整座计算机没有联系?

黛娜:当然有,计算机之中,有关时间的资料部份,全由这只钟控制,而且,它还控制着计算机主要部份的运行,可以说是整座大计算机的极重要部份,你却叫我吩咐国防部,叫人把它拆下来。

罗开:我仍然坚持,这只钟,它是活的,以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活着,就像——鬼魂一样,它是一只“鬼钟”!

黛娜: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虽然黛娜在这样说的时候,那种娇嗔发怒的神态,极度迷人,可是罗开居然也无暇欣赏。)罗开:你别忘了,一个庞大的组织,就是由这座计算机来指挥的。

黛娜:错了,只不过是某些人,利用了这座计算机而已。

讨论进行过许多次,但是每次都大同小异,罗开的意见和黛娜的全然不同,而最主要的是,罗开的意见,并没有多少事实的支持。

不过罗开却凭他的直觉,深信这件事,一定还只是开始,未曾结束,一切谜团,迟早会有解答的!

当他思绪紊乱地在想着的时候,黛娜的声音,已经从遥远的美国传了过来:“鹰,看到今天的报纸没有?有人要送礼给你!”

罗开“哦”地一声:“你也看到了?”

黛娜的声音听来有点激动:“看来,登广告的人,立心非要你看到这则广告不可,我已接到报告,纽约、伦敦、柏林、香港……至少有四十个以上大城市的报纸上,都有用当地文字刊出的同样广告!”

罗开伸了一个懒腰:“随它去吧!黛娜,你什么时候,再考虑我的提议?”

罗开这时所说的“提议”,是和一切无关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当宝娥死了,组织看来也已停止了活动之后,罗开和黛娜,曾有一个月极愉快的假期,他们两人拣了黄石公园去扎营,每天在各种各样的喷泉之旁,在青天白云之下,在松涛泛泉之间,享受着宁静甜腻的生活。那种毫无目的,只求身心舒畅的生活,很使罗开领悟到了一些人生真谛。

也就在那一个月中,罗开不住向黛娜提议:“把你的情报工作拋开,我们找一个任何人找不到的地方,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

第一次他这样提议的时候,他们是相拥着,躺在柔软鲜嫩的草地上,在月色下草地上,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小花,环绕在黛娜洁白莹滑如玉的肌肤一边,使她看来就像是神话中的美女一样。罗开顺手摘下了一朵小花,放在她饱满高耸的双乳之间,经过刚才的忘我颠狂,她的双乳之间,还冒着晶莹细小的汗珠,就像是清晨草尖上的露珠一样。

黛娜在听了罗开的话之后,胸脯起伏着,她睁着眼,望着星星闪耀的天空,长睫毛在轻轻地抖动,那表示她真是十分认真地在考虑着罗开的提议。

罗开在这时候,把脸贴向她的胸脯,隔着柔软丰满而有弹性的乳房,听着她的心跳。

过了好久,黛娜才长叹了一声:“鹰,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能退出,你也脱离不了你的生活,我们……如果我们是普通人就好了,可惜我们不是!”

罗开轻轻地在她的乳尖上咬了一下,那令得黛娜的身子,陡然缩了一缩,发出了一下娇吟声:“我以为你的提议是不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罗开立时回答,然而他的声音听来模糊不清,黛娜的身子在不由自主颤抖着。

罗开又道:“让我们变回普通人!”

黛娜紧紧拥住了他:“不可能,蝴蝶不能变回毛虫,我们……已经定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能说了,她只是张大了口,把手指掐进了罗开背部宽厚结实的肌肉之中。

在欢愉之中,日子过得特别快,黛娜的假期过去,他们又分手了,罗开一直在重复他的提议,可是黛娜的回答,每次都和这时在电话中的答复一样:“别一直重复没有意义的话,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

罗开叹了一声:“我想你,我来看你!”

黛娜也不禁长叹了一声:“你一定注意到,那广告登得十分巧妙!”

罗开怔了一怔:“巧妙?什么意思?我——”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被他刚才翻过去的报纸看去,一看之下,他也不禁“唔”了一声:“是的,很巧妙。”

罗开在才看到广告的时候,只看到文字,这时,才注意到在文字的背面,翻过报纸来之后,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是四幅漫画式的连环图画,画中一个主要的人物,人身鹰首,第一幅是这个人双手捧着一盒礼物,神情害怕,第二幅是这个人把礼物拋了出去,第三幅是这个人双手摇着,身子发抖,第四幅是这个人跪在地上叩头。

这四幅画,一看便知道是在讽刺罗开不敢接受广告中所说的礼物!

罗开吸了一口气,他不会因此而生气,和看到了广告文字一样,他只是一笑置之,这种挑战伎俩,甚至是十分拙劣的!

黛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请通知你最接近的人,我怀疑那个人是谁?”

罗开考虑也不曾考虑:“你!”

黛娜立时追问:“那么,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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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送礼人?

罗开这一次,考虑了大约一秒钟:“不接受!”

黛娜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听来极动人,罗开向着电话,发出了两下亲吻的声音。黛娜道:“如果我是你最接近的人,那么我该通知谁你拒绝接受他的礼物?”

罗开也笑了起来:“谁知道?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可能刊登这样的广告。”

黛娜传来了一下不以为然的笑声:“你有没有留意到那四幅画中的礼物?在礼物盒子上,都有一个绸带扎成的蝴蝶结?”

罗开“唔”地一声,他早已留意到了。礼物的盒子上,有着绸带扎成的结,这本来是极其普通的事,但是罗开也留意到了,因为那四个结不一样,四幅画中,四个礼物盒子是一样的,就是上面的结不一样。不过,他当时只是留意到了,没有进一步去想,这时给黛娜一提,他才又向那四幅画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他陡然一怔,不过他还未曾说什么,黛娜的声音已传了过来:“这四个不同的结的组成线条,看来像是四个不同的字,我对中国汉字不是很懂,想来你一定可以看得出来?”

罗开苦笑了一下,他是忽略了!当他刚才一眼看去之际,他也看出了那是四个字,四个古篆,而且,他一下就可以认出那四个是什么字来。

那四个字是:“浪子高达”!

他立时道:“不错,是四个字,浪子高达。”

黛娜在那边,静了一会,显然罗开的回答,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过了一会之后,她才问:“你……认识这个声名狼藉的浪子?”

罗开笑了一下:“不认识,但相信我们之间,一定互相知道有对方这样一个人,至于你加在他身上的评语,我不敢苟同。浪子高达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据说,也有着良好的信誉!”

黛娜闷哼了一声:“要送礼物给你的是他?”

对于这个问题,罗开觉得十分难以回答。浪子高达大名鼎鼎,他亚洲之鹰,也非同凡响,两个都是在冒险生活中打滚的传奇人物,只不过浪子高达似乎比他来得入世一点,或者来说,更来得现实一点。作为男人,每一个都欣羡传说之中,浪子对付女人的态度,但是却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可以做得到的。譬如他,就没有法子忘怀黛娜,他自己觉得和黛娜之间已经有了爱情,因而不能像浪子高达一样,把每一个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都当作是一件衣服,随时可以拋弃!

如果要送礼物给他的是浪子高达,罗开一点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来,他和高达之间,至多只是互相慕名而已,从来没有任何活动是在一起的,甚至连见也没有见过——或许曾见过,但至少就算见了,也互相之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那么,高达为什么要送礼物给他,而且还要采取这种明显的挑战的形式呢?至少,那不是充满了友情和尊敬的做法!

如果不是,那么,又何以在礼物的绸带结上,显示了“浪子高达”四个字?

另一个可能是,有人希望在亚洲之鹰和浪子高达之间起了冲突,所以故意采用了这种挑拨的手法!可是罗开也想不起,就算两人之间起了冲突,会对什么人有好处?

在他思索期间,黛娜的声音已充满了妒意——虽然她是那么出色,那么与众不同的女人,但只要是女人,就会有妒意。

黛娜冷笑着:“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那家伙会送什么给你?我看你不必想了,浪子高达的礼物,多半是半打各国出色美女!”

罗开不禁啼笑皆非:“黛娜!我已经拒绝接受礼物了啊!”

“那是你刚才的决定,现在还可以改变主意!”黛娜的声音冰冷,“或许他有事求你,向你讨好?”

罗开叹了一声,又打了一个呵欠:“讨论这种事情,多么无聊,你有假期没有?你不能把自己卖给情报工作!我们到非洲去怎么样?我知道在坦桑尼亚的雪山腰上,有一家十分幽静的旅馆……”

黛娜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过,我倒真的想知道,你会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罗开陡然叫了起来:“黛娜,如果浪子要送礼物给我,为什么要我告诉你收还是不收,你和浪子……”

黛娜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你再说下去,那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在声音之中,听出黛娜真的生气了,罗开不禁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下去。任何男人,在恋爱中,心情和行动,都会像是初恋的中学生一样。连亚洲之鹰也不例外,他忙道:“好,如果你想知道我会收到什么礼物,你可以表示,我愿意接受。”

黛娜迟疑了一下:“很怪的是,我该去告诉谁?”

“或许,你也登一个广告?”罗开提议。

“怪就怪在这里,”黛娜回答:“为什么不直接要你自己登广告,表示接受或拒绝?”

罗开也觉得这一点很难解释,看来虽然是多此一举,但是既然对方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只不过一时之间还猜不透而已。

罗开在想了一想之后,道:“如果我拒绝,同类的广告一定会不断出现,我不想自己老成为报纸上的怪人物,还是接受了吧——无论是半打美女,或者是半吨烈性炸药,都不要紧。”

黛娜也思索了一下:“你要小心,我觉得这其中,包含着巨大的阴谋!”

罗开笑了一下,他才不会将什么阴谋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又道:“你如果不喜欢非洲,我在纽西兰有一个农庄,那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黛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听来十分冷漠:“我要留在总部,我已经说过了,正有重要的事!”

罗开叹了一声,黛娜说有重要的事,那事情一定十分重要,说不定影响到世界大局,当然那是她工作范围内的秘密,她绝不会告诉他那是什么事的,所以他只好叹息。他还想用话打动黛娜:“你听着,人的生命是这样短促,我们都不是很年轻,再不及时——”

他只能讲到这里,传来“答”的一声响,那边电话已挂上了。

罗开只好也按下了停止通话的掣钮,双手交叉着,抱住了后颈,心中在想:天下最没有情趣的女人,大约就是有工作狂热的那一类了!

但是,罗开又不自禁地想起黛娜的娇羞和热情,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种种,他只好又长叹了一声。

对工作有狂热的女人,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工作的效率十分高。

第二天,罗开一取过报纸来,就看到了广告,那自然是黛娜代他刊登的,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大字:“送来吧。”具名是“最接近鹰的人。”

罗开一看到广告,就不禁发出会心的微笑,他知道,黛娜是给想要送礼的人,出了一个难题。她叫人把礼物送来,可是全世界,连黛娜在内,也不知道亚洲之鹰罗开,这时是在什么地方!他们之间的电话联络,全是罗开打过去的。

世界上已经有很多地方,长途通讯可以直接进行,而不必通过什么总机接线生了。接到了一个长途电话,如果不是对方说明从何处打来的,那就可能来自世界的任何角落!当然,通过详细而繁复的调查,可以知道结果,但那是多么费事失时!

他,罗开,如今是在马来亚半岛的金马伦高原的一所精致的别墅之中,在阳台上,可以看到连绵的高山和苍郁的森林,气候怡人,环境幽静,世上谁会知道——罗开刚在得意洋洋地想着,但是陡然间,他却怔住了!在那一剎间,他想起了过去一年多来,不论他怎么躲避,都可以知道他所在的组织!

在美国国防部计算机室的那间神秘房间中发生爆炸之后,那个组织好象已不存在了,他也用特殊的方法,把他的牙齿从新清洗过,可以肯定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会发信号的装置!

可是,过去一年多来,那种无论如何躲避,结果都不免被组织找出来的经验,真是十分可怖的,连罗开回想起来,也有点不寒而栗!

如今,这个送礼的广告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组织”又恢复活动了,想展示一下它的威力,让自己知道,自己仍然是在“组织”的控制之下?

一想到了这一点,罗开再也笑下出来了。非但笑不出来,而且还有点坐立不安,尤其,当他想和黛娜联络,但是得到的答复却是一个呆板的声音:“对不起,黛娜中校正在执行重要任务,无法和她取得任何联络!”

罗开甚至有点神经质,怕突然有人把礼物送上门来。这是难怪他的,“组织”曾以如此可怕的阴影笼罩过他,而且他也知道,那只活的钟还是一个未可解的谜团,要是他根本没有摆脱组织的阴影,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他一直担心着,直到第二天,专职送报的人来时,他还吓了一跳,以为他在那里,已经被人知道了。直到他打开了报纸,才吁了一口气。报上出现了第一幅广告:“很高兴你有胆量接受,由于无法送达,敬请大驾到下址,收取礼物。”

下面是一个地址,看了那个地址,罗开又不禁一怔,感到了极度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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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妇”

一个地址,本来是绝不应该引起不自在的感觉的。就算这个地址是在埃及大金字塔的底层,也不会引起亚洲之鹰的不自在感觉。

这时,说罗开有点不自在的感觉,实在是一种十分客气的形容词,实际上,罗开感到了有一股寒意。

那地址,实实在在,是一个普通的地址,但是对罗开来说,却有着特殊的意义:地址是在澳洲,就是他和宝娥见面的那幢小房子!

在那幢小房子中,他和宝娥第一次正面相对,在快乐之中,有花灵的尸体被送来,那时候 ,他全然不知道宝娥的真正身份。就是那幢小房子!现在,送礼者把礼物放在那里,等他去拿。 这是什么意思?罗开早就想到,宝娥不是“组织”真正首脑,真正的首脑……说起来有点滑稽,罗开认为是那只活的钟!

宝娥当然已经死了,为什么那幢小房子又被提出来?“组织”阴魂不散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看到广告时才吁了一口气的罗开,有连心都在抽搐的感觉!

但是,他亚洲之鹰的外号,毕竟不是白得来的,那种感觉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他就抬起了头,挺起了胸,心中在叫着:“就算是组织阴魂不散,该来的就来吧!”和组织斗争的第一个回合,经历虽然可怕,但结果,还是自己胜过了组织,那又何必怕第二个回合的斗争呢?

一当有了决心,要开始行动,罗开就会全身都充满了活力,别看他这时,仍然懒洋洋地半躺在藤椅上,他可以随时行动,就如同在半空中盘旋翱翔的鹰,看来是那么闲适,但是却随时可以高速下击一样。

他先在想:自己应该是亲自去,还是派一个人去?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对方可能估计自己会派一个人去,因为莫名其妙,去接受一份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礼物,又是在这样的一个地址,那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去冒这样的险。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要对付他,那么,当然会跟踪他派出去的人,以达到目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还是自己去,比较容易占上风,当然,亲自去,不是用本来面目去,而是以被派去的人的身份去。也就是说,出现在那个地址中,去收取礼物的人,看起来是他派去的,实际上是他本人。当然,那要经过精心的化妆,先要假定对方十分厉害,化妆必须天衣无缝。

罗开想到这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化妆念头。

接着,罗开就思索整件事,和浪子高达这个人,是不是有关连。

这时,他倒宁愿事情和浪子有关,那比“组织”阴魂不散好多了!

不过这个问题是无法设想的,必须在到了那个小房子之后,才会有答案,那时,必须随机应变,罗开对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倒也绝不妄自菲薄。

他伸了一个懒腰,把双臂尽量伸直,令得臂骨发出了一阵格格的声响来——他的手臂在尽量伸直的时候,看起来比他手臂应该的长度,要长出三公分,这是他勤习的一种西藏密宗秘传的武术,这种武术,是由气功作为基础,经过苦练而成的。

东方的武术,一向被披上一层极其神秘的色彩,但是如今,气功甚至已被广泛地应用在医学治疗方面,神秘的色彩渐渐淡薄,实用的价值得到了承认,但是虽然如此,要在东方武术方面有成就,这是极度艰难的事,不但要忍受锻炼时无比严酷的考验,而且也要求有天生的练武的体能。

罗开在伸了一个懒腰之后,一挺腰,整个人已从藤椅上弹了起来,然后,他就驾车离开了金马伦高原。他先到了槟城,经了一天,从那里上机,飞到香港,又经了一天。在报纸上,他看到那广告还在登着,每天不同:“等了一天,你没有来。”“等了两天,你没有来。”

罗开在第三天,就已经到了澳州,当地的报纸上还是有广告:“等了三天,你没有来。”

罗开根本不理会广告,他人在澳洲的束岸,那里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珊瑚礁。他在一艘游艇上住宿,游艇就停泊在大堡礁的附近,那一带,是潜水爱好者、海洋生物研究者的天堂,大大小小的船只极多,谁也不会去注意一艘普通的游艇。

罗开的日子看来十分悠闲,白天晒太阳,太阳晒够了,就配备着潜水设备下海去,沉醉在色彩缤纷,迷离奇幻的海底世界中。

他在等着,等着要和黛娜取得了联络之后,才开始行动。可是他用尽了方法,所得到的回答,只是“黛娜中校在执行任务中,无法用任何途径和她取得联络,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她联络。”

罗开只好苦笑,因为他知道,黛娜的工作范围十分广,“执行任务中”,可能只是开开会,也可能是隐瞒了身份,到铁慕地区去了。

一连等了七天,罗开没有法子等下去了。那天傍晚,在喧闹的汤斯凡里市的一个码头上,一个金发碧眼,身材迷人的少妇,穿着只堪掩遮她丰满身材的衣服,姿态动人地走着,而迎面来的几个小伙子,看得双眼有点发直,被他们身边的女伴,推得急速地走了过去之后,还忍不住回头看看,发出尖锐的口哨声。

那少妇像是习惯了别人向她吹口哨一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向前走着。

半小时后,这个少妇,穿上了比较正式的衣服,登上了飞往雪梨的飞机,当她上机的时候,几乎所有男女乘客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坐了下来,心中感到十分满意:现在的化妆术,加上高度的适应技巧,完全可以使人脱胎换骨,可以使他——亚洲之鹰,看起来是一个迷人的金发少妇!

这是他过去七天来,用尽了他在化妆方面的知识,逐步逐步达成的结果。首先,他用一种防水的改换肤色的胶液,涂匀全身,那种胶质物体,在涂上了超过五层之后,就可以把原来的肤色掩去,而改变为任何颜色,如果他想扮金星人的话,他就可以使自己变成全身是亮绿色的。而且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这种胶液,能够掩住男性侬密的毛发,这时,罗开露在短裙外的半截大腿和整个小腿,就滑腻得使看到的男人,要竭力压抑着,才能压下伸手去摸上一下的冲动。

比较起来,改变头发的颜色和眼珠的颜色,就容易多了,那是易容术的高级课程。困难的是要令得声音变成尖利,那得利用一种产自西非洲的草药,一连七天,不断服食,使得声音暂时收缩,变窄,于是,粗嘎的男声,听起来就会是娇媚的女声了。

富有弹性的,和改变了之后的肤色完全相配合的假胸和假臀也是简单的事,最困难的,就是那一块该死的,当年亚当一吃惊,未能吞下去的苹果——男人的喉结。罗开一方面利用了软胶,使自己喉结附近的颈部,看起来比较粗一点,再加上利用阴影来掩饰,然后,再俏丽地加上一条色彩艳丽的小丝中,不但增加妩媚,而且也使得本来已没有什么破绽的化妆,又得到一重掩护。

然后,他不断地练习女性动作,直到他自己看来,也发现不到破绽为止。

罗开在一生之中,不知道曾经过多少次易容,多得连他自己对自己本来的面目,几乎都有点陌生的程度,但是把自己的外型作这样彻底的改变,却还是第一次,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他一想到这个念头时便忍不住哈哈大笑的原因。

不过,罗开立时发觉,自己这样的化妆,有一个很大的缺点:他几乎没有法子安静地休息,不断有人借故来向他兜搭,一个头发已秃了九成,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甚至在两小时之内,向他问了七次时间,气得罗开几乎想当面给他一拳,或者把他残余的头发全部拉了下来,可是他却还不得不装出女性应有的温柔笑容来!

下机之后,他一刻也没有停留,驾着一辆租来的车子,直向那小屋子驶去。

到快接近那小屋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罗开想起自己上次来这里的情形,多少有点伤感。

这幢房子,曾经是宝娥住过的,而且,曾经过宝娥悉心的布置,宝娥是“组织”中的重要人物,如果不是罗开认定了“组织”实际上还有幕后神秘力量的话,宝娥简直就是组织的首脑。而今,又重临这幢房子,来的原因又这么诡异,这实在不是很令人感到愉快的事。罗开在车子慢下来之际,几乎想踏下油门,尽快地离开这里,再也不理会那广告的事!

但是,他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令车子在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来到了房子前,黑漆漆地,一点灯光也没有,他伸手在铃上按了一下,就看到门缝下有灯光透出来,接着,门就打开来。门内的布置,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可是他却没有看到开门的人。自然,他立即明白门是自动的,或者是遥远控制的,但是他还是装出讶异的神情来,问:“请问有人吗?”

一个相当动听的男人声音传了出来:“请进,请进,你是——”

罗开一时之间,辨不清声音是由什么地方传来的,他仍然维持着讶异的神情:“一个叫鹰的人派我来的,说是这里有一份神秘礼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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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有一个关系重大的谜团

他一面说着,一面神情疑惑地,向屋内走了进去。他自信这时的演技是一流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他原来的面目。唯一的缺点是当他进了屋子之后,他不由自主,向通向楼上的梯级,望了一眼。就在那铺着柔软的栗鼠皮的梯级上,宝娥晶莹如玉的胴体,曾给他带来过那么疯狂的欢乐。

他进来之后,那男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原来是鹰派来的,等了你好久了,请坐!”

罗开把视线自楼梯上拉回来,移向咖啡几上的一只盒子,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当他走向沙发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娇笑声,自楼上传了下来,接着,自楼梯上,有两个女郎,脚步轻盈地走了下来。罗开看到了她们,就不禁呆了一呆。

自从他按了门铃开始,在应他的,一直是男人的声音,可是忽然之间,下楼来的却是两个俏丽得令人怦然心动的女郎!

他们一面笑着,一面几乎是跳跃着下来的,两人肤色,一个晶莹洁白,另一个却晒成了耀眼的古铜色,当她们用跳跃的步伐下楼来之时,四条修长的玉腿移动着,腿上肌肉的跳动,单在视觉上,已经使人感到弹性和结实。

两人都穿着短到不能再短的短裤,而且只用了一条丝巾,扎在胸口,算是上衣,罗开并不是色情狂,可是看到了这样的美女,却也无法把自己的视线挪开。

那两个女郎,一下了楼,就向他走了过来,带着一种看来相当暧昧的笑容,来到了沙发前,竟然不由分说,一边一个,就紧拥着他,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罗开感到气温彷佛陡然之间升高了不少,连喉际也有点发干,他几乎要忍不住双唇伸出去,去搂抱那两个女郎的细腰了,但是他却没有动,他没有忘记自己这时的装扮,也是一个女人!

那两个女郎坐下来之后,罗开闻到了两股不同的幽香,在鼻端飘荡着,肤色古铜的那个,散发着一种被烈日晒干了的青草一样的特有的清香,而肤色莹白的那个,散发着玫瑰花的香味,使人如同站在一大簇盛开的玫瑰花旁边一样,那种香味,罗开并不陌生,是来自一种叫“TEAROSE”的香水。可是那种清香的干草味,他却分辨不出是什么香水,或许是那女郎身上自然散发的幽香?

罗开在两个美女紧贴着坐下来之后,不免有点精神恍惚,胡思乱想,但是他立时警惕了起来,一切还在那样不可侧的情形之下,他实在不应该这样子的!他迅速地转着头,打量着身边的两个美女,古铜肤色的那个向他发出迷人的微笑,用磁性的声音先开口:“你就是他要等的人——”

罗开摇着头:“我是受雇来的。”

那女郎诱人的口唇,张成了一个圆圈,发出了“哦”地一声,又笑了笑:“你能使他对你有兴趣?”

罗开心中一凛,那女郎的这句话,听来像是大有弦外之音在!缜密的推理思考方法,在剎那之间,可以把许多无关紧要的事,一环一环连接起来,变成一条链子。

那女郎话是指他而说的,他这时是一个看来很动人的黑发美女,能使什么人感到兴趣呢?自然是好色之徒,答案接近了:浪子高达正是好色之徒!

那个送礼人,本来就可能是浪子高达,这样一来,又得到了一个确切的证明!

罗开刚想说什么,咖啡几上的那盒子,又传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你们快把礼物交给这位美丽的小姐带回去,别胡言乱语。”

那男人的声音听来很温柔,可是却也相当有男性的权威,那两个女郎一听,立时站了起来,互望着,互相作了一个鬼脸,又跳跃着走了开去。

罗开盯着那盒子,心中迅速地在想:那是不是浪子高达的声音,他躲在那里?在楼上?他为什么下现身,这个神秘程度不在自己之下的人,究竟在闹什么鬼?

他一面想着,一面看着那两个女郎,看到她们走到客厅的一角,两人合力,搬着一只包装得很好的箱子,看起来,那箱子十分沉重,两人要弯着腰,吃力地才能够搬得动。

如果是在平时,罗开一定赶过去帮助那两个女郎了,那是一个绅士所应有的起码风度。事实上,罗开的身子,也不由自主,欠了一欠,可是他立时想到了自己这时的女性装扮,他就仍然端坐着不动。

那男人的声音继续从扩音器中传出来:“鹰自己本身不来,我很失望。”

不管对方是谁,人不露面,通过了通讯设备来讲话,这一点,令得罗开十分不高兴,他冷冷地道:“大概是他不想参加‘查理的天使’的演出吧!”

“查理的天使”是风行一时的电视片剧,剧中的查理,永不露面,只是通过扩音器来讲话的。那男人立时发出了几下笑声:“小姐,你真幽默,如果鹰亲自来了,我当然会出现!”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是不会现身的。罗开真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告诉他,自己就是亚洲之鹰,至少也好看看对方究一竟是何等样的人物。

但是他又忍住了这个冲动,因为一则,情况未明,二来,易容术并不是什么人的专利品,人人都可以把自己的本来面目彻底隐去的。

就在这时,那两个女郎已经把那只长方形的,扎着绸带的箱于,吃力地搬了过来,放在离罗开相当近的地方,然后,又一起退了开去,用十分优美的姿势站着,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罗开,在他们的注视之下,罗开甚至感到有点不自在,因为如果他的化妆,被人揭穿了的话,传了出去,将是天大的笑话,对他的名誉,有相当程度的打击!

他缓缓伸出手去,把手按在那竖放着的箱子上,那箱子大约有八十公分高,各三十公分宽、厚,是一个柱形的箱子。

罗开的本事再大,自然无法藉手按在箱子上而知道箱中是什么东西,他缓缓地道:“鹰嘱咐我,要问送礼人几个问题!”

那男人的声音道:“欢迎!欢迎!”

罗开装出想一想的神情:“鹰想知道,送礼人是什么人?”

那男人声音答:“这是明知故问,在第一次的广告中,他早就知道送礼人是谁了!”

罗开表面上看来,不动声色,心中在想:嗯,这等于承认了自己是浪子高达了!他沉声道:“鹰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素无来往的阁下,会突然和他联络,要送礼物给他?”

那男人发出了一下叹息声,听来十分沉重,像是有着什么极大的心事一样,这又令得罗开呆了一呆,传说中的浪子高达,本领高超,风流快活,似乎和这样的叹息声极难联系在一起!

在叹息声之后,接着是他的声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鹰只要看到了我的礼物,就会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很难说的,有时,再习惯于独立独往的人,也会感到孤单的!”

罗开仔细地听着,可是一时之间,实在不明白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讲这话的人,遭到了什么重大的困难,想要求助!

但是,浪子高达会有什么困难呢?

他没有再问,只是道:“我会转达你的话,还有一个问题,鹰想知道,何以你选择了这里来交礼物!”

那声音道:“我不知道鹰在何处,我和我的手下,花了不知多少时间,想知道他在何处,可以直接把礼物送过去,但是却失败了,所以只好请他来。”罗开听到这里,不禁有一股自豪感,是的,他在何处,人家是不可能找得到的。但是这种自豪感,立时又化为乌有,因为至少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内,“组织”随时可以知道他在何处。

他吸了一口气:“那么,又何以是这里呢?”

那声音有点奇怪:“何以鹰对这里特别感到兴趣?我选择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这里本来就是我的产业,是属于我的一处住所!”

罗开绝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剎那之间,他的思绪紊乱到了极点!这里,怎么会是这个人的产业呢?明明这是宝娥的房子,这个人——如果这个人是浪子高达,为什么他说这是他的房子呢?

这其间,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罗开隐隐感到这一点关系十分重大,但是他又无法作直接的询问,因为他这时隐瞒着身份,问得太直接,会露出破绽来的。但是,事情却又非弄清楚不可!

他先发出了“哦”地一声,拖延着时间,心中急速地在转着念,想着应该如何技巧地发问,然后才道:“原来是这样,不过鹰对这幢房子,好象有特别的印象,他在指示我来的时候,把屋子中的情形告诉过我,嘱咐我如果在危急时候,该如何应付!”

扩音机中,传来了一下表示惊讶的声音,接着道:“怎么会呢?嗯……有一个时期,我在格陵兰……这里曾借给我的一个好朋友使用过——”

他讲到这里,语调之中,充满了思念的伤感。罗开立时明白了,他指的那个“好朋友”,一定是宝娥!

宝娥是那么出色的美女,而高达是风流成性的浪子,两个人是相识的,并不令人惊诧,但是,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吗?

罗开越来越感到,其中有着一个他未能解得开的大谜团在,而且,他还想到,这个谜团,一定关系重大!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却无法再进一步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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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郎的来历

在当时情形下,罗开只好装着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顺口道:“好,我会转告鹰。”

自扩音机传来的声音,变得有点焦急:“等一等,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鹰,请你转达……不必了,你只要告诉他,在他看到了礼物,明白了我为什么要送礼给他时,请他和我见见面。”

罗开已经站了起来,他点着头:“好的,高先生。”

他故意在“高先生”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扩音器中传来了一下闷哼声,罗开双手去捧那只箱子。由于刚才看到那两个女郎,将箱子搬过来时 ,十分吃力,估计那箱子一定很重,所以他双手去捧的时候,用足力道。谁知道双手向上一提,那箱子却轻飘飘地,没有什么份量,罗开的力道没有了着落,几乎向后仰倒。 而也就在这时,那两个女郎一起发出“格格”的笑声来。刚才,他们故意装出很吃力的样子,来搬那只箱子,显然是一个恶作剧!

罗开也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阴沟里翻船,在那两个女郎分明是没有什么恶意的玩笑中,栽了小小的一个筋斗!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望向那两个笑成了一团的女郎:“你们刚才装得真像!”

那两个女郎笑得胸脯起伏,体态撩人,一副佻皮的神情,透过她们全身散发着的青春活力,直逼了过来 ,叫人再也不能责怪她们。 罗开没有说什么,只是向楼上望了一眼,就向门口走去,那两个女郎忙急步走向门,替他打开,罗开向外走去,那两个女郎却跟在他的后面。

罗开走出了十来步,转过头来,望向那两个女郎:“不必送了,我车子就在这里!”

那肤色莹白的一个道:“带我们进城去玩好不好!这里真闷!”

罗开又是陡然一呆,心想:今晚的怪事虽然多,但不会再比这个女郎的话更怪了!这真是天下一大奇闻!除非根本不知道有浪子高达这个人,不然,人人都可以知道,只要是女性,从三岁到八十三岁,浪子都可以令她们感到和他在一起,是最快乐的事!

而这两个那么美丽的妙龄女郎,却感到“闷”!

罗开又立时感到,这其间又有他所猜不透的事情在!他立时又问:“闷?你们知道你们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古铜皮肤的那个,一副不屑的神情,撇了一下嘴:“知道,一个性无能的男人!”

罗开几乎直跳了起来!他可以设想世界上任何形容词加在浪子高达的身上,可是对不起,“性无能”,那绝对是扯不上关系的!可是那女郎却又千真万确地这样说!一时之间,由于惊讶太甚,罗开甚至忘了自己的化妆,只是直视着那女郎。

那女郎笑了起来:“我想我们没有冤枉他,他甚至未曾用你现在看我的这样眼光望过我们。”

罗开觉得事情越来越古怪了,看来只有一个可能:在楼上,通过了扩音器和他讲话的人,根本不是浪子高达。不然,这样出色的两个美女,竟然连看也不向她们看一眼,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就像是饿狼看到了大块肉而不扑过去一样,简直是违反了生物天性的怪事!

罗开也从语言之中,听出这两个女郎,和她们口中的“那个男人”相识不是太久,他感到必须和这两个女郎,好好谈一谈。

他又回头向那幢房子看了一眼,屋子中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他道:“好,两位请上车!”

那两个女郎十分高兴,跳跃着上了车,一起挤在前面驾驶人旁边的座位上。罗开把那只箱子,放在车子后座,也上了车,驾着车向前驶去。

他一开始驾车之后,就在盘算该如何向那两个女郎发问,紧捱着他坐的,是那古铜皮肤的女郎,当他还未曾想到如何开口之际,那女郎的动作,令他吓了老大一跳,几乎无法驾驶!

这时,如果那女郎忽然拔出了一柄手枪来,指住了他的咽喉,他也不会更吃惊。可是,那女郎的动作却是突然伸过手来,按向他的胸口,按在他胸前的假乳之上,望着他媚笑:“你身材保持得真好!”

在这样讲了一句之后,她又媚态十足地咬着下唇,用甜腻的声音道:“你当然知道,就算没有男人,我们一样可以享受性的欢乐!”

罗开陡然吸了一口气,低眼看了一下,他看见那女郎的手,不但按在他的“胸脯”之上,而且手指还在最敏感的部份轻轻捏着——当然,罗开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那只不过是一团软胶而已。

罗开立时用一只手,把那女郎的手,轻轻移开,当他触摸到那女郎的手时,柔软腻滑的感觉,令得他心跳有点加速。

那女郎的手被他移开之后,却又放到了他的大腿上,罗开叹了一声:“有意想不到的事会发生,你别心急!”

罗开所指的“意想不到的事”,自然是指他原来是一个男人而言,可是,他这句话才出口,一下隆然巨响,陡然传了过来。

罗开立时踏下剎车,他停车停得如此之急,车身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车子还未完全停下,罗开已经转头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迸射的火光,然后,又是一下爆炸声,火光窜起更高。

那两个女郎也吓得有点怔呆,罗开盯着冒起火光的地方,心中像是被利刺刺了一下一样,那地方,正是他才离开的那种房子!

他立时又踏下油门,急速地转了一个弯,以极快的速度,往回驶去,那两个女郎不断在问:“你!你怎么知道立即会有意外发生?”

罗开懒得向她们解释,只是把车子驶得飞快,他离开那屋子之后,根本没有驶出多远,所以很快就驶了回来,而当他停下车时,那两个女郎也呆住了,她们一起发出一下惊呼声。

那两下爆炸,一定猛烈之极,因为那幢精致的小房子,已经整座不见了,剩下的瓦砾堆,有火舌在窜冒着,爆炸的破坏力是如此彻底,好好一幢房子,已变成了平地!如果屋子中有人的话,那么这人的生还机会是多少呢?罗开简直不敢想象!

这时,附近的房子都已亮了灯,还有不少车子,正向这里驶过来,那自然是附近的人,听到了爆炸声,纷纷赶过来探视究竟。

罗开没有停多久,在那些车子还未曾到达之前,他就驾着车,以正常的速度驶了开去,一直到警车和消防车,在他的车旁飞驶而过之后,那两个女郎才以惊骇莫名的声音叫:“天!就是那幢房子!”罗开吸了一口气:“是,如果你们不是跟我坐了车,现在已——”

那两个女郎身子颤动着,互相紧紧搂在一起。这时候,罗开的思绪更乱了,他先要肯定一件事,所以他立时问:“和我讲话的那个人,是在楼上?”

两个女郎一起点头,她们的身份,本来是十分可疑的,尤其是她们及时离开了那房子。但这时,她们脸上那种惊惶失措的神情,却又不是假装的!

罗开又问:“你们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会在他的住所中?和他认识多久了?”

那两个女郎仍然一副惊惶的神色,语声之中,带着哭音:“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今天下午我们搭顺风车,在这里附近下了车,一时又找不到车子再搭,只好向前走,看到他拿着一杯酒,站在门口出神,我们就走过去,问他能不能请我们进去喝一杯酒,他的样子十分英俊神气,很少看到那么高大神气的东方人的!”

罗开一面驾车,一面问:“就是这样?”

两个女郎又一起点头:“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只告诉我们,他在等一个人,已经等了好久了,可是那个人还没有来。我们进屋子去一看,天,他一定是一个极有钱的人,我们……自然不想走……现在,又有钱,又能引起女人兴趣的男人太少了!”

罗开挥了挥手:“你们的职业是——”

两人齐声道:“模特儿,有什么关系?”

罗开耸了耸肩:“没有关系,再继续说下去。”

古铜皮肤的那个叹了一声:“我们……用了点方法,想使他对我们感到兴趣,可是他却连看也不向我们看一眼,我们两人甚至要去强吻他,他也将我们推开去,所以我想他不是同性恋者,就是性无能!”

罗开喃喃地:“他不是浪子高达,不是!”

那肤色莹白的道:“你说什么?”

罗开摇着头:“没有什么,说这个人的情形。”

那女郎侧着头:“他看来像是心事重重,我们怎样撩拨他,他都没有兴趣,他说他在等人,又说他本来是一个最喜欢女人的人,我们只是听着,他待我们不错,让我们在他豪华的浴室中洗澡,天,那真豪华,后来,你就来了,就是这样。”

罗开心中不禁苦笑,如果这两个女郎说的是实话,他在那屋子之中,还自以为缜密的推理头脑,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两个女郎又问:“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罗开苦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一面说,一面停了车,打开了车门,自车后面,取出了那只箱子来,放在行李箱盖上,那两个女郎也下了车,十分有兴趣地看着他,罗开扯开了包纸,里面是一只纸盒,他揭开盒盖,盒中是满满的软胶粒,拨开了软胶粒,是一只十分精致,镶着许多宝石,甚至在黑暗中也闪耀着夺目光华的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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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轮椅来的少女

一看到了那只小盒子,那两个女郎都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赞叹声来,问:“这些宝石,全是真的?”

罗开并没有回答,当然那是真的,如果送礼人是浪子高达,他会用假宝石吗?金钱,对于高达或罗开这样的过着冒险生涯的人来说,简直不是一件事。但是冒险生涯也有代价的,浪子高达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他已经在爆炸之中,化为飞灰了吗?

一想到这里,罗开的心中,不禁抽搐了一下,事情太诡异难测,他之所以迫不及待在路边停下了车,拆开礼物来,就是想看一看那究竟是什么礼物,有什么作用,因为在那屋子中,送礼人曾告诉过他!鹰只要一看礼物,就会明白的。

当他把那只小盒子取出来之后,那古铜皮肤的女郎忽然道:“你是受雇来取礼物的,怎么可以私自取出礼物来?”

那白女郎也道:“你是想……作什么不法的事?”

罗开听得她们这样说,真是啼笑皆非,要向她们解释,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他怎么能使那两个女郎相信,他就是礼物的接受人?因为他这时,是一个体态动人的少妇!他只好叱道:“走开!”

那两个女郎互望了一眼,突然间,一起把手放到了盒子上,道:“你想吞没这盒子,我们三个人平分!”

罗开先是一怔,若不是刚才那一下爆炸,和事情的诡异,浪子的生死未卜,心中充满了疑问的话,他真要哈哈大笑起来上这两个女郎,竟然向他,亚洲之鹰,提出勒索,要求分赃!

他并没有和这两个女郎纠缠下去的意思,所以他连话都懒得去说,只是迅速地踢出了两脚,正好踢在那两个女郎的小腿上。

这两脚,罗开要是使足了劲的话,足可以令得被踢中的人,小腿骨碎裂到无法接合的程度。罗开当然不会用那么大的劲道,他的目的,只是小小惩戒那两个女郎一下,使她们痛上几分钟,那就够了!

他对自己的出手,极有信心,可是一个人如果大有信心了,往往就是失败的开始。他,亚洲之鹰罗开,本来也不是太自信的人,所以这一次,他的失败,他引以为一生之中的奇耻大辱!

当他迅速踢出了两脚,而且分明踢中之后,那两个女郎却没有发出尖叫声跌倒!

就在那一剎间,罗开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头了!那两个女郎,绝非她们自己所称的那种身份!可是当罗开想到这一点时,却已经迟了,那两个女郎中的一个,陡然一扬手,罗开只看清她的手中,多了一支如同唇膏也似的东西,一蓬水雾,已向他迎面喷了过来!

罗开的反应极快,那蓬水雾,又带箸他一闻到就可以肯定是强烈麻醉剂的气味,所以他立时屏住了呼吸,头向侧转去。

如果对付他的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他还不至于失败,可惜对付他的是两个人,当他一转过头去之时,先是自然而然吸一口气,而就在那时,另一个女郎手中,同样有喷雾,射了出来,恰好全吸了进去!

剎那之间,罗开只觉得天旋地转和一股强烈的作呕之感,令得他身子连退了几步,退到了车子旁边,反手扶住了车子,才算勉强站住。

这时候,强力的麻醉剂已生了作用,要是换了普通人,早已昏迷过去,但罗开毕竟不是普通人,对于控制呼吸,甚至控制心脏跳动的本领,十分高强,这种本领,世人以为印度的瑜伽术是其中之最,却不知道瑜伽只不过是西藏密宗气功传过去的一个旁支,而罗开对密宗气功有着极高的造谐。所以这时候,他的情形是,全身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就像是处在梦境之中一样,看出去的东西,也在旋转不定,但是在他的意志力的控制之下,思路还保持着清醒。

在他后退之际,那只盒子,已被那两个女郎,夺了过去,罗开听到她们发出一下欢呼声,短发的那个,急急忙忙,把盒子挟在胁下,两人一起向他走来,十分粗鲁地抓住了他,用力向他一推,推得他离开了卓子,罗开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眼看着她们快要带着盒子,登上车去了!

这时候,罗开的心中,真是懊丧到了极点,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遍,他自己骂自己的那些话,如果是出自别人之口,那么这个人绝说不到第二句,就会这一辈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在那两个女郎快上车之际,长发的那个伸手向他拍了一拍,说了一句:“这女人怎么办?”

短发的那个道:“别管她,我们去交货要紧!”

就在这两句话的功夫,在路旁的一条小径上,忽然有一辆十分小的车子,驶了过来。罗开躺在地上,恰好面对着这条小径,所以看得见。当他才一看到那辆车子之际,一时之间,还弄不清那是什么车子,只见到车子向前冲过来的速度十分快。

而等到他看清了那是什么种类的车辆之际,他真的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那一定是麻醉药令他产生的幻觉!不管是幻觉也好,是真实情景也罢,这时,躺在地上的亚洲之鹰罗开,所看到的是,自那崎岖不平的小径上,以极高的速度驶过来的,并不是什么车辆,而是一张轮椅!

对,是一张轮椅!就是那种不能行走的残废者所坐的轮椅!

那张轮椅,看来比普通的要大一点,但始终是一张轮椅。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个身形十分苗条,浅棕色的长发飞扬的女子。由于轮椅的速度相当高,她的一头秀发飞拂着,有一小部份紧贴在她的脸上,所以她的脸孔,不是十分看得清楚。

轮椅一下子就从小径,冲到了公路之上,直向汽车驶了过来。

那两个女郎,显然也被这种奇异的现象弄得呆了一呆,一起向轮椅望去。

就在那一剎间,轮椅陡然停下,真是说停就停,几乎连十分之一秒的间歇都没有,轮椅才一停,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女子,像是一头觑准了猎物的美洲豹一样,腾空而起,直扑了过来!

她的来势是如此之快,相距又不远,一下就扑到了那两个女郎的身前,罗开可以肯定,那两个女郎一定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机会想!那扑上来的女子,双手已经击出,斜斜两掌,分别击中在那两个女郎头侧的大动脉上,那两个女郎连声音都没有出,身子一软,就倒了下来。那女子直到这时,才以一种十分优美的姿态,落下地来,稳稳站着。从她刚才那种矫捷绝伦的身手看来,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她绝不会需要轮椅的,可是她刚才却又的确是坐着轮椅来的!

有谁会用轮椅来作为交通工具呢?而且,这张轮椅看起来性能极佳,刚才冲向前来的速度,至少超过时速一百五十公里!而她出手击人的手法,又如此干净俐落,要不是罗开因为麻醉剂的药性,喉咙干得像火炙一样,无法发出声音来的话,他一定要大声喝采了。

看来这个女子的年纪并不大,她——罗开才想到这里,心头陡然震动了一下,想起了一个人来,那个传奇人物,由于小儿痳痹症,小时候是在轮椅上渡过的。据说,她是中了南美洲猎头族的一支毒箭之后,毒箭上毒药的毒性,反倒令她的宿疾,得到了奇迹似的意外痊愈!

这个女子……

罗开只感到心头有巨大的震动,因为这个女子有着非同小可的来历,是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犯罪组织,即使是再穷凶极恶的罪犯,一听到了她的名字就头痛的一个传奇人物!

罗开宁愿自己料错了,因为他实在不愿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和这个享尽了盛名的人见面。他,亚洲之鹰,究竟也不是泛泛之辈,可是这时他的处境,却狼狈如斯,不但扮成了一个女人,而且还被两个无名小卒,毛手毛脚地弄得处在半昏迷状态之中,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他会成为笑柄!

罗开再机智百出,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使不出办法来,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看到那女子一落地,就一俯身,取起了那只盒子来。她的身形相当高,可是那一头浅棕色的柔发,却长得惊人,泛着自然的大波浪纹,当她俯身之时,长发碰到了地上。

她一取了盒于在手,立时直起身子来,掠了掠头发,连看也不向那两个女郎看一眼,却向罗开望了过来!

这时,罗开也可以看清她的脸容了,那是一个极其清秀的少女的脸,鼻子异样地挺直,衬着大而乌黑的眼睛。她看来相当瘦,所以,当她只是站立着不动,长发随风飘拂之际,给人的印象,是十分文静的,可是罗开刚才却看她出过手,知道一头豹子,未必会比这个少女更加敏捷。

那少女看了罗开一眼之后,在她看来竭力装着成熟,但却又有着明显稚气的脸上,现出了几分讶异的神色,径自向罗开走了过来!

罗开的心中暗叹了一声,他真恨不得路上忽然有一个大洞,好让他躲进去!

可是,一直到那少女来到了他的身前,他还是只好躺在路上,无法动弹,那少女俯身,盯着他,讶异的神情,变为一种揶揄,向他笑了一下,罗开竭力想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回报,可是他整个脸部肌肉,都是麻木的,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那少女看了他一会,又直起身子来,摇着头,用一种十分柔和动听的声音道:“你这种化妆,只好骗骗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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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郎的真正身份

罗开的脸部肌肉,依然麻木,他也无法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发红,他只感到惭愧,自己那么精巧的化妆,那少女一竟然在半分钟之内就识破了!那令得罗开苦笑,他想:浪子高达未曾和他正面相对,如果曾正面相对的话,以高达的机智,和他对女人的丰富经验,是不是也一下子就可以拆穿他这个男扮女装的把戏呢?

那少女说完之后,就转过身,向前走去,罗开用尽了气力,想叫:“那盒子是我的!”

可是他却无法发出声音来,那少女来到轮椅之前,坐下,控制着轮椅,一下子就驶入了小径,不到一分钟,就看不见了。

罗开心中长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尽量令自己的呼吸,变得缓慢。渐渐地,他的脚趾尖和手指尖 ,开始有了知觉,而且在逐渐扩大,大约半小时之后,他已经可以支撑着,勉强站立起来,当他再作了几十下深呼吸之后,他可以行走了。 他来到那两个女郎的身前,发现那两个女郎,依然昏迷下醒。刚才那少女的一击,看来只是快,并不是太重,但罗开旱就看出来,那是极其精妙的东方武术,一下击中要害,颈际大动脉受击,是最容易令人昏迷过去的。罗开迟疑了一阵,这两个女郎显然另有来历,和她们自己所说的不同,她们是什么身份呢?

罗开蹲下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的身上搜索着,这两个女郎身上所穿的衣服如此之少,看来并不能藏下什么秘密,罗开自那个短发女郎的外衣中伸进手去,当他的手指滑过饱满的胸脯之际,他也不禁有点异样的感觉,在双乳之间,如果是胸脯丰满的女郎,那儿是藏上一些小秘密的地方。可是罗开触摸到的,只是西方女子的浓密的汗毛。

他再在那长发女郎的身上抚摸着,一样一无所获。这不禁令他感到有点踌躇,但是他并没有再犹豫了多久,就先把那短发女郎的上衣,脱了下来 ,当一双豪乳弹跳出来之际,他看到在左乳上,那女郎有一个小小的刺青记号,只有指甲般大小,刺的是一个嘻笑的面具,和一个啼哭的面具,这种面具的造型,和常见的并无不同。 罗开吸了一口气,直了直身子,他不必再去看另一个女郎,就已经知道这两个女郎是夏氏兄弟手下的人物了。

夏氏兄弟,在罗开这样身份的人看来,并不是什么狠角色,不过是一个新崛起的犯罪集团的首脑,“业务”集中在贩卖人口上面,阿拉伯酋长在大发石油财之余,自然想享受一下各国美女,夏氏兄弟主持的集团,就提供了这种方便。他们自己大言不惭,用两个面具作为他们的标志,意思是得罪他们的人就要哭丧着脸,而顺从他们的,就可以得到欢乐。

罗开知道有这样一个集团,也知道他们在贩卖人口之际,也做点私运军火的不法勾当,但是在罗开看来,那全是微不足道的事。

这样的角色,居然敢去向浪子高达下手,这真是出人意表的事,可能是他们自己知道地位不够高,所以急于成名,找一个有名人物来挑战一下?如果那场爆炸是由这两个女郎制造的,浪子高达一时大意,死得实在太冤枉了!

罗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机智百出的浪子,真的会就此消失了吗?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另一个问题更令他困扰,浪子要送给他的礼物究竟是什么呢?

那个用轮椅做交通工具的少女,如果自己所料不错,她真是大有来头的话,为什么她也会参与这件事之中呢?

想到这里,一连串的问题,似乎有必要把这两个女郎弄醒来问上一问!

罗开继续搜摸着,在两个女郎的大腿内侧,又各找到了一支可以喷射强烈麻醉剂的喷射器,罗开对准了她们的脸,狠狠地喷着,估计两人至少昏迷超过六小时以上。这时,他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他打开行李箱,把两个女郎塞了进去。这一来,令得行李箱盖合不上,而差了约莫十公分。罗开扯开了一个女郎的上衣,把行李箱盖绑了起来。这样,除非有人向那十公分的空隙张望,不然看起来就像是放了过多的行李一样,下会有人注意的。

他驾车向前驶,在驶过那条小径之际,略为犹豫了一下,考虑是不是应该去追踪一下那突如其来,像是自天而降的女神一样的少女。

但是他想了一想之后,就决定慢慢来,这时他最想做的事是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那少女和浪子高达不同,正义凛然,他不想在和对方打交道的过程之中,贻人笑柄。所以,他立时踏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在公路上直驰出去。

半小时之后,在一种看来十分普通,就像是一般澳洲人家庭的房子之中,罗开在忙碌完了之后,已经使他看来,回复了八九成原来面目,只是肤色还有点苍白,瞳孔的颜色还有点蓝,以及头发是浅金色的而已,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回复了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再也不是女人了。

然后,他把那两个女郎,自车子的行李箱后,拖了出来——这所房子,和罗开在世界各地,经过精心选择而准备了的住所一样,说不定十年八年,派不到一点用处,但有时,就会用得着。罗开选择这类房子的原则是:外貌尽量普通,不引人注目,最近的邻居,至少也在三百公尺之外,等等。所以都有他可以放心行事的条件。

他把那两个女郎,拖进了大型的浴缸之中,然后扭开了水龙头,令得急骤的冷水,淋在两人的身上,又取了一大盆冰来,向着她们,没头没脑地倒了下去,把冰块用力按向她们的脸部。

不到五分钟,那两个女郎就发出呻吟声来,罗开后退了几步,任由冷水继续淋着,她们开始在浴缸中挣扎,终于一起挣了出来,伏在地上喘气。

这时,那短发女郎用来作上衣的丝巾,已经被罗开扯去了,她是赤裸上身的,当她伏在地上喘气之际,水滴顺着她的乳尖向下信着,看起来十分动人,尤其她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但是有着明显的两截泳衣的痕迹,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肤色又是那么白腻。

那长发的一个伏在地上喘气,还没有撑起身子来,罗开走过去,用脚把两人的身子转了过来,使她们仰躺奢。

两人都现出十分惊惧的神色来,显然她们都认不出罗开是什么人了。罗开站着,冷峻地望着她们。当罗开用这种眼光望人的时候,他的目光极其慑人,可以令胆子极大的人,感到震栗。

这时,那两个女郎在他的注视之下,挣扎着坐了起来,短发的那个,甚至忘记了遮掩自己的胸脯,只是充满了惊惧,身子在微微发着抖。

罗开冷冷地道:“好了,我不喜欢重复我的话,我问,只问一遍!”

两个女郎喘着气,神情更加惊骇。罗开扬了扬手:“你们在浪子那里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两个女郎互望了一眼,惊惧使她们的身子抖得更甚,罗开冷笑一声:“像夏氏兄弟这种没出息的东西;如果为了怕他,太不值得了!”

短发女郎喘着气:“先生,你……你是……”

罗开冷冷地道:“是我在发问。”

长发女郎几乎哭了出来:“我们只是……只是奉命把一只小盒子,放进那房子去,根本不知道什么浪子高达……我们总算完成了工作,忽然,又有一个女子进来,说是代表什么人来取礼物的,那女人……后来自己打开了礼物,是一只镶满了宝石的盒子,我们……”

她说到这里,推了推短发女郎,短发女郎忙道:“我们起了贪意……可是才将盒子取到手,又被人抢走了……”

罗开皱着眉,事情实在十分容易明白,这两个女郎,可能只是贪图金钱,堕进了夏氐兄弟人口贩卖集团中的无知者,她们迟早会被卖到阿拉伯去,而她们奉命带去的那只小盒子,当然是遥远控制,或是定时的爆炸装置,目的是对付浪子高达,看来夏氏兄弟根本没将这两个女郎放在心上,要不是她们恰好离开,就一定会死在爆炸之中了。

浪子高达和夏氏兄弟之间又有什么冲突呢?罗开对这一点,不感兴趣,他能想到的是,浪子风流成性,不知有多少美女是他的亲密女友,可能其中有个人吃了夏氏兄弟的亏,所以他们之间,才有了冲突。

罗开想到这里,叹了一声,挥着手,就他所知夏氏兄弟的所为,简单地讲了几句,那两个女郎惊呼了起来:“对!他们说,下个月,就派我们到中东去,演出一个盛大的时装表演!”

罗开笑着:“在阿拉伯的后宫,你们根本什么衣服也不必穿!”

两人又互望着,一起站了起来,慢慢地,看来神情有点扭怩地来到了罗开的身边,罗开忙举起了手:“不必了,我不想占你们便宜?”

两个女郎动作一致,一起伸手,抚摸着罗开宽厚的胸膛,腻声笑:“怎知道一定是你占我们便宜,不是我们占你的便宜?”

在这种大胆的挑逗之下,罗开也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那短发女郎已慢慢地跪了下来,当她跪下来之际,她柔软的胴体,看来像是一条水蛇一样扭动着,而且是紧贴着罗开的身子在扭动着的,那令得罗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长发女郎已经用她灼热的唇,封住了他的唇。

罗开不再说什么,在这样的情形下,只有傻瓜才会再说话,他拉开长发女郎身上的丝巾,长发女郎熟练地解开他上衣的扣子,使她自己的胸脯,和罗开的紧紧贴在一起,这两个女郎显然是个中老手,两个人的动作,配合得极其纯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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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的妹妹天使侠女

当罗开终于长长地吁了一曰气,摊开手脚仰躺之际,那两个女郎全身都是透湿的——那不是浴缸中的水,水早已干了,那是她们的汗。短发女郎身子缩成一团,蜷伏在罗开的脚旁,长发女郎伏在罗开的身上,还令得罗开感到一阵阵异样的舒畅。

对于这样的变化,罗开自己也感到有点意外,他伸手可及,抚摸着两人的头发:“等一会我会给你们钱,回到你们的家乡去吧!”

两个女郎仰起脸来,用带着祈求的神情望着他,罗开却神情坚决地摇了摇头。他在将那两个女郎赶出房子之前,只再问了一句话:“那个坐轮椅来的少女,你们以前见过没有?”

他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想也没想到过会有人……坐在飞快的轮椅上。”

罗开签了两张支票,支票上的数字,令这两个女郎惊愕得不约而同,流下泪来。在她们离开之后,罗开练了大约二十分钟气功,然后,他打算着如何去找回被那少女抢走的那只盒子——浪子高达给他的礼物。

要去找那少女,并不十分困难,只要没有猜错她的来历,这个少女,自小和两个出色的、传奇性极浓的女侠一起长大,情同姐妹,那两位女侠虽然行踪不定,但罗开自信一定可以找到她们。

问题是:找到了以后,怎么应付呢?罗开并不低估自己的能力,可是他更不低估对手的能力!

罗开感到了真正的为难,因为那少女绝不是容易对付的人,而那只盒子又非弄回来不可。虽然,他有没有那只盒子,对他来说,一点损失也没有,那是浪子高达给他的“礼物”,就当他没有收到过好了。但是罗开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如果这样做的话,他会自己看不起自己。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别人如何还会看得起他呢?

罗开叹了一声,从热水中姑了起中,事情不论如何困难,他必须去进行!

就在他刚从浴缸中跨出来之际,浴室的门柄上,有一盏小小的红灯,不断地闪耀了起来,同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和所有在冒险之中生活的人一样,罗开在他处于世界各地的住所之中,都有着十分先进的电子科学装置。这一类的装置,在许多情形之下,可以成为屋子主人生命的保障。这时,看到那盏红灯在闪耀,罗开就知道有人在按门钤了。

他略怔了一怔:是那两个女郎又回来了?那两个女郎虽然迷人,罗开也不会轻易忘怀刚才他那种皇帝式的享受所带来的愉快,但是他却绝不想再和她们纠缠下去,至少,他不能因为这种的风流际遇而失去了黛娜——那是他和浪子高达不同的地方,浪子绝不会在乎任何女子,但是他会,会认真。

他有点厌恶地把洗脸盒上的一个水龙头,向上拉了一拉,那是一个隐蔽的控制钮,一拉之后,洗面盒上面的镜子,向上升起,现出了一个萤光幕来,使他可以看到,是谁在门口按铃。

他在这样做的时候,已经下了决定:要是那两个女郎又回来了,反正她们不知道他的身份,至多牺牲了这间屋子不要,也不要再和她们纠缠不清。

可是,当他望向萤光幕,看清了站在门口的是什么人时,他却呆住了!

他绝想不到在门口按门铃的会是那个长发少女!就是在公路上,坐着轮椅出现,一下子就抢走了那只盒子的那个少女!也就是刚才他浸在热水之中,思量着如何去对付她才好的那个少女!

现在,那少女反找上门来了!

剎那之间,罗开的思绪极混乱,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了心头,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问题虽多,当那少女现出不耐烦的神情,又按了一次门铃之后,罗开知道自己总不能躲在浴室中不出去的!他吸了一口气,对着萤光幕,道:“请进来,请随便坐,我立刻下来!”

他顺手在萤光幕下的一个掣钮上按了一按,就匆匆离开浴室,进卧室先换衣服。

两分钟之后,他走进了客厅,看到那少女以一种十分闲适的姿态坐在沙发上,自然而秀丽,一点也没有紧张的神态。

这一点,令得罗开十分佩服,因为他知道,这屋子,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所在,而他,就算对方已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应该知道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物。可是那少女这时的神态,不是镇定。镇定还是要经过一番努力之后的表现,她这时,简直是自然地当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少女的这种态度,也多少使罗开感到右点狠狈,他还在楼梯上时,就故意加重脚步,那少女抬头向他望来。罗开先开口:“小姐,你是……”

他这样开口,算是很得体的了,可是那少女笑了一下:“我们已经是见过面了,你不必假装不记得!”

罗开若是本来只有一分狼狈的话,那么这时,他的狼狈程度,增加到了三分。他除了勉强一笑,来掩饰自己的窘态之外,别无他法。

那少女伸手,向她面前的茶几拍了一下:“对不起,我弄错了,那是你的东西,和夏氏兄弟集团无关。第二个对不起的是,我打开看了一下才知道!”

罗开的尴尬,从三分增加到了五分,那少女说她打开盒子看过——那盒子就放在几上,罗开刚才竟会没有留竟到!而浪子高达曾说过,只要打开盒子,就可以知道送礼的目的,那么,那少女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的了,这岂不是尴尬之极?

他勉力定神,保持着微笑,虽然这时来保持微笑,令他的脸部肌肉发僵,他作了一个手势,那多少可以掩饰一下窘态:“真不好意思,还叫你送了回来,你是在车子上留下了微波发射仪?”

那少女笑了一下,表示承认:“我正在对付夏氏兄弟集团,夏老二已经丧生在地中海,夏老大逃走了,我追到澳洲来,恰好路过,认出那两个女人是夏老大的手下,所以顺手牵羊,不知道那是你的东西——”

她讲到这里,忽然又佻皮地眨着眼:“其实你的易容术已经相当高明,我只不过是说笑。”

罗开有点沮丧:“要是高明,就下会一下子叫你看出来了!”

那少女神情更佻皮:“那是你一个小小的疏忽,你颈际结着一条丝巾,丝巾的结在右边,通常,女人总是把结放在左边的,那和男女服装钮扣方向不同有关,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罗开只好苦笑,他不想再讨论下去,令自己更尴尬,所以他转变了话题,拍着那盒子:“这是一位朋友所送的礼物,我还未曾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少女在忽然之间,脸色变得十分庄严,令人有一种肃然起敬之感:“高达是一个声名狠藉的浪子,你把他当作朋友?”

罗开这时道:“我和他没见过面,但是我不同意你对他的评语!”

少女现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来:“对于你,我姐姐倒常说,你是一个十分耿直,富有正义感的人!”

罗开高兴了起来,他是感到真正的高兴,他由衷地道:“能听到女黑侠木兰花的一语之褒,真是比什么都光荣,真叫人高兴!”

那少女略怔了一怔:“原来你早知道我是谁了?”

罗开笑了一下:“看到了那张轮椅和你的身手,再要认不出你是天使侠女安妮,那真别再混了!”

“天使侠女”的名字,是早两三年才传出来的,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名称。而女黑侠木兰花的名字,举世皆知,安妮是木兰花、木秀珍姐妹自小收养来的一个孤儿,她有着木兰花的机智,深邃,也有着木秀珍的勇敢和冲动,名声响亮,已不在她两位姐姐之下了。

这时,她略现矜持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我要告辞了,对于高达这个人,我还是坚持我的评语。”

罗开耸了耸肩,表示不想争论下去,他很高兴可以认识安妮,也很高兴大名鼎鼎的女黑侠木兰花对他的评语,他也站起身来。

安妮已向外走去,可是在走出了一步之后,又转过身来,指着那只盒子,现出一丝奇讶的神情:“这盒子中有一个人,看来像是著名的双重间谍宝娥。”

罗开陡然一怔,安妮的话,他有点不明白,什么叫“盒子中有一个人”?那个人,又怎么恰好会是宝娥?

罗开心中想到“恰好是”的原因是,宝娥和那个控制了他一年多的那个组织有关,而那个组织的神秘,还有许多谜,他至今未曾解开。

他忙道:“请你等一等,或许,我心中有些谜团,你可以帮我解决。”

安妮略考虑了一下,看她的神情,像是也因为那盒子中的东西,使她感到十分好奇,所以她才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留下来。她想了极短的时间,就点了点头:“恐怕我不能帮你什么,这盒子里的东西,我只看了一眼,可能是你和浪子之间约定的密语?”

罗开见她愿意留下来,而且对自己并无敌意,心里更是高兴,他一面去打开那盒子,一面道:“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密语的约定!”

盒子盖只是用一个简单的扣子扣着,伸手一拔,就拔开了扣子,当罗开向盒子中看去时,他怔呆了一下,这才明白了“盒子中有一个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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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的一封怪信

盒子中当然不是真的有一个人,因为盒子十分小,放不下一个人,但是盒子中又真的有人,不止一个,是两个,那是两个栩栩如生的人像,每一具,大约有三十公分高,一眼望去,就可以知道那是中国传统的手捏泥人.上面还涂着彩色,那两个人像——其中一具是,另一具还不能说是人像,为什么会这样说,下面会解释--之中有一个,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可是塑像却把她塑成了一个两面人,一面脸,泛着甜腻的笑容,另一面.却是美丽得带着浓重的煞气。

捏塑这具人像的,一定是第一流的艺术家,因为脸部的神情,表现得这样维妙维肖,任何人一看,就可以知道这具泥像,塑的是宝娥!

这具人像的姿势也十分奇特,是跪着的,双手高举,看来是准备五体投地膜拜之前的姿势。盒子之中,有着象牙色的丝绒衬垫,泥像是横放着的。

毫无疑问,那是宝娥,艺术性的双面造型,也十分技巧地表达了宝娥这个厉害人物的双重性格。

由于泥塑是如此逼真,所以罗开怔怔地看着,不由自主地回想着和宝娥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但是他当然下会一直想下去,因为另一具泥塑,早就吸引了他。那是一具奇特无比的泥塑像,看得出是一个男人,或者说,从塑像所表示的强有力的肌肉上,看得出那是一个男性的身体,塑像是半裸的,单看身体,像是希腊神话中大力神赫寇力斯的造形,优美而生动。

这具塑像也有一个头,奇怪的是,塑像的头,和人头没有不同,但是又绝不能说这是一具人像,因为在脸部,并没有眼耳口鼻五官,只是一只数字跳动着的表!就和普通六位数字显示时间的那种电子表一样!

当然,那可以说是一只钟,是一只有装饰作用的钟,放在床头或是写字抬之上,但是罗开却知道,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那是一种象征,就像他曾经在半昏迷中见到过的情形一样,一具活的钟。

他咽下了一口口水,竭力镇定着,把两具塑像,一起从盒子中取了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他向天使侠女安妮,望了一眼。

安妮缓缓地摇着头,表示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两具塑像取出来之后,看来是那个有着钟脸的人昂然站着,在接受着宝娥的崇拜。

罗开盯着两具塑像,安妮先打破沉默:“这两个玩偶,意味着什么?”

“玩偶?”罗开重复了一遍:“我不认为那是玩偶,那是……那是……”

“不是玩偶,是什么?”安妮进一步追问。

罗开的思绪十分乱,不是玩偶,是什么呢?他也说不上来,他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如果要说的话,必须自他如何进入那个组织说起,说到如何认识宝娥,如何看到过一具活的钟,而那具活的钟,又像是一切的主宰为止。

那个有着钟面的玩偶,是不是正象征着宝娥的主人?

这一切,要说的话,实在太复杂了,罗开不由自主摇了摇头,把视线从自盒中取出来的玩偶,移到了盒子上,在盒盖上,附着一封信,信封上十分简单,写着:“给鹰。”下面并没有署名,只是用十分简单的线条,但是画出一个十分生动的,看来一副毫不在乎,有点嘻皮笑脸的男子的全身,这是浪子高达的记号,十分有名。

罗开又向安妮望了一眼,安妮立时道:“我只是打开了盒子的盖子,并没有动里面的东西。”

罗开吸了一口气,伸手去取信,安妮又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小心一点,浪子高达并不是什么人格高尚的人!是不是?”

罗开叹了一声:“小姐,这一点,你可能不是很明白,他声名不好,我们也从未会见过面,但是我相信,他是一个可以成为朋友的人!”

安妮冷冷地道:“所谓男人的第六感?”

“可以这样说,”罗开说着,已经取下了那封信来,并且打开,“女人也有第六感,而且往往比男人的第六感更灵敏!”

安妮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罗开把信纸打了开来,立时摊在他和安妮的中间,那表示他愿意和她分享任何秘密,不准备有任何隐瞒。

安妮对于罗开这一行动,看来十分欣赏,她的视线也移向信纸,信是用法文写的,看来浪子高达十分讲究生活的情趣,信上的字体优美。看起来,还是用古式的鹅毛笔蘸着墨水写成的。现代人已经绝少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文字了,就像是没有什么人再用毛笔来写信一样。

整封信,罗开和安妮大约花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完了,看完之后,两人呆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在他们互望一眼之际,罗开注意到安妮的脸色,变得相当白。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脸颊上,有点麻痹.想来脸色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事实上,这封信在一开始,已经给罗开带来了极度的震撼,因为它一开始,就提到了那个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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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与宝娥的相处

以下就是那封信的内容:

“鹰:

我们互相闻名,但是没有见过——是真的没有见过吗?当然不是,还记得那个组织吗?你曾是其中的一员,是不是?而且在几次会议之中,都有人误以你是我,相信你还记得这种可笑的情形——是的,看到这里,你一定已经知道,我也曾经在这个组之中。你没有认出我,我认出了你,这并不是说我的能力比你强,而是有人肯定地告诉我,你在组织之中。如果你肯定地知道了我在组织之中,你只要稍加留意,一定可以在十多个人之中把我辨认出来的,是不是?

“告诉我你在组织之中的,就是宝娥,现在,你看到的两具玩偶,是宝娥给我的 ,那是在一种十分奇异的情形之下给我的,详细的经过我不说了。你注意到这两具玩偶的神态是何等生动吗?宝娥和我,有一段时间,十分亲密,我是一个浪子,而宝娥是这样出色的一个美人,我们曾有一段十分快乐的光阴,那种快乐。足以令得一个再没有人性的人,也激发出人性中隐藏的一面来,或许,这是我这个浪子对女人的特殊本领。有一天,她也感到极度的快乐之后,忽然对我说:‘浪子,你在一个组织之中,你千方百计想摆脱这个组织,可是你做不到,是不是?告诉你,别再努力了,你无法做得到的,好多在组织控制下的人都在努力,譬如说亚洲之鹰,他尽力想摆脱控制,但是他做不到!’ “朋友,你可以想象,身受组织控制的我,当时在听了这样的话之后,所受到的震撼,是如何之甚?但是我还是尽力维持着镇定,用说笑的口吻说:‘宝贝,听起来,你像是组织的首脑一样!’“宝娥伸了一个懒腰:‘是的,我可以说是,但是真正的主宰,浪子,不是人,是神!’“我哈哈大笑了起来:‘神?我倒要见识见识,神是什么样子的!’“宝娥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又是在玉体横陈的情形下,忽然现出了这样的神情来,我立刻就知道,事情一定十分不寻常了,于是我继续取笑,她在我继续取笑了几分钟之后,一跃而起,离开了一会,然后就取来了那两具玩偶。

“玩偶的精巧程度,你一定已经欣赏到了,当时,她指着那个钟,说:‘这就是神,时间之神。时间是一切主宰,虽然它被解释成一种抽象的观念,但是地球上没有任何一种现象,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摆脱时间的控制,在时间不断的转移之中,任何生命,都受着控制,从开始到结束!’”

“当时我的回答是:‘这算是什么?一种新的宗教的教义!’”

“宝娥说:‘不是,时间之神,并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它使我相信了它的存在,组织是由它在控制的,而我是它选中的得力助手!’”

“这实在是很骇人听闻,而且难以想象的,是不是?当时,我不可控制地感到了一股寒意,一种妖异莫名的感觉侵袭着我,我甚至不由自主地,大声讲着话:‘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不过是一个玩偶,一种摆设,一具设计别具心思的钟!’”

“我一面在说着,一面用力把这具玩偶,向墙上摔去,我想一定可以把它摔成粉碎,但是它却丝毫无损,宝娥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看,你不能损害时间大神的造像的!你不能,我也有一具造像,也是时间大神赐给我的!’”她说着,又取出了自己的塑像来。

“这两具塑像,我曾用各种方法,检验过它们的质地,但是却没有结果——它们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制成的?怪不怪!两具妖异的玩偶,据称是时间之神为了表示祂的存在而制造的!”

“像这种怪异的事,我知道有一位先生和他的夫人,十分有兴趣,会锲而不舍地追寻结果。你一定知道我指的是谁,是的,可是那位卫斯理先生和他的夫人白素,实在太忙,我用了许多方法想和他们接触,未能成功。我也曾想到过和著名的女黑侠木兰花联络,虽然我知道她私下对我的评语,不是怎么好。可是一件事发生了,使我改变了主意,和你联络。”

“这件事,是宝娥给我的一个讯息。”

“你或许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说宝娥给我的信息,是她濒临死亡之际一剎那间发出来的,或者甚至于是她死亡之后发出来的,只怕你更加不明白了,是不是?”

罗开在看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喃喃地道:“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这时,他向安妮看去,看到她紧抿着嘴,显然她也感到极度的疑惑。令自己也难以相信的假设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看下去:“这,要解释起来,十分复杂,我假定你看到了我的信之后,一定会设法和我见面,所以我保留到那时候,再向你详细解释,或许,这是我玩弄的一个小手段,引起你的好奇心,非和我见面不可。因为我也假定,我用登广告的形式,要你接受一件礼物,你不会亲自来取——换了我,我也不会亲自来,生活中的各种陷阱,实在太多了,朋友,是不是?”

“奇怪的是,组织近期,活动好象停顿了,我想这和宝娥发生了意外有关——我肯定她遭到了意外,是根据那段信息来判断的。所以,我认为现在是对付它,对付所谓主宰一切的时间大神的良好机会。组织中曾有超过十个成员,但对他们的身份,我只能揣测,只有你,我才是肯定的,所以我首先联络你,希望能和你共商对策,我们不能一直由这个组织控制下去的,对吗?”

“请你和我见面,相信那对我们两人来说,都有莫大的好处。”

信到这里结束,信末,仍然是浪子的那个标志——一个线条简单,看来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吊儿郎当的一个男人。

罗开在看完了这封信之后,感到了震憾,是有原因的。他没有想到,浪子和宝娥闻的关系,是那样地密切。

这当然就是宝娥曾利用过浪子的那间房子的原因,而更令他震动的是,浪子怎么肯定宝娥遭到了意外呢?在那间发生爆炸的计算机室之中,爆炸一发生,宝娥就应该死了,她哪有时间去发出什么信息给浪子?

如果不是浪子的住所,也发生了爆炸,看了这封信之后,他一定会应邀见面,因为浪子的信中,还提及了一个古怪的名称:“时间大神”!这个名称,是宝娥提出来的,罗开看到了这个名称,脸上的肌肉,就忍不住跳动了一下。“时间大神”!这个神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就是一个活的钟?有数字不断在跳动的那种钟,可是,却是活的?

罗开的思绪十分紊乱,在他对面的安妮,也一直不出声。过了一会,罗开才缓绥地吁了一口气:“关于那个组织,我想先和你解释一下。”

安妮却出乎意料之外地摇了摇头:“不必,我知道有关那个组织的事!”

罗开有点骇然:“安妮小姐,你也——”

他本来是想说“你也曾被那个组织控制过?”但是安妮立刻挥着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她道:“不是我——是——”

她略为犹豫了一下,罗开故意半转过头去,表示如果她不想说,大可以下说。但安妮还是说了出来:“是我姐夫,高翔。”

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十二个成员之中,有一个是高翔!和木兰花、木秀珍三人,合称“东方三侠”的高翔!安妮又道:“所以,我对那个组织的一切,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

罗开在那一剎间,产生了一股自豪感。曾被组织控制,那当然不是十分愉快的经历,但是想想,曾被组织控制的,都是那么出色的人,结果,由他,亚洲之鹰发难,而消灭了宝娥,炸毁了组织活动的总部,令得组织暂时停止了活动。

他指了指浪子的信:“组织暂时停止活动,或者,永久停止了活动,是我造成的!”

安妮睁大了眼,神情倒并不是不相信,只是充满了惊讶地望着他。罗开道:“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把经过,简单地向你说一下。”

安妮连连点头道:“当然有!在你说的时候,可以录音吗?我想高翔一定更有兴趣!”

罗开爽快地答应,开始讲述,他也没有看到安妮有什么特别的动作,那自然是在使用一种超小型的录音设备了。罗开也知道,安妮的另一个姐夫,木秀珍的丈夫,是云氏企业集团中的核心人物,而云氏企业集团,一直在向尖端科学进军,属下几座精密仪器制造工厂,是世界上同类工业的顶尖,在太空科技方面的成就,连几个大国的太空研究发展工作,都要依靠他们的出品!

安妮有这样的关系,一具不为人所觉察的小型录音机,那自然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罗开把那一段经历,简单扼要地讲述了一遍(这段经历,记述在“鬼钟”这个故事之中),安妮用心听着,一直到罗开讲完,她才问了一个最主要的问题,也就是罗开心中一直解不开的谜:“一具……活的钟?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罗开的神情多少有点苦涩:“我也下明白,但是当时我的确看到,而且强烈地感觉到,那是一具钟,可是……却是活的,像是鬼灵一样!”

安妮蹙着眉,缓缓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一具活的钟,你所指的‘活’……是……”

罗开沉声:“它会活动,而且,并不是指那种机械动作的活动,你知道,看到一个机械人在动,和看到一个真的人在动,感觉是不同的,很容易分辨出来。”

安妮的眼睛,大而明亮,可是这时,在眼神之中,却充满了疑惑:“你有什么想法?”

罗开缓缓摇头:“我说不上来,一点概念也没有。”

安妮的语调相当沉缓:“去年,我和兰花姐,一起和一位先生见过面,那位卫斯理先生,他有一种十分超卓的见解——”

她讲到这里,顿了一顿,罗开忙道:“卫斯理!岂止有超卓的见解而已!”

安妮在停了一停之后,继续着她的话:“他说,过去,现在或将来,地球人想像外星生物的外形,都是根据地球上的生物外形衍化出来的,脱不了地球生物的造型,最多把一个头变成两个头,把两只手变成八只手,把皮肤变成绿色,等等。而实际上,他说,外星生物的形状,可能是完全超乎想象之外的,看起来,可以像任何东西,甚至,像……像是一个钟!”

罗开又“嗖”地吸了一口气,这一点,他也曾想到过,不过不如卫斯理所想的这样具体而已。

安妮不由自主地摇着头:“一个看起来像是数字钟一样的生物,这真是难以想像,但如果这假设成立,假设你看到过的那‘活的钟’,宝娥口中的‘时间大神’,是一个外星来的生物,这个外星来客,运用了他的技能,控制了美国国防部的大型计算机,在从事他的活动,这是唯一可以解释何以这个组织是如此神秘的原因。”

罗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在众多的设想之中,他也会作过这样的解释。但一来,他是独来独往惯了的,所作的假设,没有和别人商量的机会。二来,他总觉得自己的假设离奇了些,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这时,安妮也作了同样的假设,那登时令得他信心大增,觉得那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安妮又道:“由此推测下去,那个外星来客,不是那么容易被消灭,他一定还存在!”

罗开叹了一声:“这些日子来,我就是在担心这一点!可是,他的活动方式怎样?是不是一定要占据一座计算机,还是有别的方式,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这才是真正的困难!”

安妮走近茶几,把那具钟面人塑像,拿了起来。仔细看看。罗开心中一动:“如果从这具玩偶中,可以找到什么线索的话,你大可以拿回去,交给云氏企业集团属下的工业实验所,去作详细的研究!”

安妮点头:“我正这样想,方便吗?”

罗开笑了一下:“我想,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至少,我和高翔之间,有共同的目标!”

安妮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皱了皱眉,罗开倒可以明白她的意思,那自然是她想到了,除了他,高翔之外,还有一个“声名狼藉”的浪子,也有着共同的目标之故。罗开叹了一声,又把那所屋子突然爆炸,浪子不知吉凶如何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在说的时候,声音之中,自然而然,充满了忧虑。

安妮听了之后,却冷笑了一声:“我看也不必为他担心,你什么时候见过鱼在水里淹死的?一场小小的爆炸,怎会叫浪子高达送了命?”

罗开怔了一怔:“你对他的评价——”

安妮立时道:“我只是对他的行为不敢恭维,声名狼藉,可是一点也没有否定他适应冒险生活的能力之意!”

罗开抬起了头:“如果他没有事,一定还会和我联络,请问我怎么和你联络!”

安妮笑:“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他们交换了联络的方法之后,安妮拿着那个钟面人玩偶:“很高兴认识你!”

罗开送她出去,自嘲地笑着:“下次我再扮女人,会注意这些小节的!”

安妮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罗开有点窘,但他也爽朗地笑着,既然双方已是朋友。被朋友取笑,那是没有关系的。安妮走出了没有多久,一扬手,罗开看到她手中有一具小巧的无线电遥控器,在她一扬手之际,灌木丛中,一辆轮椅,已经缓缓驶了过来,安妮坐上了轮椅,笑着:“小时候的习惯,有时是很难改的!”

她一坐上轮椅之后,速度加快,向前驶了出去。罗开在门口呆立了片刻,才转回身来。

他在送安妮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上屋子的大门,所以,当他转过身来之际,他可以从敞开的大门,看到屋子中客厅的情形。

他一看之下,不禁怔住了!

客厅中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坐在沙发上,翘起腿,衔着烟,样子悠闲得看起来,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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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生命之屏”的仪器

当罗开看到了那个人,怔了一怔之际,那人甚至还向他挥了挥手!罗开一时之间,真不知是生气好,还是也和那个人打招呼好!那是他的地方,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如何进去的?他是什么人?剎那之间,罗开不但迅速地转着念,而且,在外表看来,他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实际上,他至少已有了七八种应付突变的方法!

可是,他准备的应付方法,却一样也没有用上,他才踏进门去,那个人就以一种十分潇洒自如的动作,站了起来。向罗开伸出了手:“鹰,我是高达!”

罗开怔了一怔,虽然浪子高达大名鼎鼎,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但这时,他只怔了不到一秒钟,就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浪子高达!

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大约三十上下年纪——男人的年龄,一到了成熟之后,是很难判断的,身形高而健壮 ,可以肯定他是一个运动健将,而最主要的,还是他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一个人若不是真正在他的人生观上,抱着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是决不可能全身都散发着这种满不在乎的神情的。 而这种神情,又维妙维肖地表现在高达那封信最后的那个代替签名的人形上。

罗开也伸出手去,和高达握着手:“很高兴认识你,刚才安妮说得对,鱼是不会在水中淹死的。”

高达皱了皱眉:“如果某方面也这样判断的话,那我的一切安排就白费了!”

罗开扬了扬眉,高达又自顾自坐了下来,挥着手:“先说我这方面的情形,我的信,你已收到了,事实上,在宝娥死后——我假定她已经死了,我感到那个‘时间大神’对我的威胁,一直未曾停止过!”

罗开叹了一口气:“不必假定,宝娥的确已经死了!”

高达作了一个十分可惜的神情,这种神情,使罹开感到有点不舒服。因为看来,高达只是在痛惜一件什么美好的东西损坏了一样,而不是为一个曾和他有密切关系的女人的死亡而难过。

高达的这种神情,使人感到他这个人,甚至是不懂得什么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的,使人感到他的冷漠,几乎接近冷血!

高达并没有追问宝娥的死因,继续道:“为了减少这种威胁,所以我必需安排"场自己的死亡。我故意和夏氏兄弟作对,破坏了他们几桩买卖,引得他们派了两个杀手来放炸弹——那两个美丽的女杀手,还不错吧?”

罗开没有料到他在叙述如此严重的问题之际,忽然这样问了一句,他感到有点尴尬,只是含糊其词地答应了一句。高达又用力一挥手:“我的目的,是想要令到对方以为我已经死了!”

罗开直截地问:“你心目中的‘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高达摇头:“不能确定,但如果必需要有一个名称的话,‘时间大神’是恰当的。”

罗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高达把背靠在沙发上:“我感到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对抗的,所以才想起联络你,终于能和你见面……”

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显得有点轻佻:“你的易容术其实已经很好了,安妮不过是故意挑剔而已!”

罗开咕噜了一句:“去扮一个女人,大概是我一生之中最蠢的事了!”

高达居然同意了他的说法:“不要紧,人总是会做点蠢事的,你对宝娥的说法的意见,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我一直在偷听你和安妮的对话。”

罗开不由自主,皱了皱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如果他真的是敌人的话,那可能会是最可怕的敌人!

既然自己扮成女人一事他都知道,那么可知他一直在暗中跟踪自己,他是如何进屋子来,利用了什么先进的仪器来偷听的,其中的经过,实在不必再问了,问了,反而显得自己的低能!现在值得庆幸的是,浪子高达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罗开在想着,没有说话,高达问:“你说曾见过一座活的钟?我真无法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罗开叹了一声:“连我见过,也无法明白,而且我发现也十分难以形容。”

高达在那一剎间,居然现出了一丝严肃的神情来:“鹰,如果你假设那是一个外星生物,我不会反对。”

罗开直视着他,等着他作进一步的解释。

高达扬了扬眉——他有浓而秀气的眉毛,那使他看起来,相当英俊:“那两具玩偶,是什么原料制成的,我不认为云氏工业机构可以化验得出来!”

罗开迟疑着:“你的意思是,那……不是地球上的物质所塑制的?”

高达点着头:“还有,我信中向你提及我收到了宝娥的信息。”

罗开“嗯”地一声:“是的,我全然不明白。”

高达略欠了欠身,自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来,顺手向罗开拋了过来,他的动作自然而潇酒,罗开迟疑了极短的时间,一伸手,把高达拋过来的东西,接在手中。

事后,罗开很为自己那一剎间的迟疑而感到惭愧,因为那表示他对高达始终还是不能全无戒心,而如果作为朋友来说,是丁应该有任何戒心的!

当时,罗开一接住高达拋过来的东西,就是一怔,那是一只粉盒。粉盒,是极普通的东西,几乎每一个成年女性的手提袋之中,都有一只。这只粉盒看来比普通的略为大一些,六角形,看起来像是银质的,而粉盒的表面,看来十分光滑,而在盒的外面,更没有任何装饰花纹。

罗开向高达望去,高达作了一个“打开来看看”的手势,罗开按下了一个小小的掣,粉盒打了开来。一打开之后,罗开就知道,那盒子,不是粉盒,而且一时之间,他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来。

盒子打开之后,两面都是萤光屏,也是银灰色,看起来,倒有点像极小型的电视接收机。

高达在解释:“这是宝娥的东西,当我们关系十分密切的时候,她对我没有什么秘密,她说,那盒子,是她的生命之屏。”

罗开苦笑了一下,事情真的似乎越来越玄妙了,除了“时间大神”之外,还有“生命之屏”!他缓缓摇着头:“我不是很明白。”

高达指着那盒子:“在宝娥活着的时候,她脑部活动所发射出来的一种波,可以被这副仪器所接收。”

高达的话,语调听来十分平淡,可是罗开听了之后,心头所受的震撼,真是无可比拟的。他可以相信,那绝不是他的大惊小怪,而是任何人一听,只要了解到这两句话中的含义,都会这样震惊的!

罗开陡然一怔之后,整个人直跳了起来,盯着高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达的反应很奇怪,他望着罗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一样:“看到你反应那样吃惊,我很高兴,我当时在听到了这东西的作用之后,吃惊程度比你更甚,那甚至使我怀疑自己的应变能力,现在我知道,那是正常的反应。”

罗开的声音有点苦涩,一时之间,仍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高达又道:“那也就是说,当宝娥在生的时候,萤光屏上,不断有杂乱的线条活动着,闪耀着,代表了她的思想。我曾经作过试验,当她情绪激动的时候,线条的波动幅度极大,而当她平静的时候,线条也显得平静。”

罗开盯着萤光屏,却看不到什么线条,高达道:“不论她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在萤光屏上看到线条的波动,我甚至可以知道她什么时候在想念我,可是突然之间,萤光屏上什么也没有了,这就等于我收到了她遭到了意外的信息一样。她死了,脑子不再有任何活动,所以便不再有线条出现。”

罗开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虽然脑部活动产生的电波,已被广泛地运用在医学上,可以作有系统的记录,但是那需要通过极复杂的仪器装置,像这样轻巧的一只盒子,又可以不受距离的限制,就接收到微弱到几乎不可测的脑电波——”

高达叹了一声:“卫斯理最喜欢说的一句话:那不是地球上的东西!”

罗开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僵硬,但是他还是努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又问:“这东西是——”

高达的声音,听来右极度的无奈:“她说过,那是时间大神给她的。”

罗开震动了一下,好一会,两个人都不开口,然后,突然地,两个人又一起开口:“应该可以肯定了!”

他们的话,在不明清由的人听来,当然莫名其妙,但是他们相互之间,却全然可以明白:可以肯定了!可以肯定的是,时间大神,是一个来自外星的高级生物!

在肯定了这一点之后,接下来的问题,不知有多少,那许多问题,令得他们两人,又沉默了好一会。

好一会之后,罗开才道:“我们知道,‘时间大神’曾经盘踞在美国国防部电脑中心,通过了若干活机械人,成立了一个组织,做了若干事。”

高达点头,罗开在这时,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自己在心中问自己:当时,如果自己知道要对抗的,是一个来自外星的高级生物,他是不是还会有勇气兴之抗争?因为很明显,地球人和外星生物相比较,强弱悬殊,相去实在太远了!

而如今,又面对着同一问题,他自然而然,感到寒意流遍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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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时间大神控制的人

坐在罗开对面的高达,像是可以在罗开的神情变化之中,揣知他的心意一样:“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几乎是不能对抗的,是不是?不但是普通人,连像我们这种出色的人,也无法抗拒,地球人注定了要做外星人的奴隶,你是不是在这样想?”

罗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叹了一声。他正是在这样想,这是令人极度沮丧的事实。高达也叹了一声:“本来我起初想法也和你一样,可是,你的行动,却给我极大的鼓舞,我曾经沮丧得想投降——”

罗开道:“是,那两个女郎曾叙述过你的情形,我甚至怀疑她们见到的是不是你!”

高达指着罗开:“你的行动,已经证明了就算时间大神是外星的高级生物,也不是全然不可对付的,至少,你就令它受到了挫折。”

罗开挺了挺胸:“这……只可以说是偶然!”

高达提高了声音:“当然不是偶然,是你出色的努力的结果,鹰,不要妄自菲薄!”

罗开自然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他微笑着,接受了高达的赞扬。

高达又道:“我们如今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那个‘时间大神’找出来!它自己暴露了自己的缺点,它在受了挫折之后,就躲了起来,因此可以证明它是相当脆弱的!”

他顿了一顿,补充道:“至少,它不是那么不能对付,我们不必太被动!”

罗开凝思着,高达的话是有道理的,主动去把那个神秘的“时间大神”找出来!可是,该如何着手呢?这个外星生物,可以躲藏在任何地方,因为它的外形,就是一只钟,而像这样的钟,世界上可能有超过一亿只!

他把手中的盒子合上:“这种仪器,如果可以随意接收到每一个人脑电波活动的话,那就可以知道每一个人在想些什么?”

高达表示同意:“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罗开有点不明白地望向高达:“如果时间大神有这种能力,你为什么还要诈死?”

高达摊了摊手:“从宝娥和活机械人的例子看来,时间大神本身的行动能力有限,看来,它必须通过受命于他的一些人,才能有所行动,我的目的,是想骗过那类人!”

罗开又问:“浪子,是不是你已经感到了受到这类人的威胁?”

高达略为迟疑了一下,但是他立时道:“对不起,我是不应该犹豫的,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了合作,我就不该有任何隐瞒,只不过我还不能肯定,所以才在回答之前,想上一想!”

罗开坦然道:“你不必为了这种小事道歉。”

高达吸了一口气:“我感到我在受监视,一种目的不明的监视,经过了反击,发现监视是来自西方国家的一个高级情报组织!”

罗开的神情,表示了他心目中的讶异:“你……和西方国家的情报组织。应该是扯不上任何关连的!”

高达点头:“本来就是,我生活糜烂,只知道追求享乐。当然,我也追求金钱,可是为什么会和西方情报组织扯上了关系,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罗开犹豫地问:“或许是你的调查,有了什么差错?”

高达摇头:“绝不会,我想,可能是我手中,有着那两个玩偶,和这个仪器的原故。”

罗开倒不同意:“那更说不通了,如果是为了这个原故,要找你的应该是时间大神,不是西方阵营的情报组织!”

高达神情讶异:“鹰,你怎么啦?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在说:时间大神,通过了西方阵营的情报组织,在对付我?”

罗开的心境,十分苦涩,他当然不是不知道,以他的反应之敏锐,高达一提出来,他就已经想到了。可是他却竭力想否定这一点。原因很简单,他内心深处,不愿意那是事实,是因为黛娜的原故。

黛娜,他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的女子,就是西方阵营高级情报组织中的重要人物,如果这个组织已被时间大神所控制,那么黛娜的处境,就十分危险,罗开是为这个原因,才想否定高达的想法的。可是在高达直截了当的询问之下,罗开无可回答,只好道:“可以作为一种设想来处理。”

高达用力一挥手:“不是设想,鹰,我已经有确实的证据,知道了主持这件事的人是什么身份,要追查时间大神的下落,必须在这个人身上着手!”

罗开望向高达,发出无言的询问。

高达道:“这个人本身绝不简单,是西方阵营情报机构中的一张皇牌,有极辉煌的工作纪录,有一个外号,叫作‘烈性炸药’——”

高达讲到这里,罗开发出了一下叫声,整个人直跳了起来,他的行动是如此之怪异,以致高达不但突然停止了讲话,而且身子向后,疾翻而出,在半空中转了一个身,才站定在地上。

这两个在冒险生活之中,如此出色的人物,就这样对峙着,两人之间,都明显地可以感到在两人之间,充满了敌意。

两个人都一动都不动,但是从高达刚才如此敏捷的反应看来,任何一方,只要先有任何动作,接下来的争斗,一定惊天动地!

时间在僵持之中,飞快地溜过去,足有三分钟之久,高达才道:“好了,就算我们以后不能再做朋友,也让我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误?”

罗开没有立时回答,面肉抽搐着,样子又怪又难看,高达陡地怪叫一声,伸手指向罗开,罗开厉声喝着:“别指着我!”

高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他那种戒备的神情,使他看来像是一头豹子,但立即地,他又恢复了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态,甚至转过了身去,以背对着罗开,用一种悠然的语调道:“烈性炸药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性,鹰,你爱她?”

罗开也慢慢把微弯着的身子挺直,可是他的神情却绝不轻松,以致他在伸直身子之际,骨节发出一阵轻微的“格格”声来。

他十分简单地回答:“是。”

高达一点也没有过份惊诧,甚至并不转过身来,只是喃喃地道:“我早就说过,天下男人,都应该像我一样,不被任何女人的感情牢笼所困!”

罗开又厉声道:“证据是什么?”

高达这才慢慢转过身来,望定了罗开,又缓缓摇着头:“算了,不论我提出什么证据来,你都不会接受的——”

他做着手势,表示一切都别再提了,然后,向门口走去:“真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呢?应该知道的。”

他的行动十分快捷,在这两句话之中,已经来到了门口,而就在他伸手去开门之际,罗开已经喝道:“别走!”

高达叹了一声:“鹰,与你为敌,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之一,别硬留我,我不会笨到认为和一个热恋中的男人可以理智讨论任何问题!”

罗开喘着气:“证据!”

高达不加理会,仍然伸手去抓门柄,他的手才一碰到门柄,突然,是“拍拍拍拍”七下响,七枚看来蓝殷殷的铜钉,全钉在门柄附近的门上。

这七枚小钉,如果射向他的手,或是射向他的身体任何部份,他是不是可以躲得开,实在一点把握也没有,因为它们的来势,是如此之快,如此主动。

高达真的感到了吃惊,他缩回手,在缩回手来的时候,他以极快的动作,在钉在门柄旁的七枚小钉上,各弹了一下。

然后,他才转过身来,望着罗开,冷静地道:“要不要手帕?你在冒汗!”

罗开是在冒汗,在高达提出了对黛娜的指责之后,罗开的心情起伏,精神紧张之极,所以他的行动,实在是失常的,当高达这样问他之际,令他紧张的神情,得到了一个松弛的机会,他颓然坐了下来,用一种听来微弱的声音道:“证据呢?”

高达低叹了一声,罗开垂下头片刻,当他再度抬起头来时,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浪子,发现活机械人的秘密,导致美国国防部计算机室的爆炸,也就是说,我和不可测的组织斗争,没有她,是不会成功的。”

高达点头:“我同意,虽然其中的经过我不知道,但只要你这样说,我就同意。”

罗开又有一点激动,但迅速平复了情绪:“可是你刚才却指责她受了时间大神的控制,正在为虎作伥!”

高达镇定地道:“一点也不矛盾,从那次爆炸起到现在有多久了?在这段时间内,你们接触了多少次?”

罗开用力挥了一下手,从那次之后,他见到黛娜的次数并不多,尤其是最近,他根本无法和黛娜联络,他每次企图和黛娜联络,得到的答复,都是她在从事重要任务。

所以,罗开无法回答高达的问题,他只好先道:“刚才我有点失常,真对不起!”

高达笑着:“不,我要多谢你,虽然你在极度失常的状态之中,但是你仍然没有伤害我的意图。”

罗开的神情极度尴尬,高达又向前走来:“好,你要证据,我可以提供给你,你大约不知道现在,她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罗开的神情,惊呆之极,因为他的确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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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黛娜的一段记录片

罗开和黛娜的联络,一直是通过电话来进行的,当罗开打电话到黛娜办事机构,得到的回答是她有重要任务在执行,无法接听电话之际,罗开就无法和黛娜联络了,最近的情形,就是这样。

可是,那广告,浪子高达刊载的那个广告,刊出了之后,黛娜和他通过话,讨论过,是不是从那时开始,黛娜已对高达加以特别注意,以致使高达误会了?

他想到这里,感到一阵轻松,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直指高达:“你误会了,我绝对可以肯定,你误会了,她是在注意你,但完全是为了你登的那个广告!”

高达以一种不置可否的神情望着他,罗开继续说着:“所以,她开始注意你,多半在代我追查你会玩什么花样,那自然使你误会了她在对付你!”

高达仍然不出声,可是脸上却现出了一种近乎哀悯的神色来,那令得罗开十分恼怒:“我说的是事实,你以为我是在替她辩护?”

高达作了一个手势:“我要说的也是事实,虽然我是一直不愿意说的,你爱她,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罗开闷哼了一声:“别说这种废话,只要有事实,我不愿相信,也得相信!”

高达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在我感到有人一直在注意我的行动之后,我展开反击,知道了留意我的是那个情报机构,也查明了主事人是烈性炸药——”

罗开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头:“这,我已经有了我的解释!”

高达缓缓摇着头:“你听我说下去,在我知道了事情和烈性炸药有关之后,我就反跟踪——当然,我有许多得力的手下,其中有一、两个,是一流的跟踪专家--”

罗开这时,又发出了一下不满的闷哼声,令得高达的话,顿了一顿。但高达像是胸有成竹一样,心平气和,继续道:“当然,所谓一流专家,跟踪的本领,与你、我是不能相比的!”

罗开闷哼:“这正是我的意思,就算像我亲自跟踪,想要不被黛娜觉察,也是十分困难的事!”

高达有点不安地挪了一下身子:“鹰,听我说下去好不好?”

罗开半转过头去,显得他对高达的话,十分反感。黛娜是受时间大神控制的?和已死的宝娥一样?神秘的时间大神,将会通过黛娜和她服务的机构,做出一连串对地球不利的事情来?

这一切,对深爱着黛娜,愿意放弃一切,和黛娜去过隐居生活的罗开来说,都是全然不能接受的事!

高达的语气仍然很平和:“在跟踪的过程之中,我的一个手下,拍摄到了一个过程,时间是两个月之前,请注意,那是我刊登广告找寻你之前。”

罗开震动了一下,两个月之前,那时,他在那里?他沉着地问:“请说出精确的日子!”

高达说了一个日子,罗开略为想了一下,那是他和黛娜在黄石公园渡过了毕生难忘的愉快假期之后的半个月,他已经离开了美国,黛娜留在她的工作岗位上……罗开一想到这里,断然挥了一下手:“你不必说下去了,如果你在那时就开始跟踪她,就应该知道,她曾和我一起在黄石公园渡过愉快的假期!”

高达眨着眼:“谁说我不知道?”

罗开的身子又震动了一下,盯着高达,高达一翻手,像是魔术师在玩弄魔术一样,手上突然多了一具微型录音机。这种快速的手法,在罗开,亚洲之鹰的眼中,自然不算得什么,所以他只是冷笑了一下,可是紧接着,当高达接下了微型录音机中的一个掣钮之后,罗开却像是遭到电殛一样,弹跳了起来!

录音机中,清晰地传出了他的声音:“让我们变回普通人!”然后,又是黛娜的声音:“不可能,蝴蝶不能变回毛虫……”

高达又按下了停止掣,用一种抱歉的神情,望着罗开,罗开的脸色,极其难看,高达摊了摊手:“对不起,鹰,我手下说那个男人是你,可是我不相信,我还骂我的手下,说如果是亚洲之鹰,你们这些人的脑袋早就被踏扁了。可是,别责怪自己,我一直说,男人要保持清醒,最大的要诀是别谈恋爱,一旦被爱神缠上了,就会变得盲目、无能!”

罗开其实并没有十分听清楚高达的那番话,他耳际只是一阵嗡嗡作响,他竭力想记起当时遇到了一些什么样的可疑人物,以他的机警来说,是应该可以留意到的。但是这时,他回想起来,却什么也记不起,在记忆之中的,只是黛娜,黛娜的一颦一笑,黛娜的娇嗔浅怒,黛娜晶莹的身体,黛娜的一切……正如高达所说,在恋爱中的男人,是盲目的!

罗开咽下了一口口水,神情苦涩,喃喃地道:“是,你的手下很成功。”

高达的声音十分诚恳:“我是一个没有爱情,只知玩乐的浪子,所以我很不明白一个在恋爱中的人的心理,但是我认为,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人总是不能否认事实的!”

罗开挺了挺胸,他脸上那种坚强的线条,眼中那种接近严峻的眼神,又回复了原状,显然在那一剎间,他已经准备好接受任何打击。

人总是有脆弱的一面的,连亚洲之鹰也不能例外,像浪子高达,难道没有脆弱的一面吗?当然也有,只要是人,就有。而像亚洲之鹰那样,难能可贵的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由脆弱回复坚强,坚强到可以接受任何打击!

罗开的声音也变回坚定:“拍摄到什么?”

高达身边的小道具真多,他又取出了一只看来像烟盒大小的东西来,打开,那是一具微型放映机,银幕只有三十五厘米,他把放映机放在几上:“你可以自己看。”罗开镇定地微笑了一下:“一起看,或许我需要你的解释。”高达点头:“好,一起研究一下,事实上,我对于这一段纪录,也还有不明白之处。”高达说着,按了掣钮,一阵轻微的声响过后,灰白色的银幕上,出现了形象,先是一片黑暗,接着,有了一点光亮,但还是十分暗,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模糊一片。

罗开“嗯”了一声,表示什么也看不到,高达道:“红外线摄影的性能已经调到最高了,可是效果还是不好,我怀疑可能有什么对抗红外线的设备在起作用,但看下去,有点东西看。”

在高达说话间,银幕上已可以看到一些朦胧的景象了,看得出,那是一间房间,一间全然是空的房间,没有任何陈设。可是在房间中间,却可以看到一个人,这个人以一种十分奇特的姿势跪着,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是也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跪着,双手高学,看起来是准备作五体投地式的膜拜。

罗开一看到了这样姿势的一个女人,就立时道:“那具玩偶!”

在高达送给他的那两具玩偶之中,有一具和宝娥维妙维肖的,正是这样的姿势!

高达吸了一口气:“看下去!”

罗开也陡地紧张了起来,尽管光线不足,而且在拍摄的时候,可能由于环境的恶劣,画面在颤动,可是由于他对黛娜的极度熟悉,他依稀感到,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就是黛娜。

他心中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之感,在小银幕上看到的一切,实在太妖异了,妖异得使人不寒而栗,尤其这种妖异的景象,和自己所爱的人可能有关连之际,更是叫人不由自主,遍体生寒!

罗开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他感到自己的手心中全是冷汗。他紧盯着小银幕,连眨一眨眼都不敢。

那女人开始膜拜起来,从她的体态中可以看出来,她对于膜拜的对象,心中是如何地充满了虔诚,即使是最忠诚的回教徒,在崇拜真神时,也不会给人如此万分虔诚的感觉。

她膜拜了八次之多,才又跪直了身子。

由于在银幕上现出来的,一直是这个女人的背影,看不见她的脸孔,所以,当她跪直了身子之后,尽管罗开感到这个女人,越来越像是黛娜,他心中还存在着万一的希望,希望那是另一个人。

可是就在这时候,罗开看到了那女人的脸,那女人转过头来!

在剎那之间,罗开只感到自己胸口的肌肉在急速地收缩,像是要把他的心压扁一样。

毫无疑问了,这个女人是黛娜!

当这个女人一转过脸来时,银幕上的景象,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高达在这时沉声道:“她发觉了有人在窥伺,射出了一枚子弹,我竟看不出她是用什么枪械,如何发射这枚子弹的,你和她那么熟,你看得出吗?”高达一面说着,一面按动了微型放映机上的一个掣,使银幕上的景象倒回去,又重放了一遍,两遍,三遍,看起来,只看到黛娜回了回头,看不出她有别的任何动作。

罗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也看不出她用什么方法。”

高达的声音低沉:“我那个手下被子弹射中,可是他还是坚持到了见到了联络人才死去,所以这段纪录才会到我手中。”

罗开没有表示什么,这时,高达放开了手,银慕上的景象继续下去,罗开愈往下看去,愈是显得震骇了,他所看到的,令他惊骇得张大了口,但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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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神的奴隶

能令得亚洲之鹰惊骇到这种程度的,一定是有极其可怖的景象出现在银幕上了?

其实,一点也不,这时出现在银幕上的景象,看在任何普通人的眼中,都不会引起什么惊骇,因为那实在十分普通,不足为奇。

那只不遇是一只钟——当黛娜转回头去,画面在剧烈的震荡之中,就在黛娜的身前,出现了一只钟,有着闪光的、跳动的数字。

那只钟的出现,只不过十分之一秒,纪录便终止了,显然是拍摄者在受了伤之后,急着要离开 ,所以那一段纪录,就到此为止了。 一只钟!

那只钟,看起来像是浮在空中一样,那和罗开上次在半昏迷状态之中见到的情形是一样的,而黛娜的膜拜对象,就是那只钟!

罗开要过了好久,才能用听来十分微弱的声音问:“刚才,你……看到了什么……最后的……那是什么?”

高达的声音苫涩:“一只钟,看起来像是一只钟,但是我假设,那……就是时间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