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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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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只有趣的青铜瓶子躺在沙细如粉、洁白而又耀眼的海滩上,亚洲之鹰罗开半眯着眼,一面享受着温煦的阳光,一面注视着一只只有指甲大小的小蟹,从沙滩的一个小洞之中,探头探脑地爬出来,爬上了他的脚趾,在他的小腿上爬行着,给他带来一阵痒酥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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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表面上,四分之一是陆地,四分之三是海洋,所以,在陆地的边缘上,有着数不尽的美丽的沙滩,罗开这时舒服地躺卧着的沙滩,在希腊南端。克里特岛北岸,邻近着名的古迹都市伊拉克利翁,他面对着的碧蓝的海水,是爱琴海的海水。爱琴海是欧洲古文化的发源地,罗开喜欢海滩,他选择爱琴海滨的海滩,认为那比夏威夷的海滩文化气息浓厚得多,情调也不大相同。
当然,任何人都可以说,海滩就是海滩,有什么不同的?可是罗开既然感到不同,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许,那是他固执性格的一部分。
当那只小蟹爬到了他膝盖时,忽然滑跌了下来,然后在细沙上匆匆爬了开去。附近有一些笑语声传来,海潮声是不疾不徐地,略抬高一下眼皮 ,可以看到碧绿的海水上,有着羽毛洁白的海鸟,在自在地滑翔着。一切都是那么恬静闲逸,人世间的一切纷争,彷佛都与这里绝缘一样。不过,纷争始终是免不了的,罗开听到了一阵争吵声,显然是由两个小孩子发出来的。 争吵约两个小孩,用的是希腊语,明显地是一男一女,女孩在叫道:“是我最先发现的!”男孩道:“可是我跑得比你快,是我先捡起来的!”
女孩道:“应该归先发现的人!”男孩道:“才不!才不!”
男孩显然一面说,一面在向罗开躺着的方向奔过来,女孩在后面叫着、追着。
罗开睁大了眼睛,看到一个十二、二岁的男孩,手中拿着一只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青光的玻璃瓶,在前面奔着。后面,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正在追赶,男孩一脸蛮不讲理,而且还表示自己十分优越的神情,使得罗开不很喜欢。
男性,尽有许多表示自己优秀的机会,大可不必在女性面前,表现自己优于女性。这是罗开一向坚持的观点,而且,他认为男性在童年起就应该接受这种观念,像这个男孩那样,已经太迟了。
所以,他忽然童心发作,要给那男孩一点教训,就在那男孩在他身前不远处奔过时。他顺手在沙中拈起了一块小石子,手指一弹,将那块小石子,向着男童的腿弯处,疾射而出。
当然,他用的力道不会太大——要是他运足了劲力,可以使得一个七十公斤的大汉和那个男孩一样。小石子一射中了那男童的腿弯,那男童一步未曾跨出,向前直扑了出去,手中所拿着的那个瓶子,也脱手抛出,向着罗开直滚了过来。
罗开略伸了伸脚,便将那只瓶子压在脚跟下。
这时,沙滩上的小纷争,由言语演变成为行动,那女孩追了上来,一下子扑到了男孩的身上,两人一面骂着,一面扭打了起来。
可是,突然之间,一切都又静了下来,两个本来拉成一团在厮打的孩子,突然一起停止了动作,互相望着对方,现出十分奇特的神情来。
那女孩的泳衣上截被扯裂了一些,半露着她已开始发育、鼓胀的胸脯,男孩的目光,渐渐移向红晕的乳尖。女孩陡然脸红了,跳起来,向海水就奔,男孩叫了一下,也跳起来,追了上去,转眼之间,两人便没入了碧波之中,全然不记得刚才他们是为什么而起争执的了。
这一幕小小的意外,使得罗开看得十分入神,这两个孩子,自然是在孩子气的扭打之中,又半成年地发现了对方的身体和自己不同,感到了男性和女性之间那种奇妙的差别而停下来的,然后,那种感觉又是如此奇妙,足以使他们探索一生,自然再也不会记得是为了什么而争吵起来的了。罗开也可以想到,引起他们争吵的,一定就是那只瓶子——海水把一只瓶子带到了海滩上,女孩先发现,可是却被男孩先奔过去捡到了,两个人就是为了这个争执起来的,看来,他们都不会后悔这次争执,因为这次争执,他们首次如此紧密地接触到了异性的身体。而有了那种奇妙的感觉。
罗开甚至感到,四周围都因为这件小事,而充满了甜蜜、浪漫的气氛,他真希望自己这时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可爱的异性,躺在他的身边,和他互相偎依着。他闭上了眼睛,如果有这样的情形发生,他会选择什么人呢?如果“天使”在,那当然是“天使”;可是现在,是黛娜,还是卡娅?
罗开低叹了一声,暗忖:看来自己并不是用情专一的人,这时他就难以决定该选择什么人躺在自己的身边。
虽然闭着眼,也虽然在这样细滑的沙滩上,行走时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可是罗开还是可以感到有人在走近自己,而且,那个人就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
罗开甚至凭他的第六感,知道那个在他身边停下来的人,是一个女人。
罗开知道自己经过锻链的身形,足以吸引异性欣羡仰慕的目光,可是在这样近距离之下给人盯着,也不是十分惬意的事。
所以,他慢慢打开眼来,首先,他看到的是一双沾了一点细沙粒,微棕色的,线条极其优美的一双小腿,那证明他的第六感并没有欺骗他。然后,他看到了同样肤色、同样美丽结实的大腿,在那一双大腿的尽头,在水蓝色的泳衣掩盖下,是一个诱人之极的隆起,罗开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一部分,就不禁有点心跳,觉得自己如果盯着那一部分看,是十分不礼貌的,所以他急急使自己的目光向上移,那是在视觉上就给人以柔软惑的腰肢,有一条细而闪亮的金腰链,那种闪耀的金光,和她身上细柔的汗毛,简直是同样的。
然后,他看到了像是要迸裂水蓝色泳衣的丰满的胸脯,那么深的乳沟,可以令任何男人窒息。罗开让视线停留了一会,他倒不是贪婪于那一双豪乳,而是心中在想:天!这样完美无瑕的胴体,千万不要造化弄人,配上一个不堪入目的脸容!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磁性的声音在问:“先生,你研究克里特——迈锡尼文化?”
声音极其动听,而这样动听的声音,却提出了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这多少出乎罗开的意料之外。这时,罗开只穿着一条泳裤,在只穿着一条泳裤的情形下,一般来说,教授学者和流氓地痞,是没有什么分别的,那女郎为什么会向他发出这样的问题呢?
所谓“克里特——迈锡尼文化”,又称为“爱琴文化”,泛指公元前三千年到公元前两千年,在爱琴海诸岛,以克里特岛为中心一带的文化。爱琴文化是古希腊文化的起源,对人类历史有十分深厚的影响。
罗开不是这一方面的专家,他对爱琴文化的所知程度是一般性的:知道当其时,有一种称作“线形文字”的文字,那种线形文字有甲种和乙种两类,乙种已由考古学家解释出来,甲种至今未有人可以明白。
他也知道,爱琴文化的遗址,在本世纪初,曾受到大规模的发掘,其中最着名的,自然是米诺斯王宫,传说是米诺斯王在天神的帮助下建造的。和许多着名的古代建筑一样,米诺斯王宫即使用最现代的建筑学眼光来看,也是不可思议的,它的整体结构,千门百室,曲折相通,是着名的一座“迷宫”!
他也知道,爱琴文化盛行时代,青铜器已十分普遍,而且,冶铸技术也已十分高超。
当然他知道的还不止此,但这时,却不容得他多想,他回答道:“不!”
当他在回答的时候,自然而然,视线已来到了对方的脸庞上。
当他和那一双几乎和海水同样碧蓝,蓝得几乎不真实的眼珠相触之际,他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研究爱琴文化的专家!
他不由自主,怕自己否定的回答,会使对方立即离去,所以他立时一挺身,站了起来。
当他站了起来之后,他才发现,那女郎的身形十分高,几乎和他一样高,鼻子高而挺直,金发蓝眼,容颜在俊俏之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高贵和肃穆,是一个典型的希腊美女,就像文艺复兴时代的塑像一样。
罗开十分懊丧地摇着头:“真可惜,我对于爱琴文化所知不多——”
他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那希腊美女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她碧蓝的眼珠,斜视着沙滩。罗开注意到,她在注视着那只瓶子,罗开根本已忘记了那只瓶子的存在。
这时,他才和那女郎一起去注意那只瓶子,那是一只青铜瓶子,瓶颈细而长,瓶身不是很大,约莫有二十公分长,线条典雅而古朴,在瓶身部分,和瓶颈部分,各有一圈浅刻的图案。
罗开看了那瓶子一眼之后,又把视线投向那希腊美女,欣赏这样出色的一个美女,自然比盯着一只瓶子看有趣得多了!
可是,那希腊美女对这只瓶子,却显然十分有兴趣,罗开甚至看到她鼻孔在翕张,丰满的胸脯也在起伏着,这是她情绪上正十分兴奋的表示。
希腊美女仍然盯着那瓶子:“这┅┅是你的?”
罗开想说不是,他先抬头望了一下,想找寻那一双少年男女,可是那双少年男女,却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心中想和那希腊美女多说几句话,所以,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第二章 用她自己来交换瓶子希腊美女总算把视线自瓶子收了回来,向罗开望了过来,看来吸引她走近来的一直是那只瓶子,她只怕还是第一次正眼打量罗开。一看之下,她神情有点异样,罗开知道自己不能算是美男子,但是自然流露出来的,极度的男性化的气魄,足以使得女性有这种神清而有余。看来对方是一个十分有修养的女性,对一个异性的欣赏,得体而适宜,绝不浅薄庸俗。
她闭上眼睛极短的时间,看来只像是眨了眨眼:“请问这瓶子,是从那里买来的?”
这是一个罗开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这瓶子根本不是他的,可是这时,他灵机一动,微笑着又问:“小姐,请问你是研究爱琴文化的吗?”
希腊美女颔首,语气有点自傲:“是,我是雅典大学历史研究院的研究生。”
罗开的话,听来更不着边际:“那么,小姐,你应该知道,这瓶子,不是买得到的!”
他一面说,一面俯身,把那瓶子拾了起来,在他一俯身一直身之际,他又把希腊美女的完美胴体,仔细看了一遍。
罗开有心满意足之感,在那么美丽的沙滩上,忽然多了一个这么动人的美女,这真正是锦上添花,令他心旷神怡.可是,希腊美人的神情,和罗开的心情,却完全相反,她双眉略扬,目光中有了严峻的成分:“请问,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当她这样说的时候,她只是扫了罗开一眼,仍然紧盯着那只瓶子。
罗开将那只瓶子抛高,又接住,耸了耸肩,并不直接回答美女的问题。
美女的神情更严肃:“先生,我要提醒你,希腊的法律,禁止把任何途径得来的任何有价值的古物,运出国境,刑罚相当重!”
罗开看到对方的神情如此认真,不禁“呵呵”笑了起来:“小姐,你认为这瓶子,是有价值的古物么?”
美女总算笑了一下,当她微笑的时候,她看来极其动人:“如果你肯让我看一下,五分钟之内,我就可以有肯定的答案!”
罗开在这时候,好奇心大起。
这只瓶子来源如何,他一无所知,只是凭推测,可能是刚才那一双少年男女,在海滩上发现的,那也就是说,是大海中飘来的。那么,有可能是有价值的古物吗?
当然也有可能,这里是克里特岛,是爱琴海,四五千年之前,这里曾有辉煌的文化,留下了不知多少古物,偶然有一只瓶子,漂到海边来,当然是可能的事。
罗开也笑着,把那只瓶子,向希腊美女递了过去:“希望它是价值连城的古物!”
美女几乎是抢一样,将那瓶接了过去,她只向瓶盖部分看了一眼,就发出了一下由衷的赞叹声来,一面去旋瓶盖,一面道:“看,利用螺旋纹来制造瓶盖,这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真不能相信,在爱琴文化的青铜制品中,已经有了这样的发明!”
瓶盖以螺旋纹制造?
罗开仍然笑着:“你肯定那是四千年前的古物?”
美女不出声,继续旋着瓶盖,瓶盖相当紧,她要用力旋着,才能旋动一些,当她这样出力的时候,她胸脯由于用力而跳动,看得罗开目眩心跳,几乎闻到了由于她的豪乳跳动而散发出来的醉人乳香。
他一面恣意欣赏着,一面道:“小心!打开瓶子来,可能有一股浓烟冒出来,在浓烟中,有一个巨大的妖怪,会把你掳走!”
美女瞪了罗开一眼,看来并不欣赏罗开的幽默,继续旋着盖子,当盖子被旋开一半的时候,已可以清楚地看到瓶颈上细密的螺旋纹,精工冶铸的青铜,由于并不是长时期和海水接触,所以看起来,格外闪闪生光。
罗开的心中陡然一动,他突然想起,如果那瓶子真是有价值的古物,那应该属于那一双少年男女所有,希腊的法律,对于价值巨大的古物发现,有巨额的奖金。看这美女这样急切要将之打开来的情形,好像她早已肯定了那是古物一样!
罗开一想到这一点,陡然一伸手。他,亚洲之鹰罗开,动作何等快捷,当他要出其不意地在人家手中把什么东西抢过来之际,只怕没有一个人可以得保不失。
他一伸手一缩手之际,已把那瓶子自美女手中抢了过来,美女在一时之间,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望着自己空了的双手,呆了一呆,才知道瓶子已被罗开抢走了,她立时抬起头来,样子十分愤怒,胸脯起伏着,瞪着罗开,紧抿着嘴。
罗开却保持着微笑:“小姐,这瓶子是属于我的,你不觉得这样随便打开人家的东西,是一种超越了常规的行动吗?”
希腊美女的胸脯,急速地起伏着,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那么,请你允许让我打开它。”
罗开缓缓摇着头,希腊美女的神情更是焦急,这使罗开更肯定了自己的料想是正确的。本来,在任何美女面前,他都是一个十足的君子,这样的美女,现出了这样焦切的神态,罗开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把那瓶子送给对方。
可是,他对于美女一上来不说明事实真相的态度,有点不满,所以他道:“我甚至可以把瓶子送给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一些事!”
美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视着罗开。
罗开道:“凭你的专业知识,你一定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只瓶子的来历,是不是?就请你把这瓶子的来历告诉我,当然,我们可以到那边去,喝一杯酒,慢慢说!”
希腊美女垂下了眼睑,长睫毛在急速地颤动,用她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考虑了半分钟,才用十分甜腻的声音问:“你刚才说,可以把这瓶子给我!”
罗开道:“是,不过要看看告诉我的话的真实程度,再来决定。”
美女忽然低叹了一声,仍然垂着眼睑:“换一个条件怎么样?譬如说,用┅┅我自己┅┅来┅┅换取这只瓶子?”
在轻风和微涛之中,听得一个美女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讲出了这样的话来,真是任何人都难免怦然心动,何况,从她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她显然不是常作这种“交易”的,这时,她的身子甚至微微发抖,双颊酡红,而且再也没有勇气向罗开看一眼。
这真令罗开意外之极,一时之间,他有点不知所措,可是他立刻就有了决定:他绝不能做一个在这样情形下占人便宜的小人!
他叹了一声,道:“小姐,对不起,我拒绝。”
美女陡然震动了一下,头垂得更低,罗开却已在这时,把那瓶子交到了美女的手中,他握住了美女的手,令她的手指抓住那瓶子,美女的手指纤长,手心柔软,握住了这样的一双手,很令人有想入非非之感。
但罗开的声音是诚挚的:“小姐,这瓶子,可能是漂到海滩上来的,现在属于你了,我只能说,像你这样的美女,以后,千万别拿自己来做交易。即使交换的东西再有价值,也比不上你自己!”
美女显然被感动了,身子发着抖,抬头向罗开望来,明彻澄蓝的眼睛中,有着滚动的泪花,她望了罗开一会,才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实在因为┅┅我才有这样的提议的!”
老实说,罗开的心中,对于错过了这样的一个美女,也感到十分可惜。但是他更知道,如果他竟然接受了那美女的提议,那么,他就会一辈子鄙视自己的为人。
什么人能在自己都鄙视自己的情形下生活呢?
所以,罗开十分潇洒大方地挥了挥手,表示一切不算什么,他后退了几步,那美女紧紧地摸着那只瓶子,望着罗开,日唇掀动,像是还想说什么。
罗开十分有礼地向之浅浅地鞠躬:“我的名字是罗开,一个非常容易记得的名字。”
美女吞了一口唾沫:“我的名字是——”
她说了她的名字,那是有十个以上音节的一个希腊名字,罗开立时道:“啊,你的名字希腊文的意思是一种颜色十分特别的燕子?”
美女点着头,罗开笑着:“那我可以送你一个十分中国化的名字,你可以简单地叫着燕艳。燕是一个中国人的姓,艳,就是美丽的意思。”
美女把“燕艳”两个字,反覆念了几遍:“我喜欢这个名字,以后,遇到东方人,我就介绍自己的名字是:燕艳!”
罗开微笑着,美女又望了罗开片刻,转身走了开去。望着她颀长窈窕的背影,罗开的心中,有做了一件十分称心如意的事情的感觉。他又躺了下来,整个下午和黄昏,他都保持着这种愉快的心情。
入夜之后,他在海边那种专租给肯花钱的游客的精致小屋子之中,慢慢摇动着载着醇酒的杯子,倾听着海涛发出的有节奏的声响,享受着宁静。
是的,他来到这里,未曾告诉任何人,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在何处,他就是来享受静的。
度假小屋中应有尽有,罗开已经足足住了三天了,他真有点不想离开,全然没有目的的闲适日子,对他来说,实在太少了,他呷了一口美酒,决定要尽量争取这样的日子。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罗开直了直身子,这时候,这地方,是不应该有访客的。
可是,敲门声却在持续着,罗开老大不愿意地站起身,懒洋洋地走过去,把门打开。
第三章 去释放一条禁锢了四千年的巨龙罗开打开了门,首先是一股醉人的甜香,沁人心肺,然后,在并不是太明亮的光线下,他陡然觉得眼前一亮,一个颀长的丽人,站在门口——那个希腊美女!
罗开愣了一愣,美女已先开口:“我叫燕艳。”
罗开喃喃地叫了一声:“燕艳,你好。”
燕艳经过适度的化妆之后,真不辜负了那个“艳”字,她金黄色的长发,显得她充满了青春的挑逗,大型的耳环 ,使她看起来有野性的散发。 她用大胆的、坦率的目光直视著罗开:“我不知道男人想要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会采取什么行动,但是我知道,当一个女人想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去找他——虽然这样做,冒著被拒绝的危险!”
罗开还没有回答,燕艳已经接过罗开手中的酒杯来,一口喝干:“当然,这需要勇气,我的勇气还不够,酒可以有点帮助。”
罗开望著燕艳,那样充满了浪漫情调的事件!罗开由衷地道:“谁要拒绝你,这个人┅┅这个人┅┅”
罗开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才能形容拒绝燕艳的人。
燕艳却已接上了口:“这个人┅┅就是一个叫罗开的人!”
罗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拽,已经把她拉向怀中,含糊不清地道:“这个叫做罗开的人是一个傻瓜,可以不必理——”
罗开的话没有说完,他的唇,已被燕艳灼热的唇封住,柔软香腻的舌尖,随著细细的喘声,在罗开的口中游动著,燕艳的双颊上的烫热,甚至不必紧贴著,也可以感得到,燕艳把她自己的身子,紧贴向罗开,贴得那么紧,像是想把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和罗开交融为一体一样。
又长又甜的热吻,使得他们不但身体之间的距离等于零,连他们心灵之间的距离,也大大缩短,他们的唇分开之后,热吻并没有停止,而是转移到了身体的其他部分,从额到颊,从头到肩,每一下亲吻,都使他们的心跳加剧,体温提高。
当他们不知在什么时候,滚跌在厚厚的地毯上的时候,雨点般的热吻,仍然在继续著,罗开把脸埋在燕艳挺耸的、颤动的双乳之间,深深呼吸著乳香,然后,他像是饥渴的婴儿一样,贪婪地吮吸著,燕艳的身子开始扭动,自她的口中,发出含糊不清,根本没有含义,但是却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声音。
当罗开解除了她身上最后的束缚之际,整个标准南欧美人的胴体,就完全呈现在他的眼前。她修长结实的双腿,紧紧地并在一起,那使得她的小肮看来格外诱人和丰满。呻吟声越来越诱人,两个赤裸的、灼热的身躯,终于紧紧贴在一起。
两人欢愉达至顶峰。
他们各自都把自己当成了一团火,当两团火交融成为一体之际,就变成更炽热更白热的烈火。烈火的火舌窜动,也不如他们这时的耸动炽烈,烈火的变幻再多,也不如他们这时的变幻更多。
那是原始的欢乐,是人类自远古以来,就存在的欢乐,是地球上的人类——地球上唯一的高级生物所特有的欢乐,这种欢乐,简直是由人类的灵魂深处,直接迸射出来,欢乐射中全身每一个细胞,使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逐渐在膨胀。
欢乐在不断积聚,全身的细胞也因为逐步提升的欢乐而不断膨胀。
在那种情形下,双方都是原始的,停止了思想的,肉体上极度的欢愉冲击著理智,谁在这时还会理智地去想什么?再睿智的智者,也会自然而然,暂时放弃他脑细胞原来的功用,而加入享受那种原始欢愉的行列。
燕艳所发出的呼叫声,简直是惊心动魄的,那种呼叫声,使已经够刺激的一切,更加刺激。不断在欢愉之中膨胀的细胞,一次又一次达到几乎不能再增加的程度,但是又像越过了一个高峰,又有一个高峰一样,一直在攀登上去。
罗开的勇猛和燕艳的柔媚,配合得这样天衣无缝,这正是上帝制造男人和女人的原旨(如果男人和女人真是上帝制造的话,上帝是字宙间最至高无上的巧匠)。
终于,膨胀到了极限,全身每一个细胞,再也无法承受每一分的欢愉,而无声无息,在最后的一切身边物全不存在的情形之下,分解成为不知是什么,只知道那是快乐的不知名物体。
他们相拥得如此之紧密,汗水在他们胸与胸之间流著,顺著被挤压的乳沟,流向身体其他部分。
然后,就是急剧的喘息声,燕艳的手指,掐进了罗开的背肌之中,她修长的双腿,像是两条蟒蛇一样,盘住了罗开的腰际。
不知道过了多久,喘息声才渐渐平复了下来,像是海上在十二级飓风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之后,又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潮汐一样。罗开微昂起头来,和燕艳互望著,燕艳双颊的红晕还未曾消退,她看了罗开一眼,立时把脸埋进了罗开的胸膛。
又相拥了好久,他们才能再度说话,燕艳的声音,听来像是腻得化不开的蜜:“天,你┅┅是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有时┅┅真应该鼓起勇气来,冒一下险!”
罗开的手在她滑柔的背上轻轻抚摸著:“那个叫罗开的人,不是傻瓜,因为他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得到一个女人。对男人来说,同样的一个女人,能在她身上得到的快乐,可以从零到无穷大!”
燕艳深深吸了一曰气,把她的脸颊,贴向罗开的脸颊,而且轻轻揉搓著:“我太满足了,一生中有过一次这样满足的女人,就可以算是幸福的女人。”
罗开也深深吸著气:“这正是我想讲的话!”
接著,他们谁也不讲话,只是紧紧相拥著,听著海边传来的,轻轻的涛声。
直到很久,他们才一起搂著,走进了浴室,当淋浴的水冲洗著他们汗水遍体的身子时,他们又互相热吻著,像是欣赏夕阳的余晖一样,享受著刚才极度欢愉的余韵。
当他们终于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恢复了正常状态之后,他们一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喝著酒,燕艳好几次欲语又止,才道:“那只瓶子,你知道吗?那只瓶子,肯定是米诺斯王朝时代的遗物,这种精美的,公元前二千年的青铜铸品,是世界高级博物馆梦寐以求的宾物!”
罗开的双手,没有离开过燕艳的乳峰,他只是用“嗯”地一声,来代替说话。
燕艳又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古物,出现在海滩上,值得奇怪?”
罗开淡淡一笑:“在蒙古草原上,牧人常可以拾到大颗的珍珠,那是成吉思汗有一次生气,抛出了大批珍珠的结果。大海会隐藏宝物几百万年,但是也会突然把它呈现在幸运者的眼前。”
燕艳由于罗开的抚摸而有点喘息:“我不知你是什么人┅┅我是学历史的,有著寻根究底的本能,我只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我把你告诉我的名字,向伦敦一家资料供应社查询了一下——”
罗开“哦”地一声:“想不到,我是这家资料供应社的老主顾了,他们出卖了我。”
燕艳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在他的耳际,用很低,充满了情感的声音,低呼了一下:“鹰!”
凭著这一个称呼,罗开当然可以知道,她已在那家资料社中,得到了她所要知道的事。不过,罗开并不在乎,因为即使是那家拥有一切资料的机构,他的资料,也不会超过五十个字:“罗开,外号亚洲之鹰,是一个极度神秘和危险的人物,其他资料暂缺。”如此而已。
他笑了一下:“真的被出卖了!”
燕艳咬了一下下唇:“他们说你是一个危险人物,从事一切冒险活动。”
罗开笑著:“这样的批评,倒还中肯。”
燕艳双手捧住了罗开的双颊,使他和她正面相对,直视著他:“一切冒险活动,就是一切?”
罗开在她诱人的红唇上吻了一下:“就是一切。”燕艳咬了一下下唇:“那自然也包括了把一条被禁锢了四千年的巨龙释放出来了?”
罗开呆了一呆,尽避他绝不是一个脑筋不灵活的人,相反地,他机智绝伦,可是一时之间,他也无法明白燕艳这句话的意思。
他愣了一愣:“什么?”
燕艳重复了一遍:“把一条被禁锢了四千年左右的巨龙放出来。”
这一次,罗开自然听清楚了。可是把一句话听清楚,绝不等于听明白了这句话。他“哦”地一声:“巨龙?被禁锢了四千年?去把它放出来?”
燕艳又现出了他们初见面时的那种略带严峻的神情。这种神情,当她在罗开的耸动下扭动著她美丽的胴体时,是荡然无存的,那时,她只有无比的艳和媚。她点头:“是的。”
罗开笑了起来:“什么样的巨龙?有九个头还是六个头?会喷烟还是会喷水?”
燕艳的回答,却十分正经:“不知道,只知道是一条巨龙。”
罗开实在不愿使自己的手推开那么动人的胸脯,可是他还是扬起手来,挥了一下:“别说这种无稽的事了。”
燕艳坚持著:“如果你听我说了全部经过,你就不会说那是无稽的事!”
罗开也可以想到,燕艳实在是十分认真的了,他转移了一下双手的位置,把双手按在燕艳的大腿上:“好,那么,请说!”
燕艳闭上了眼睛片刻,像是在考虑该如何开始才好。
第四章 羊皮上的御笔亲书
当燕艳睁开眼来时,她显然知道应该如何开始了,她道:“我是研究爱琴文化的历史学家,对于在那个时期中,占极重要地位的米诺斯王朝,更有研究心得。甚至在甲种线形文字上,我也有了某种程度的突破┅┅这样说,你是不是了解?”
罗开想了一想:“我知道你对爱琴文化有极深刻的了解就是。”
燕艳很高与又有点自负地一笑。罗开却有点心不在焉,他在想:一个美女,只要是一个美女就行,她的知识,对她能带给男人多大的欢乐,只怕一点也没有关系。
燕艳又道:“所以,当我在海滩上,看到竟然有人,把一只可能是设有螺纹盖的青铜瓶,压在脚下之际 ,我心中的震惊,真是难以形容。” 罗开仍然“嗯嗯”地应著。
燕艳却气息有点急促:“螺纹盖的青铜瓶子,一直是一个引起剧烈争论的学术问题。在已发现的线形文字的记载之中,有著这种瓶子的记载,说当时的人,已懂得利用螺旋纹,来使瓶盖更紧密而不容易脱落,可是,在发现的所有古物之中,又没有一只瓶子,是有著螺旋纹的盖子的。因此,尽避记载十分详尽,也有人认为,那只是当时的工匠或是智者的一种设想,并未曾付诸实现。”
罗开又“嗯”地一声:“这情形,就像我们现在,有了建立太空实验室的设想,但没有付诸实现一样。”
燕艳继续著:“一切记载都说明,这种特制的瓶子的用途是用来放置最最机密的文件的——”
罗开听到这里,陡然挺了挺身子,他想起在沙滩上,燕艳一接瓶子在手,就迫不及待地去旋开瓶盖的情形。现在,如果那瓶中真有著什么秘密文件的话,她一定早已弄到手了!
他的反应,燕艳显然注意到了,她盈盈站起来,向被抛在地上的手袋走去,在经过凌乱的,抛在地上的衣服时,拾起了几件穿上,然后,她打开了手袋,把那只瓶子取了出来,又姿态优雅地向罗开走过来。
她把瓶子交到罗开的手中:“你打开瓶盖,就可以知道一切记载,全是真实的!”
罗开吸了一日气,他先放下瓶子,也找了一点衣服穿上,才打开了瓶盖,瓶盖的螺旋纹十分细密,要旋转超过五十转,才能将之打开。
打开瓶盖之后,就可以看到瓶的内部,也十分光滑,有著一个青铜的管子,倒出了那个管子来,罗开向燕艳望了一眼。
燕艳做了一个向外拉的手势,罗开把那铜管一拉,拉成了两截,由于两截铜管套得十分紧密,所以在拉开时,由于空气的作用,发生了“啪”的一下响。藏在铜管之中的,是一卷羊皮,羊皮的颜色是浅黄色的,罗开取出了羊皮,摊开,在羊皮上有著深棕色的,密密麻麻,全由各种扭曲的线条组成的线形文字。
罗开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世界上每一件事,这种线形文字,他就一个也不认识。
他又向燕艳望去,燕艳有一种异样的兴奋,澄黄色的眼中,放射出一种异样的光彩,她在罗开的面前,坐了下来,罗开扬了扬手中的羊皮:“这上面记载的,应该是十分有价值的历史事件了?”
燕艳略皱了皱眉,神清有点疑惑:“这是乙种线形文字,我完全可以读得懂,可是它记载的内容┅┅却十分怪诞,简直不可思议。”
罗开大感兴趣:“怪诞到了什么程度?”
燕艳靠得罗开更近了些,她的金发,轻碰在罗开的脸上,使得罗开深深地呼吸著,美女要能成为美女,要在各方面都是美女,燕艳的头发上,就散发著一股泌人的芬芳——很难想像一个美女的头发上,会有难闻的汗臭味发出来。
燕艳道:“我照著念!”
罗开在她的头发上轻抚著,并没有出声。
燕艳十分缓慢、清晰地念了起来:“在王宫的中心部份,通过密道才能到达的地窖之中,禁锢著一条巨龙,巨龙是永生不死的,威力无穷,是朕把它禁锢起来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两个人因为表示绝不会漏这个秘密而自杀,朕亲自记录这个秘密,再用最严密的办法将之匿藏起来。”
燕艳念完之后,才抬起头来:“现在,你明白我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罗开仰头想了一想:“不,还是不明白,因为不明白之处实在大多了!”
燕艳道:“你可以一个个提出来问。”
罗开指著瓶子、瓶中的铜管和那幅羊皮:“你凭什么肯定这些全是真的古物,而不是假冒古物者的杰作?”
燕艳有点自负地同答:“凭我的专业知识!”
罗开笑著,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我不是对你的专业知识有怀疑,但是单凭这样说,不能令人信服。”
燕艳道:“我现在所能举出的证明是,解释线形文字是一门十分深奥的学问,并不是人人都会的,这上面的线形文字,有几个我也认不出来,可知不能是伪造的。当然不必花大多的工夫,可以在碳十四放射检验中查出它确切的年代来。”
她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不过何必去浪费这种时间,我绝对可以肯定,文字中的“朕”,就是米诺斯王宫的建造者,米诺斯王。”
米诺斯王宫,罗开是知道的,那是二十世纪初,英国考古学家伊文思所发现的古迹,是一座结构极其复杂的三层建筑物,在王宫之中,全是曲折的密道和甬道,超过一百间房间,据说都可以互相连通,有的被认为不能相通的,只不过是密道还未曾被发现而已。那是一座著名的迷宫,是爱琴文化全盛时期的证明。
罗开又想了一想,才道:“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也无法相信有一条巨龙,被禁锢在王宫的地窖之中。而且,用那么严密方法藏起来的瓶子,怎么会在海滩上出现呢?请问。”
燕艳并没有被罗开的问题难倒:“别忘记,那是将近四千年的事了。通常,这种放置绝对秘密文件的瓶子,会被放进一只盛满了石头的铜箱子之中,沉到海底去。”
罗开“嗯”地一声:“年代久远,铜箱子腐蚀了,破烂了,石块散乱,瓶子中间是空的,自然浮了上来,再被海流带到了海滩上。”
燕艳点著头:“大致经过,应该是这样。”
罗开又亲了她一下:“你对米诺斯王宫应该有深刻的研究,它有地窖?”
燕艳道:“考古学家对米诺斯王宫,进行了将近七十年的研究,许多建筑学家也参加了研究,至今为止,还未曾把它的所有窖道弄清楚,也没有它有地窖的报导。”
罗开仰起头:“你的意思是,一定有地窖存在,只不过还未曾发现?”
燕艳点头,罗开叹了一声:“这件事,我看不是私人行动所能解决的,有了这样重大的发现,可以由国家的力量,组织研究。”
燕艳凝视了罗开片刻,才突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真正的冒险家。”
罗开陡然跳了起来:“什么意思?”
燕艳仍然笑著:“如果是真正的冒险家,就会采取蚌人行动,找那条巨龙!”
罗开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激将法?宝贝,你可知道,米诺斯王宫,是受法律保护的一级古迹,不容许人胡乱去寻找什么的。”
燕艳也笑了起来:“宝贝,你可知道,我既然是爱琴文化专家,又是雅典大学历史研究院的院士,我就有资格可以进入米诺斯王宫的任何角落。”
罗开看出她是认真的,他把她拉近了一些:“那你为什么不单独行动?”
燕艳娇媚地笑著:“因为我不是一个冒险家。而且,在所有有关巨龙的传说之中,对付巨龙的,都是男士,自然在这种故事中,也少不了有美女,可是美女通常都要男士的帮助。”
罗开点头:“很合理的解释,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燕艳侧头想了一想:“明天?”
她的这种姿态,十分诱人,罗开一下子将她拉进了怀中:“好,就明天。从现在到明天,还有很多时间,我们最好——”
罗开这一句话并没有讲完,他的口已经被润湿的、灼热的唇封住了。
米诺斯王宫的遗址,在诺萨斯古城,距离罗开所在的伊拉克利翁十分近,不超过三十公里。第二天中午,当他们相搂著自屋子中走出来,登上了罗开的车子时,两人都显得容光焕发,阳光照射在燕艳的金发上,泛起一片夺目的光彩。
车子不多久,就驶进了进入王宫遗址的直通道路,燕艳在述说著她的计划:“白天,参观的人很多,我们先去观察一下,那羊皮上的记载十分模糊,什么叫作『中心部分』?又如何找到『通向地窖的密道』?希望你过往的冒险生活经历,可以很快找出答案来。晚上,我有权留下来作研究,你做为我的助手,我们可以更进一步研究,希望很快可以找到地窖。”
罗开笑著:“这是典型的寻幽探秘,真像是电影或是小说中的情节:在一座超过四千年的迷宫之中,去找寻一条永生不死的巨龙。”
燕艳以兴奋的神情替代著回答。
第五章 他们找到她了?
王宫遗址的范围相当大,经过近六十年来不断的发掘,显露出来的建,大部分还相当完整,发掘工作仍然在进行,从世界各地涌来的游客,看到王宫墙壁上,色彩鲜明的壁画、大幅的宴乐图和贵妇的肖像,都发出不绝的赞叹声。带领游客参观的向导,不断用各种语言,提醒游客:这是着名的迷宫,千万不要单独行动,不然,可能迷失在迂回曲折的走廊甬道之中。也不要企图去发现什么新的密道,在经过了几十年的专家研究之后,已经不再存在任何密道了。绝不能带走任何东西,即使带走一块泥块,也是触犯法律的,需要纪念品的话、附近有专门出售纪念品的商店……燕艳带着罗开,来到了遗址附近的一幢建物中,那是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的办公室,为了纪念遗址的发现者着名的英国考古学家伊文思,这幢小小的建物,就叫作伊文思馆。
进了伊文思馆,罗开才知道身边这个那么出色的希腊美女,在学术界的地位,真的不低,她拥有一间私人办公室,十分宽敞。能有同样待遇的学者,不超过十二个。
进了办公室,燕艳的动作十分快,立时摊开了一张米诺斯王宫最下层的平面图来,平面图绘制得十分详细,她指着中间部分的一个正方形:“这里 ,应该就是王宫的中心部分,据考证,这是米诺斯王举行秘密会议的所在。考古学家称之为『秘密会议室』。我们可以从那里开始。” 罗开用心地看着那平面图,提出了他的疑问:“现代的各种探测仪器,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底层下是不是有地窖的,难道竟没有使用过?”
燕艳笑着解释:“王宫的建,在墙和墙之间,都填塞着相当厚的黏土,也就是被用来烧成泥板,刻上线形文字的那种。当初的目的,可能是为了防火、隔音。这种土层,使得所有探测仪器,都起不了作用,而最下面一层所铺的石板,曾经全被撬起来看过,再照原样铺上的,并没有发现。”
罗开又问:“既然连铺在地上的石板全都弄开来看过,那就说明王宫并没有地窖存在!”
燕艳的神情有点犹豫:“本来是,那一次行动,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进行的,考古学家一直在争论,一派说,米诺斯王宫之中,根本没有地窖,因为在所有的文字记载中,提及王宫建的,都没有说及有地窖。但是另一派却认为,当时所有的建物,几乎都毫无例外地有地窖附设,何以王宫会没有?争论的结果,就是那次行动。”
罗开听得兴致盎然:“没有任何发现,自然是主张没有地窖的那一派获胜了!”
燕艳点头:“是!可是,羊皮上的米诺斯王的御笔亲书,却又证明了有地窖的存在!”
罗开吸了一口气:“非但说有地窖,而且,里面还有着一条巨龙!”
发觉燕艳行动古怪
燕艳望着罗开:“是啊,要是我们能找到地窖,找到了那条龙,那我们两个人,立刻就会成为世界知名的人物了!”
罗开摇着头:“我绝不想世界知名,而你,要全世界人知道你,也太容易了,趁坎城举行电影节的时候,到沙滩去亮亮相就可以了!”
燕艳有点不好意思:“我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扬名,而是……我一直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能够有机会发现什么,是我最大的愿望。”
罗开握住了她莹白的手,在她指尖上轮流亲着:“我能了解你的心意。那次搜寻地窖的行动,应该有完整的纪录,先弄来看看,在那次行动中做过的事,我们就不必重复了!”
燕艳显得十分高兴,大声答应着:“是!有纪录,在资料室,我去找来!”
她一面说,一面向外就走。罗开虽然不是很愿意和她分开,可是总不能连她去找资料都跟了去,眼看着她动人的背影出了门,罗开闭上了眼睛,回味着她突然出现在门口之后,整晚的原始疯狂,但是不到一分钟,他就陡地想起了什么,睁开眼来。
这时,他还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到刚才燕艳走出去的时候,有一点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他还未曾确切地想到,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是,当他一睁开眼来之后,他立即知道是什么不对劲了!
摊在桌子上的平面图,由于平时存放的时候,是卷成一小卷的,所以在摊开之后,两边一定要用东西压着,才能使图纸摊平。
当时,摊开图纸之后,燕艳在一边用一个长长的纸镇压着图纸,罗开就顺手拿起燕艳放在桌上的手袋那是一只长方形的硬手袋压在另一边。
而罗开感到有点不对头的是,刚才燕艳走出去的时候,是带着手袋出去的,所以,摊在桌上的图纸,已经卷了起来。
罗开想到的是:到资料室去取一份资料,为什么还要拿着手袋呢?虽然许多女性,都有随身携带手袋的习惯,但似乎到资料室去,手袋不必随身。
罗开立时又想到的是:那只瓶子,瓶子中的一切,全在那只手袋之中。
罗开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一个细心的人,可以在根本不为人注意的细节上,逐步逐步,联想出许多问题来。
罗开第三步又想到,在他们第一次享受了欢乐之后,燕艳几乎是立刻和他讨论那只瓶子的事。而且,她在来找自己之前,曾向伦敦的那间资料供应社去查询自己。
虽然她说当一个女人想要得到一个男人时,应该大胆一点,可是,她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是和自己相处的欢愉,还是另有目的?是不是她手袋之中,有什么东西,足以暴露她的目的?
想到这里,罗开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只要有机会,他要查看一下燕艳的那只手袋。
虽然这种行动,有欠光明,但人总是有保护自己的权利的。如果对方有不肯明言的目的,那就非要弄明白不可。在行动略欠光明和做一个傻瓜之间作选择,罗开当然选择前者。
罗开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办公室相当宽敞,几乎到处全是书,是一个典型学者的办公室,很难将这样的一间办公室和燕艳这样的美女联系起来。
渐渐地,罗开那种感到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他立即知道是为了什么,燕艳去得太久了!看了看表,她去了已有十五分钟。
整幢伊文思馆也不是很大,大约是寻找资料需要时间,罗开耐心地等着。
可是,又十分钟过去了,燕艳还没有回来,这几乎有点不可能了。
罗开走出了办公室,回头向办公室门口钉着的、刻有名字的那块铜牌望了一眼。不错,那正是他在沙滩上听到的那个希腊名字,是他把它简译成为燕艳的。
在办公室门口,他看到有一个神情肃穆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罗开迎了上去:“请问,资料室在什么地方?”
那中年人用十分严峻的眼光,打量了罗开一下,沉声道:“先生,伊文思馆并不对外开放,请你立刻维开!”
随他们跑到资料室
罗开忙指着名牌:“是燕艳小姐带我来的!”
那中年人一听,神情古怪之极,像是罗开不是说了一句话,而是在他的肚子上踢了一脚一样,而且,也忘记了他绅士的矜持,尖声叫了起来:“什么?他们找到她了?为什么不通知我?”:那中年人忽然有了这样的反应,罗开的神情,一定也够古怪的了,他全然不知对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只好道:“对不起,我不明白?”
那中年人定了定神,显然是他刚才十分惊惶,但是以罗开的精明,也想不出自己的话,何以会令他吃惊。他指着那名牌,手指甚至在发抖:“你说,是她带你进来的?”
罗开点点头:“是啊!”
那中年人伸手在自己额上,用力拍了一下:“天,他们找到她了,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又是“他们找到她了”,罗开仍然莫名其妙,只好望着对方,等待他作进一步的解释。
可是那中年人只是急急地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罗开据实回答:“到资料室去找一份资料,去了半小时了,我正在找她!请问资料窒在什么地方?”
那中年人竟然没有回答罗开的问题,一转身,就向走廊的一端奔去,罗开虽然感到这个中年人的行动有点失常,但也可以想到,他是到资料室去了,所以立即跟在后面。在中年人奔跑时,又有一个人迎面而来,向那中年人叫了一声:“齐尔博士!”
中年人一扬手:“燕艳回来了,他们找到她了!”
那个人也呆了一呆,立时随齐尔博士,一起向前奔去。罗开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总算对齐尔博士的话,有了一点概念:燕艳曾经失踪过,或者,至少是不告而别了一个时期,现在突然又出现了,所以引起了他们的惊喜。
罗开仍然跟在后面,不一会,就看到齐尔博士用力推开了资料室的门,大声叫着燕艳的名字。
这时,罗开也跟着来到,那是一间相当大的资料室,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是管理员,正从一张桌子后站起来,神情大惑不解:“博士,你找燕艳?她不是失踪了两个月了?”
罗开跟了进来:“半小时之前她到这里来的。”
第六章 完全不合情理的事
资料室的管理员望着罗开:“你一定弄错了,进资料室来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逃过我的视线!你亲眼看到她走进来的?”
罗开呆了一下,他只知道燕艳离开办公室到资料室去,并没有亲眼看她走进来,所以他只好摇了摇头,不过他立时道:“她是来取一份纪录的,若干年前,考古学家寻找王宫地窖的经过!”
避理员用一种异样的神情望着罗开,带着点厌恶和冷淡:“这一类纪录,是不能自由取阅的,必须先通过我,而今天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人要向我借这样资料!”
罗开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或者她说到资料室来,可是却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时,罗开心中,已经感到极度的疑惑,知道事情一定有他不明白之处在。可是他这时,也未曾料到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会更令他吃惊!
这时,那个齐尔博士已经十分焦急,他在资料室中转了一转,道;“她回来了,不先和我见面,真没有道理,女人到了更年期,行动怪诞起来,真是无可形容!”
罗开听得齐尔博士这样埋怨,不禁怔了一怔。
这个齐尔博士,罗开已经可以推测到地位相当高,可能是伊文思馆的主持人,他在埋怨的是什么人呢?是燕艳?燕艳的年龄,不起过二十五岁,怎么可以用“更年期的妇女”来形容?
罗开正在想着,齐尔博士已经用十分严峻的口气问:“你究竟是什么人?警方人员?”
罗开摇了摇头,齐尔又极不客气地道:“燕艳根本没有出现,你闯进来是犯法的!”
罗开并不气恼,虽然齐尔的指责,全然不符事实,但他知道,从事考古工作太久的人,大都会有点怪脾气,何必与之一般见识?
所以,他仍然维持着礼貌:“的确是她带我进来的,不然,我何以进得了她的办公室。”
齐尔盯着罗开,仍是一脸不信任的神色,罗开微笑着:“虽然我们进来时,没有什么人和我们打招呼,但也遇到了几个人,那么动人的一个金发女郎,总有人会注意到的,你可以去求证一下。”
罗开的话,讲得十分委婉,而且,再入情入理也没有了。可是听他这样讲的两个人,齐尔博士和那管理员,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双眼凸出,神情之怪异,就像是吞了一只活蟑螂进肚子一样!
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这种一副被惊讶噎住了说不出话来的神情,也可以使罗开知道,自己刚才的几句话,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他只好问:“两位,我……刚才说错了什么?”
齐尔的喉间“咯”地一响,才缓过了一口气来:“什么金发女郎……什么意思?”
金发美女是假燕艳
罗开道:“我是说燕艳不管她学问多么高,有着什么头衔,但谁都不能否认,她是一个典型的金发南欧美女!”
齐尔博士陡然将手拍在自己的额上,罗开看到他后退了一步,对那女管理员急速地道:“天,这个人是疯子,快通知保安科,把他弄走!”
他这几句话,是用希腊语说出来的,罗开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立即也用流利而纯正的希腊语回答:“请先告诉我,你认为我是疯子的理由!”
齐尔显然是想不到,一个明明是东方人,也会说那么流利的拉丁语,所以怔了一怔,才道:“任何把一个超过五十岁的瘦小熬人,称之为典型南欧金发美女的人,我有权视他是疯子。”
罗开陡然一震,他再也想不到,自己的话引起对方的震惊,是由于对燕艳这个人的外型在形容上的分歧。他吸了一口气:“你说燕艳,在雅典大学做研究员的,是一个瘦小的、超过五十岁的妇人?”
齐尔愤怒地道:“你以为她是什么样的?”
罗开又陡地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有她的照片吗?我可以看一看?”
齐尔狠狠瞪了罗开一眼,大踏步走出几步,在一个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书本,几乎是把那本书,向罗开直抛过来的:“这是她的着作,揭开来就可以看到她去年的照片!”
罗开接住了那本书,先看书名:“爱琴文化中神话传说之研究”,作者的署名就是这个音节十分长,被罗开译成了燕艳的那个名字。
然后,罗开揭开书,在扉页,看到了作者的照片。正如齐尔博士所说,那是一个身材瘦小,已超过五十岁的妇人,头发是灰白的,虽然看来十分有智慧的样子,可是照片中的人,和罗开所认识的那个燕艳,绝对没有任何相同之处,这一点,是绝对不用怀疑的了。
虽然罗开是一个心思十分缜密的人,可是一时之间,他全然无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认识的那个燕艳,虽然对爱琴文化也有着专家的知识,但是她绝不是那个雅典大学的研究员。
真正的燕艳年过五十,一点也不动人美丽,而且在两个月之前失踪了。
罗开只感到整件事复杂无比,一时之间,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他站在那里发怔,齐尔已“哼”地一声:“金发美女,嗯?”
罗开只好道:“对不起,我想其中有点误会,我立刻离去……请问,在哪里我可以买到燕艳研究员的着作?”
齐尔没好气地道:“在卖纪念品的商店中就有!”
罗开放下了手中的书,礼貌地鞠躬而退。当他走出伊文思馆之后,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坐在石阶上,背靠着石柱,仰头向天,半眯着眼睛。在旁人看来,他像是走累了的游客,正在休息。
但事实上,罗开是在急速地转着念。
事情本来是很正常的,偶然的机缘,认识了一个美女,互相吸引,不必理会爱情,单是生理上的吸引,也可以使俊男美女,度过一段极欢愉的时光。
然后,美女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全然无可解释了。
美女假冒了一个大学研究贝的身分。
可是她却又有那个研究负专用办公室的钥匙!罗开清楚记得,她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
罗开不知道她是假冒的,她自己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她到伊文思馆来,难道不怕被别人发现?冒着被人识破之险来到这里,目的是什么呢?
若她的目的,是真的想通过罗开的经验,找到王宫的秘密地窖,那么,事情还是可以勉强讲得通的。可是,更不合情理的事却又发生了,她突然不见了!
她自然应该知道,她一去不回,罗开会找她,一找她,她假冒的身分就会被揭穿,可是她还是这样做,那目的是为什么呢?难道说,她带罗开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想揭穿她自己假冒的身分?
这当然是说不过去的!
那么,是不是她一离开了办公室,就遭到了什么人的武力胁迫而离去?
罗开被人四面包围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罗开还是立即就否定了。一则,那时,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如果在走廊中发生了武力胁迫一个人离去的事件,他,亚洲之鹰罗开,不敢说绝对会知道,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难以逃得过他的耳目的。
二则,她离去的时候,带了手袋一起走,那更足以说明她是有意离去的。
剩下的最大问题,也就是根本无法解释的一个问题是:她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呢?
如果她想达到某种目的,不论那目的是什么,她都没有理由那样做,而她竟然那样做了,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罗开坐着一动不动,大约有半小时之久。在这半小时之中,他把自己和燕艳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暂时只好这样称呼她认识的经过,直到她忽然走出办公室,仔细想了一遍,包括他和她在海边小屋子中,那令人难忘的一夜。
罗开还是想不通,其间似乎有一个重大的关键在,可是这个关键弄不明白,整件事,也只好叫人处在迷雾之中,真相难明。
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长时间不动,这也是罗开的特殊本领之一,这样,可以使得思想更集中,全心全意地投入自己要想的问题之上。
但是他也是一个十分警觉的人,虽然全神贯注在想一件事,但是对于四周围发生的事,他还是立即可以知道的。
这时,他就听到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向着他走了过来,当他低下头,睁开眼来时,看到至少有七八条大汉,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一个走在前面的,就是齐尔博士,指着他,大声道:“就是他!”
随着这一句话,那七八个人之中,有一大半,立时散了开来,行动十分快捷,罗开感到那些散开来的人,已经四面包围了他。
罗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甚至仍然半眯着眼睛,所以他看起来,在他面前的那些人,并不是太清晰,而是朦朦胧胧的。七八个人围住了他,这种事,对他亚洲之鹰罗开来说,绝不算是什么事。
可是就在那一刹间,他心中陡地一凛,觉得事情绝不是像自己想像那样容易应付了。因为就在那一刹间,他留意到了一个人,那是在那一群人中,唯一来到了他面前之后,就没有再移动过的一个人。这个人虽然不动,但是却使罗开感到了极大的威胁!
第七章 另一个传奇性人物
罗开仍然半眯着眼,也不动,可是他心中所感到的威胁,却越来越是强烈。那个使他心理上感到威胁的人是什么样子的,罗开也没有特别看清楚,单是这个人站在那里的神态,在罗开这种对于神秘的东方武术有高深造诣的人看来,就可以用“渊岳峙”四个字来形容。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东方武术的大行家!
而通常,一个人若是在东方武术上有极高造诣的话,绝不会参与鸡毛蒜皮的小事,武术造诣的高深,和一个人的气度、学养,自然而然成正比例,不是值得参与的大事,不会有这样的人在。
而且,如今众人对罗开的包围之势已成,对方是敌人的可能性,比是朋友的可能性大,有这样一个武学高手在 ,事情自然要棘手得多。 这时,罗开又听到了一个有着浓重的南欧口音的声音:“先生,请你站起来!”
话虽然说得很客气,可是又有着严峻的命令意味。
自从发现了那个令他感到有威胁的人之后,罗开根本也未及去注意别的人,这时,他仍然不去看发话的是什么人,他只是缓缓地睁大眼睛。
这时,他已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了,首先接触到的,是那人的眼神。那人的眼神,几乎是霸道的,用相当锐利的神色,注视着他。可是罗开又立时直觉地感到,那人的眼神之中,有着太多的忧郁。眼珠是黑色的,属于东方人。
而当罗开看到了那个人整个脸面时,他绝对可以肯定,那是一个中国人!
罗开和那人,互相绝不躲避地互望着,然后,罗开挺身,缓缓站了起来。以罗开刚才坐着的姿态来说,要一跃而起,几乎是人人做得到的事,但是要那样缓慢地站起身来,除非是在体能上有过极艰苦严格的训练,否则是无法做得到的。
罗开这时这样做,绝不是为了向对方示威那是全然不必要的,在那人盯着他看的神情上,罗开完全知道,对方是个武术大行家,也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
罗开之所以要这样做,是由于防范对方的突然行动,他缓慢地站起,先蓄势,后发作,对方若是有突然的袭击,他就可以立即反击,在情况不明的情形之下,他必须如此保护自己。
他一站直了身子,一个身形十分魁伟的希腊人,已到了他的身前,在他面前,摊开了证件:“我是范亚警官!”
罗开向证件望了一眼,虽然他和警务人员打交道的机会不是太多,可是既然他过的是冒险生涯,对各国警务人贝的证件,还是有点认识的,一看之下,他就知道那大汉的确是希腊的警务人员。
白奇伟助罗开解围
这使得罗开心头松了一松,他越过范亚警官宽涧的肩头,仍然把视线停留在那个中国人身上。那中国人也一直在看着他,罗开估计他略长于自己,英俊挺拔得令人有点心醉,倨傲不群的神情外露,可是总是难掩那份忧郁。
罗开只是随便答应着那警官,却向那人,扬了扬眉,做出了一个询问的神色。
罗开是在向那人问:“你也是希腊的警务人员?”
那人立即略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是。
罗开几乎立即喜欢那人,他微笑了起来,而那人的心意,看来和罗开一样,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间发出会心的微笑的。
在这一笑之后,罗开的心情,由紧张而变得松弛。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由于在那一霎间,两个人虽然未说过半句话,但已可以肯定,对方只会是朋友而不会是敌人。
既然肯定对方只会是朋友,那自然不用再戒备了。罗开将视线自那人身上移开,转向面前的范亚警官:“请问有什么指教?”
范亚警官约莫三十多岁,一副职业性的严峻神情:“你刚才进入过燕艳研究员的办公室?”
罗开点点头:“是……”
范亚闷哼一声:“办公室的钥匙,是随着研究员的失踪一起不见的,你是从那里得到她的办公室钥匙的?”
罗开笑了起来:“警官先生,我只是进过办公室,并不是说我有钥匙!”
范亚一瞪眼:“那”
罗开已准备给这个态度如此差的警官以一些难堪,但这时,那中国人走了过来,来到了他们面前,对范亚道:“让我来,好不好呀?这位先生,我估计,猜三次,我就可以猜出他是谁来,你再要把他当普通人的话,只怕整个希腊,都要天翻地覆……”
人总是希望听到他人对自己的恭维的,罗开也不例外,一听得别人这样说,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像一个小孩子那样高兴。
范亚警官则显得十分尴尬,望着那人:“白先生,研究员失踪案,牵涉可能十分广,是一件重案”
他还没有讲完,那人已经拍着他的肩头:“贵国的最高警务局已经委托了我,我看还是照我意思做事的好,是不是?”
罗开一听得范亚称呼那人为“白先生”在陡然愣了一愣之后,随即呵呵笑了起来,更感到了极度的轻松,那人也转过头来,向他笑着。范亚十分不愿,可是也无法可施,大声吆喝着,带着那几个人,走了开去,齐尔博士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也走了开去。
罗开来到那人面前,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罗开笑道:“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认识你,令尊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惜未识荆,倒是令妹夫,曾有一面之缘,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你不在你的水利工地,到这里来干什么,白奇伟先生?”
那人的姓名是白奇伟,白奇伟的父亲,是早年江湖上叱吒风云的人物,人人都尊之为白老大而不名。白奇伟的妹夫,是比传奇人物更传奇的那个卫斯理,白奇伟的妹妹,自然是卫斯理的妻子白素。
白奇伟本身,也是一个传奇性很浓的人物,曾在一些古怪的事情中出现过。
白奇伟笑着:“好像很不公平,由于你知道了我姓白,所以一下子就知道了我是什么人,而我,或许要猜三次,才能猜中你是谁?”
罗开后退了一步,摆出一副好让白奇伟看清楚的神态,而且调皮地眨着眼。
白奇伟微笑地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浪子高达不会有你的凝重,年轻人的身边,一定跟着他的公关,我知道你是”
他说到这里,陡然跃起,身在半空,双臂张开,做了一个大鹰下扑的姿势,然后,落地之后,用嘹亮的声音叫出一个字来:“鹰……”
罗开哈哈大笑,两人各自踏前一步,双手再度紧紧相握。他们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各自心中都掩不住认识了对方的那种喜悦。
友情,有时候和爱情相仿,有许多“一见锺情”的例子。两个人能不能成为好朋友,往往是在相见的一刹那间就决定了的。
两人一面满心喜悦地握着手,忽然同时开口,说的是同一句话:“我不明白,你怎么会”
一见如故互诉心事
两个人都没有说完,又同时停了口。白奇伟道:“我们找一处静一点的所在去说话。”
罗开点头表示同意,两个人的视线,又不约而同,一起望向米诺斯王宫后面的山崖。王宫是依山而建的,后面的山崖不是十分高,但却很安静。
两人一起向前走着,绕过了王宫的侧墙,一面走,白奇伟已在说着:“你一定奇怪我为何会在这里,而且和希腊警方有联络,还会负责一个考古学家失踪的调查?”
罗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白奇伟也自顾自地说着:“我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而来的”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现出了一种十分忧伤的神情来,这种神情,本来是被深深匿藏着的,虽然罗开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
然后,他又道:“我在追寻一个可能是存在于传说之中,或是神话之中的人……希腊是西方神话的发源地,所以在经历过了若干过程之后,我自然而然,来到了希腊,希望会有奇迹出现。”罗开听得出,这方面的事,他不是很愿意详细说,罗开虽然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也可以知道,那是他忧伤的根源,那就更不好意思多问什么,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沉默。
(白奇伟其实已说得相当明白,他在不久之前,在巴西和巴拉圭的交界处,曾遇到了一个他认为可能是仙女的美丽女郎,他是在寻找他心目中的仙女。)(白奇伟和他心目中“仙女”的一切,写在以卫斯理的故事“极刑”之中。)白奇伟低叹了一声:“我自然爱和熟悉希腊神话的人往来,所以,不多久,就认识了海伦多蒂研究贝。”
(海伦多蒂是“燕”的音译。)听到了这个名字,罗开不由自主,苦笑了一下,白奇伟望了他一眼,罗开做了一个手势:“你先说你的,我再说我的。”
白奇伟吸了一口气:“研究员是希腊神话的专家,也是一个考古学家,她多半时间在雅典,每年也有一定时间在这里,研究爱琴文化时期的神话,两个月之前,她突然在雅典失踪……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失踪案,你要不要听详细的经过?”
第八章 一件不寻常的失踪案罗开道:“当然要,越详细越好!”
白奇伟挥了一下手:“由于事发时完全没有目击者,只是事后,警方和我的调查”
□ □ □海伦多蒂研究员今年五十二岁,大学毕业之后,一面从事考古工作,一面从事着述,独身 ,不善交际,性格不开朗,一个人居住在雅典市东区的一个幽静的住宅区之中,几乎与世无争。 事发之后,一位邻居指出,近一个星期来,几乎每天都有一个英伟的东方男子,每天来拜访她。这个人,自然就是向她请教神话故事的白奇伟。
白奇伟很快被警方人员找到,一开始,他是被当作要对研究员失踪负主要责任的人,但是随即弄清楚了他的身分,而且,希腊警方一个极高级的官员,对他的赏识,知道他的能力,反倒委托他对这件失踪案进行调查。
自然,白奇伟在和研究员相识之后,更钦仰对方学识的渊博,忽然离奇失踪,自然也很想把她找出来。
这就是白奇伟会和希腊警方有关系的原因,说穿了十分简单。
但是,失踪案却相当复杂。
像研究员这样身分的人,照说,她如果失踪,极有可能是她忽然有远行而没有通知别人,不应该一下子就被警方列为严重失踪的。
可是,在她失踪的同时,她的住所一幢精致的上下两层的独立洋房,里里外外,包括一个小小的后院,都曾经经过彻底的搜查。
首先接到邻居的报告,说屋子中,彻夜有不寻常的声音传出来,而进入屋子的三个警员,众口一词,形容他们进入屋子之后看到的情形.简直令人目瞪口呆,随便你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一间屋子中的陈设,竟可以遭到如此彻底的破坏。
所有可以打开的东西全都打开包括被砸开、被割开等种种方式,墙上的墙纸,全被撕下来,天花板被弄破,目的多半是想查看天花板之上,是不是有着夹层。
后院本来有一个小小的花圃,但所有的泥土,全都被翻掘过,衣橱的内壁,全被撬破,每一张椅子的垫子,全都被割破。
那三个警员在惊呆之余,立时通知了上级,范亚誓官来到现场一看,同样发了呆,他的形容是:“我相信至少有十个以上的破坏专家,配备各种适用的工具,至少要连续不断地努力八小时,才能造成对一间屋子如此彻底的破坏。”
警方寻找屋主人,屋主人不见踪迹,屋主人本来不是什么神秘人物,但是一个再普通的人,当他的住所遭到了如此彻底的破坏之际,也就变得神秘了。
警方立即采取行动,寻找屋主人,一直到傍晚,白奇伟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和研究员是早一天约好的,他像以前几次一样,按铃,等到门打开,他看到屋中凌乱的情形,和满屋子的警员之际,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进入了梦境!
曾与罗开同一命运
警方和白奇伟之间,自然有着不少误会,这不必细表,等到误会澄清之后,白奇伟受委托调查这件案子,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一切是在夜间进行的,目的,是想在研究员的屋子之中,寻找什么东西。”
范亚警官道:“屋主人当时在家吗?”
白奇伟道:“我相信在,但歹徒一入屋,她就失去了自由,我们在前一天分手之后不久,我还曾致电给她,和她更改一下今晚约会的时间,那时是晚上七时,我可以肯定在那时,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范亚警官道:“那么,这是一宗绑架案了?”
白奇伟道:“可以这样说。”
范亚疑惑地,多少带点挑战性地问:“绑架,目的是什么呢?研究员生活虽然过得去,可是绝不应成为绑架者的目标,她根本没有被勒索的价值!”
白奇伟并没有被难倒,立即道:“她是一个考古学家,我推测一定是她在考古学上,有了重大的发现,或是发现了什么极有价值的古物,所以才招致事情的发生,有人想得到一些东西,她不肯交出来,在经过了如此彻底的搜寻之后,依然没有结果,就把她带走了!”
范亚警官在听了白奇伟的分析之后,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那么……她的处境”
白奇伟立时接上口去:“是,她的处境一定极坏,那些带走她的人,会用尽方法,要她交出他们要找的东西来,其中包括的可能性有:向她注射药物,甚至于对她动酷刑,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把她找出来!”
范亚警官是一个经验十分老到的警务人员,这时,他对白奇伟也表示了由衷的敬服,所以,立时同意了白奇伟的见解。
范亚警官率领着干练的警务人员,进行寻找工作。白奇伟从了解失踪者的生活、工作情形,进行周密的调查,他知道研究员经常前往克里特岛进行考古研究,他也去了克里特岛。在雅典大学和伊文思馆的办公室中,查阅着一切文件,希望可以找到一些什么,来证明他的推断。可是,两个月过去了,一点头绪也没有。
失踪的研究员,像是在空气中突然消失了一样,在消失之前,没有任何迹象,学术研究上,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突破。如果不是她的住所遭到如此彻底的破坏的话,人人都会当孤僻的她,到什么地方去度假了!
就在这种茫无头绪的情形之下,忽然有人闯进了失踪者的办公室,而罗开的言语和行动,又如此之古怪,知道案子来龙去脉的齐尔博士,自然感到可疑,就在罗开走后,立即通知正好在克里特岛上的范亚警官和白奇伟。
这种情况,自然是对整个案件的巨大突破,因为在研究员失踪的同时,她的一些随身所带的东西,如钥匙之类,一起失踪,雅典大学和伊文思馆的办公室,都是用了后备钥匙打开来的。
此所以,当罗开说他是研究员带他进伊文思馆的时候,齐尔博士才如此诧异的原因。
齐尔博士只当带罗开来的是真正研究员,就是那个失踪者,再也想不到有一个冒名者在!
白奇伟十分扼要地讲完了研究员失踪的经过,罗开一直用心听着,白奇伟的叙述告一段落后,他们两人正坐在山崖上接近山顶的一块平整的大石上,山风相当劲,吹得他们头发飘动。
向下看去,可以看到米诺斯王宫的全部建。他们坐着的那块大石,在山头上不知有多少年了,当然比米诺斯王宫四千年的历史更加悠久,如果它有记录下一切的能力,它就可以告诉现在研究这座王宫的人,这座宫殿,当初是怎样一砖一木建立起来的。
罗开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么,事情真是有点怪异了,我来到这里,是因为”
他开始讲述他的遭遇,也讲得十分扼要,但是所有的关键,一点也不忽略。
他的经历,就是这个故事一开始,直到那自称是燕艳的金发美女在伊文思馆中突然不见了踪迹的那段经过。
等他讲完之后,白奇伟用力一挥手:“那女郎,毫无疑问,是那群破坏了研究员住所,和让她失踪的人那一边的,不然,她怎会有办公室的钥匙?”
罗开表示了一下异议:“也并不一定,办公室的钥匙,毕竟是可以通过许多方法获得的!”
设法调查女郎踪迹
白奇伟略想了一想,就取出了无线电通讯仪来,望着罗开:“希望她还没有离开克里特岛,我想通知警方,全面搜寻!”
罗开却抿着嘴,不表示意见,白奇伟笑了一下,打趣地道:“怎么,一夜缱绻,舍不得她落入警方手中?”
罗开想起昨晚的疯狂,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这时,他的手上,似乎还残剩着燕艳滑腴的胴体中挤出来的那种腻人的芳香。
他坦然承认:“有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为了有一处关键,我实在想不通。”
白奇伟立时道:“对,她为什么要带你到伊文思馆去?真没有道理之极!”
罗开缓缓吸着气,心想,和白奇伟这样的人在一起分析一件事,真是愉快的事,他能立即注意到事情的关键,可以不必详细解释,就能明白事情的要点何在。
他望着白奇伟:“你有什么意见?”
白奇伟站了起来,迎风而立,山风把他的外套吹得刷刷震动。
他站了一会,又来回走了几步:“真是没有道理的事,她假冒了研究员的身分,就算再热中于探索王宫的地窖之谜,也绝对没有道理带你到伊文思馆去的,因为一去,她假冒的身分,必然暴露!”
罗开苦笑了一下,这一点,他早已想到过了。
白奇伟双眉打着结:“可是她居然这样做了鹰,我觉得还是要把她找出来才好!”
罗开用十分沉缓的声调说:“不必找,我觉得,她要我做的事,根本没有开始,就已经发生了那样的变化,所以她”
白奇伟接上去:“她还会来找你?”
罗开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白奇伟望了他一会,收起了无线电通讯仪。
罗开道:“你和研究员请教过许多有关米诺斯王宫的事,她对于地窖的意见怎么样?”
白奇伟道:“她是研究神话传说的,所以她相信王宫有地窖存在,是由一条十分秘密的通道进去的。”
罗开皱着眉:“地窖之中,真的禁锢着一条巨龙?有这样的传说?”
白奇伟神情十分严肃,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九章 王宫中惨遭龙噬的美女白奇伟的神情何以这样严肃,罗开多少有点奇怪。
白奇伟在想了一想之后,道:“王宫的地窖,或是某一处通过密道才能到达的隐密所在,有着神话中动物的传说,相当普遍”
罗开对这方面的常识,不是十分丰富,这时听白奇伟说得郑重,他不禁大感兴趣,挺直了身子,用心听着。
白奇伟道:“最普遍的一种传说是,米诺斯王,在宫中养着一头半人半马的怪兽,这头怪兽的名字是『敏诺斯』。这头怪物的食物是人,米诺斯王为了他所畜养的半人半马怪兽有足够的食粮 ,经常派人到雅典去,引诱青年男女到克里特岛上来。自然,被诱骗去的人,都成了怪兽口中的主食!” 罗开吸了一口气:“神话传说都有点骇人听闻,这个半人半马的怪兽,是头部像人,还是头部像马?”
白奇伟道:“没有确切的记载,但同在希腊神话之中,记载有人的上半身,马的下半截的怪物的记载。关于米诺斯王朝的历史,还十分模糊,所谓『米诺斯王』这个称呼,也和埃及的『法老王』一样,是当时最高统治者的合称。埃及法老王的历史十分清楚,但米诺斯王朝的历史,却还未被揭开。”
罗开道:“传说中,没有巨龙?”
白奇伟道:“也有,有关于巨龙的传说,传说中的巨龙,有着巨大无比的破坏力量,可以使整个克里特岛,沉入海中,是被一个米诺斯王禁锢起来的。”
罗开喃喃地道:“传说总有不能自圆其说的矛盾之处,巨龙的力量那么大,米诺斯王怎可能将之禁锢起来?”
白奇伟道:“那也难说,传说中,有许多君王,根本就是天神降临的。”
罗开没有再说什么,白奇伟道:“有一桩事,十分巧合,研究员曾一再对我说,如果种种神话传说,有确切记载的话,应该是用线形文字记载下来,放在有螺旋形瓶盖的青铜瓶子之中,被当作最秘密的文件来处理沉入大海的深处。”
罗开发出了“唔”地一声,心想:假冒的研究员,若不是她本身有着那方面的研究,就是也曾听到过研究员的这种说法。
白奇伟又道:“她在这样说的时候,常常感叹:『连有螺旋纹瓶盖的瓶子,到现在为止,还未曾被发现,进一步的考据,更加没有希望了!』”
罗开扬了扬眉:“可是我在海滩上,就无意中得了这样的一只瓶子!”
白奇伟做出了一个不明白的手势:“你遇到的那个金发美女,真太神秘了,希望她能再在你的面前出现。”
罗开点着头:“自然,所有的谜团,都要靠她来揭开。已经两个多月了,”他陡然转变了话题,“关于研究员为什么会失踪,以及想在她家中找到什么,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
有妖异力量的怪物
白寄伟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可以说没有……不过,也有一点线索,但是实在太荒诞了,所以警方列入不予考虑之列。”
罗开“哦”地一声,向白奇伟望去,白奇伟道:“这一点线索,是由齐尔博士提供的,他是伊文思馆的主持人,你们已见过。”
罗开道:“是,他怎么说?”
白奇伟犹豫了一下:“我实在很难重复他的话,虽然我可以相信一切怪异的事,我看,你可以听他亲口说,比较直接一点。”
罗开又向白奇伟望了一眼,白奇伟有点无可奈何地笑着,罗开心中知道,那所谓“线索”,一定怪异莫名,他不是十分性急的人,所以也同意了白奇伟的提议,他们一起向山下走去。
白奇伟指着王宫的建:“我每次来,都要花一段时间在这座迷宫之中,这样诡异的建物,在四千年前建成,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就算当时爱琴文化再发达,生活上的需要,也不会要求一座王宫,有着那么复杂的结构,真有点不可思议!”
罗开笑了一下:“有一派学说,说在没有信史之前的历史文明,全是天外来客外星人所创造的,后来人们只用人类的观点去解释,自然一切都不得要领,坠进了迷雾之中了!”
白奇伟点头:“很有意思,你和卫斯理,应该可以谈上十天十夜!”
罗开吸了一口气:“他比我幸连,至少在外星人的接触过程中,他没有过像我那么痛苦的经历有机会,我们会好好谈一谈。”
他们一面天南地北谈论着,一面下了山,又进了伊文思馆,叩开了齐尔博士办公室的门,白奇伟道明了来意,博士请他们进去。
博士的办公室虽然宽大,可是到处堆满了书籍和文件,显得十分凌乱,两人坐下之后,齐尔道:“其实我提供的,也不能算是什么线索,只是她曾经说过的一些话而已。”
罗开十分诚恳地道:“请你复述一下。”
齐尔想了一想,才开始复述,那是齐尔博士和海伦多蒂研究员之间的对话。地点是在伊文思馆的一个会议室之中,时间是若干日之前,一个会议结束之后,其他人已离去,只有他们两人留在会议室中,正在整理文件,也准备离去。
就在那时,研究员忽然道:“博士,我最近在乙种线形文字记载中,发现一些异样的资料,是不是可以和你研究一下?”
博士知道研究员研究的课题是什么,他自然表示十分有兴趣。
研究员道:“有记载说,在王宫建成之后的全盛时期,王宫的每一间房间之中,都有绝色美女居住着,而一到了夜色低垂,宫中所有的美女,就在互相可通的王宫之中走来走去,宫中不燃点任何灯火,于是,谁能遇上宫中的米诺斯王,就完全凭运气,当时,认为这是一种正常的生活。”
博士应着:“各国历史上,都有宫廷生活荒淫无耻的记载,米诺斯王朝时有这种生活方式,那也不足为奇。”
研究员吸了一口气:“那些美女,记载说全是永远不会衰老的,她们其实不是人,而是有妖异力量的一头怪物,送给米诺斯王的礼物!”
博士抬头望向研究员,这一类传说,在古代典籍中也十分普通,他不明白她何以要将之当作重大的发现而提出来。
研究员一副欲语又止的神情,而且,神情之中,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齐尔博士与之共事多年,从来也未见这个平时神态拘束的中年妇人,有过这样的神情。
她在停了片刻之后,才道:“那些美女,虽然是天神的恩赐,但是当米诺斯王……征服了一条巨龙之后,却难逃厄运,那条妖异的巨龙,以美女为食,当美女只剩下了三个时,她们相约逃走,从此不知下落。要是她们永远不会衰老,那么,理论上也不会死亡”
研究员讲到这里,博士已忍不住叫了起来:“天!你不是想在米诺斯王宫的遗址之中,找出三个活了几千年的美女来吧?”
研究员的脸胀得通红:“还欠缺一点资料,不然,真是可以找出来的,这座迷宫,等待人去发掘的东西实在大多了!”
博士哈哈大笑了起来,把整理好的文件,放进公事包中,不再理会研究员,十分无礼地迳自离去。
齐尔博士讲完了经过,罗开向白奇伟望去:“这……似乎不能算是什么线索!”
将两件事并合联想
白奇伟道:“本来不能算是,但是和你的经历配合起来,却可以有一个相当异想天开的设想。”罗开骤然之间张大了口,这是他在那一霎间所能做出的唯一的反应了。他明白白奇伟是在暗示什么。白奇伟是在说,他在沙滩邂逅,后来又来到他度假小屋中投怀送抱的那个美女,就是“天神的礼物”,是几千年之前,侥幸未遭巨龙之吻的孑余!
罗开不但张大了口,而且不由自主,眨起眼来,博士自然莫名其妙。过了半晌,罗开才道:“这……未免有点……我虽然想像力不算不丰富,可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法讲得下去。
白奇伟却又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罗开向他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博士的办公室,白奇伟又重复了一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罗开道:“你整个设想是”
白奇伟道:“研究员曾说,她还欠缺一点资料,假设她发现了欠缺的资料,那么”
罗开道:“那就更不合逻辑了,她如果有了足够的资料,就可以找到那三个美女了!”
白奇伟摊了摊手:“或许,她还未曾来得及去找,就被人知道了她的秘密?”
罗开笑了起来:“也不对,她失踪了,她的秘密没有漏,美女不会出现,秘密要是漏了,美女可能被掌握秘密的人发现,而不能到处乱走!”
白奇伟摇头:“要是美女离开了她们躲藏了几千年的迷宫的某一处所在,她们可以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别忘了她们是天神的礼物,来自天上!”
白奇伟向天空指了一指,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天上一抹斜阳,映出丝丝彩霞,衬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显示出它蕴藏着无穷奥秘的巨大神秘色彩。
第十章 她可能是四千年的孑遗罗开呆了半晌,才道:“那要用相信所有的传说作为基础了?”
白奇伟道:“不是传说,是记载!”
他顿了一顿,才又道:“还有一点可以支持我的设想的是,这两个月来,我接触过不少爱琴文化的专家,据我所知,能够翻译乙种线形文字的人,都是第一流的学者,没有一个年纪是在五十以下的。而甲种线形文字,根本没有人能懂!你的那位金发美女”
罗开做了一个手势,阻止他再说下去,这时,他的感受之诧异,真是难以形容!
白奇伟的分析,似乎越来越有说服力了。
人活上四千年,当然不可能,但是既然是“来白天神的礼物”,谁知道那些美女是从什么星体上来的?各个星体有各个星体不同的时间观念,或许,她们来的那个星体,地球上四千年,只等于她们的四年,这自然也是她们“永不衰老”的秘密了!
罗开紧闭上眼睛一会,忆想着活色生香,娇媚万状的燕艳,不禁叹了一声,他承认无法分辨得出一个女人是四千年前就活着的,还是二十五年前才出生。因为男女在行为上,在原始行为上,四千年前和现在,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白奇伟很有深意地望着罗开,直到罗开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才道:“听说,在你生命之中,会经有过一个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异性?”
罗开苦涩地笑了一下:“以后有机会,我会详细和你说起她。”
白奇伟却显得有点急躁:“我只想知道一点:她是一个外星的雌性生物?”
罗开想起了“天使”,这实在是一段既痛苦又甜蜜,既令人惊骇又令人快乐的一段回忆,他缓缓点着头。白奇伟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那么,我所追寻的,也未必永远达不到目的!”
罗开有点疑惑地望着他,白奇伟接道:“有机会,我会详细和你说!”
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声,又忽然一起笑了起来,罗开道:“别『伤心人别有怀抱』了,的确,她对我说过,即使是甲种线形文字,她也有一定程度的理解可是,不论她的身分如何,她带我去伊文思馆的行动,仍然是不可理解的。”
白奇伟用力挥了一下手,神情比较开朗了一些。一则,他和罗开有相见恨晚之感,二则,他大胆的设想,罗开虽然未曾接受,但显然未曾排除可能性,这是十分惊人的假设,涉及四千年前地球上的古文明,和浪漫凄厉兼而有之的神话。
白奇伟是一个性格十分浪漫激情的人,他立时可以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编织出这样的画面来:做为“天神的礼物”,一大群美女,在富丽堂皇的迷宫之中,快乐地追逐嬉戏,但突然之间,一头怪物出现了,它不知是什么形状,又具有无比的威力,而且以人为食,于是,一个个美女,被投入它的口中。
被牺牲了的美女,当然曾经号哭、挣扎,可是她们处在完全无助的绝望境地之中,等待着那个被称为巨龙的怪物的吞噬!
燕艳留下耳环给他
最后,剩下了三个美女,她们是在什么样情形之下,在什么地方,躲过了巨龙的膏吻的,没有人知道,但她们一直躲了下来,而且,经过了几千年,她们又从她们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白奇伟一面在脑海之中编织着画面,一面把自己所想到的讲了出来。
罗开静静听着,他的个性,本来没有那样天真澜漫,但这时已受了白奇伟的感染,道:“她们如果出来了,就应该逃回天神那里去,不应该再想去寻找那头巨龙!”
白奇伟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构想之中:“天神早已离弃了她们!不然,不会听凭巨龙肆虐,或者,天神也敌不过巨龙,她们要找巨龙报仇,为她们的同伴报仇,而你可以成为她们的帮手!”
罗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还好我们的话没有旁听者,不然,一定会把我们两人当成疯子。”
白奇伟喟叹着:“人类的想像力,其实是无穷无尽的,只可惜人类不是很善于运用它!”
他们是一面闲步,一面在交谈着的,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罗开驾来的那辆车旁。罗开望着车子,想起和燕艳一起前来的情形,不到一天,事情竟然会发生那样的变化,真是在事前无论如何想不到的。
这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参观者已陆续离去,好几辆大巴士在他们的身边驶过。白奇伟道:“有了这样的设想,我要好好再在王宫中搜寻一下,王宫等待发现的秘密太多了!”
白奇伟在这样说的时候,望定了罗开,他显然是在邀请罗开,和他一起参加,立刻进行探索米诺斯王宫的工作。
可是这时,罗开并不望向白奇伟,只是看着车子的驾驶盘下方,车子的启动匙孔上。车子是他驾来的,他把车匙留在匙孔上,并未曾取走,这时,车匙还在,圈在一只十分精致的匙扣上,吸引了罗开注意力的是,这时,在匙扣上,多了一样果西一只红宝石的耳环!
罗开当然认得那只耳环,不是由于那块指甲大小的红宝石,颜色是如此鲜艳夺目,而是当这只耳环贴在燕艳的耳垂上,衬着她雪白滑腻的脖子时的那种令人目为之眩,心为之荡的美丽!
罗开缓缓吸了一口气:耳环一定是燕艳“失踪”之后,放上去的。这表示什么?表示只要他上车,发动车子,就可以再见到她?
罗开一面想着,一面道:“我同意你的说法,但你的行动,可能会遭到众多考古学家的阻挠!”
白奇伟蹙着眉:“我可以以寻找失踪的研究员的名义来进行。”
罗开想了一想:“从『中心部分』开始,可是什么叫『中心部分』,只怕没有人知道”
罗开在说话时,很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白奇伟注意到了这一点,向罗开投以疑问的眼光,罗开指着那耳环:“我好像有一个约会”
白奇伟一扬眉:“她?”
罗开点了点头,白奇伟轻轻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我们随时联络!”
他说着,转过身,大踏步走了开去,他的姿态,虽然十分英挺,但是罗开却可以看得出,在他魁伟的身躯之内,有着一颗十分落寞的心。
罗开上了车,发动了车子,任由那只耳环在匙扣中晃动着,驾着车,驶上了公路。他在想:这只耳环,如果是燕艳约会的信号,那么,燕艳会在什么地方等他呢?这个那么动人的美女,现在又加上了那样神秘莫测,不可思议的身分,罗开实在急于想和她会面。
罗开立时就有了决定:那间度假小屋!昨天晚上他们经过了如此热烈狂欢一夜的所在,燕艳会在那里等他,一定会!
他加快了车速,当他到达那小屋时,他冲了进去,叫: “燕艳!”
可是屋中静悄悄地,没有回答,罗开迅速肯定,燕艳不在屋子中。
罗开并不着亮灯,在黑暗中坐了下来,满满地斟了一杯酒,在酒的香醇的气氛中,等待着神秘美人的来到。
时间慢慢过去,杯中的酒渐渐减少,四周围极静,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有规律的海潮声。而燕艳却一直没有出现。
想起初遇时的海滩
时间已经是午夜了,罗开喝干了杯中的酒,缓缓站了起来,他已经等了那么久,当然是他没有猜中约会的地点了,那么,应该在什么地方呢?她有可能来自天上,难道会约他在天上相会?
罗开一面想着,一面信步向屋外走去,抬头望天,月明星稀,满空的星星在闪烁,即使是最微弱的一点,也可能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在屋外,海涛声听来,更加响亮了一些,罗开陡然想起:海边!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海边。
罗开连忙回到屋中,提着那瓶醇酒,大踏步向海边走去。在月色下看来,海水闪着幽秘的光芒,当海潮涌向岸边时,海水上像是有无数银色的、闪耀的小妖精,踏浪舞蹈,尽情在跳跃。
而沙滩在月色下,是那样的洁白,白得耀目。而罗开也立即看到了她!
毫无疑问那是她!谁会有那么耀目的金发?谁会有那么动人的胴体?她恻卧着,任由金发散在沙粒上,如同白银上撒开了一束金丝般夺目。
她背对罗开走过来的方向,手支在颊边,面对着大海,她那纯洁的裸体,背部的线条,优美地止于她的纤腰,然后,是诱人的臀部,浑圆的,像是天体的一部分,一直结合着伸延的修长的腿。
罗开缓缓地向前走去,这种情景实在太美了,美丽到了慑人心魄的程度,会使得看到的人,不由自主放轻脚步,屏住呼吸。
罗开一直走到她的身后,才在她的身后坐了下来。她仍然一动不动,罗开一面把酒瓶向她递过去,一面已在她的背上吻了一下。
她的身子略颤了一颤,接过了酒瓶,喝了一口酒。在海边的凉风下,她的肌肤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凉,他们都不说话,她缓缓转过头来,美丽的眼睛中有着焦切的期望,接着,是四片口唇自然地黏合。
第十一章 燕艳自道她的身世风吹拂着他们,把他们急促的呼吸,融进了风中和海涛声中。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一切动作,都变得那样温柔轻缓,罗开把她轻轻拥在怀中,而她的娇躯,那样柔顺而自然地贴在他的身上。
她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月色下颤动着,用比涛声更有韵律的声音说着:“不要问我为什么,请不要问我为什么!什么也不要问。”
罗开吻着她的眼睛,轻轻的,又吻着她的耳垂,也是轻轻的,然后他就在她的耳边说:“如果我已多少知道了一些有关你的事?”
她陡然仰起头来,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绽开了纯真而又调皮的动人笑容:“不可能,你绝无可能知道有关我的事,尽避你是那么突出的亚洲之鹰!”
罗开笑了一下,轻托起她的下颚,同时,伸手向星空,指了一指。
燕艳呆了一呆,循着罗开所指看去,星空灿烂,尤其在这样的环境中看来,极其美丽。
燕艳的神清,非常出神,罗开注意着她,她并没有罗开期待中的那样吃惊。罗开伸手指向天上,用意是十分明显的,那是在暗示她来自天上。而她却只是在出神,明亮的大眼睛,隔了好久,才轻轻眨上一眼。
饼了好一会,她才轻轻地道:“要不要听听我的身世,鹰?”
罗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将她紧拥在怀,让她清凉软腻的肌肤,紧贴着自己,然后,才道:“如果你想说,宝贝!”
燕艳先吸了一口气,当她在吸气之时,她的饱满胸脯压得罗开几乎喘不过气来。燕艳低叹了一声,罗开又道:“刚才你叫我什么也别问的,如果你真的不想说,我绝不会勉强你!”
燕艳深邃碧篮的眼波流转着,在她的眼神中,罗开看到了她内心的深情和哀伤,他忍不住去轻吻她的眼,并且柔声安慰她:“不论曾经多少苦难,不论苦难是延续还是结束,都不要悲伤!”
燕艳再轻叹一声,把脸埋在罗开的怀中片刻,才用她那轻柔动听的声音道:“我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大远了!”
这时,连她的声音,听来都像是遥远而不可及的。罗开的手指,像羽毛一样,轻拂着她的肌肤,那使得她的娇躯,有点微微发颤。
燕艳继续说着:“在那地方,所有的女人,都和我一个样子”
罗开捧起了她的脸庞:“都那么美丽?那是什么地方?美女之都?还是美女之星?”
燕艳十分寂寥地笑了一下:“当一个地方,所有的女性都是那样美丽时,实际上也就没有了美丑之分了,是不是?所以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美丽,也不知道自己的美丽,可以令别地方的男人如此着迷!”
罗开不禁低呼了起来:“你们那里的男人,难道全是瞎子?”
来自另外一个星球
燕艳的神情苦涩,她修长的手指,柔爱地抚摸着罗开结实挺硕的肌肉,缓缓地道:“我们那里的男性,外型和我们……和你,完全不同,完完全全不同!”
罗开愣了一愣,一时之间,不是很明白燕艳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只是在她的神情上和语调之中,感出事情十分之不对头。她们那边的男性,特别粗暴?什么又叫做完全不同的外型?
同一种类生物,雌性和雄性之间,可以有很大的差别,这在地球生物中,也很常见,雌性的白蚁,和雄性的白蚁,在外型上,就无论如何联结不到一块。雌性的(鱼安)(鱼康)鱼,可以长达一公尺,而雄性的,却不会超过二十公分。
注:(鱼安)、(鱼康)括弧内的字组成一个字,电脑、字典没有这两个字。
但是,燕艳说“外型完完全全不同”,是什么意思呢?罗开望着她微微开合着,诱人的丰满的红唇,等待她进一步的解释。
而燕艳的神清,在这时,简直是惨淡的,那种神情,就有点像一个美丽成熟的少妇,想起她的丈夫是一个白痴一样,有着难以形容的哀愁。
她又长叹了一声:“本来,我们一直以为男人就是那样的,在我们那地方,和我们支配,延续生命的雄性,外型就和我们完全不同”
她又一次强调了“完全不同”,然后,又停了半晌,才苦笑了一下:“那形状,和你们这里,一种叫『马』的动物,十分相似!”
罗开陡然震动了一下,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实际上,别说要他讲什么,这时,他只觉得耳际嗡嗡作响,根本连想都不能想!
这真是绝对无法想像的事!虽然他早知道宇宙浩淼,在别的星体上,什么事都可以发生,他做为一个地球人,想像力再丰富,也无法脱得出地球上的一切规范。他难以接受,外星人原来的体型极骇人,但可以“变”成俊男美女。
可是他实在无法设想,同在一个星球上生活的生物,雌性和雄性之间的外型,竟会有如许的差别!
雄性和马一样,雌性却是千娇百媚的美人,这种外型截然不同的生物是同种?支配繁殖?罗开不由自主吞着口水,他不敢也不愿设想,这样的一个美人,是如何和一个像马一样的生物……饼了好一会,他才能结结巴巴地道:“如果……从一开始……多少年来,一直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是十分自然的事了!”
燕艳望了罗开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令人心碎的幽怨:“本来是,可是后来,情形有了一点变化……我还是一步一步说的好。”
罗开没有异议,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燕艳的声音更柔,也更无可奈何:“我们的男性,非但外型和我们不同,而且,是根本没有智力的,他们的唯一生存作用,就是和雌性的我们交配。”
罗开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喃喃地道:“这情形,和地球上的蜂、蚁有点类似。”
燕艳吁了一口气:“所以,我们在那里,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男女之爱,完全没有人知道。交配的结果有三个。一是生育雄性,一是生育美女,另一种可能,就是生育出一半是雌性,一半是雄性的另一种人”
罗开“啊”地一声:“半人半马的怪物,『敏诺斯』!”
燕艳缓缓点着头:“半人半马的结合,产生的机会极少,每当有这种半人半马的怪物出世,就是我们那里的大事,它是我们那里的当然统治者。”
罗开忍不住问了一句:“它……这种半人半马的……怪物有智慧?”
燕艳点着头:“是,有智慧,智慧极高,而且体力无穷,不过,它却不是雌性,也不是雄性,完全没有性别,当它饿的时候,它吞噬的是我们……我们是它的食物!”
领袖以美女为食物
罗开的思绪乱到了极点。在神话记载中,读到再匪夷所思的记载,是一回事,像如今那样,听一个这样的美女,用这样的语调,诉说着他们那边的事,那感受自然完全不一样。
罗开睁大了眼,望着燕艳那美丽得令人心醉的身体。这样的美女,在地球上,是生物之中至高无上的!可是在他们的家乡,却只是生育的机器和食物。
罗开低声道:“你们不应该留在家乡!”
燕艳吸了一口气:“是,当我们一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时,我们全这样想。最初,是不知什么地方,来了一批奇形怪状的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些奇形怪状的人看到了我们,十分惊讶,说在某一处地方,像我们这样的人,简直是天之骄子,受到那地方的男性同类生物极度的欢迎!”
罗开“哦”地一声:“这个地方,一定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地球了!”
燕艳道:“是,于是,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就带走了一批我们那地方的美女”
罗开几乎是在呻吟:“那自然是传说中,天神带来,献给地球上的帝王的礼物了!”
燕艳并不理会罗开的感叹:“我们的人来到了地球,第一次见到了和自己……交配的男性生物,是那么可爱,那么温柔”
她说到这里,又不由自主,把自己的身子,贴得罗开更紧,而且不由自主,发出细细的喘息声来,罗开轻抚着她的金发,苦笑道:“一定是造物主犯了什么错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燕艳定了定神:“第一批来到地球的人,在地球过了一个时期之后,有几个又跟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回去,一说起地球上的情形,在我们那边的美人听来,那简直就是仙境了,所以争着要那些人带她们走,她们的要求都达到目的,更多的美女来到地球上”
罗开只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有点迷迷惘惘,他十分用心听着,可是却全然无法思考,因为燕艳所说的一切,全是他全然无法进一步去想一想的。
他所能想的,只有一点,白奇伟的设想,竟然是真的!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燕艳又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段最好的日子,我们来到了地球,不但享受到男女之间的欢愉,而且,渐渐地,也知道了什么是男女间的爱情,可是好景不常,这时,由于我们离开原来地方的太多,半人半马的王震怒了,它也要求那批奇形怪状的人,带它到地球上来看看,究竟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天堂!”
第十二章 实实在在的神话
罗开苦笑了一下,心想:什么叫天堂呢?比原来生活的环境更好的地方,就是天堂!地球人追求天堂,别的星体,也可以把地球当作天堂!
对燕艳那样的美女来说,地球毫无疑问,已经是她们的天堂了!
罗开一面想着,一面思绪还是说不出来的紊乱。燕艳道:“那批奇形怪状的人答应了!”
罗开伸手指,在燕艳的唇上,轻轻按了一下:“等一等,你一再提及奇形怪状的人,他们是什么人 ,从什么地方来的?” 燕艳在罗开的手指上吮吻着:“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原来的地方,极远极远,而他们到地球去,一定要经过我们的地方,他们有巨大的飞船,我们没有,我们那边的情形,此地球更落后。那些人的样子,十分可怕,简直是不规则的,随时可以变成各种样子,不过他们心地很好,很乐于助人!”
罗开苦笑了一下,“乐于助人”这种说法,是最值得商榷的。在地球上,如果有人资助一个贫家儿童去接受高等教育,那毫无疑问是乐于助人之至了,但是一个人接受了高等教育,就能保证他是一个快乐的人吗?
燕艳她们的情形也是一样,她们生活在那个星球上,一直以来,过着那样的生活,也就没有什么 ,可是那批奇形怪状的人,把地球上的情形告诉了她们,又把她们带到地球上来,从此就使她们传统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对她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这也就是知道得多好呢?知道得少好呢?还是根本不知好的问题。 罗开喃喃地道:“于是,半人半马的敏诺斯,也到了地球上?”
燕艳点着头:“是的,它一定非常后悔来到了地球上,因为一到,它就失去了它在家乡的君王的地位,地球上的人,把它当作一个怪物,豢养了起来,关在米诺斯王的王室之中,做为米诺斯王的宠物,虽然它照样有人作为食物,可是它后悔暴躁之极!”
罗开默默地听着这个活生生的神话故事,对这个半人半马的怪物,倒也寄以无限的同情,好好地在它自己的星球上为王,到了地球之后 ,却变成了一头宠物! 这实在是十分具有讽刺性的。帝王,是一种权威的象徵,大多数人,崇拜权威,所以帝王才有他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权威毕竟是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一旦,当权威在人们心目中不存在时,帝王和宠物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罗开“嗯”地一声:“这真是一个很糟糕的遭遇,它可以要求那批奇形怪状的人,再把它带口去!”
燕艳道:“本来是可以这样的,那批奇形怪状的人,在地球上有着绝对的权成,由于他们的能力极强,可以在天中自由来去 ,连君王都尊他们为天神。可是就在半人半马怪物到了地球之后不久,他们又启动巨大的飞船离去,离去之后不久,那只飞船,就化为一只巨大无比的火球,自空中飞坠,跌进了爱琴海中!” 飞船冒火跌下海中燕艳讲到这里时,略顿了一顿,语调十分苍凉,样子也十分惊骇。
这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罗开想:米诺斯王的全盛时期?那是四千多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巴比伦、埃及、印度文化还没有开始,在中国,正是传说之中 ,黄帝和蚩尤大战的年代有一座山,被失败的蚩尤撞崩,连天也坍了半边,然后,女首蛇身(奇形怪状的人!)的女蜗,又把天补了起来。 那是神话时代,对那些神话,稍有知识的人,都耳熟能详。
可是,想像力再丰富的人,也无法设想,听一个亲历这些神话经历的人,来讲述当时事件发生的一切经过!
而罗开这时,已完全可以肯定,这些神话至少米诺斯王宫之中,用线形文字记载下来的那些神话,全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 ,神话不是神话,是四千年之前,星际的来往交通,星球和星球之间的互相来往的事迹!一个星球上的人有着远程的宇宙航行能力,一个星球上的生物,以地球人不可思议的方式生活,那里的美女来到地球上,成为“天神的礼物”,那里的君王,来到地球上,变成了可怜的宠物! 燕艳望了罗开片刻,她显然也知道罗开这时的心境,她略欠了欠身子,把自己饱满的胸脯,压在罗开的胸瞠上:“我是乘坐那艘巨大的飞船来的,所以当飞船全身冒火,向下跌下来时,在烈包围之中,所有乘搭过这艘飞船的人,都认得出它来。它发出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当它跌进海水中的时候,整个海水都变成了红色,海水变成沸腾,足足有好几天之久,海水还是滚烫的,所有海水中的生物,几乎全部死了!”
罗开屏气静息的听着,然后像听故事的小孩子一样问:“发生了什么事?战争,还是飞船自己出了毛病坠毁的?”
燕艳道:“没有人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完全没有人知道,但是后来……日子久了,渐渐可以知道一点线索,正像你所说的那样 ,可能是战争,在天上发生的战争,那些奇形怪状的人战败了,从此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们,也没有见过他们的飞船。” 燕艳说到这里,神情黯然,停了片刻,才道:“我们虽然还不如当时地球人进步,可是我们有一个好处,那批奇形怪状的人,把我们带到地球来的时候,就预言过,我们在地球上,永远不会衰老,也不会自然死亡他们说,由于对时间的观念不同,在我们原来的地方一年,几乎等于你们这里的一千年!”
罗开喃喃地道:“天上方七日,人间已千年!”
燕艳问:“你在说什么?”
罗开道:“那是一个中国的传说,别理它,你再说你自己。”
燕艳叹了一声:“我们的生命是如此悠长,这也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尤其,当我们懂得了什么是爱情之后,几乎毫无例外地,我们眼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由高大英俊、强壮勇敢,而迅速地变得老弱,外型的变化如此之快,简直令得我们每一个人心碎,接下来,就是死亡,失掉了自己的所爱!”
罗开吞了一口口水,心想:是的,对这些永不衰老、生命几乎是无止境的美女来说,这样的经历,的确是极其可怕的。
对地球人来说,这等于是你今天刻骨铭心地爱上了一个异性,而这个异性,必然会在明天死去一样!这实在是难以忍受的一种折磨。
燕艳低叹了一声:“虽然地球上的男性这样诱人,和他们在一起,那么愉快,可是却同时,那么容易失去自己心爱的人……渐渐地……我们觉察到,我们是属于自己原来地方的,在原来的地方,我们没有那种翻天覆地的欢乐,但是也不会有那样刻骨铭心的痛苦!”
燕艳的声音是如此动听,而且又那样充满了感情,她在讲的事,又牵涉到男女之间的爱情,听得罗开的心情,为之激汤不已。
燕艳在继续着:“然而,那短暂的欢乐,又是如此富于诱惑性,我们一共有两百多人,都无法决定应该怎样。如果那时,那艘飞船再来,我相信会有一半人会回原来的地方去,可是飞船不再来,灾祸却来了。”
天神已死身分有变
燕艳讲到“灾祸来了”之际,整个身子在微微发抖。罗开拥着她,安慰她:“别害怕,不管是什么灾祸,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对你来说,可能不是很久,但对地球来说,实在太久了!”
燕艳苦涩地笑了一下:“如果真是过去了的灾祸,那倒好了!”
罗开愣了一愣,不明白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罗开心中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很多,他实在无法一下子把心中疑问全提出来,所以他也没有再问。
燕艳道:“灾祸是米诺斯王,忽然把宫中所有的美女,全都集中起来,吩咐我们不能再在宫中乱走。当天晚上,我们就听到天上,发出惊人的轰鸣声,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轰然巨响在最厉害的时候,整座王宫都为之发颤,我们心惊胆战等着,一直到半夜,我们才从窗口中看到闪亮的蓝光,横亘半天,映得我们每一个人,都成了蓝色,然后,突然静了下来。”
罗开直了直身子,问:“是不是天上又有什么人到了地球?”
美丽的脸庞上有着几分疑惑:“不能肯定,那种声响、光亮,和飞船降落时有点类似,但是声势浩大得多,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米诺斯王直到第三天,才进来向我们宣布:天神已经死了,沉进了爱琴海底,不再存在了!”
天神就是那批奇形怪状的人,罗开不知他们来自那一个星球,但是可以肯定他们的科学技术,一定惊人进步,别说比四千年前的地球人进步,比如今的地球人,也不知道进步了多少。
燕艳叹了一声:“我们听到了这样的宣布,都很难过,因为我们毕竟全是作为『天神的礼物』来到地球上,开始了我们截然不同的生活的。米诺斯王接着又道:由于天神死了,我们的身分,不再是『天神的礼物』,必须另作处置,当时,他就叫走了十个人。”
罗开皱着肩:“你们这样顺从,完全不知反抗?”
燕艳吸了一口气:“我们……那时,智力实在是很低的,远不及当时的地球人,何况我们是女人,有地球男人的爱,我们可以顺从一切!”
罗开点了点头,表示谅解,燕艳又道:“这十个人一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第十三章 远古的大惨剧
罗开听到这里,不禁发出了“啊”地一声,心中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