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巴曼少将的神情难看之极:“不要问能力自何而来,的确有那种能力存在,是不是?”

司令员和参谋长一起笑,他们装得极像,像是真的觉得事情十分可笑,他们道:“证明,唯一的证明方法,是真有这样的一场核爆,不然,我们决定不相信。””

巴曼怒道:“我可以有进一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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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员直指着他:“你不能证明什么,你根本是一个神经极不正常的疯子。”

巴曼吼叫起来:“你们才是疯子,事实放在眼前,你们不信,才是疯子,我明天一早就到莫斯科去,回来就有新的证据给你们看,也可以证明我的神经绝对正常你们可以先一天在潜艇上等我,我一从莫斯科回来,立即和你们会合,让你们知道这不是游戏。”

这一次秘密聚会,在午夜时分进行,其中自然还有反复的争论,巴曼少将离去之际,已是天明时分,他搭乘专机到莫斯科,而普罗科夫也立时和莫斯科直接通话,表示他们可以在那艘潜艇之中,把巴曼少将解决掉。

最高权力中心反问:“核爆装置已开始倒数,不管巴曼是死是活,一年之后核爆就会发生,在未找到防止的方法之前,不应该解决巴曼。”

而情报机构方面:“自然是盖舀夫人的杰作,也提供了意见,说巴曼少将在过去两年之中,花在那艘潜艇上的时间,超乎寻常,而且经常秘密驶进这艘潜艇出海而已经证明,这艘潜艇上的所有官兵,全是他的亲信,相信在他们之间,有一项秘密的宣誓仪式在。”

而且,那艘潜艇,有一个外表看来一摸一样的仿制品,目的也并不是用来愚弄西方国家的间谍卫星,而是用来愚弄黑海舰队的自己人,不让人知道巴曼在不断使用这艘潜艇。

根据这样的情形来分析,这艘潜艇对巴曼少将来说,一定十分重要,说不定核爆的控制中心,就在这艘潜艇上。

所以,建议司令员带一批可靠的官兵,先一天登上潜艇,调离原来官兵,在潜艇上,进行彻底搜查,如有所获,就可以对付巴曼。

盖雷夫人的建议,得到了接纳,所以他们先带人登上那艘潜艇:“那一天,他们的活动,土耳其的特工,只知道一点,内幕如何,绝不知悉。”

这时,我听盖雷夫人讲着,虽然她的语调听来十分平淡,可是她听讲述的事惊心动魄,听得我连气也喘不过来。

我有点失魂落魄地问:“在这一切进行的时候,你们确信真有核爆装置在黑海海峡。”

盖雷夫人道:“是。”

我摇着头:“这很难理解,据我所知,核爆装置十分复杂,真正发生作用的当然是它的中心部分,在中心部分有着核爆的原料,我认为在未见到原料之前,不能确定。”

盖雷夫人叹了一声:“当然不必亲眼看到,有很多仪器可以探测得到,仪器探测的结果是超过了所有仪器的负荷,这足以证明了。”

我呆了半响,觉得事情的重要,恰如盖雷夫人曾说过的,最大的关键,是巴曼少将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才能完成这样的装置。

呆了半响之后,我才道:“以后的发展怎么样?”

在我这样问的时候,在许多许多的疑问之中,有一个问题始终在心头,她告诉我这样的秘密,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自然,这个问题,等她把全部事情告诉了我,再间她不迟,而且,就算我不同她,她也会告诉我,因为她一开始就已经说过,她需要我的帮助。

司令员,参谋长,带着可靠的官兵,行动十分顺利,一下于就接收了潜艇母舰把巴曼少将的亲信,超过一百名官兵,全都看管起来。

这时,巴曼少将正在莫斯科,向权力中心再一次强调,他进行的一切,绝不是游戏,他也不承认是疯子,所以主动到军事医院去接受检查。

他在莫斯科的活动,包括了到一个导弹工厂,和参与国防部的机密会议,盖雷夫人是主要情报工作者,在巴曼少将不知道的情形之下,密切监视着他的行动。

巴曼少将在秘密会议上,又透露了一个事实,核爆将会由一枚导弹引发一到了发动核爆的时候,一枚导弹,由预先安排好的地点射出,直射向黑海海峡,触发猛烈的核爆。

导弹工厂的一批专家,证实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而医院的专家,又证明了巴曼的一切正常。

自然,巴曼少将的一切言行,立时通知了在潜艇上的黑海舰队司令员和参谋长潜艇上的一切活动,也立时报告到权力中心。

对潜艇的彻底扫查,在三小时之后,就已经有了极明显的结果。

在潜艇上,发现了一个秘密的舱房,根据潜艇的设计图例,它应该是潜艇的辅助动力室,但显然经过改装,动用了专门开启牢不可破的防护们的专家,把舱门打开,发现里面是另一道更坚固的门。

而且,在门上有红色的警告:“此门若不按照正常程序开启,立时会发生猛烈爆炸,爆炸后果极其严重,任何人等,不能轻举妄动。”

在这种情形下,自然据实报告,权力中心的决议是,等巴曼少将登上潜艇时可以用任何手段,使他用,正常方法,打开这扇舱门。

一场潜艇大喋血,已经在等着巴曼少将,但是巴曼少将还是一到就登上了潜艇母舰,为了使巴曼和他的来信隔离,所以巴曼一上舰只,立时就启航,离开了基地,以便孤立巴曼。

西方的情报人员只探到了这里为止,以后的发展就不知道了。

我屏住了气息,问:“结果发生了什么事?”

盖雷夫人的神情,诅丧之至,半晌不出声,才道:“我应该跟上舰只去的。”

我骇然:“你是说,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

盖雷夫人沉默了片刻:“我派了人在潜艇上,保持密切的联络,那是无间断的通讯,也就是说,潜艇中发生的一切,我们立刻可以知道,巴曼少将一上了潜艇他和司令,参谋长之间的对话,我们每一个字都可以收听到,这里是录音带,请你听一听,或许你可以提供一点意见。”

我心中疑惑不已,盖雷夫人取出了小型录音机,播放录音带,同时,她解释说着:“地点是在潜艇的主舱之中,时间是巴曼上船,母舰立时启航之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时听到了一个相当粗豪的声音,讲话的速度十分快俄语的节拍本来就紧密,再一说得这样快,不是对俄语十分纯熟的人,根本无法听得清楚。

盖雷夫人知道我可以听得明白,所以她不再出声,只是双手交叉着,她也在用心听,显然她有不明白的地方,希望再听一遍,可以听出一些新的线索。

她只是告诉我,哪一个声音属于什么人的。

第一个听到的声音,是巴曼少将的。

巴曼少将的声音之中,有着怒意,也有相当程度的不屑:“这是什么意思,谁下令启航的。”

普罗科夫中将立时回答:“我,黑海舰队司令,海军中将普罗科夫。”

巴曼闷哼了一声:“我以为在我回程途中,你们已接到了莫斯科方面的最新指令。”

维拉斯基少将比较阴森:“是,指令授权司令员可以用任何方法对付你。”

巴曼哈哈大笑了起来:“方法,什么方法,莫斯科不可能不明白,对付我是没有用的,重要的是核爆装置,必然会爆炸。”

普罗科夫冷笑道:“不见得,我们已在潜艇上找到了一个秘密舱,请你打开它我们有理由相信,舱里有着控制核爆的设备。”

巴曼仍然笑着:“看起来,这真是像一场游戏,有许多线索,可以完成游戏可是一个线索,连结着另一个线索,不论你找到了多少线索,只要第一个线索解不开,就一点用处也没有。”

维拉斯基责斥:“少说废话,把那个船舱打开。”

巴曼少将却自顾自道:“这第一个线索,就是我,我不会听你们的任何指令对于打开那个舱的门,我的回答是,不!”

他这个”不”字,说得十分大声,而且语意坚决之极,以致令得要强迫他行事的人,一时之间,难以出声,静寂维持了并没有多久,便是司令员下达的一连串命令,要潜艇的指挥,把潜艇脱离母舰驶远去。

在这期间,夹杂着巴曼的冷笑声,然后,司令员道:“你安排在潜艇上的人全都被拘留了,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继续与国家为敌,对你绝无好处。”

巴曼咆哮了一句:“你们才是国家的叛徒。”接着,他就以十分冷静的声音:“希望你们派来的人会操纵这艘潜艇。”

这时候,一定是潜艇震荡得十分厉害,不断有碰撞的声音和惊叫声传出,大约持续了三分钟,司令员和参谋长也频频在问:“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而巴曼也一直在冷笑。

过了不多久,就有一个听来相当惶急的声音加入:“报告司令员,参谋长,这艘潜艇和原设计已大大不同,曾经经过彻底的改造,它的动力,比原来超过十倍!”

司令员的声音又是惊骇,又是严厉,他叫道:“巴曼,你解释。”

巴曼冷笑道:“我可以在黑海海峡下,完成那么巨型的核爆装置,改造一艘潜艇,算得了什么,告诉你们,这艘是世界上设备最先进的潜艇,能其他任何潜艇所不能。”

司令员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你一直瞒着上级在做这种事。”

巴曼对于司令员的指责,根本不回答,只是闸十分威严的声音道:“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根本不会操纵这艘潜艇,我劝你们把这指挥权交给我,不然,任何一部分出了毛病,我们都会在海底丧生。”

普罗科夫中将大声怒喝:“和你这种叛徒同归于尽,也算是尽了我做军人的本分。”

维拉斯基少将的声音却有点犹豫:“司令员,是不是先回基地再说。”

他的这句话才一出口,就听到,砰,地一下巨响,在一下巨响之后,是众多人的惊呼声,和巴曼的哈哈大笑,然后,所有的声响,一起消失。

我听到这里,盖雷夫人已按停了录音机,我呆了好一会,才道:“潜艇失事了。”

盖雷夫人缓缓点着头:“除了这个结论,好像不会有第二个结论了。”

我听出她的话中,对,潜艇失事了,这个结论,似乎还有保留,但是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我想了一想:“照说,潜艇启航不久,不会驶出大远,应该立即派出搜索队去找。”

盖雷夫人道:“当然,庞大的搜索队,在半小时之后就出发,包括了海面,海底和空中的搜索,那时,母舰回航不久,估计潜艇离基地,不会超过三十海里,可是搜索的范围一直扩延到了六十海里,什么也没有发现,潜艇失事若是严重,成了碎片,必然有物件浮上海面,若是不严重,一定沉在海底,可是搜寻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皱着眉,想到这艘潜艇,曾经过彻底改造,巴曼曾自夸是世上最好的潜艇那么它的航速,一定超乎寻常,估计它离基地只有三十里时,它可已在六十里之外当搜索范围扩延到六十里时,它早可能在一百里之外,自然找不到了。

由于通讯的突然断绝,在潜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全然无法知道,在搜索进行了三天之后,由于搜索的规模太大,甚至不得不临时宣布,有一场军事演习在进行,仍然没有踪迹,最高权力中心认为潜艇已在不明的原因中失事消失,艇上官兵,自然也都牺牲了,所以才发了讣告。

讣告中仍然有巴曼少将的名字,而且,照样称他为”同志”那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最高权力中心的意思是,关于巴曼的事,再也不要提起,就把它当成一场噩梦。

我听到这里,不禁夫声道:“怎么能把它当成一场噩梦,核爆装置还在海峡下面,一年,不到一年之后,它会由不知从何处发出一的枚导弹引爆。”

盖雷夫人沉着脸,当她沉着脸的时候,她的神情十分阴森,而且脸上的皱纹也更多,老态毕呈。

她道:“最高方面的假设是,那枚导弹发射控制,在潜艇的密舱,潜艇既然已不存在,那么,那枚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导弹,也就永远不会再发射,海峡下虽然埋着祸胎,巨祸也不会发生,自然,日后如果该处的地层何猛烈的变动,可能引致核爆发生,但地层变动本身就是一个巨灾,也不在乎灾情加重。”

我一面听,一面大摇其头:“不对,不对,这一切,全是假设,一切的结果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这样的大事,怎能用一个假设来作推断的根本。”

盖雷夫人静了片刻:“对,你的反应,和我完全一样,现在我更相信,我来和你详淡,十分正确。”我苦笑:“先别恭维,你的意见?”盖雷夫人道:”我向最高当局说了我的意见,但是最高当局反问我,有什么法子可以证明潜艇还存在?我自然也拿不出证据来。”

我想了一想:“和那艘潜艇的联络,一直中断,应该,像你这样老练的人,应该有某些特殊的紧急安排的。”

盖雷夫人一听得我这样说,不由自主地迅速眨着眼,并不出声,我又道:”贵国最高当局处理整件事的手法,也不敢恭维,巴曼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如果进行一场游戏,他是游戏的对手,如今把他弄消失了,游戏的对手变成无形,怎么应付?”

盖雷夫人声音苦涩:“或许他们认为,消灭了游戏的对手,游戏就结束了。”

我闷嗍了一声:“这不合规则,而旦,巴曼只不过是露面的对手,别忘了他还有不可恩议的后台,我绝不认为他是在和美国合作,美国不会对黑海和地中海合而为一的计划有兴趣,狂人卡达菲倒可以和他情投意合,可是利比亚根本没有这种力量。”

盖雷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声不出,又按下录音机的放音掣,我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因为录音部分已经听完了。

录音带开始转动,在最初的一分钟内,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正待问她在弄些什么玄虚之际,突然听到了一下接一下的,毕,毕,的声响,声响还有着长短之分,分明是一种通讯密码

我立时向她望去,她道:“正如你所料,我预计到可能有非常事故发生,所以作了一项在紧急情况之下可以联络的安排,那是一具可以发射极强力的超短波无线电波的仪器,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之中,或是远距离,接收到发射出来的电波我登时紧张起来:“这是潜艇失踪之后收到的,它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毕毕”声一直在持续着,我已听出,它是在不断重复着一个简单的音讯。

盖雷夫人道:“这是在确定潜艇失踪之后十天收到的,它只说了一句话,情况极度危急。”

我盯着她,没有发出问题来,并不是我没有问题,而是问题太多了。

在潜艇失踪十天之后,还会有紧急讯号传来,那千真万确,证明了潜艇只是失踪,隐匿在某个找寻不到的地方,而不是已经消灭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把一切当作噩梦,那么,噩梦才过去了十天,又已经重新开始。

盖雷夫人好半晌不出声,我终于忍不住道:“这证明潜艇存在,你们最高当局怎么说。”

她苦笑,笑容极其苦涩,像是才失去了孙儿的老祖母:“讯号,毫无疑问,是我安排的紧急通讯仪所发出来的,但是对领导中心,却没有说服力。”

我提高了声音,充满了疑惑:“怎么会,我不明白。”

盖雷夫人叹了一声:“也怪我设计太周详了,紧急通讯仪,设计的特殊功能是如果在无人操纵的情形下,到了一定的时候,会自动发出紧急的求救信号,所以他们认为这信号是自动发出的,就算潜艇还在,所有的人,一定都死亡,所以可以根本不必理会。”

我闷嗍一声:“只要潜艇还在,又怎知道发射那枚导弹的装置,没有自动发射的可能。”

盖雷夫人点头:“我提出了这一点,最高当局同意去追寻紧急通讯装备发射的无丝电波来源,这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很快就查明了,来源依然是在黑海,是在一处叫作--”

我失声道:“魔鬼暗礁。”

盖雷夫人绥缓点头:“是,在魔鬼暗礁的中心部分,资料显示,没有任何船只没有任何潜艇,可以进入那一处的海域。”

我不禁发出了一下呻吟声:“别忘记,巴曼说经过他改造的潜艇,世上最好这当然可以潜进那个海域去,你一开始就说小纳也失踪了,连续的失踪事件。”

我绝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可是一想及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禁有点气急败坏这证明这艘潜艇:“巴曼少将还在进行活动,一连串的失踪案,是巴曼在进行活动的结果。”

盖雷夫人挥着手:“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推测,在小纳之前的两次失踪,人和船在,可是小纳和和一个年轻的法国军官,连人带他们设备精良的潜艇,一起失踪。”

我道:“贵国准备怎么处理。”

盖雷夫人伸手,缓缓抚摸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我承认我不懂政治,他们决定根本不理。”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决定不理。

决定不理,就是任由一年之后,有可能发生足以毁灭广大地区的核爆,这样的大核爆,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谁也不知道。

这样危急的大事,苏联最高当局,竟决定不理。

我被震惊弄得说不出后来,盖雷夫人道:“我才一听到这样的决定时,震惊程度绝对在你之上,因为一切经过,你只不过是听我叙述,而我却是亲身参与的。”

我忙道:“我相信你的叙述。”

盖雷夫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可是,想深一层,你叫他们能有什么别的行动,向世界合国发出警告,要求各国协助,谁会相信这种事,而且,就算事情证实了,全世界的谴责,必然纷纷函沓来,单是政治上的麻烦已无法应付,何况,也根本没有力量可以在实际上应付巴曼的计划。”

她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我相信不仅是苏联政府,事情如果发生在美国政府英国政府身上,结果一定完全一样。”

我喘着气:“那总不能把这场有可能发生的巨祸隐瞒着,不让全世界知道。”

盖雷夫人,嘿嘿嘿,冷笑起来,她的笑声不是很好听,在如今的情形下,听来真会令人毛发直竖,她道:“整个人类面临许多巨大灾祸,各国政府还不是一直隐瞒着,不向人民公告,哪一个政府肯告诉人民,核武器的储藏,已到了危险的程度又有哪个政府肯公告核子废料处理的真相,也没有政府肯据实说出不断的核试所造成的大气层变动,会使整个地球上的生物都面临巨大的灾变,所有可能发生的巨祸都被列入绝对机密,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任何人都无法知道。”

她越说越是激动,我听她举出了那些例子,也不禁目定口呆,因为她所说的全是事实,是无数类似事实中的极少部分。

人类生活在各种各样隐伏的危机和巨祸中,但是对这些危机和巨祸,人类又知道多少,作为人类的领导分子,熟衷于政治上的勾心斗角,表面上的官样文章,把一切危机巨祸,弄得轻描淡写,若无其事。

曾有人指出,四十五亿地球人的命运,其实只掌握在四十五个人的手中,这四十五个人若是决定对任何巨祸置之不理,四十五亿人又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我神情苦涩,盖雷夫人直视着我,一字一顿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找你的原因。”

我陡然震动了一下,已经知道她接着要说什么,所以我双手一起挥动,连声道:“不,不,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拯救人类的力量,我不敢把上帝做的事抢过来做,我也不会再到黑海沿岸去旅行,以免恰好遇上了那场核爆。”

我一口气说着,她只是静静听着我说,我的话告一段落之后,她才用十分平和的语调道:“其实,事情进行起来,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困难:“我笑了起来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既然如此请你进行吧。”

盖雷夫人沉声道:“我有说我退出吗,在纽约,我已经表示过,要和小纳寻求合作的可能,合作,就是一起进行。”

我自然不会为她的话而动心,我站了起来,可是就在这时,白素的声音在门口传了过来,她站在书房门口,一定已经站了一会了,而我由于心情太紧张,所以才没有注意她的来到,她笑着,语音柔和动听,可是所说的话,却着实不敢苟同之至:”卫,如果有什么事,这位老太太都敢于勇往直前,我看你也不便退缩。”

白素忽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真是不合时宜之至,我忙道:“别乱发表意见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什么人。””

白索笑得十分灿烂:“我确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这位老太太是谁,倒是知道的盖雷夫人,很高兴你能光临寒舍。”

我心中一迭声叫苦,白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若是根据她的逻辑,老太太勇往直前的事,我也不便退缩,那真是不知如何收尾,所以我一连串眼色抛将过去在十秒钟之内眨眼眨得我眼皮生痛了。

可是白素却一点也不理会,不但和盖雷夫人握手,而且还热情地拥抱,看得我只好闭上眼睛,一面心中仍然连连叫苦。

盖雷夫人这老奸巨猾,却正在展其所长:“卫夫人,真高兴你出现,真的,卫先生是我决定可以求助的唯一人选,正由于他有一个美丽又出众的妻子。”

我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好了,好了,这件事,我无法出任何力,你其实也早应该知道,你不应该把绝顶机密告诉我。”

盖雷夫人的神定气闲,和我的咆哮跳跃,恰成对比,这使我不得不承认”姜是老的辣”,她道:“如果人类有巨祸临头,我认为卫先生你有权早一点知道。”

白素还在笑着:“会有什么大祸,世界未日到了。”

我没好气地盯着她:“也差不多了。”

白素的理论真是怪极了:“世界末日一到,人人部活不了,若是可以阻止,再大的危险,也就不成其为危险了。”

我苦笑:“请别在这种时候,再玩诡辩游戏。”

白紊转向盖雷夫人:“别见怪,刚才提到最高机密,是贵国的最高机密,我是不是可以听一听。”

我道:“当然可以,你和这位老太大,可以作几小时的详谈,对不起,我不奉陪了,我想静一静。”

我真的想静一静,而且,白素要从头到尾,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也的确需要好几小时,所以我一说完,立时就走出了书房。

盖雷夫人也真能掌握时间,我在离开之时,已然听得她在开始了:“事情是这样的。”

我直冲下楼,一面不住深深吸着气,恩绪十分紊乱,我坐下来,把整件事,迅速想了一遍,整件事最不可解之处,自然是支持巴曼少将疯狂计划的,究竟是来自何方的力量这一点。

地球上不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

而巴曼少将的计划中,有一项是假借外星侵略者要攻击地球,来发动大迁徒那自然是一个很好的借口,难道弄假成真,真是有什么外星来的力量,在帮助他完成这个计划。

是他先有了这个计划,惊动了外星人,还是他根本就是在外星人的协助之下才想出这个计划来的。

如果真有外星人参与其间,地球上的黑海和地中海联结起来,对外星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正如对地球人来说,他妈的八百万光年之外的一个星球忽然多了一座山,关地球人什么事呢。

看来,这个疑问,只有巴曼才能解答。

巴曼是不是还没有死,他在主宰那潜艇,还在活动,他进一步的行动,又是什么?

我正在杂七杂八地想着,白素的声音,又自上面传了下来:“卫,你的电话。”

我没好气:“说我不在。”

白素过了一会,又叫道:“我说了,但是他说有极重要的事,是土耳其打来的长途电话。”

我闷哼了一声,奔上楼去,走进书房,盖雷夫人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我一接过电话来,就听到了声音:“卫,是我,小纳。”

虽然我一上来就报出了是谁,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那真是小纳的声音,因为声音之中,充满了惶急和恐惧,像是他是在吃人族的大蒸锅之中打这个电话,而且蒸锅之下的柴火堆已经开始燃着了。

他的声音影响了我,我的声音一定也充满了惊骇,以致盖雷夫人和白素都一起向我望来,我道:“天,小纳,发生了什么事。”

 

十 不可思议的能力

一听到我叫出了,小纳,的名字,盖雷夫人首先直跳了起来,真难想像如她这样的一个老妇人,动作可以灵活得像一头受惊的野兔。

白素自然比较镇定,她欠了欠身,按下了电话扩音装置的制钮,小纳的声音立时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得到,他一面说,一面在喘着气:“卫,我知道了一桩绝对无法相信,但是却又不能不信的事。”

我和盖雷夫人互望了一眼,小纳在继续着:“我知道我的话不是很容易明白我还必须和盖雷夫人联络,作进一步的证明。”

盖雷夫人的声音听来是冷峻的:“我就在这里。”

小纳”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那么,一切全是真的,巴曼少将所说的一切全是真的。”

我和盖雷夫人陡然震动了一下:“巴曼少将,盖雷夫人立时以十分尖锐的声音问:“你见到了他,他没有死。”

小纳的声音听来像哭泣:“死,他比我们每一个人都健康,他正在他的堡垒中等待着疯狂计划的实现,这个人,他,他--”

不知道是由于恐惧还是激动,小纳竟然说到了一半,难以为继。

我立时接了上去:“小纳,我建议我们立刻会面。”

我这句话一出口,心中就苦笑了一下,我一直在逃避着和小纳,盖雷夫人这一类人发生联系,可是这时,我却主动要和他们见面。

当然,现在事情的性质已大不相同,小纳和盖雷夫人一起进行的一切活动,并不纯属于情报工作的范围,他们是致力于阻止一场大灾祸的发生,这场灾祸,可以说是地球除厂当年冰河时期以来的最大灾祸。

如果真有这样一场大核爆的话,岂止把黑海炸开一个两百公里宽的出口,后遗症简直无法凭现今的科学知识去想像。

正如盖雷夫人所说的,我们有相同的身份,我们全是地球人。

既然大家都是地球人,自然要为挽救地球而出力,不可以再逃避下去。

小纳苦笑了一下:“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才好,巴曼少将也有一个提议,可是我,我只想到首先,应该和你联络,卫,真的会有一场那洋的核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据巴曼少将所说,确然如此,而且,盖雷夫人说,在黑海和地中海联结的几个海峡下,有核子爆炸的装置。”

小纳的喉际,发出了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那一刹间吞下了什么东西。

盖雷夫人对着电话大叫:“你现在在哪里?”

小纳呻吟:“还不是在锡诺普这鬼地方。”

盖雷夫人的声音果断而严峻:“那你就留在这个鬼地方不要走,也别采取任何行动,记着,别采取任何行动,一直等我们见面。”

她简直是在对小纳下命令,而小纳可能真是六神无主,也不想想他和盖雷夫人根本处在全然敌对的地位,居然回答了一连串”是”,而且还补充了一句:“我能采取什么行动,当然只好等你们了。”

盖雷夫人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要争取每一分钟时间,我又说了一句:”小纳,好好照顾你自己。”小纳回答了一下呻吟声,电话就挂上了。

盖雷夫人接过电话来,犹豫了一下,发了一个号码,我在一旁看着,可能由于事情十分紧急,所以她也不怕我看到。

我看到她拨的是国际直拨电话,区域号码是”三五六”,当时我自然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自然也立即可以知道,那是马尔他岛。

电话一通,盖雷夫人就以俄语吩咐:“和最接近土耳其锡诺普的第一七九站联络,叫他们派最好的人,立即到锡诺普去,我估计在二十小时之内可以赶到该处先到的人,要注意小纳。”

我皱了皱眉:“注意一个要与之合作的人,不是什么正当的方式吧?”

盖雷夫人冷然道:“可以防止他胡来。”她放下电话:“我的人大约在一小时之内可以赶到锡诺普。”

我咽了一下口水:“自然,你的人,可以在一小时之内,赶到世界上任何角落。”

盖雷夫人笑了一下,并不觉得我在讽刺她,可是也绝不否认她真有这个能力。

她又打了两个电话,全是要她的手下,为她安排行程,包括由这里到印度的最快行程,和在印度准备一架小型喷射机,直飞黑海北岸的一个空军基地,再由那个基地用直升机横越黑海,在锡诺普附近的海面上降落,再经由快艇的运送,到达赐诺普。

她竟能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全盘计划好了用最短的时间和最没有麻烦的办法到达目的地,脑筋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由于苏联和土耳其之问,一直存在着微妙而又紧张的关系,盖雷夫人这样身份的人,若要公然进入土耳其境内,可能惹起阻延,所以她才采用了偷进去的办法。

她安排好了之后,向白素望去,白素缓缓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有点事。”

盖雷夫人并不坚持,只是道:“可是,如果我们要向你求助的话,请你不要拒绝。”

自盖雷夫人这样的人物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那简直是对白素恭维之极了白素也不禁耸然动容:“你说得太客气了。”

盖雷夫人在白素的颊边亲了一下,一挥手,昂首向外走去,别看她身材瘦小干枯,可是这时,她向外走去的气概,简直就是率领千军万马去冲锋陷阵的大将军。

我也吻了白素一下,匆匆跟在她的后面。

一路行程,完全照盖雷夫人的计划进行,驾驶军机的是一位苏联空军少将,印度和苏联的关系,竟好到这种程度,也颇出人意料。

一到印度,早就接到了报告,已有五个出色的特工,到达到锡诺普,其中两个负责留意小纳,据报,小纳和一个叫韩因的法国人在一起,在一间叫”老情人”的酒吧中,一直在喝酒。

韩因是和小纳一起失踪的,现在又一起出现,他们失踪之后,肯定曾见过巴曼少将,可是那在什么情形下发生,我和盖雷夫人都无法设想。

我只是想到,既然几次失踪事件,都在魔鬼暗礁附近发生,巴曼的活动范围就很有可能以这个暗礁为中心,当抵达黑海北岸的苏联境内之后,那地方和锡诺普,隔着大约一百二十公里的黑海海面,遥遥相对。

直升机飞行,只要一小时就可以,而一路上所花的时间,比预期少,而且一直接到的报告是,小纳和韩因两个人,已经在老情人酒吧中喝得酩酊大醉,不肯离去就在酒吧中过了一夜。

看来,情形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我和盖雷夫人都同意,直升机的飞行线,不妨稍作修改,离开直线航行,转向魔鬼暗礁的上空去看一看,了解一下那一带的海域,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

直升机起飞之后大约四十分钟,就来到了魔鬼暗礁的上空,盖雷夫人要机师尽可能把高度降低,机师看到了海面上千百个大大小小,汹涌之极的漩涡,激起极高的浪花,和激流在暗礁上磨擦所发生的可怕的声音,竟然害怕连直升机都被漩涡卷走,始终只在三百公尺的高度盘旋,不肯再降低高度。

这也难怪机师,因为那一片几乎全由漩涡组成的海面实在太可怕了。

海水可以有着无穷无尽的变化,那是尽人旨知的事,海水可以蔚蓝美丽平静如缎子,也可以波浪滔天凶狠得卷走一切,但是像那一片海面那样诡异和狰狞,还是十分超乎想像之外。

千百个大大小小的漩涡,把整个海面,弄得看起来像是沸腾一样,而且海水撞在礁石上,激起老高的浪涛,又散成了无数细小的水珠后,也真像是沸水所冒出来的水汽。

沸腾的海水,颜色灰黑,冒着大量的半白半灰的泡沫,又像是无数张大小不同变幻莫测的嘴,等待着把每一样它们可以吞噬掉的东西吞下去,而那些露在海面上的黑黝黝的礁石,就恰如这些魔鬼的怪口中的利齿,等着把吞下的东西磨碎。

海面的气流,一定也多少受了影响,乌云结集在头上,一层层,使海面更阴暗本来应该是澎湃的海浪声,在这只是尖利刺耳的呼啸,直升机的机翼转动声,全被那种厉啸声淹没,耳膜听了那种声音,像是有利针在不断刺击。

在空中看来,已是如此险恶惊人,如果在水面上,更不知要险恶多少倍,而如果在水底,想到这,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直升机在那一大片海面之上,盘旋了三转,盖雷夫人口唇动着,讲了一句什么话,可是全然听不列声音,多半是惊骇下面情形的凶险,机师向后面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是不是要离去,同时转过头来,望着我们。

就在这时候,我注意到,在仪表板上,有一盏火应该亮的红灯,亮了起来,而且在不断闪动着,通常,这种情形,都是表示紧急或是危险。

我忙伸手向那画报红灯指了一指,盖雷夫人立时现出讶异的神色,移到了机师身边的座位,拿起了一副耳机套上,按下了两个制钮,红灯不再闪亮,我知道红灯的闪亮,一定是代表着紧急的通讯。

盖雷夫人的脸色,在迅速变得难看,不到一分钟,变得难看之极,她是一位老练的情报人员,会克制自己,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这时的情形,她分明是受了她能克制程度以外的刺激。

她不但脸色变得难看之极,而且,嘴唇在发着抖,甚至连手也在发抖,又不到半分钟,她整个人都发起抖来,我看看情形不对,俯身向前,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抓得极紧,然后,另一只手,又一下子扯脱了耳筒,大声喘气。

不过,她恢复得也相当快,不到一分钟,她就松开了我,向机师作了一个离去的手势,等到直升机飞到了海面的尖啸声不再那样震耳时,她才道:“巴曼,巴曼少将,就在这片海域的下面。”

我也不禁震动了一下:“他发现了我们,刚才,他对你讲了一些什么?”

盖雷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要直升机立刻离开,并且说,如果我们需要普罗科夫和维拉斯基两位海军中将的遗体,他可以放出来给我们,但是他绝不保证人的身体在离开了潜艇之后,在急速的漩涡的力量之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讲到这里,也喘了几口气,大约是由于实在震惊太过,忽然讲了一句粗话:“这狗娘养的,他竟然告诉我,两位中将的身体,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会,成为两团肉浆,比海水中的微生物还要细。”

我默默听她说着,也不禁冒起一股寒意,我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当时,潜艇上还有其他许多官兵,这些人--”

盖雷夫人又打了一个冷颤,用力一挥手,用极其厌恶的声音道:“别再说了。”

我不知内情,自然对她的这种态度,相当不满:“我们是合作的伙伴。”

盖雷夫人的神情,在那一刹间,完全恢复了她固有的冷竣:“好,我告诉你船上的官兵全死了,他说,老的瘦的,全给他自鱼雷管中放出来喂了鱼,拣精壮的他留着,足够他吃一年的了。”

尽管盖雷夫人是用十分平静的声音把这一番话讲出来的,可是我听了,腹际还是一阵抽搐,一面冒着冷汗,一面要深深吸气,才能把那股强烈的呕吐感压下去。

可是我的声音还是有点发颤:“他疯了,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盖雷夫人对于我对巴曼少将的评语,没有什么反应,我又道:“大量的深水炸弹,可以使他和他的潜艇,都成为碎片。”

盖雷夫人闷哼了一阵:“别忘了海底的核爆装置。”

我大声道:“他在唬人。”

盖雷夫人苦笑:“也许,但是谁愿意冒这个险,反正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就让这狗娘养的躲在海底,吃他的死人好了。”

我又起了一阵想呕吐的感觉,而这时,直升机已经开始降落海面上,一艘看来和普通渔船没有什么差别的残旧船只,正以极高的速度驶向前,自船上放下小艇船上显然是伪装的渔民驾着小船过来,把我们接上渔船去。

盖雷夫人登船时,船上有十来个人,在舷边站立向她致敬。

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人走过来,一面用十分恭敬的神态和她讲话,一面斜着眼打量我,我懒得和这种人计较,自顾自在甲板上溜达。

船行半小时左右,又上了小艇,驶近锡诺普,这时,正是黄昏时分,在逐渐接近岸边的时候,这个古城所有的建筑物,沐浴在金黄色的夕阳中,原来的灰暗消失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彩,看起来倒另有风味。

在完全没有人注意的情形下上岸,岸上又有两个人迎了上来,一见面就道留意的目标,还在酒吧,醉得连头也抬不起。

盖雷夫人闷哼了一声,由那两个人带路,走了十来分钟,就已经进入了老情人酒吧。

那时刻,正是老情人要他所有的顾客,留意即将沉没在水平线之下的火夕阳的时候。

一进去,里面烟雾迷漫,劣酒的酒味,使人如进毒气室,而且一眼就看到伏在桌上,身上污秽不堪的小纳和韩因,盖雷夫人直向他们走过去,双手齐出,抓注他们的头发,把他们的头提起来,大声道:“老祖母来了,快醒来听老祖母说话。”

她一面说,一面向她两个手下一使眼色,那两个人走了过去,一面手法十分利落地各自夹住了一人,用力向上一提,同时,我看到他们的手中,不知多了一样什么东西,在小纳和韩因的鼻孔中,一下子就塞了进去。

小纳和韩因的身子,像电极也似震动了,张开口叫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十分痛苦,可是同时,却也自己能竖直头,睁开眼了。

盖雷夫人转过头来,看到我有疑惑之色,她道:“这是土耳其人的醒酒良方。”

这时,小纳和韩因两人,剧烈地呛咳,两个手下夹着他们走出酒吧去,才一出门,就听到了他们的呕吐声”

我和盖雷夫人跟了出去,看着他们痛苦莫名地吐了二十分钟之久”

这种场面,老情人多半是看惯了的,所以他十分有经验地握着两大杯冻啤酒在门口等着,一等到两人的呕吐,告一段落,就过来把酒递给他们:“一口气喝下去包你们立刻可以。捕鲨鱼。”

他同时,又向盖雷夫人瞪看眼,发牢骚地道:”老祖母,要不要我请你喝一杯。”

我心中着实替这个糟老头子捏了一把汗,他要是知道盖雷夫人身份的话,这时就该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了,盏雷夫人只是冷冷地道:“不必了。”

我生伯这老家伙还会说出什么不得体的后来,忙走过去道:“不必了,我们会处埋一切。”

老头子毕竟也在江湖上混过不少日子,这时也看出我们这伙人有点古怪,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就走了进去。

小纳和韩因两人已喝完了啤酒,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死鱼,须髯满面,瞪着眼,小纳总算认出了我,向我挥了挥手,可是却发不出声。

盖雷夫人向她手下讲了几句话,那两个人扶着小纳和韩因,向前走去。

我和盖雷夫人跟在后面,心中不禁苦笑,心想一共不过七个人,可是那算是什么样的组合呢。

一个美国高级情报人员,和一个法国的海军军官,由两个苏联特工扶着走路后面跟着的,是苏联情报大头子,而在情报大头子身旁的,又是我这个似乎世上任何怪事都要插上一脚的怪人。

这七个人能聚在一起,大家不用稀奇古怪的武器火拼混战,已经太是不易,令人难以相信,而居然还有同一的目标,那更是不可思议之极了。

走出了十来步,小纳才挣扎着,用沙哑的声音叫了一句:“到我们的地方去。”

盖雷夫人道:“我没有意见,只要你那个地方可以使我们的谈话,成为绝对的机密。”

小纳挺了挺身子,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显然他对于他提议要去的地方并没有把握。

美国的情报机构,在锡诺普这样的小地方,自然不会有分支机构,小纳要去的地方,只不过是土耳其官方的所在,苏联情报机构,本来也当然不会看中这个小地方的,但五个手下早来了二十小时,自然足够他们布置一处机密所在了。

小纳没有再说什么,韩因是一个相当俊俏的年轻人,在恢复了说话能力之后一直在说着话:“是真的,不是我们喝多了酒之后的幻想。”

小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住用手抹着脸,神情越来越疲倦。

不一会,走近了一幢屋子,有一个守在屋前的人,迎了上来,一切过程,都可以证明盖雷夫人的行事,慎密之至。

进了屋子之后,里面相当简单,但也相当舒适,小纳和韩因先坐下,浓浓的香味四溢的一大杯黑咖啡,又使他们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小纳苦笑着:“在美,苏两国的首领会面之前,我们先见见面,也是好的。”

盖雷夫人道:“这是巴曼少将的建议。”

小纳点了点头,我道:“先把你们的经历说一说。”

韩因失声道:“太可怕了,真无法相信那是事实。”

小纳吸了一口气,他的神智已完全清醒了:”是事实,至少我们的经历是事实。”

当韩因驾着潜艇,在小纳的授意之下,尽量接近海中的漩涡,潜艇的动力,发挥到了进入危险信号,总算潜艇的设备精良,他们自漩涡的边缘,返到了安全地方可是也就在他们和岸上作了最后一次联络之后,变故就发生了。

先是潜艇仪表板上,所有表示警告或危险信号的红灯,一起亮起,二十多盏代表危险的红灯,一起闪亮,他们又是在海底,那些红灯,看来也就橡是许多妖魔的眼睛。

韩因和小纳两人,在那一刹间,整个人都为之僵呆,连血液都仿佛凝结了。

红灯闪亮,大约只有三秒钟,又一下子全都媳灭,接下来,是比红灯闪亮更可怕的情景,潜艇中所有的灯光都没有了。

向外看去,还是可以看到翻腾的海水,可是在舱中,却变成了一种透明的黑暗两人像是陷入了魔幻的境界,他们不由自主,一起高叫了起来。

韩因一面叫,一面还不断地按下,拔动仪表板上的按钮,可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潜艇的一切动力,全都消失了。

韩因像是疯了一般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面叫着,一面挣扎着离开驾驶室,看来是想利用紧急逃生口离开潜艇。

小纳心中也慌乱莫名,但比韩因镇定,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在潜艇中,固然不妙,但如果离开了潜艇,那更是必死无疑,因为他们所在之处,还在海中无数漩涡的牵引范围之内,人在水中游泳的力量,想和这种力量对抗,比蚍蜉撼大树还要无稽。

所以,他一伸手,把韩因按回了座位,问:“发生了什么事?”

潜艇是韩因驾来的,韩因熟悉这艘潜艇的性能,小纳自然要这样问他,可是这时,韩因却只是张大了口喘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纳只知道潜艇所有的动力消失,他一点对付的办法也没有,必须先令韩因镇定下来,正当他准备去播撼韩因的时候,他自己的身子,也急速地晃动起来。

小纳感到了一阵晕眩和旋转,刹那之间,他也变得张大了口,发不出声音来。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潜艇在丧失了动力之后,被海中的漩涡所牵引,现在潜艇正被牵迸了巨大的漩涡中。

刚才,韩因说过,潜艇的一万八千匹马力,全然不足以和漩涡的力量对抗,何况如今,潜艇已根本没有了动力。

小纳的脑中一片混乱,他只是和韩因两人,面如死灰地互望,潜艇的移动越来越快,他们可以清楚地感到艇身在漩涡中转动,他们已进入了一个漩涡,急速转动的海水,在艇身外擦过,使他们在幻觉上感到犹如听到了死亡的呼啸声。

这一段时间究竟维持了多久,事后无法确记,因为他们以为自己一定死定了,谁还会在临死之前去注意时间。

他们用力握住可以握住的东西,因为潜艇的旋转越来越甚,他们在感觉上,只觉转进了一个漩涡,被转出去,接着进入了另一个漩涡中。

过了好久,也可能十分短暂。小纳喘着气,尖声道:“卷进了一个漩涡之后还能、还能脱出这个漩涡的范围?”

韩因的声音更尖利:“不能。”

小纳吞了一口口水:“可是我们。”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非常明显地,他们可以通过小圆窗,看到潜艇,自一个漩涡之中被卷出来,又被另一个漩涡吸进去。

而也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有四组相当巨大的礁石而在那一堆礁石之中,稳稳地有一艘中型的潜艇在。

韩因发出了一下呻吟声,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声音像是由梦游者口中发出来的:“一艘俄国核能潜艇,我,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小纳也看到那艘在海底礁石上的潜艇,他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得比韩因多,所以他一看就知道这就是那一艘潜艇。

这时,他们的小潜艇,正在打着转,接近大潜艇,几乎要撞上去时,小潜艇的旋转停止,稳稳地落向一组礁石上,距离大潜艇,大约只有三十公尺。

也就在这时,小潜艇舱中的灯光,又开始恢复,看来,动力又回来了。

小纳心中闪起的第一个念头,十分怪异。

他想到的是,小潜艇的动力,消失和恢复,全是由大潜艇在操纵。

当然,他只是这样想,并不认为真是如此,可是这时,他的处境实在太怪异了也难怪他会有一些十分怪异的想法。

理智告诉他们不可能的道理十分简单,如果俄国潜艇有这种力量,那是一种无敌的力量,美国方面,不可能一点有关情报都得不到。

小纳思绪十分紊乱,韩因忙着在操纵,忽然之间,一个声音自通讯仪中传出来用的是并不流利的法语:”你们现在在所有漩涡之中,最大的一个漩涡的中心部份,只要一切行动听我指挥,暂时不会有危险。”

小纳也已注意到,经过了极汹涌的海水卷旋,这时所在处,海水平静之极,他自然也明白,漩涡中心特别平静的原因,和旋风的风眼特别平静的道理,完全一样。

韩因的身子震动了一下,喃喃地道:“法国海军中尉韩因,军中编号......”

那声音轰笑了起来:“不必来这一套了,就算你是被俘的,你也是最奇特的一个俘虏,日内瓦公约并不能保护你什么,潜艇上只有你一个人。”

小纳勉力定了定神:“还有我,美国中央情报局,小纳尔逊。”

那声音,嘿嘿,笑了两下:“的确,地球的任何角落,都有美国中情局的人。”

小纳居然有足够的镇定还了一句口:“贵国的情形,也是一样。”

那声音道:“你们来到,太好了,可以替我传递一个信息,本来我以为苏联一个国家的力量已经足够了,现在证明不对,至少需要美苏联合,或者还可以加上法国,英国,中国,世界各大国的首脑,应该十分认真地聚会一次,讨论我的提议。”

这一番话,听得小纳和韩因两人,莫名其妙,小纳忙问:“你是谁?”

那声音道:“对,我们应该见见面,光凭对话,你们不会相信什么,我还有一点东西给你们看。”

两人这时,都有一种置身幻境中的感觉,恐惧感反倒已经消失了,韩因苦笑:”见面,我们在两艘不同的潜艇中,如何见面。”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们的紧急出口是在舱顶上。”

小纳忙道:“我们不去出来,那无异是叫我们送死,看来海水平静,但仍然有着人力不能抗拒的力量在。”

那声音笑了两下,随着他的笑声,小纳和韩因,看到有一根直径五十公分的管子,自俄国潜艇的一部分,伸延出来,管子由一环套着一环的金属环组成,可以自由曲折,管子一直伸到了小潜艇的上面,转而向下,两人感到稍为有一下震动,接着,那声音道:“打开舱盖,你们可以通过管子,爬行到我的潜艇。

小纳和韩因互望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除了照吩咐去做之外,又怎能有别的选择。

韩因犹豫了一下,扳下了一个红色的杠杆,舱顶的紧急出口,移向一旁,那管子和舱顶吻合得十分紧密,一滴水也侵不进来。

小纳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扳住了出口的边,身子向上耸,人已往进入了管子,向上攀了一步,就在打横伸展的管子中,向前爬出去。

韩因跟在他的后面。

不一会,他就看到了光亮,到了管子另一端的出口处,出了管子一看,是一间十分小的舱房,看来像是潜艇中的隔水舱。

韩因也出了管子,那声音又传了过来:“打开舱门。”

小纳走向一扇圆形的舱门,旋转着巨大的门柄,把门打开,外面是一条狭窄的走廊。所有潜艇的空间都十分宝贵,连核能潜艇也不能例外,走廊相当长,他们都看到,在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身形魁梧,自有一股凛然的威风,气概不凡的将军,穿着整齐的苏联海军将军制服。

两人不由自主吸一口气,向前走去,他们不能并肩走,必须一前一后,这时小纳在前,那将军开始说话:“你们潜艇的动力忽然消失,和通过一个个旋涡的转移,把你们移到整个魔鬼暗礁海域的中心部分,全是我通过一组仪器所完成的。”

将军的声音并不太响,可是听在两人的耳中,却有轰然之感,那自然是由于他所说的话,实在太令人吃惊的缘故。

走在后面的韩因,用一种异样的声音问:“你来自哪一个星球?”

那个将军笑了起来:“当然,先要自我介绍,苏联黑海舰队导弹司令,巴曼少将。”

小纳发出了一下呻吟声,可是他毕竟见过世面,立时道:“久仰,由于真理报上刊出了你的讣闻,我们还曾研究过你的死因,你那两位同僚呢。”

这时,他们已来到了巴曼少将身前,少将现出了不屑的笑容:“我的讣告竟和他们并列,这可以说是一种侮辱,他们死了。”

小纳心中的疑惑,至于极点,但是他并不心急,他知道,少将肯和他们见面所有的疑团,自然也很快都可以解得开。

巴曼少将讲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来得十分惊人:“他们想不顾一切杀我,所以我先下手为强。”

小纳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还能自称是苏联海军的将军吗?”

少将用力挥了一下手:“说得好,你这人有点意思,来,进去,我们详细说。”

他侧身让了一让,先让小纳和韩因进了一扇门,接着,他也跟了进去。

在潜艇的舱房而言,那可以算是相当宽敞的一间,在舱房的正中,甚至有着一张至少有三公尺长的长方桌,桌上有模型,一望而知,是黑海的地形图,但只包括了黑海的西半部,几个通向地中海的海峡,全在模型之中,小纳看了看桌子一角的比例,是五十万比一,不能算是十分详尽,用来作具体的作战可能不够,但作为调动舰只之用,倒也够了。

巴曼少将来到桌前,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炯炯,盯住了两人,神情十分庄肃:“两位,你们即将听到的事,在人类历史上从来也未曾发生过,甚至从来也未曾有人想像过,所以你们可以不相信,也可以在我说完之后提出疑问,但是决不能用轻佻的否定,否则,我会采用简单而严厉的手段,对付你们。”

小纳和韩因两人互望了一眼,当时没有说什么。

事后,他们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都一致认为,巴曼少将有种狂热,而且,他们也都想起来,当年德国纳粹元首希特勒,在他的演说时,几乎从头到尾都充满了这种神态。

于是,巴曼少将就开始讲述他的计划,一面指着模型,说得十分详细。

小纳和韩因两人听了一小半,就至少交换了十次以上的眼色,如果不是这时他们自己知道处境不是很妙,不敢得罪巴曼少将的话,早就忍不住捧腹大笑了。

巴曼讲了至少一小时,才停了下来,望定了两人,小纳忍笑忍得十分辛苦,所以忍不住道:“你的计划真可以算是伟大,但如果能把整个阿拉伯半岛和西班牙也从地球上弄掉,那么,贵国的海边,就可以更畅通了。”

巴曼居然没有听出小纳在讽刺他,皱着眉,十分认真地考虑起小纳的话,这种情形,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使小纳和韩因感到涑然,不敢笑出来。

过了一会,巴曼才认真地问:“或许,在将来,现在不行,牵涉太大。”

小纳没有来由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巴曼真有能力这样做似的,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必然会提出的问题:“你动用了强烈到什么程度的核装置。”

巴曼挥了一下手:“等于各大国所有核武器能力总和的十倍。”

小纳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那么,将军,请问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么巨大的核能。”

巴曼笑了一下:“我不会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你也不必怀疑是不是真有核爆装置在海底,苏联的顶尖专家已经证明它们的存在,你在离开之后,一定可以在苏联政府那里知道实情。”

韩因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时才道:“我们可以离开,我们能够离开?”

少将道:“当然:“他指着小纳:“我要你向贵国总统传言,由于苏联政府对这件事的处理极度不当,所以可能酿成巨大的灾祸,我提议,由美国方面,派一批专家深入海底去了解一下核爆装置的情形,由美苏两国或世界各国政府,共同商量接纳我的计划,立刻开始,进行大疏散。”

小纳这时,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如果有可能,他想用尽所有的脏话,把这个神情严肃,十分认真地在玩他的游戏的将军,痛骂一顿。

可是,他又隐隐地感到事态的严重,他只好用十分苦涩的声音道:“一年,这是什么样的疏散,十年也完成不了。”

巴曼少将脸色铁青:“一切全是计划好了的,一点都不能改变,进不进行,不关我的事,我是早已把一切全部说明了的。”

小纳心中咕哝了一句骂少将的话,不过没有骂出口来,他问:“请问那个潜水员和一位土耳其的情报人员加丹的下落,能否见告。”

巴曼道:“潜水员在我离开暗礁水域时见到了我的潜艇,一有机会,自然把他杀了,至于那个加丹,本来我想通过他向美国政府传言的,可是他竟然胆敢骂我是他所知道的最疯的疯子,我也把他杀了。”

小纳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背上有一股冷汗冒出来,因为他刚才在心中咕哝着而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根本和加丹骂巴曼的话一模一样。

他只好苦笑着,巴曼又用力在桌上击了一下:“必须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世界各国政府的首领,必须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小纳只好道:“如果真有事实支持的话,我想,他们会相信。”

巴曼闷哼了一声:“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中的那批笨蛋,他们就胆敢不信。”

小纳和韩因一起吞了一口口水,巴曼又道:“你只要对那批笨蛋透露说见过我他们一定会把最高机密告诉你。”

小纳感到喉干舌燥,他和韩因都感到压力和负担重得使他们连气都喘不过来。这就是他们又回到锡诺普,和我通了一个电话之后,就一直用酒精麻醉自己,以求减轻精神压力的原因。

小纳和韩因说完了他们的经历,盖雷夫人的眼睛睁得老大:“他竟有能力使一万八千匹马力的动力,完全消失。”

韩因道:“是的,出来的时候,又曾有相当时间,我的潜艇,没有任何动力。”

我吸了一口气:“如果这种能力,没有距离的限制,那么他就能破坏任何东西。”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小纳道:“我必须把这种紧急情形,通知总统。”

盖雷夫人点头:“我同意,你可以把我们所有的调查结果,全部带去,作为参考。”

我陡然冲动起来:“那又怎样,难道真照他的说法,进行疏散,由得他来引爆这简直滑稽之极。”

盖雷夫人和小纳一起向我望来,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副“你另外有什么好建议”的神气。

我道:“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这是一个疯子的把戏,他不知道弄了一点什么玄虚,使你们的仪器上当,以为真有巨大的核爆装置在。”

盖雷夫人沉着脸:“这是我听到过的话中,最不负责任的说法。”

我气向上冲:“接受一个疯子的讹诈,才最无稽。”我转向韩因:“借你的潜艇一用。”然后我又转向盖雷夫人:“你用直升机在魔鬼暗礁上空盘旋,引他和你通话,你告诉他,我要和他见面。”

盖雷夫人望着我:“和他去分享死人肉。”

我厉声道:“我要使这个疯子,知道他自己的确是一个疯子。”

盖雷夫人闭上眼睛一会,才道:“是不是要和尊夫人先商量一下。”

我负气道:“不必,我一向有绝对的个人行动自由。”

 

十一 巴曼少将的解释

小纳用十分忧虑的眼光望着我,我拍着他的肩头:“放心,我应付过比这个恶劣千百倍的事。”

盖雷夫人道:“或许是,但如果失败了,一定不会有这种事件那么严重的结果。”

我笑了起来:“巴曼少将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一切都必须照他的计划进行,而他的计划如果全是真的,我看结果是地球的毁灭,不会有什么乐观的后果出现,所以,不论我是成功还是失败,结果一样。”

这一次,盖雷夫人没有再反驳我,只是长叹了一声:“能够使一切动力消失的能力,十分重要。”

我恰好也想到了这一个问题,但还不如她那样有肯定的概念,所以一听得她这样说,忙道:“是,如果有这种能力,即使巴曼的计划是真的,也可以制止。”

盖雷夫人再叹了一声:“卫先生,他的计划是真的。”

我没有再和她争辩厂去,只是道:“请作安排,我得先去熟悉一下韩因中尉的潜艇。”

韩因带着疑惑不定的神色望向小纳,小纳道:“要不要我也同去。”

我想了一想,小纳在各方面都是一个好帮手,但是对付巴曼,不是人多就可以解决的,不必再拉他去冒险了,所以我摇了摇头。

小纳这才对韩因道:“把你的潜艇交给他,不会有比他更适合的人。”

韩因仍然面有疑色,但总算大声答应着,接着,我们又决定了一些细节问题例如无线电通讯的频率等等。

然后,韩因和我一起进入了他的潜艇,那的确是一艘性能极佳的潜艇,操作也不是十分困难,二十分钟后,韩因脸上疑惑的神情已经消失,代之以十分惊讶的神气:“驾驶这种潜艇,法国海军订下的训练过程是三个月,而阁下——”

我笑了一下:“这或许是我不能加入法国海军的原因。”

韩因脸红,我再问了他几个主要的问题,他就告辞离去,我驾着潜艇,在离岸之后不久,就潜进了水中,保持着两百公尺的深度,向魔鬼暗礁进发。

我曾在空中,领教过那一带海域的可怕,而等到接近暗礁时,才知道在海中看去,千百个漩涡,简直是天翻地复的混饨一片,景象之骇人,除了大地混沌这种感觉之外,简直无法用别的感觉来形容。

通讯仪一直开着,我先绕着最外围的漩涡行驶,减慢了速度,我想,盖雷夫人的直升机,应该早已在我的头上盘旋了,她无法和巴曼联络,但巴曼一定又会愤怒地要她离开。

果然,没有等了多久,就听到了巴曼和盖雷夫人的对话声,先是巴曼厉声要直升机离开,接着是盖雷夫人的声音:“巴曼少将,有一位先生一定要见你。”

巴曼的声音十分嘲弄:“谁,是克里姆林宫中坐第一把交椅的那个,还是白宫那张大写字楼后面的那个。”

盖雷夫人道:“你根本全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提议你见他一下,可能对你的计划,大有好处。”

巴曼闷哼一声:“给你十秒钟的时间离开。”

盖雷夫人仍在坚持着:“这个人的名字是卫斯理,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

我听得她在介绍我,心中不禁暗叹了一声,那有什么用,一定要用别的方法使巴曼肯见我才行,我正想出声,巴曼少将已经大声在问:“什么,你再把这个人的名字说一遍:“盖雷夫人重复了我的名字,补充了一句:“他是中国人,你知道他。”

巴曼少将的话,令我听来奇怪之极:“自从我在海底遇到那件怪事之后,就有人告诉我,只有这个卫斯理才能帮助我,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说的,海底遇到的怪事,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早知道有卫斯理其人那绝无疑问,所以我立时道:“我在一艘潜艇中,就在暗礁外,我想你一定可以轻而易举查到我的位置,带我和你会面。”

巴曼发出了两下,哦哦,的声音,停了半分钟左右,就道:“只是你一个人。”

我回答着,突然之间,小纳叙述过的情形重现,所有红灯一起闪亮,立即熄灭潜艇的动力,完全消失,而且,迅速地被卷进了漩涡中。

这一切经过,虽然我听过小纳的详细叙述,但是听人讲和自己的亲身经历,自然大不相同,不过也不必再重复了,因为读者诸君,都是听叙述,无法亲历的。

这时,我想的是,何以巴曼会有能力使潜艇的动力消失,而且,他又在施展一种什么强大的能力,使潜艇在被漩涡卷进去之后又脱出来,最后到达最大的漩涡的中心部份当然,这两个问题,比起他的计划来,小之又小,但本质却一样,他掌握了一种巨大的,不可测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完全是地球上不存在的。

所以,我绝不排除他是某一类外星人的代理人,或者他本身就是外星人的可能性。

接着我看到了他的潜艇,一切过程,和小纳他们遇到的一样,在那根管子中爬行,不是十分有趣,等到我和巴曼见面时,他用一种十分锐利的目光打量,然后问:“一切全是真的。”

我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问我的那些离奇遭遇是不是全是真的,一般来说如果有人这样问我,为了避免对方再发出一连串的问题,我会十分干脆地回答:“全是假的。”

但这时,我却没有用这个“标准回答”只是笑了一下:“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话。”

巴曼没有立即回答,神情显得有点沉郁,他让我进了他的舱房,双手撑在那张有黑海模型的大桌上:“很令我失望,连你也有怀疑。”

我摊了摊手:“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要那么做,如果说那是一场游戏,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巴曼紧皱着双眉,昂起了头:“地球上的土地分配,太不合理,非洲那么一大片陆地,由黑人占住着,而我们的国家,连一个像样的海口都没有。”

我不等他讲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题:“我认为这些全是废话,这是人类历史自然形成的,谁也不能将之改变。”

巴曼少将直视着我,忽然之间,大声纵笑了起来:“你错了,第一错,这一切不是自然形成的,第二,是可以改变的。”

我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只好也凝视着他。

他又道:“据说,你可以接受一切怪诞的,不可思议的事。”

我道:“但如果你坚持不肯说出你的核能的来源,我也就不那么容易相信一年之后,土耳其的土地,会消失一半。”

巴曼作了一个不屑的神情:“还有比这个更不可接受的,你能相信地球上的陆地,本来是一整片的吗。”

他忽然要和我讨论起这样的问题来,这实在使我愕然不止,有一派地质学家提出了,地壳漂移,学说,主要就是说,地球上的陆地,本来是一大片的,后来由于地壳的变动,才分裂了,经历了不知多少年,才是现在这样子,而漂移并没有停止,还在继续进行。

现在地球的大片陆地,边缘部分,都有十分吻合的形状,例如南美洲的东部可以嵌进非洲的西部,就是一例。

而且,每年喜马拉雅山还在作微量的增高,证明印度次大陆,仍在向北移动而在喜马拉雅山的山峰下,发现的大量海洋生物的化石,更可以证明高峰原来是海底,只是被大陆漂移的力量所硬挤出来的。

这种学说,得到普遍的承认,可是我绝想不出这时巴曼少将和我提出来讨论的理由。

我道:“自然可以相信,不过这和我们如今要讨论的事情,好像没有关系。”

少将的神情,一直十分严肃,这时却露出了一丝狡黠:“你能不能相信,这是一次巨大无比的核爆所造成的乱七八糟的结果。”

我望定了他,不出声,他又道:“原来的计划,是要把一整片陆地,分开来成为整整齐齐的七片,可是结果,却变成了支离破碎,乱七八糟,或许是由于计算上的错误,才会这样,要整体来改过,是不可能的事,但梢作修改,还是可以的。

他说得十分正经,可是人却听得腾云驾雾,实实在在,无法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大约是我的神情太过迷惘了,所以他问道:“你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我反问:“你懂吗,你自己懂吗?”

巴曼用力点头:“我当然懂。”

我勉强笑了一下:“那么,请用我可以听得懂的话使我懂,别像刚才那样,说些如同梦吃一样的话。”他的神情有点恼怒:“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若干年之前,这若干年,可能是几亿年,几百亿,几千亿之前,地球上的陆地是整整一片的。”

我点了点头,这是一种假设,当然可以接受。

他用力一挥手:“后来,有人把想一整片陆地,化为七片。”

我发出,嘿嘿,两下笑声:“有人,什么人?一大片陆地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化成七片?”

巴曼少将伸手指向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分开来,听说你很相信同级外星生物的存在,嗯。”

我有点不耐烦:“为什么又把问题岔了开去,不过也不要紧,是的,我相信我甚至于估计,你的核能装置,是外星人给你的。”

巴曼面上的肌肉,忽然抽动了几下。

天,难道我真的猜中了。

他又相当诡异地笑了一下:“譬如说,某些外星生物,早在若干年前,发现了地球,那时候,地球上的陆地是一整片,是不是有生物,不得而知,他们就想把地球占为己有,于是就要把一整片陆地瓜分,如果是七种不同的外星人,那么,将之分成七块,这是很自然的事。”

我发出了,哈哈,两下笑声:“对,自然之极,就像七个小孩发现了一大块糖自然要将之分成七份,每人各拿一份,哈哈。”

巴曼被我笑得有点发怒,沉默了好一会:“对,就是这样子。”

他的神态是如此严肃,我倒也不便再讥笑他:“结果没有分好。”

巴曼道:“是,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我想那些人,对一团槽的地球,不再感到兴趣,就离开了。”

我吸了一口气:“很好的幻想小说题材,如果你有志写作,我提议还可以把新约全书的最后一章《启示录》中的一些话加进去《启示录》中,一再提及‘七’这个数字,而且细细行来,也有宇宙大战的影子,例如七个金灯台,神的七灵和七星羔羊揭开的是七印,对了,揭开第六印的时候,有大地震和日头变黑,星辰落的壮观场面,和你描述的巨大无比的核爆,倒有几分相似。”

我一口气地说着,以为巴曼又要发怒了,谁知道他并不生气,反倒连连点头:“是,我也联想过,七位天使吹动号角,各种各样的巨灾发生,这说明何以要把一片化为七片,留下了如今不规则的七大洲,一定是有七类不同的外星人要爪分地球。”

我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也像是陷入了沉思中,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如果我不是有移山倒海的能量,我怎会有那么伟大的设想?”

找仍然不出声,让他自己讲下去,我不管他是疯狂还是正常,我知道他一定十分寂寞,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这种寂寞,在心理上相当难以承受,他如果认为我有资格听他的话而又肯听,他一定会把所有一切,全都向我说出来。

果然,他只是略顿了一顿,就又道:“一切开始在十年之前。”

我心中想,来也来也。

自然,要他继续讲下去,得装出十分有兴趣听和专注的神情。

他重复了一句:“一切发生在十年之前的一次巡逻任务中。”

 

十二 十年前的奇遇

十年之前,巴曼少将只是巴曼中校,服役单位不变,是黑海舰队,他的职位是一艘中型潜艇的指挥官,他提及的那次,是一次再也平常不过的例行任务,作为潜艇的指挥官,他甚至没有什么事可做,他只是摊开黑海的地图,凝视着。这是他在一加入海军之后就有的嗜好,研究黑海地图,自然,发展到了今天,他要改造黑海的地形,也是由来已久的设想。

不过,设想是一回事,有能力实现设想,又是一回事,没有能力实现,一切的设想,全是空想,不会在实际上构成任何威胁。

那天,巴曼沉醉在地图上,他感到自己不但是一艘潜艇的主宰,而且可以膨胀到成为整个黑海的主宰,他突然接到了报告:“左前方发现神秘的信号。”

巴曼走出了自己的舱房,来到了指挥舱,神秘信号在精密的接收仪上,不但发出声音,而且还可以在荧光屏上看到它的光波形状,那是连续不断的,滴滴,声和通讯仪有联络的电脑,已经开始从事分析信号的性质,如果是电脑可以解得开的密码,立到就可以有答案。

这时,潜艇的深度是一千两百公尺,探测仪已测到讯号自同样的深度发出,而负责通讯的官员已经查明,在同样的深度,绝没有本国的潜艇在。

巴曼先下令作全面戒备,潜艇中的气氛,登时紧张,神秘信号还在持续着,电脑的荧光屏上,却是一片空白,未能将信号翻译出来。

五分钟后,讯号发射的距离,也已经探明,距离潜艇,只有七百公尺。

探测装置对准了讯号发出的方向,根据讯号发出的距离,自动调节着探测仪的焦距,和探测仪联络的荧光屏上,可以看到一大堆巨大凌乱的礁石,海带类的植物长得十分茂盛高大,有的甚至超过三公尺,随着海流在缓缓飘荡,看起来神秘而阴森,是海底的一个原始森林。

由于距离还相当远,所以,虽然尽可能地把焦距调整,看到的,还是只是礁石看不出别的什么,巴曼还没有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讯号突然消失了,从开始到消失,恰好是十分钟。

全艇官兵,都在等着指挥官的决定,巴曼在紧张的气氛中,考虑了十分钟,才有了第一个决定,派两个人,潜水前往侦察。

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决定,但是在未曾弄清敌情,假设是敌人,如果贸然进攻,那自然更加危险,所以,巴曼的决定是合理的。

他挑选了两个勇敢的低级军官,这两个军官在后来的十年之中,成为他的计划的最忠实的支持者,去担任这个任务,经过了潜艇的隔水舱,两个军官配备了足够的探测仪和通讯设备,向那堆礁石进发。

装置在他们头罩上的电视摄像管,可以清楚地把他们经过之处的情景传回来他们来到礁石前,进入茂密的海带丛,由于刚才仪器对讯号的探测,有了详尽的记录,所以正确的地点,十分容易寻找,两个军官在海带丛中前进了不到一百公尺在潜艇的荧光屏上,就可以看到他们发现的东西。

那是一根圆柱,高约三公尺,直径约有五十公分,固定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礁石之上,圆柱的上端,有着一蜂巢形的装置,在近脚处的礁石平面上,有着许多刻痕。

巴曼作为一个久在潜艇上服役的军人,对于海底的一切知识,丰富之极,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装置。

他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天,这是什么?”

两个军官已经接近了圆柱,并且伸手在抚摸着它,其中一个道:“不知道是什么,看来是一种装置,如果刚才讯号是由它发出来的,那么它可能是一个发射讯号的装置。”

巴曼有点愤怒:“是哪一个部门弄了这样一个装置在海底,又不通知我们。”

那两个军官绕着圆柱移动,把圆柱的全貌,全部在荧光屏上展示出来,他们发表着意见:“恐怕不是我国的东西,上面没有我国装置应该有的标志,也没有其他国家的标志,在礁石上,好像刻了一些什么。”

那军官说着,提起了他携带的武器,那是深海中的新式武器,就利用海水把海水吸进去再强劲地喷出来,喷出来的水,十分急而有力,他把激射的水箭,射向礁石上的那些刻痕,礁石本来附生着不少海洋生物,在强劲水箭冲击下,纷纷被清除,使原来模糊的刻痕,变得清晰。

一看清楚了那些刻痕,巴曼就呆住了,那些刻痕,刻得又细又深,看起来十分有规律,显然是一种文字,可是巴曼却一个字看不懂,一个军官自言自语:“看来这些符号,像是记载着一些什么。”

巴曼问:“看看是不是能把圆柱弄下来。”

两个军官用力摇撼着那圆柱,又把强力的水箭,射向圆柱和礁石的连结部分可是那圆柱就像是深植在礁石中一样,一动也不动,而其势又不能连礁石一起弄起来。

忙碌了将近半小时而没有结果,巴曼下令,要那两个军官回来。

他的助手,副指挥官在这时提醒巴曼:“是不是要立即报告上去。”

本来,巴曼应该接纳副司令官的提议,可是这时,巴曼却立时道:“不。”

面对着神情惊讶的副指挥官,他立时有了解释:“这装置十分隐蔽,或许是最高当局的一项机密行动,无意间被我们发现,报告上去,会使机密扩散,我们只当没有这件事,把一切记录全销毁,以后,谁也不准提起。”

他的理由虽然相当牵强,但他是指挥官,自然一切照他的命令行事。

那两个军官回到了潜艇,潜艇照常进行例行任务,一切记录全被销毁,就当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但当然不是真的任何人都当没有这件事发生过,巴曼就保留了当时荧光屏显示出来的那组刻痕的照片,这次任务结束,他拿了这组刻痕的照片,到了莫斯科大学找到了一个文字学专家,出示给专家看。

专家一看就道:“呖,这是一组文字,而且是进步的文字,看,它们的线条简单多变,一个符号可以代表许多意思,这是进步文字的特征。”

巴曼打断了专家的长篇大论,直截地问:“你能读得通它们。”

专家道:“让我来研究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海军最新的密码?”

巴曼笑了一下:“不是,是外星人留下来的信息。”

专家也笑了起来,约定巴曼一个月之后再来。

巴曼当时对专家所说的话,自然是开玩笑,可是他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说,他一看到那组刻痕,就有一种极度的神秘感,要把发现圆柱一事,保守秘密也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原因。

当巴曼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客气地噎之以鼻:“你竟然有这样的灵感,看到了一组不懂的符号,就联想到了外星生物。”

巴曼的神情很沉着:“不是灵感,而是平时就有丰富想像力,并且留意一切有关这一方面事情的结果,我不是最近才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很久了,而且,我相信,你一看到这组符号,也立时会和我有同样的感觉,这是我们这一种人共有的直觉。”

我咕噜了一句:“我和你不是同一类型人,我神经正常得很。”

巴曼未曾听清楚我的话,直视着我:“你当然应该看一看那组符号。”

他这样一说,我精神为之一振,巴曼拉开了大桌子下的一个抽屉。

他取出了一幅相当大的相片来,面积在一平方公尺以上,呈长方形。

照片上是十分清晰的许多字,或者说是符号,横排,一共有超过二十行,照片经过特别处理,白底黑字,看来十分清晰。

那些字,我一个也看不懂,但倒也一看就可以肯定,那是一种文字,它们的形状不一,每一个字都由不同的几何图形形成,相同的“字”一眼也可以找出好几个来,那一定是常用字了。

而吸引了我视线的,倒还不是那些文字,那些文字反正看不懂,没有什么值得研究之处,而是文字有一个框围着,框约有十公分宽,围成一圈,在那个框中全是图形,有的图形莫名其妙,但有的图形,一望而知,例如一个球体,外面绕着一个环,任何人一看,就可以知道那是太阳系的行星之一——土星。

由于土星有这样突出的特征,一眼就可以认出来,那么,其他几个行星和太阳也不难认出来了,图形的大小并不按比例,但是还是可以认得出来。

在框边的最上方,是七个星体,那七个星体的形状,大都是不规则的球形,在每一个球体上,都有一个不同的符号。

看起来,那些符号,就像是标明了这七个星体的名称,左方的框边是太阳和另外十二颗星体,土星在其中。

,太阳系九大行星,人人皆知,何以有十二个星体,是不是在冥王星之外,另外还有三个属于太阳系的行星,还没有被发现,还有本来有十二个行星,有三个已经毁灭了。

右边的框边上,是七股像箭一样射出来的线条,这些线条,有的呈曲线前进,有的呈折线前进,但最后,集中在一个星体上,七股线条的起源,则是框边上面的七个星体,每个星体,射出一股线条来。

七股线条集中的那个星体,呈圆形,特别大些,上面有着阴影,是在球体中心的,宽约为球体直径三分之一的一道胶带,在横带上,有着横列的九个符号。

在那些线条中间,有着不同形状的小符号,有的长条形,有的椭圆形,有的锥形。

我足足看了三分钟之久,思绪紊乱之极,巴曼道:“怎么样,这是不是给你十分奇妙的联想。”

我由衷地道:“是,那些球体,看来全是星体,七个不同的星体,目标是一个星体,那些线条是航线,线条上的图形,是他们使用的交通工具的外形。”

巴曼现出十分饮佩的神情道:“你一下子就有了这样的联想,我在至少一年之后,才想到了这一点,唉,其实我早该和你联络。”

他忽然之间,对我表示了这样的好感,倒令我有点奇怪,我指着那个线条集中的星体:“这个星体是?”

巴曼吸了一口气,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地球,我们的地球。”

我道:“不对啊,如果上面的阴影,是表示地球上陆地的地形。”

可是我只说了一半,就陡然住了口。

巴曼刚才已经说过,地球上的陆地,本来是一整片的,只是在不知多少年之前被某种人为的力量,弄得变成了如今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

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直视着他,他也望着我:“现在,你明白了。”

我感到有点唇干舌燥:“似乎不能凭这些简单的图案,说明一个那么复杂的问题,那些文字,一定有更详细的说明,那文字专家怎么说?”

巴曼先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道:“现在你明白我一看之下,在感觉上就进入了极度神秘领域的原因了。”

我道:“是,完全明白,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将之保守秘密,而且,我一定还会在秘密的情形之下,进行探索的行动。”

巴曼高兴莫名,像是他一辈子未曾听过再合心意的话一样,转身过去,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一瓶,伏特加来,“拍”地一声,在桌边将瓶颈敲断,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将瓶子递了给我。

我对于俄国人的这种喝酒法,不是很喜欢,但是在这种的情形下,我也正需要何一点酒精混入血液之中,所以,我立时接过瓶子来,也喝了一大口。

我们各喝了三大口,他才抹着唇边的酒:“正是,我就是那样,去请教文字专家,只是第一步,同时,我已经联络好了几个我绝对可以信托的人,如今他们都被军方扣留了,不知命运如何,第二步:准备去进行进一步的探索。”

巴曼在一个月之后,又去会见文字专家时,心情相当紧张,文字专家一看到他就摇了摇头:“我无法解得开这些密码,只能假定,其中有几个简单的符号,代表着数字,你看,一共恰好有十个这样简单的符号,其中有几个反复出现过,有的排列在一起,这是数字在文字中的特征,可是我也无法把它们从零到九排列起来。”

文字专家毕竟只是文字专家,他只注意文字,竟没有注意边上的图型。

巴曼当时,自然十分失望,他仔细留意专家指出可能是代表数字的那些符号牢记在心,他知道,要解开谜团,即使是只认识一些数字,也会有用处。

巴曼指着那引起可能代表数字的符号给我看,我也早已开始留意,其中有一个出现的次数最多,形状是一个三十度的锐角,角尖在下,看来像是英文字母的,V字,我道:“这个数字,假定是‘七’。”

巴曼一听,像孩子一样“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又喝了一大口酒,酒气令得他看来更加兴奋,他来回走了几步:“我简直不应该对你隐瞒什么,你能成为我最好的同志!”我想说:“我可不会和你合力去把黑海炸出一个缺口来。”但是的话还未说出口,他已经一挥手,叫了起来:“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那地方。”

我心中一动:“什么地方?”

巴曼道:“说不明白,我带你去看,这是我最大的秘密,现在与你分享。”

我想了一想:“可是这不代表我和你之间会成为同志。”

他用力拍着我的肩,极具自信心地,哈哈,笑着:“看了再说,同志,看了再说。”

他简直已经用“同志”来称呼我,我也不和他争辩,我的目的,是要他放弃他疯狂的计划,自然和他的关系越接近越好。

他挥着手,带着我离开了这个舱房,进入了驾驶舱,熟练地按下了许多制钮我感到潜艇轻轻地在震动,不禁吓了一跳:“你要离开这里。”

他道:“自然,不然如何到那地方去。”

我闷哼一声:“不怕遇到贵国的舰队。”

巴曼笑:“全世界的舰队也对讨不了它,这艘潜艇是经过改良的。”

我问:“是你自己的创作。”

巴曼摇头:“不是,是他们留下来的图样。”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你的意思是,七个星体来的人。”

巴曼道:“大概是吧,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这是我必须要你去看一看的原因。”

我沉默了片刻,提出一个要他通知盖雷夫人的声音:“卫,你怎么了。”

我道:“比你想像还要好,巴曼和我正在前赴某目的地,请别采取任何跟踪攻击等行动。”

盖雷夫人立时答应,这时,艇身在一下剧烈的震动之后,十分明显在十分快速的前进,我关上了通讯掣,巴曼道:“航程要三小时左右,我再向你说说我已经知道了的一些事。”

我道:“当然,请说。”

巴曼在文字专家那里,没有得到什么大的帮助,但是他私人部署,却颇有进展。

他和那两个军官,重回那圆柱处,利用了许多仪器,对那圆柱物体,进行研究首先令他吃惊的是,圆柱一直在发射着十分强烈的无线电波,那种电波的频率,在普通通讯仪接收的范围之外,而且在不断地变换,这使巴曼想到,上次收到神秘讯号,可能是在电波不断变换之中,偶然发出了频率适合接收的无线电波,所以才发现了这个圆柱。

圆柱不断发射无线电波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不是为了吸引人,使人发现它。

而更惊人的发现是,声纳探测发现,在圆柱所站的礁石下,有强烈的金属反应自然,海底如果蕴藏有大量的金属矿床,也有这样的可能,可是那时巴曼决不这样想,他和那两个军官,先是仔细研究着那堆礁石,发现圆柱所在处的平面,是人工形成的,而圆柱对磁性,又有异常的反应,在强烈的电磁冲击之下,圆柱竟然会缓缓地旋转。自然,在这以前,他们三个人在海底,己对那圆柱进行了许多种不同的测试,不是一下子就试到圆柱对电磁波有反应的。

他们不知道圆在的缓缓转动是什么意思,一切是那么不可测,他们的心情,又紧张又惶惑,在圆柱开始转动的两三分钟之后,在他们左侧的海水,突然涌起了极强的暗流,暗流令得茂密的海带纷纷断折,四面飘散,他们三人紧抱住了圆柱,才不致被急速的海流冲开去,这时,海水由于急速的流动,变得十分混浊,令得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巴曼在那一刹间,真以为自己的行动,触怒了海神,要葬身海底了。

幸而,没有多久,海面又渐渐恢复了平静,而且恢复了澄清,他们三个人定下神来,眼前所出现的情景,令得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在他们的右侧,本来是一堆隆起相当高的礁石,上面长满了海带,这时,有一大片的海带已经不见,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一扇门,门是金属的,在海水中当他们用强力的电简照射过去时,门上反映出金属的光芒,而且,他们也发现,门外本来还有一重如卷帘一样的掩蔽物,这时已经移开。

那自然是由于圆柱受了电磁感应而转动,因为开敞了卷帘,现出那道门来。

他们立时游近那道门,巴曼的心思十分灵敏,他没有多耗时间去进行别的试验,仍然用强烈的电磁,进行冲击,门向旁移开去。

巴曼讲到这里,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门内是一个大岩洞

巴曼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

我又问:“岩洞之中。”

巴曼像是早知我会有此一问,他立时道:“洞内的情形,我无法详述,因为有许多东西,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我现在带你去看,你自己看了之后,可以有你的判断。”

我直视着他,他神情十分严肃:“本来我们曾直过誓,不论在什么情形下,都不泄露这个秘密的,但是你不同,你是那么突出,而且完全可以接受宇宙中存在许多极高级生物的观念,你可以成为……”

我不等他再说下去,他再说下去,一定是说我可以成为他们亲密战友之类就道:“谢谢你带我去看外星人留下来的地方,我相信,你可以改造地球陆地分布的巨大核爆能量,也是来自那个洞中。”

巴曼紧抿着嘴,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他才道:“人家的核爆装置,精致得难以形容,比较起来,我们在用的一切核能装置,简直像是儿戏,比用真空管来造电脑和集积电路造电脑,相距还要远。”

我心中这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我一直以为巴曼的所谓,计划:“只是一场讹诈,可是现在看来,的而且确,他掌握了巨大的破坏力量,那种破坏力量,曾经使地球上的陆地,由一整片而变得支离破碎,如今再要为黑海拓开一个两百公里宽的出口,自然绰绰有余。

在这样的情形下,巴曼的计划是可以实现的。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精致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出了差错,把地球上的陆地弄得乱七八糟。”

巴曼没有说什么,神情有点恍惚,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洞里面留下来的东西真多,有一些,以我的学识,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例如潜艇上的装置,有许多,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从发现那岩洞开始,我就秘密进行工作,把各方面有超卓科学知识的人,吸收进舰队来,自然,随着我的职位越来越高,这种秘密工作进行起来,也方便得多了。”

有许多疑问,都随着巴曼少将的叙述而有了答案,我道:“你和最高领寻层的关系特别好,自然是因为那个岩洞向你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巴曼,哈哈,笑了起来:“自然,我在岩洞中随便弄些有关武器的资料,作为我自己的构想,向最高当局提出,已经可以使得他们对我另眼相看了。”

我叹了一声:“你没有计划把自己变成最高层的人物,你应该有足够的能力。”

巴曼闷哼了一声:“可惜的是,洞中并没有教我如何玩弄政治的资料,我不会也没有法子学,但是,我却可以运用我掌握的力量,使我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个人。”

他讲到这里,渐渐现出不可遏制的兴奋神态,而且越来越甚:“凯撒算什么亚历山大大帝算什么,成吉思汗算什么,希特勒算什么,拿破仑算什么,他们都不过在地球表面上来来去去,什么叫征服世界,唯有我,英诺格斯,英诺格历维奇巴曼,才能改造地球。”

当他叫出他自己的全名,讲出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色已涨成了鲜红色。

我望着他,尽量想使自己镇定:“这种话我听得多了,有一个人就曾说过‘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结果是千万人丧失了生命。”

巴曼用力一挥手:“若是照我的安排,可以没有人死亡。”

我立时道:“这样猛烈核爆的后遗症呢,你有没有想到过。”

巴曼道:“当然想到过,地球曾经过一次猛烈千万倍的改造,就自然经得起小小的改造。”

我哼了一声:“你怎知那次大改造是多少年前的事,怎知道大改造之后的后果怎样,怎知没有经过上亿年的浑饨,上亿年的冰河时期,上亿年的天翻地复,然后才出现了原生命。”

巴曼给我一连串急速的追问,问得哑口无言,他焦躁起来:“不知道,或许在宝库中有答案,你可以去找,我相信那岩洞中,有着一切。”

我没有再说什么,巴曼也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我才问:“能使其他装置的动力消失的本领,也是来自洞岩之中的。”

巴曼点头:“道理简单之极,发射一股适当的反动力,就可以使任何动力被抵消,反动力射向一架正在飞行的飞机,可以使飞机的动力消失,发射向任何有动力的装置,都可以达到目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何形成反动力。”

巴曼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发现了一个装置,有这种作用,就像小孩子会玩电子游戏,但是电子游戏的原理,他一点也不明白。”

我苦笑道:“你知道吗,我感到你就是一个在玩你完全不懂的游戏的小孩子。”

巴曼十分恼怒,我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过了好一会,他才道:“等你到了那里再说,当你知道自己拥有那么巨大的力量,你也一定会利用其中的一些力量做点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我道:“也许,也幸而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改造地球的雄心,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一直认为,只要有人想做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地球人,就另外不知有多少地球人要遭殃。”

巴曼冷笑起来:“先生,即使是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也没有平等可言的。”

我心中暗暗叫苦,自然明白,巴曼如今的情形,绝不是凭一番言语,就可以叫他打消原意,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先到那岩洞去看过了再说。

世事本难预料,或许正如他所说,到了那岩洞之后,我会和他一样,成为想发挥一下巨大力量的狂人。

接下来的时间中,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等到潜艇停下来时,巴曼和我,配备了潜水装备,通过了隔水舱,离开了潜艇。

才一进入海水之中,我就看到了那个圆柱,巴曼径自向圆柱游去,他手中拿着一柄形状奇特的工具,我知道那是使圆柱因电磁感应而转动的仪器,他来到圆柱的旁边,叫我注意右侧,我看到右恻的礁石上,有看一片帘幕状的东西。

当那帘幕向上升起时,海水波动得相当急骤,然后我就看到了那扇门,巴曼和我,一起游近门,那门渐渐向旁移开,我和他一起游了进去。

才一进去,眼前一片漆黑,可是随着门自动合拢,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传来海水在迅速消退,而洞中也有光亮透出。

一直到海水退尽,我们站在岩洞的底部,除下了潜水配备,我仍然不知道光源自何而来,那种柔和的光芒,似乎就从岩洞的上下四壁的岩石中直透出来。

这时,我也看到了另一扇门。

巴曼道:“奇妙不,我来过不知多少次了,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这个洞中的光自何来,海水怎样排出去,一切都自动运作,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我由衷地道:“确然难以形容。”

巴曼持着手中的仪器,走向那扇门,门又移了开来,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先进去,我才一进门,整个人就呆住了。

我已经在巴曼的形容之中,知道这个海底岩洞不会太小,但是再也没有想到会大到这种程度,它至少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而且,整个岩洞,是十分整齐的立方形,岩洞壁全都平滑之极,连顶部也是平整的,光线自四面八方而来。

在那么巨大的岩洞之中,一排一排,一列一列,放满了各种的仪器和装置,有的还在不断地闪耀着各色的亮光,有许多,配备有相当巨幅的荧光屏,各种各样的按钮,在第五个不知名的装置之上,看得人眼花缭乱,手足无措。

我站在门口,一时之间,只顾移动视线,也忘了移动脚步,不知过了多久,才挥动了一下手,注意到巴曼正在我的身边,也望着洞中的一切,如痴如醉,我相信我脸上的神情,一定和他一样,又过了好久,我才喃喃他说出了一句话来:“这一切,你全都懂得运用和操作。““

巴曼苦笑:“全都懂?连万分之一都不到。”“他说着,走前几步,来到了一个控制台之前,那座控制台有两公尺高,正面是九格四十公分见方的荧光屏,有十个按钮,每个按钮上都有一个符号,我一看就看出来,那正是那种数字,自右排列,第七个,正是如‘V’字形的那个。

巴曼指着那控制台,按下了数字钮边上的一个绿色的扭掣,九幅荧光屏亮起但只是一片亮白,什么也没有。

他道:“这显而易见,是一座座密码控制台,十个掣钮代表十个数字,最左边的那个是一,可是不知道它的功用是什么,因为不知道操作密码。”

我注视着这仪器:“你未曾胡乱按几个号码试一试?”

巴曼,嘿嘿,地笑了起来:“刚才你还说我是一个不懂道理只知戏玩的小孩子?看来你自己才是,随便按几个号码试试,你怎知按错了号码不会造成惊人的恶果,你敢按吗?”

我不由自主“骨都”一声,吞下了一口口水:“我不敢按。”

谁知道按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可能会在撒哈拉大沙漠上,忽然冒起一座极高的山峰来。

以前,我曾在南极的冰山之中,见过外星人留下来的,可以利用地球中心部分熔岩的装置,但是和这个岩洞中的一切比较起来,简直什么都不是。

巴曼又道:“像这种,肯定要通过密码来操作的装置,超过一千座,每一座都肯定有它不同的作用,但却无法知道究竟是什么。”

他伸手向前指着,一座又一座,高矮形状不一,都闪着金属光辉的仪器,整齐地排列着,恍惚之间,像是无数怪物,当真是诡异莫名,至于极点。

我有过相当多次的类似经验,虽然再也想不列,在地球上会有这样规模巨大的外星人留下的装置,其实,地球虽小,但是再也想不到的事,却多得数不清但是也可以知道这种场合的一些通常的规则。

我一面不由自主喘着气,一面道:“这里,应该有一个中心部分,通过连作中心部分的装置,我想可以得到全部装置功能的说明。”

巴曼望着我,道:“我早说过,你会是同志,现在你也着迷了吧,我认为,中心部分,是岩洞正中的那一组装置。”

我循他所指看去,只看到那一组装置,呈六角形,比别的装置都来得巨大。

我急急向那中心装置走去,虽然急于到达,但是仍然至少停下来十次以上,凝视着经过的那些古怪装置。

巴曼发现这个岩洞已经十年了,他对这里的每一个装置,都曾仔细观察过,他在一旁解释道:“所有绿色的按钮,都是开启和停止钮,其余的按钮,也不敢乱试,你看这个。”

伸手按向一个四方形装置的绿色按钮,荧光屏亮起,门耀了几秒钟之后,现出了一只黑色的八角形箱子,箱子上有一排按钮,和一个形如尖锥的突出物,那一排按钮中的三个,突然陷了下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壮,但是另一幅荧光屏上,突然亮起了许多呈细密曲线形的波纹,那三个按掣伸起,波纹就消失,接着,另外三个按钮陷下去,出现的波纹是另一种,按钮一共有六个。

巴曼道:“可以肯定什么吗?”

我道:“看起来,三个按钮是一组,按下去之后,就有某种力量发射。”

巴曼用力在我肩头拍了一下:“对,一共有九种功能,我在这装置附近,找到了这黑箱子,但至今为止,只发现其中的一种功能,可以使别的装置的动力消失,发射的是反动力。”

我听了之后,开始只觉得神妙而不可思议,但接着,就大吃一惊:“其他八种功能,你也一一试过了?”

巴曼道:“是啊,可是没有什么现象出现,不知道是什么用。”

我吞了一口口水:“你只能说,在你看得到的地方,没有什么现象出现,你知道功用的那一种用法,是当你使用,这里的装置的动力也消失。”

巴曼道:“当然是,不然我怎么知道它有这个功用我叫一声苦:“你在试其他八种方法的时候,怎知道没有引起变化,或许引起了一场飓风,一次火山爆发,也或许引致发电厂莫名其妙找不出原因的大停电,像有一年美国西部连续的原因不明的大停电一样,或许导致太阳黑子发生变化,从而影响到地球上人类的心理,闯下巨祸,或许——”

我说到这里,感到喉际一阵发干,声音发哑,再也说不下去。

巴曼也呆了半晌:“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已经尽量小心,这里的所有按钮,我不敢乱用。”

我长叹了一声,现在来责怪他,当然不起作用,应该发生的,早已发生了,也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小小的一只箱子,已经有九种不可思议的能力,这里的一切,究竟蕴藏着多少力量,真是连天都不晓得了。

我道:“核爆装置也是同样的方法学会的,巴曼指了指相当远处的一座装置也是四方形,四方形的装置并不是太多,看来全是教如何试用小装置的工具。”

我叹了一声:“你照着荧光屏上的方法,试过而没有反应的有多少。”

巴曼道:“很多,但是正确的数字不记得了,有效的,我大都配备在潜艇上所以我的潜艇的威力之大,超乎想像。”

我道:“是啊,可以供你躲在海底一年,嚼吃人肉。”

巴曼涨红了脸:“这只是一句玩笑,你还当真的,你的幽默感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笑了起来:“哦,对不起,那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在你的词巢之中,居然还有‘幽默感’这个词的缘故。”

巴曼闷哼了一声,大踏步向前走去,我和他一起来到了我们认为是中心装置前那是一座十分巨大的控制台,巴曼一伸手,按下了绿色的按钮,六边形的每一边都有一股光线射出来,在控制台的上空,组成了一个六边立体形的光笼,每一边都有两公尺长,看起来十分巨大。

巴曼跳了起来,举着手,刚好够得上把手伸迸光笼之中,他跳了两下,落了下来:“那并不是毁灭性的死光,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我想了一想,道:“你看会不会是立体投影巴曼一呆,他未曾想到这一点,随即,他道:“有可能,但就算肯定了,也没有用,这中心装置,一样用密码控制。”

我道:“如果可以肯定,那就大不相同,就算对正确的密码没有概念,也可以随便按下去试试,大不了没有立体投影出现,或是出现不知所云的影像,不会有别的害处。”

巴曼一听,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现出难以克制的被引诱的神色,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你能肯定吗?”

我道:“不能,但是,但是我认为值得试一试。”

巴曼道:“你认为密码一组是由几个数字组成的?”

我道:“不知道,一个个按下去,按到第几个有影像出现了,就可以知道了。”

巴曼和我,又互望了半晌,他才道:“我早已说过,你比我更好玩游戏。”

我不否认,事实上,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而不弄明究竟,那日后不知如何做人好好奇心有时候,简直不可遏制,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奇心已不再那么强烈,但总是存在的,而且,这里的一切,实在太奇特了,奇特到了难以抗拒的程度。

巴曼望着我,伸出手来又缩回去,本来,这地方是他发现的,我准备让他先试一试,可是现在看来,他不是很敢,我道:“让我来,你有什么妥善的方法保护自己,不妨先准备一下。”

巴曼勉强笑着:“不必了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保护,因为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喃喃地道:“如果是立体投影仪的话,不去有什么意外发生。”

我说是那么说,等到伸手去按那些按钮,也不免紧张,我迅速地,随便按了四个数字,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略停了一停,吸了一口气,又按下了五个数字,陡然之间,装置上的一排红灯亮起,巴曼连忙拉着我,一起向后退出了几步,那六角型的光笼之中,出现了一团在迅速旋转着的,深蓝色的云状物体,似虚似实,看得人目定口呆,眼花缭乱。

巴曼失声道:“那是什么?”

我的声音听来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不知道,或许是一个星系。”

巴曼的喉际,有一阵奇异的,咯咯,声响:“这是一具立体投影仪,可以肯定。”

我盯着那团旋转的东西看了一会,实在无法知道那是什么,向巴曼望去,他也一片茫然,他伸手,去按了那个绿色的钮掣一下,那团东西消失,仍然是一个光笼。

我道:“密码证明是九个数字一组的,你可以来试一试。”

巴曼随便按下了九个数字,又是红灯亮起之后的一秒钟,光笼中又出现了形象这一次,是一大片一望无际,褐红色的石岗,上面怪石嶙峋,看起来荒凉无比,诡异莫名,由于立体投出来的情景是如此传真,以致一时之间,我有置身于这个石岗上的感觉。

巴曼道:“天,这不知道是哪一个星体的表面。”

毫无疑问,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星体的表面,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星体而已这个星体上,显然没有生物,死寂和荒凉。

这时,巴曼和我两人,心情兴奋之极,这具立体投影仪,不知可以供给多少奇异的景象给我们看,简直无穷无尽,我们再令这个景象消失,急不及待地又按下了九个号码,这一次,现出来的是一座看来极其宏伟灿烂的大殿,那个光笼虽然大但每边也不过两公尺,可是出现在眼前的景象,都给人以极大的感觉,仿佛是看到景象的人,都陡然缩小了许多似的。

这时,在感觉上,那个殿堂,至少有一千平方公尺,巨大的白色的柱子支撑气派宏伟之极,而更令人吃惊的是,殿堂中有许多披着白袍的人,白袍由顶至踵罩着那些人的全身,可是一点也不见臃肿,至少有三十个之多。

他们之中,有几个坐着,大多数站着,坐着的两个正在挥着手,手指倒是在白袍之外,看起来十分柔软细长,看情形,像是正在讲话。

巴曼和我,看得目定口呆,过了好一会,他才问:“他们在讲什么:“我苦笑根本没有声音,就算有声音,我们也听不懂外星的语言。

巴曼兴奋莫名:“你刚才按的是什么号码。”

我道:“随便按的,谁记号,九位数字的排列,可以有一个个变化,只怕你没有时间把同样的景象看两遍。”

我们一面说,一面盯着看,发现那些白袍人的行动,在大约两分钟之后,就开始重复,显然,这个密码记录的,只是那两分钟的事。

这两分钟,那些白袍人是在十什么呢,一定相当重要,才会记录下来,可惜我们全然无法知道它的重要性何在。

白袍人的行动重复了三四次,我们又令它消失,这次巴曼取出了一本小本子来随便写下了许多九位数字,我知道他是想记下来,什么号码,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

就在这时,我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件事,但是我却没有说出来。

巴曼写下了大约十个九位数字,就开始照着按钮,第一次现出来的是一道急速行进的银灰色光辉,光辉经过的所在,是深蓝色的。

巴曼在他的小册本子上,写下了,彗星,这个字,用眼光询问我是不是有意见我表示同意,因为那景象看起来,确然像是彗星在太空之中行进,光辉的形状,也有着些微的变化,变化同样在两分钟之后重复。

巴曼又按下了第二组的九位数字,这次现出来的全然不知是什么,看来像是很多会发光的丝状体在空中飘浮,赏心悦目,丝状体的颜色,绚丽夺目。

第三次,看到的景象也莫名其妙,一直到他按完了十个,都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景象。

我和巴曼屏气静息地看着,一面在急速地转着念,陡然之间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忙道:“那礁石上的刻痕,你记得不记得,在你认为是地球的星体上,有九个代表数字的符号。”

巴曼连续七八次看了看不懂的景象,神情本来有点沮丧,这时,一听得我这样说,立时兴奋起来:“为了想弄懂这些文字代表什么,我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研究,可惜仍然一个字也不懂。”

我道:“不,至少,我们知道了十个数字。”

在那么小的一张相片上,要辩认那个星体上九个数字,自然比较困难,好在那些符号,都线条简单,形象分明,没有多久,我们就认出了那几个数字是七三六六六三九一四。

这和任何九位数字一样,一组并没有特别意义的密码,但是却有可能和地球有关,和陆地还是一片时的地球有关。

我们互望了一眼,互相让了一会,我还是让巴曼去按钮,九个数字按完,红灯亮起,我们紧张至于极点。

一种钟之后,景象出现了,一个球体,浮在空中,和礁石上所刻的一样,球体的中间部分和其余部分的颜色不一样,球体的外层,有着深浅不同的蓝,和白色的云团,中间部分的颜色十分难以形容,大体上以绿色为主,而其余部分,则是明显的蓝色。

我和巴曼都张大了口,合不拢来,这当然是地球,我们现在已经有人造卫星太空船所拍回的远距离的地球的照片,地球外的大气层,海洋的颜色,都是类似的自然,陆地的分布大不相同,这时我们看到的,是一整片,而不是如今的七大洲。

巴曼吸了一口气道:“这可能是从月球上拍摄下来的情景。”

我看了一会,道:“顺号码次序按下去,应该接近的密码,都和这个星体有关。”

直到那时,我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个星体就是地球,所以我说,这个星体。

但巴曼是完全接受了的,他道:“应该会和地球有关,希望是这样。”

他一面说,一面吞了一口口水,把刚才那组密码加一,按了下去。

光笼之中,出现了一团绿色,一重重,一层层的绿色,铺天盖地而来,才一出现,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定了定神,才看出,那是一大片深不可测的原始森林,巨大的树木,叶子大得惊人的蔓生植物,分明是羊齿类的奇形怪状的蕨,以及纠缠在一起的各种各样的植物,组成了那一大团绿色。

然后静止的绿色忽然动了起来,一头巨大的生物,自浓绿之中冒了出来。

我和巴曼一起叫了起来。

那是一头恐龙,我甚至可以准备地叫出如今人类根据它的化石,还原了它的形状之后所给它的名称,那是一头巨大无比的有角翼龙。

刚才我们看到的是远距离的拍摄的地球,这时,我们看到的是地球的表面,茂密无比的森林,和地球上的生物恐龙,那引起植物都变成了煤,恐惧也已绝迹,难道全和陆地分裂有关。

我们眼看恐龙践踏着植物,昂首一口就可以将一株树的上半截咬下来嚼吃。

等到我们定过神来,景象早已重复了许多次,我急不及待再顺序按下,这次看到的情景,有泥沼,许多样子看来极可怕的生物,在缓缓行动,这种生动,我也一看就可以叫出它们的名称,三叶虫,也是曾在地球上出现过的景色。

接下来的半小时,一共有十个景象,全是地球表面的情形,有各种各样早已绝迹,只是通过化石才被人认识的生物,海洋看来十分平静,奇怪的是,全然不见有山脉,那时,地球上没有山,也没有人,甚至没有高级的脊椎动物。

巴曼喃喃地道:“那时地球上全是低级生物。”

我知道巴曼的意思:“即使是这样,外来者也没有权利把地球弄得乱七八糟。”

巴曼道:“再看下去。”

当时,我只觉得双颊发热,巴曼也满面通红,自然都是由于极度兴奋的缘故。

巴曼继续按着钮掣,这次看到的景象,直是骇人之极,在一个极大的草原上停着七架形状不同,有的圆形,有的梭型,有的椭圆形的物体,都是闪耀着金属光辉,那些物体,看来一如近几十年来不断被人目击,甚至拍下了照片的,不明飞行物体。

在每一个物体前,都各有‘人’站着,三五个不等,在一个长条形的飞船之前是曾经见到过的白袍人,其余各种人等,都穿着十分古怪的服饰,有两组的手臂特别长,也有一组个子相当矮小,而另外有一组,个子极其高大,这些‘人’都看不清他们的脸面。

那情形,分明是七艘来自不同地区的字宙飞船,到了地球之后,会合在一起并把这种情形留念。

等到又换了一个号码之后,看到的是一个相当大的空间,看起来是其中一间飞船的内部,七种不同外形的人正聚在一个相当大的地球模型之前,向着地球模型在指指点点,看来像是在讨论地球的改造,那时,地球上的陆地还是一片的。

其中一个白袍人,伸手划向地球仪,自他的指尖,有一丝光亮闪动,他另一只手转动着地球仪,地球上的那一大片陆地,被划成了有界限的七格。

我感到热血沸腾:“他们在瓜分地球,在商量如何瓜分地球。”

我的判断不错,矮下来的十来个不同的景象,全是,瓜分,地球的经过,在地球表面各处,都有巨大的机械装置在作运件。多数是在地上打着深洞,然后,把一件一件,犹如压缩气筒之类的东西,放进那些深洞中去,那些铁筒状的物体,堆积如山,成千上万。

巴曼看到这里,不断地倒抽着凉气,我转过头去看他,他指着那种东西,脸色青红不定:“我只不过找到了十二枚,已经够实现我的计划,这就是他们的核爆装置。天,他们用那么多,没有把地球整个炸裂,算是运气了。”

我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再接下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看到的又是地球的远景,但是在突然之间,有七处地方,发生了爆炸,爆炸冒起的云烟,假设这是在月球上拍摄的,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整个地球都被包在一层灰白色的云烟之中。

这是彻头彻尾的大毁灭,地球上一切生物,不论是动物和植物的大毁灭,自此之后,那些生物,就完全成了化石。

再接下来的,仍然是地球的远景,而云烟已渐渐淡薄,然后,恢复了大气层的清朗,我和巴曼两人看到了地球上陆地分布的情形,不禁全身发抖,虽然还不是现在这样,但也八九不离十,几大洲的样子都在,连现在的澳洲和新西兰都可以认得出,几个大岛,如马达加斯加,台湾也已产生,巴曼最留意的黑海,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在这一组的景象中,破例有着一组数字,和两个文字,两个文字我们看不懂但数字是三字下面加了八个零,三亿?

巴曼和我,面面相觑,巴曼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道:“叫我猜的话,我猜,那是那次毁灭性的大爆炸之后三亿年的情形。”

巴曼道:“三亿年,别开玩笑了,那些外星人哪有那么长命。”

我闷嗍一声:“时间是相对的,三亿地球年,或许只等于他们的三天,三小时他们若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不敢胆大妄为到在地球上玩这类游戏。”

我们都好一会不出声,再转换了另一个景象,又和以前一样,是地球表面上的情形,和以前大不相同,地球上出了沙漠,河流,高山,峻岭,海洋,可是全然是连成一片,充满了生机的地球表面,变得死寂还要死寂。

我用力一顿足:“他们毁灭了地球。”

巴曼道:“如果这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地球至今充满生机,只是被改造,不是被毁灭。”

我不和他争论,继续看下去,仍是地球各处的情形,有许多火山爆发的镜头爆发的规模极大,有几座形状显明的火山,甚至可以辨认出来,例如日本的富士山。

我喃喃地道:“他们干的好事,看他们把地球弄成什么样子。”然后我们看到在海底的情形,许多小机械人,在海底活动,先是竖起了那个圆柱,然后,发出雷射光似的光线,在礁石上留下刻痕。

这一部分,我们看得特别留意,目的是想弄明白那些文字的意义,可是翻来复去看看,一无结果,只是弄清楚了夹在文字中的几组数字,有一组又是,三亿有一组更大,是,十二亿,一组相当小,是,五百万,在数字前后的文字,完全不知含义。

再下来,就是许多小机械人在岩洞中工作的情形了,它们除了运来各种装备装配起来之外,还有一种情形,十分奇特,就是几个小机械人,会忽然凑在一起成了一部装置,在这些过程之中,也看不出这些装置有什么用途。

这一切经过,看得我和巴曼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从景象的次序来看,那显然是在地球的陆地已经有变化之后,三亿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组景象的最后一个,是整个岩洞已经装置完成,门缓缓移上的情形。

这扇门,在缓缓移上之后,直到又被巴曼发现,打开,其间又过了多少年,是又一个三亿年,还是十二亿年。

再顺序按下去,所现出来的景象,十分奇特,不知是什么意思,看到的是接连七团颜色不同,奇形怪状到了难以形容的物体,活动,但无可名状,情形有点像显微镜下的微生物,再接下去,是一些原始生物,原始的脊椎生物,看到了鱼,然后在以后的两小时之中,我和巴曼就像是在看着一部生物的演进史,渐渐地,出现了猿,人猿,原始人。

奇的是,生物渐次出现,都没有背景,和第一次看到恐龙时背景是原始森林大不相同,那些生物,虽然全在活动,但是也给人以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等到景象中,终于出现了现代人,我先叫了起来:“刚才我们看到的,全不是真的生物。”

巴曼道:“当然不是真的生物,那全是立体投影。”

我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这些生物,不是根据真的生物记录下来的,而是根据类似动画制作出来,你看这些人,不是画出来的,就是会活动的人体模型而不是真人。”

这时,景象中所能看到的现代人,依次是黄种人,黑种人,白种人,红种人,棕种人,蓝种人,以及另一种身形相当矮小,肤色深褐色的人种。

巴曼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在注视了一会之后,连连点头:“是的,那只是人体模型,不过,做得几乎和真的一样:“我心中充满了医惑:“这些代表了什么?”

巴曼苦笑:“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研究出一个究竟来。”

我凝视着他:“你会成功的。”

巴曼紧握着拳,表示他的决心,再接下去,现出来的景象,显然和地球全然无关,而且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全然无从形容。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巴曼还在不断按着号码,我道:“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正经事了。”

巴曼道:“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看出他对这个岩洞中的一切,都已着迷,尤其是这具立体影像仪,他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按号码,会看光笼中的景象,这就是我刚才心中一动,想到而没有说出来的一件事,九位数字的组合是一亿,就算他每一个号码只费两分钟,他要全部看完,也要超过三百八十年。”

那也就是说,这具立体显像仪,可以自动把这个狂人拘禁在这个岩洞中,了此一生。

这是对付他的最好方法了,而且绝对是他自愿:“如果不是他自愿,他已掌握了那么多奇异能力,世界上还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力量可以对付他。”

我投其所好:“对,时间对你来说太宝贝了,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的核爆计划不变,在核爆之前,你能全了解这岩洞中所蕴藏的一切吗。”

巴曼想也不想:“当然不能。”

我道:“核爆发生,你肯定对这个岩洞,不会造成破坏吗?”

巴曼陡然一震,张大了口,发出了,啊啊,的声音来,过了一会,他道:“那么,我的计划要取消了。”

我道:“当然,比起这个值得研究的岩洞来,黑海的出口是阔是窄,算得了什么。”

巴曼连连点头:“是,当然是,差得远了,这,蕴藏着宇宙无穷的秘奥,地球算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供他人玩爆炸游戏的小球体而已。”

我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整件事已经解决,根本不必再多说什么,巴曼一定会取消他本来布置好的那个核爆计划。

我道:“那么,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巴曼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不准备和我一起参加研究工作?”

我早已想好了答案:“不,我事务太多,难以专心。”

巴曼又失望又愤怒,我不等他发作,就道:“其实,你有许多现成的好助手一直和你分享秘密的那些潜艇官兵,他们才是你的好助手。”

巴曼道:“可是他们现在——”

我道:“通过盖雷夫人去说服贵国最高当局,把他们全放出来,一定不是难事。”

巴曼踌躇着:“我绝不想把这公开给任何政府知道,一公开,就完了。”

我道:“十分正确,盖雷夫人也不必让她知道,只是告诉她,放出你的同僚你就取消核爆装置,然后你再把他们接到这来,我还建议你组成一个后勤组,因为上百人长期在这里从事研究,生活上的必需品,实在是不能少的。”

巴曼解释道:“是,是。”

他神情兴奋之极,一面和我说话,一面还是不断在按动号码键我不得不提醒他:“请问,我如何离开这里?”

巴曼“啊”地一声,十分不愿意地道:“好吧,我送你到最近的岸边上岸。”

我笑道:“恐怕要麻烦一点,我不想在贵国海岸登陆。”

巴曼一挺胸:“什么贵国,敝国,我不属于任何国家,甚至不属于地球,我属于宇宙。”

他的狂态又进了一大步,我连声道:“自然,自然。”

巴曼依依不舍地和我离开了岩洞,又登上他的潜艇,就在潜艇上,我立时和盖雷夫人联络,盖雷夫人一听到只要释放一百多名官兵,就可以消弥这样的巨灾大祸喜出望外,满口答应,并且立即和巴曼约好,三日之后交谈。

等到潜艇在土耳其的不知什么海岸浮上来,巴曼说什么也不肯再花时间送我回锡诺普,我只好和他告别,自行游水上岸。

不过,在分别,我们还有一番对话,巴曼先严肃地说:“卫先生,请你把一切保守秘密。”

我道:“当然,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当你有重大发现的时候,尽可能让我知道。”

巴曼十分兴奋:“当然,你有权知道,虽然我发现这个岩洞已有十年,但没有你的启发,我一直未能有进一步的突破。”

我笑着:“好说。”

巴曼又道:“当你需要任何帮助的话,请记住我,就算要对抗整个国家,也不是难事。”

我拍着他的肩:“当然,想想你那十二个核爆装置。”

巴曼十分高兴地豪笑了起来

上岸之后没有多久,我就回到了赐诺普,所有的人都追问我是怎么说服巴曼的我的回答十分简单,他找到了更有趣的新游戏,不再玩旧的了。

盖雷夫人眨着眼,她没有问什么,因为她比别人聪明,知道再问,我也不会说小纳就不如她,连问了七八次,在得不到回答之后,神情悻然。

 

尾声

这个故事本来已经结束了,相当出于意料之外的是,若干时日之后,我收到了一卷录音带,寄自土耳其的锡诺普,信封上具名,巴曼?我急不及待把信封拆开听完了之后,呆了很久,由于信的内容和整个故事的关连极大,是以必须全部披露。

录音带是巴曼的声音,一开始,他的声音,兴奋莫名:“卫斯理,在两天前我解开了那种宇宙文字的秘密,自此之后,许多不明白的事,都变得明白了,先说你知道的一些事,当初,七个星体的外星人,来到了地球,经过一段时期的观察他们决定在地球上制造一场巨大的爆炸,找们都以为他们是想瓜分地球,可是我们完全料错了,错得不能再错。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原来,他们观察的结果,地球原来的环境,生物的发展到此为止,不能进一步发展为高级生物。

他们要的,是地球适宜高级生物的环境,他们制造了那场大爆炸,令得大气层的成分变更,土地的成分和海洋的成分改变,产生发展高级生物的条件。

爆炸之后,经过了三亿地球年的死寂,地球上开始有了新的,最原始的生命他们各自来自不同的七个星体的人,把自己生命中的遗传因子,和最原始的生命结合,然后,他们又建造了这个岩洞,把一切资料,留在岩洞之中,再去进行他们的宇宙旅程。

距如今又是几亿年了,但他们早已知道地球上的高级生物的形态,会循一条什么样的途径发展下去,就像如今科学家只要有一个细胞,就可以知道这个细胞如果加以培植,就会变成什么生物一样。

这就是我们在立体投影仪中看到的,生物发展史,最后,出现了现代人,现代人的形体,相信也决定于这七个外星人形体,多么奇妙,上帝照他的样子造了人,七种外星人的外形,相信也有着肤色,高矮不同,这是地球人有各色人种的原因,奇怪的是其中有一种好像并没有出现过。

想不到吧,我们全是七个不同的外星人的后代,如果没有他们,地球上一直只是恐龙和三叶虫,根本不会有人类。

我还在拼命研究其余的一切,再有重大的发现时,会向你说。”录音带的内容,相当骇人,但愿巴曼能有更多的新发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