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人之所以说“私人时间”,自然也由于这个原因,不然,以她和罗开的亲密程度,她要沐浴,大可不必“私人”。

这时,罗开已看出安歌人正在苦苦思索一个甚么问题,而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还在有头绪和没有头绪之间。

在这样的情形下,最好是不要丢打乱它的思绪,所以罗开不出声,只是轻轻握住了它的手,表示给她精神上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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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人的视线,在浅蓝色的厕具上停了一停,低声道:“是,我会使用过厕具……”它的视线,又移向回色的大浴池,“然后,我一面脱衣服,一面走向大浴池,准备淋浴……”

罗开跟着它的视线,也用心听着她说话。安歌人说到这里,抓住罗开的手,忽然紧了一紧,神情也有点紧张,气息急促:“鹰:我不见了一分钟,或者两分钟!”

罗开吃了一惊,安歌人的话,究竟是甚么意思?一时之间,他还不能完全明白,可是就在安歌人逗留在浴室中那两三分钟的时间之中,一定曾有过十分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过,那是可以肯定的事。

他也握紧了它的手:“请说得明白一点。”

安歌人指着浴池:“就在我站在浴池中心,准备淋浴的时候,不知是甚么原因,我丧失了知觉,从我在浴室中逗留的时间来看,大约是一分钟左右。”

罗开眉心打结:“何以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安歌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听到了你的叫声,我有如梦初醒的感觉,我立时打开门。当时我身子,是湿的还是干的?”

罗开“啊”地一声,视线立时移向毛巾架,毛巾架上所有的浴巾,都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安歌人站在浴池中心,不可能呆立一分钟一分钟虽然十分短暂,但没有人会在浴池中呆立一分钟。

罗开感到事态有异,他牛转过安歌人的身子来,直视着她:“在这一分钟之内,发生了甚么事?”

安歌人急急道:“我不知道,我猜我只是呆立着,脑中一片空白,没有知觉,要不是你大叫,我可能呆立更久。你叫了三声,我只听到了最后一声,因为前两下你叫的时候,我没有知觉。”

她停了一停,喘了几口气:“要不是你忽然大叫了起来,我只怕会呆立更久。”

罗开骇然:“在这……一分钟时间内,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你尽量想一想,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罗开虽然有丰富的冒险生活经验,可是安歌人在浴室中发生的事,却十分怪异,连他,亚洲之鹰,一时之间,也难以想像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安歌人的俏脸上,满是迷悯的神情。她呆了片刻,才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人……有一种力量……在我脑中偷走了甚么,有一种空空洞洞的感觉。”

罗开一扬眉:“俄国人惯于运用催眠术来套取别人的秘密“不等罗开说完,安歌人就摇头:“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催眠的人,而且,浴室中当时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人。”

罗开盯着浴室,看了半晌,他知道俄国人一定在安歌人进浴室时,做了甚么手脚,可是他却无法知道俄国人采取了甚么具体的行动。

他作了几个假设,包括电压忽然增加使人失去知觉,或出现了高频声波使人的脑部暂停活动等等,可是似乎部不能成立。他和安歌人急速地讨论着,甚至不明白俄国人玩这个花样的目的是甚么。

使安歌人丧失知觉一分钟或两三分钟,有甚么作用呢?看来,一点作用也没在作种种设想而没有结果时,罗开甚至用疑惑的眼光,望向安歇人。安歌人这时,却有相当的自信:“我这种感觉,决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一定曾经有甚么事发生过。”

罗开叹了一声:“只有等到俄国人再露面时,直接问他们了!”

安歌人的嘴唇,掀动了一下,可是没有出声,罗开自然知道地想说的是“俄国人既然鬼头鬼脑做了这样的事,如何肯承认?”

俄国人再出现,是五小时后的事。局长亲自出现,仍然带了两个随员,但当然不是曾经受过罗开攻击过的那两个了。

局长一进来,就发出宏亮的笑声:“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们可以立即启程,当然,如果有意在莫斯科多逗留几天,也欢迎之至。”

罗开冷冷地道:“本来倒真想多停留几天,可是又怕不明不白,中了暗算。”

局长现出了惊讶之极的神情来:“暗算?这世上,有谁敢暗算亚洲之鹰?”

局长的神态十分夸张,充满了虚伪的恭维。罗闻用严峻的目光盯着他,但是严厉的目光,当然吓不倒苏联国家安全局的局长这个职位,需要过人的机智、冷静,还要曾经九死一生,身经百战的人才能担任,罗开其实是知道这一点的,但这时为了表示他真的十分认真,所以他用严峻的眼神。

他一字一顿地道:“当然是你,或你领导的一些人。”

局长摊开了手,长叹一声:“鹰,当你有需要的时候,想到了我们,那简直令我们感动,最高领袖甚至准备接见你,那证明你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你刚才的话,十分令人伤心!”

局长的话,圆滑如玻璃蛋,抓不到任何破绽,而且,他也适当地表示了它的委曲。可是罗开自然不会相信他这个职位,还需要匪夷所思的狡猾和欺诈,过人智慧的伪装和卑鄙,才能担任。

罗开向安歌人指了一指:“我不知你们用甚么方法,可是可以肯定你们曾用十分卑鄙的方法,对付过她。”

局长摊着手,摇着头,表示无话可说,罗开的手指百件到它的鼻子前,喝道:“把全部监视我们的录影带给我们看,尤茸台正她在浴室的那几分钟的情形。”

安歌人一听得罗开提出了这一点来,不禁发出“啊”地一下低呼声:要是可以看录影带,至少可以知道那失去知觉的短暂时间之中,自己曾有过甚么动作,发生过甚么事。

安歌人跨前一步,站在罗开的身边,等着局长的反应。局长只是征了一征,像是根本不知道罗开在说些甚么,按着,他又颤笑了几下:“如果我告诉你,这里根本没有偷听和偷窥设备,你信不信?”

罗开冷笑了三下,他没回答,当然是表示不信。

局长也有了怒意:“好,现代科技的偷听设备,几乎已等于无形,不易查觉,但是偷窥装置,甚至有录影装置的话,罗开先生,以你的能力而论,应该很容易发觉。我给你三天时间,提供一切需要的仪器,如果你找得出来,我对着全世界向你道歉。”

罗开料不到局长会这样说他知道,局长这样说,那就证明,这里真的没有偷窥的装置。

他又冷笑了一声:“很好,那使我知道,你们已有了更先进的方法。”

他这样说,本来是为了自己的指责落空,而说的门面话,好使自己下台。可是它的话一出口,却令到局长在极短的时间内,有错愕的神情。

罗开心中一动,立时知道,那一定是自己在无意之中,说中了对方心中的秘密,对方才会有这种反应。

他立即又想到:俄国人一定真有“更先进的方法”,可是他却无法想得出“更先进的方法”的内容是甚么。

局长篇愕的神情,早已消失,罗开的目光再严厉,对局长来说,也不起丝毫作用。罗开冷笑了一声:“你们刚才究竟封在浴室中的女士,做了甚么手脚?”

局长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鹰,你至少应该弄明白一点,是你请求要到莫斯科来的,并不是我们请你来的:别说是你对我们还有所要求了。”

罗开想想,局长的话,也有道理,虽然明知安歌人在浴室之中的感觉,必有原因,但感觉始终只不过是感觉,拿不出丝毫真凭实据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甚么用处。

他挥了挥手,也不觉现出疲倦的神态来:“请送我们到机场去!”

局长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是清单,二十分钟之后,我在大堂等你们。”

他甚至还向罗开和安歌人两人,衍了一个军礼,这才和两个随员,一起离去。

安歌人和罗开互望了一眼,安歌人的观察力也十分敏锐,她压低了声音:“刚才,在提到有更先进的方法时,局长的神情好像不怎么正常。”

罗辟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穿衣服,安歌人脱下了浴袍,把她晶莹美丽的胴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罗开的面前。她把脚搁在一张九土,把深黑色通化长袜慢慢套上它的粉腿。

等到她全身只穿上一双黑色长袜时,她雪白的大腿,在黑色袜子的衬托之下,更是自得炫目。

然后她挺直了身子,作了一个鬼脸:“苍蝇居然不叮脓血了?”

罗开冷笑:“一样叮,只不过方法更先进了……嗯,如果不是我忽然高明了二一下,把你从失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不知会怎么样?”

安歌人把一个薄而半透明的胸围,套住了她那双丰满挺耸的乳房:“你说我从“失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形容得真好,我……在那一分钟之中,真是失神之极,真的好像有人在我的脑中,偷走了甚么。”

她说到这里,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我……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当然不是真的有人从我脑中偷走了甚么,只是……只是……”

她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望着罗开,罗开心中陡地一动,失声道:“如果有甚么力量,在那短暂的时间中,得到了你脑中的一些记亿,那也等于是在你脑中偷走了甚么。”

安歌人吃了一惊,罗开的设想,乍听有点匪夷所思,可是想一想,却十分可怕,她俏脸发自,把手掩住胸口:“这……不可能吧。有甚么方法可以把我的记忆弄走?”

罗开挥着手:“我也没有甚么实在的概念……不一定是把你的记忆取走,只是感应到了你的记忆,你也就像是遭了盗窃一样了。”

安歌人点头:“是啊,被人偷看了日记,和偷看日记的人把日记撕走了,全是一样的。如果我被催眠,就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可是真的没有人对我施术。”

罗开又想了一想:“或许,那就是局长所说的“更先进的方法”。”

安歌人已穿好了衣服,倘生生地站在罗开的面前,罗开轻搂着它的腰。到了大堂,局长正在来回艘步,看到了他们,满脸笑容:“着了清单没有?替你们准备的装备,在我国,嗯,在全世界,都是最先进的,够了不?”

罗开刚才约略着了一遍,清单士所列的装备,的确十分齐全。他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令得苏联人拿出那么多东西来,其中绝大部分又是利于最高国防机密的物资,还由局长亲自接待,那真是绝不容易的事。

全世界,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怕绝不超过五个曰虽然其间,曾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且还有一个谜困在心中,但是罗开还是十分由衷地道:“谢谢,真的,我们对贵国政府的协助,十分感激。”

局长感叹地道:“我们之间的友谊,是通过卡娅上校建立起来的,那是牢不可破的朋友关系。”

他一面说,一面用力拍着罗开的肩头。由于他个子矮小而罗开则十分魁伟,所以他在做这个动作之际,神态看来十分滑稽。

局长甚至亲自送他们上专机,当飞机起飞时,还可以看到他在挥着手。

安歌人学着局长的声音,双手挂在罗开的肩上,在罗开的耳际低声道:“我们的友谊是通过卡娅上校建立起来的,你那位娇小的心宝贝在哪里?”

安歌人的话中,大有酸味,罗开如何会听不出来,不过这至少令他感到有点意外,因为像安歌人那样的美女,和普通的女性不同,她应该不会有寻常女性都有的那种感情。如今,她却表现了这种感情,这说明了甚么?

爱情是自私的~当一个女人对男人有了强烈的爱意之际,不论这个女人多么浪漫,多么出色,多么能干,也不论她以前的经历是多么丰富,多姿多采得令人目眩,她都会妒忌。

那是女性的本能。看来,安歌人说如果她能解开天神之盒的死结,能使自己的愿望实现,它的愿望就是要得到罗开,并不是说着玩的,而是她真实的心意。

一想到这一点,罗开不知道说甚么才好,他觉得滑稽,也觉得恍然,他未曾有过这种经历一个异性企图用爱情缚住他,他也不必想如何去应付,因为他知道,那种情形变成事实的可能性太小了。

安歌人却显然误会了罗开在那一刹间发征的原因,她张口,在罗开的耳垂上咬了一下,又腻声道:“想她,想得那么入神?”

罗开叹了一声:“不是,爱情突然在卡娅和一个可以说是十全十美的男人之间爆发,她和那个人在一起,相信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安歌人的头向后略仰:“我不喜欢十全十美的男人,也不相信世上会有十全十美的男人”她娇声笑着,“十全十美的人,不论是男人或女人,一定是假人,不是真人。真人,都有缺点。”

罗开十分同意安歌人的话,所以,在它的鼻尖上轻吻了一下,同时,他心中在想:事实上,卡娅所爱的那个男人,虽然已具备了人的一切形态和人的一切感情,可是它的确是个假人。

罗开自然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他只是道:“让我们计划一下在月球背面,怎样消磨时间。我在清单中看到,我们可以在一小时之中,搭起一间小屋,屋子中有空气供应,是两个人三天的所需。”

安歌人陡地吸了一口气:“三天:那一定是我一生之中最难忘约三天。想想,鹰,在整个月亮上面,只有你和我。三天:俄国人想得太周到了。”

罗开在兴奋莫名的安歌人的额上,轻轻点了一下:“别太早感激他们,你究竟着了他们甚么道儿,现在还完全不知道。”

布置舒适的专机机舱之中,只有他们两个,所以他们可以尽量打情骂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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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袭击古堡

可是,当安歌人想紧偶向罗开之际,驾驶舱中,突然一个军官走了出来,神情严重之极,先向罗开衍了一个军礼:“我们的目的地,雅典机场封闭了,不准任何飞机降落,封闭令特级紧张,完全是特级紧急的作战状态!”

罗开征了一征:“希腊和哪一个国家开战了?”

军官摇头:“不清楚,我们问过,回答是绝对不可能在雅典降落,所以我们只好改飞塞浦路斯。”

罗开站了起来:“事情重大,一定有各方面的广播,请把播音转接到机舱来。”

军官答应一声,转身走回驾驶舱,不一会,就传来了雅典电台的广播,播音员的声音,十分激动:“我国受到了极度的挑,十架国籍不明朗的轰炸机,利用了反雷达探测设备,侵入我国领空,在我国空军还未能升空拦截之前,同我国北部,一个湖边的古堡,进行了毁灭性的轰炸,轰炸的目标,位于……”

播音员说出了那个古堡所在的地名,和那个古堡的名称。

罗开和安歌人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了一下低呼声来。

康维十七世的那座古堡曰那座古堡遭到了毁灭性的轰炸!

这真是难以想像之至:那地方并不是甚么军事要地,何以会招来攻击?

罗开的神情,疑惑之至,他避开了安歌人的询问目光,示意她继续听广播。

播音员的声音,愈来愈激动:“估计发射向古堡的飞弹,所引起的爆炸力,超过一万吨黄色炸药。古堡在遭到了袭击之后,被彻底摧毁,连一块完整的砖头也不复存在。整个袭击过程只历时三分钟,附近的湖面和所有建物都遭了殃,估计至少有一个人以上的死伤。一百公里之外的建物的玻璃,也被震裂。

“我国国防部立时宣布全国进入特级作战状态,十架国籍不明的入侵飞机在摧毁目标之后,迅速升高离开,这种形式的攻击机种,从未有过记录,所以难以辨明究竟属于何方。我国上下,对这种卑劣的入侵行动,感到无限的愤怒。

“被摧毁的古堡,属于我国公民康维十七世所有,康维先生交游广阔,跟世界各国的达官贵人俱是相识,消息传出之后,各方都大为震惊,如果康维先生当时在古堡之中,绝无生还的机会……”

安歌人听得紧握住了罗开的手:“怎会这样?谁下的手?”

罗开一面听着广播,一面也在不住地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可是却没有答案。

广播在持续着,都是一些古堡受到毁灭性袭击之后的报道。听得出由于事情突如其来,且严重之极,所以电台正处于一种极其混乱的紧急应变状态之中,也不断有政府官员呼吁民众保持镇定,更有记者和官员的对答。

有一个记者间:“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如果袭击目标是首都的话,会怎么样?”

负责回答的官员,声音之中充满了沮丧:“当然是对方想摧毁任何目标,都能成功。”

也有些专家评论这次袭击,虽然他们的声音、语调都愤慨之极,但是又不能不承认这次行动,是“人类历史上最成功的一次偷袭”。

一直到飞机在塞浦路斯机场降落时,各个电台仍在评论、报道这件事故。由于在希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塞浦路斯机场也采取了特别戒备这种近乎神出鬼没的突袭,没有人会不吃惊的。

外交飞机在戒备森严的机场降落之后,罗开提出的问题是:“有甚么方法,可以最快赶到被袭击的古堡现场去?”

接待罗开和安歌人的,是苏联大使馆的一个官员,他一听得罗开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不禁大为讶异,反问:“为甚么你要到那里去?据我们得到的报告称,那里方圆一百公里都已经被封锁,列为军事禁区,希腊军方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被毁灭的废墟之中,找到偷袭者使用的武器碎片。”

罗开“嗯”地一声:“是,如果有碎片,便可以鉴定出武器的来源,从而知道偷袭者的身分。”

官员吸了一口气:“所以严禁闲人出入,连记者都不准进入……当然,以阁下的身手,要闯进禁区,不是难事,但何必在人家最紧张的时刻去做这种事?”

罗开没有表示甚么,只是问:“希腊政府有没有寻求国际援助?”

官员闷哼了一声:“事情一发生,几个强国都成了嫌疑的偷袭者,各国政府自然都发表声明,说事情和自己无关,并愿意作出任何帮助,可是被希腊政府拒绝。

我知道他们暗中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有过接触,那等于是把我们当作设想中的敌人了,真岂有此理!”

罗开冷冷道:“基于贵国政府的一贯作风,把贵国放在第一号嫌疑上,理所当然。”

那官员现出又是愤然又是惊讶的神情:“我以为阁下是我国的好朋友。”

罗开一瞪眼:“正因为是好朋友,所以才应该想到甚么就说甚么。”

那官员神情激动:“当然和我国无关,希腊政府已向联合国安理会投诉,安理会要是有不利我国的决定,哼哼,那将是严重的外交风波。”

安歌人扬了扬眉:“阁下何以肯定事情和贵国绝对没有关连?”

那官员一挺胸:“事前事后,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和我国有关!”

安歇人立时想说甚么,但被罗开的一个眼色阻止,罗开道:“请保留飞机运来的一切设备,我们随时需要使用,也请保留飞机随时供我们使用的权利。”

那官员一口答应,罗开和安歌人表示不必再受大使馆的招待,自行离去。

半小时后,他们已经住进了当地最豪华的酒店的蜜月套房之中。

在离开机场之后,他们都没有说甚么,只是各自在思索着。

一直到他们两人半躺在放满了水,倒上了玫瑰花香味的浴精的粉红色心形大浴池中,面对面,罗开在安歌人腻白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那种舒服的感觉,令得安歌人的脚趾倦曲,口中发出不规则的呻吟声来。罗开才突然用手搅了一下水,搅起了一堆泡沫,道:“袭击一定是苏联人干的。”

安歌人道:“当然是,大使馆的那个官员,自视太高了,这种要受到全世界谴责的行动,当然只有最高层的领导人才知道。”

罗开声音低沉的道:“参加行动的所有人,只怕在事后非但不会有奖励,弄得不好,还会杀人灭口。”

安歌人吃了一惊,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来:“苏联人为甚么要对付康维?”

罗开皱着眉,这个问题,倘也思索过,但仍然没有答案,他只是道:“我们一离开莫斯科,轨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假设事情和我们的莫斯科之行有关?”

安歇人摇头,双手在拨着水:“不可能,他们不知道我们和康维的关系。”

罗开的眉心仍然打着结,他隐约感到这桩严重之极的事故和自己有关,可是却又绝不可以把事情联起来。

罗开陡然挺了挺身子:“安全局局长说过,苏联的先进探测设备,最近曾探测到高速飞行物体来回月球那就是飞往月球背面的康维。会不会是苏联方面,感到这种“高速飞行物体”是一种极大的威胁,所以便发动了这场偷袭,想将之毁灭?”

安歌人想了一想,缓缓摇头:“康维不会那么不小心,他不会暴露自己的降落地点,苏联人不可能知道他在这里。”她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又没有向苏联人透露过丝毫口风。”

罗开听得安歌人那么说,心中又动了一动,可是全然捕捉不到甚么具体的想法,他叹了一声:“古堡中那具资料丰富之极的电脑,当然被毁灭了,真可惜。那是地球上储存资料最多的电脑。”

安歌人曾和那电脑交谈过几次,大有同感:“真是的,那电脑,不但会赞人美丽,而且还会称赞人的声音动听。康维呢?要是他那时在古堡中,会不会……也被毁灭了?”

这个问题,安歌人早就想提出来了,可就是怕会有肯定的答案,所以一直不敢提。这时她终于问了出来,声音之中,自然而然,充满了关切和焦急不单是由于她要靠康维的帮助才能到月球背面去,而且她有丰富的感情,在和康维的短暂交往中,对这个神奇约二晶星机械人,也有着相当的好感,所以才会有自然流露的关切。

罗开叹了一声:“远对我说过,三晶星机械人所用的金属,不是地球上任何力量所能摧毁的,可是那是强烈的攻击,会对他造成甚么伤害……谁也难以预料,我必须尽快赶到现场丢,寻求这个答案,因为只有我才知道康维的真正身分。”

安歌人道:“除非你得到希腊军方的批准。”

罗开想了一想:“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

安歇人咬了咬下唇:“到这时才想到,应该早已想到了。当然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高级情报官黛娜。”

罗开又皱了皱眉,这是安歌人第二次在他面前,由于提到另一个女性而表现得不愉快。这决不是好现象,若是一次又一次的这样下去,成为习惯的话,即使是安歌人这样的美女,也会变得绝不可爱,非但不可爱,而且还讨厌之至。

所以他用十分严肃的态度道:“一个人若果要自寻烦恼,一定可以如愿以偿,你刚才所表现的不快,也不是第一次,希望到此为止。”

安歌人垂下了头,一声不出,罗开又道:“我是认真的。”

安歌人的声音大为硬咽:“我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自己无法控制自己。”

她说到这里,抬起手来,想在眼部抹拭一下,可是已经迟了,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滴进了浴池的水中,引起了一个水圈。

罗开呆了一某,心想:安歌人的眼泪,是为了甚么两沛的呢?

一想到这一点,他,亚洲之鹰,铁一样的汉子,心头也不禁大为茫然田他用力一挥手,语音仍然十分坚定:“如果希腊政府曾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有过联络,那么黛娜就可以安排我得到军方的批准。”

安歌人仍然低垂着头她在作这样的姿态时,露出莹白的后头,看来格外动人。她心中在想甚么,罗开自然知道,她一定在想:你还可以和她见面。

罗开也知道,在受了惊责之后,她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他一伸手,握住了安歌人的手,把她抱向自己。

浴池中的水有一阵波动,安歌人整个人,依势怅依在罗开的怀中。水的浮力,使他们的动作更加轻柔,更加流畅。安歌人的两条玉臂,像蛇一样缠住罗开的颈,尽量把它的头向后仰,把它的朱唇化为热烈的物,献给罗开。

罗开紧搂着安歌人的细腰,随着浴池中温水的起伏,把自己一个人的生命,化作两个人的生命。两个生命交揉在一起,水花四溅之中,迸发出来的是,两个生命合而为一的欢乐的、激情的呼叫。

等到他们都仰躺在浴池中时,两人的手互握着,停了好一会,他们才不约而同地缓缓转过头,互望了一眼,各自都在对方的眼神之中,找到了了解。安歌人的嘴角,有无可奈何的微笑,她伸手拍打着,发出“咄咄”的声响,和溅起大量的水花,它的声音很轻柔:“我知道现在……不可能,要是等我解开了死结“罗开不等地说完,就徒然一挺身,在浴池中站了起来,带起的一大蓬水花,淋得安歌人一头一脸,也把地想讲的话,都淋了回去。

罗开站着,他高大强壮的身体,犹如一尊石刻铁铸的雕像,足以令得任何女性起崇拜之感,何况是心中已对罗开起了异样感情的安歌人。她自然而然,跪在浴池中,浴池中的水,在她丰满的变乳之间荡漾,然后,她仰起头,神情十分虔敬,像是面对神一样,双手向上,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罗开看到了她脸上的那种神情,不禁徒然震动,双手紧握住她浑圆的双肩,身子向后仰,也发出原始的、野性的叫声来。

在那一刹间,他们又从现实进入了幻境,一男一女在原始的欢愉之中,进入了梦幻境界那电话铃声响了又响,响了不知多久,等到罗开在进入战栗的震撼之中,听到了那电话铃声时,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摘下了在浴池边的电话。在那一刹间,他甚至感到电话铃声之中,有一种火烫的焦急。

他才拿起电话,就听到了焦切的声音:“鹰!”

罗开陡地吸了一口气。这一下叫声,安歌人也听到了,她仍然跪着,仰着脸,脸上满是水珠,看来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异样的美丽。

罗开的吸气声,显然也传到了电话的那一边,那边传回来的声音是:“鹰,意外?”

罗开勉力使自己的声音低沉:“是,要不是你先找我,五分钟之后,我也会通过一切方法找你。”

才听得那一下“鹰”的叫唤,罗开就知道,那便是他刚才想到,可以使他到达被毁灭的古堡的黛娜,只有黛娜,这个有“烈性炸药”外号之称的美女,才会往叫它的时候,也像是充满了爆炸性。

这一点微妙的感觉,也只有曾和她有过许多次亲热经验的罗开才能感觉得到。

安歌人没有说甚么,只是垂下了眼脸一会,就轻轻地在浴池中滑向后。罗开跨出了浴池,黛娜的声音,听来十分平静:“鹰,我们知道你最近的行程。”

罗开闷哼了一声:“我宁愿是『你』知道我的行程,而不是『你们』!”

罗开并不是在咬文嚼字,而是“你”和“你们”之间,确大有差别。单是“你”,那表示黛娜本人:若果是“你们”,那就表示是黛娜和它的组织,一个强而有效的情报工作系统!

黛娜呆了一会,才发出一下冷笑声,声音也很冷:“没有甚么不同。”

这就是黛娜,她和罗开其他熟悉的女性不同。刚才地静了片刻,明明是想发出一下叹息声的,可是结果,她却发出了一下冷笑声她以为自己性格坚强,更以为周坚强的性格,轨可以掩饰自己情感之中脆弱的一面。

罗开既然熟悉它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只是“嗯”了一声。黛娜的声音有点激动:“你向俄国人要的那些东西,我们也有。”

罗开苦笑:“我知道,可是我急着要。只有在极权政制之下,才能爽快地得到我要的东西,不必经过许多层的同意。”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何况,要找你,是多么的困难。”

黛娜终于忍不住,也发出了一下低叹声,可是她立时又把那一下低叹声变成了冷笑声:“鹰,如果你一定要找我的话,就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罗开并没有为自己分辨,只是再次“嗯”了一声。黛娜的声音变得十分愤怒,那是毫不留情的责问:“鹰,你们为甚么把康维十七世出卖给了俄国人?”

黛娜的声音十分响亮,连在一旁的安歌人,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在那一刹间,罗开还在考虑黛娜那样说是甚么意思时,安歌人已直跳了起来,冲着电话叫:“我们没有出卖任何东西给俄国人。”

黛娜的冷笑声,虽然通过电话传过来,但听来还是像一柄锋利之极的匕首。

随着它的冷笑声,它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十分柔和:“鹰,我想和你立即见面。”

那种柔和的语声,和她那一下冷笑声,十分不调和,可是却令得罗开十分感动。罗开知道黛娜对自己的了解,已达到极深刻的程度。

如果她以冷淡的语气说同样的话,那么,罗开虽然也极想见她,但结果一定是半秒钟也不考虑,就立即加以拒绝,而且绝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亚洲之鹰,绝不能容忍任何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情形,任何人都不能~可是黛娜却在那一刹间,在语气之中,充满了柔软的哀求,所以,罗开连半秒钟都没有考虑,就道:“好,怎么见?”

黛娜道:“你在半小时之后走出酒店,就会有车子来接你,我在一艘希腊的战舰上等你。”

罗开一张口,一个“好”字还没有出口,黛娜又道:“派来接你的车子和直升机都是小型的,没有多余的空间。”

罗开立时明白,它的回答极快,也极坚决:“不论空间多么小,只要肯挤,也可以挤得下两个人。她在这件事中,从头到尾都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远离她而去。”

黛娜约有五秒钟没有出声。

罗开完全可以想像在那五秒钟之内,它是如何紧咬着下唇的情形。也在那五秒钟内,安歌人再度跪在它的面前,双臂紧抱着它的双腿,而且把她由于激动而变得滚烫的脸,紧贴在罗开的腿上。

黛娜终于又有声音传来:“好,随便你。”

罗开放回了电话,双手捧起安歌人的脸,安歌人的俏脸上,仍然满是水珠,所以地无法分辨它是不是曾流过泪。安歌人喃喃地,声音有点颤抖:“鹰,谢谢你。”

罗开把她轻扶了起来,在它的脸颊边亲了一下:“奇怪,他们好像已经肯定是俄国人干的好事了。”

安歌人侧着头:“不难推测。我们无愧于心,未曾出卖过任何人。”

罗开仍在思疑:“他们是根据甚么来肯定的呢?”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他们便离开酒店,见到一辆来接应他们的车子车子当然不是真的很小。到了一个军用机场,在那里,乘坐希腊海军的直升机,降落在一艘战舰的甲板上。

黛娜全副军装,英姿枫爽,站在甲板上迎接。罗开本来想拥抱她一下,可是黛娜一见罗开,就立正,来了一个十分正统的军礼,令得已经张开了双臂的罗开,不得已神情尴尬地把双臂垂下来。

然后,他们到了会议室,会议室中有许多国籍不同的军官,也有便装人员,黛娜并没有呻罗开介绍所有人,只是向所有人介绍了罗开:“罗开,亚洲之应。安歌人,应的伴侣。”

那军官立时站了起来,作了一个手势,会议室的灯光暗了下来,荣光幕也开始她立即又向一个军官道:“鹰想知道我们何以肯定那是俄国人干的好事。”

操作罗开料不到黛娜机构的工作效率竟然那么高,他自然也立即投入了工作。

在一幅巨大的荣光屏上,现出一些看来模糊不清的飞鸟般物体。那军官解释:“这是三个月之前,通过间谍卫星拍到的,苏联境内中亚部分的一个军事基地的情形,判断是:那是一种新型的飞行攻击机。”

军官在作解释时,荣光屏上的画面在变,由远距变成近距,可以清楚看见,那是一种外貌十分奇特的飞机。

那军官又道:“攻击那古堡的机群,来去快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根据目击者叙述所得的绘图,证明就是这种新型飞机这种飞机,俄国人是在甚么样的情形下发展、制造的,我们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黛娜在这时更补充了一句:“这证明西方阵营的情报工作实在太差了。”

在座有几个人发出了闷哼声,算是对党娜的话的反应。罗开也闷停了一声,他想的自然和在座所有人都不一样。地想到的是,像康维十七世这样的三晶星机械人,甚至已可以随时从地球飞到月球去,这种所谓新型飞机,又算得了甚么,值得紧张吗?

罗开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在联合国上提出控诉。”

黛娜的声音听来极严肃一个美女如她那样,竟用那么严肃的声音来说话,那实在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她说:“没有人要和苏联在会议席上纠缠不清,我们要知道俄国人这样做的目的是甚么,所以,要请亚洲之鹰提供若干资料给我们。”

会议室的灯光又恢复明亮,每一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罗开的身上。

罗开对这样的安排,多少有点反感,他向黛娜望去,却发现黛娜并没有望他,可是却显然向着他,作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心手势她用它的食指,在一支铅笔的尾端,轻轻搓揉着。

一着到黛娜这样的心动作,罗开的心中,不禁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每次他和党娜在热烈无比的亲热之后,黛娜都会有同样的心动作,用它的手指,在男性的敏感部位轻轻地搓揉,使得才如同经历过地震一样的震汤之后,又有程度不同的余震。

黛娜现在这样做,是甚么意思呢?是表示罗开和她之间不平凡的关系,从而要求罗开理解。

罗开立即就明白了它的意思,所以他把心中的不快,便压了下去。他变换了一下坐着的姿势,然后,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声调说话,他道:“康维十七世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人,它的真正身分“罗开讲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留意着各人的反应。几乎在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现出了急切想知道下文的神情来。

在座的人之中,有几个便衣人员,肯定是十分有经验的情报人员,也未能例外,由此可知所有人对康维的神秘身分,探索已久,也由此可知,所有人并不知道康维的真正身分,包括黛娜在内。

罗开的试探有了结果既然没有人知道康维的真正身分,罗开自然不会露康维的秘密,所以,怕在略顿了一顿之后,立即接了下去:“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可以说是一个极度神秘的人物。”

当他这样说了之后,所有人又很明显的,掩饰不住失望之情。

罗开想起为了追寻康维的身分之秘,自己所作过的努力,黛娜也曾参加过。可是当弄清楚康维的真正来历时,黛娜并不在场,所以她一定仍然在不断追查,也一定并无结果。

康维的神秘身分,本来就惹人注意之至,现在他所拥有的古堡,又遭到了毁灭性的攻击,自然更成为各国情报机构瞩目的大事。

罗开又变换了一下坐姿:“我和它是在十分奇特的情形下相识,是好朋友。可能有人误会我曾向俄国人出卖他,那是可怕的误会,最好立刻纠正,不然,我不会原谅他。”

罗开在那样说的时候,声音十分严肃,他虽然没有望向黛娜,可是黛娜也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她感到罗开声音中的责备只有她,曾在电话中指责过罗开。她并没有说甚么,只是眼珠略偏,同一直不出声的安歌人,投以一瞥。

罗开看在眼中,自然明白黛娜的意思是:我不是指责你出卖甚么人,可是她呢?

罗开立即补充:“我和我的伴侣,正在进行一种十分奇特的行动,需要康维的帮助,我的伴侣更不会在极需要康维帮助的时候,有对他不利的行动。”

罗开这样说的时候,安歌人挺直了身子,样子十分严肃的坐着。

罗开这个美丽的伴侣,本来就惹人注目,这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望向她。罗开伸手过去,她也伸手过来,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

黛娜在那一刹间,要尽一生之中最大的努力,才不至使自己失态,可是她一开口,声音还是有点不正常,以致令得她先呛咳了好几声,才能继续说下去:“你们要进行的事,不但需要康维的帮助,也需要俄国人的帮助。”

罗开自然而然,发出了一下叹息声。

他当然可以向黛娜解释他和安歌人在进行的是甚么事,可是决不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曰所以,随着他一下叹息声,它的声音变得十分冷漠:“那是我们的事。嗯,对不起,我不能提供甚么帮助。请安排我们离去。”

他说着,已站了起来,安歌人也立时跟着站了起身,会议室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僵,大家都在等着黛娜的反应。黛娜保持了七八秒钟的沉默,不断转动着手中的铅笔,然后,她抬起头来,望着罗开。在她浅蓝色的大眼睛中,眼波流转,像是不如有多少言语,要倾泻而出。这种眼神,罗开自然熟悉之至,也爱怜之至,所以,在那一刹间,罗开心中暗叹了一声。

可是黛娜一开口,它的声音却十分冷漠:“鹰,你说康维是你的好朋友,在它的古堡遭到了毁灭性的攻击之后,你难道不关心它的死活吗?”

罗开陡然震动,黛娜的指责,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罗开自然关心康维的下落这是为甚么他急于和黛娜见面的原因,只有通过黛娜的安排,他才能到古堡的废墟去,至于到了那里,会有甚么发现,这时他也说不上来。

罗开在凝视着黛娜,他相信黛娜也可以在它的眼神中,看到他要表达的心意。

他道:“我当然关心他,所以找想请有关方面,安排我到被攻击过的古堡去一次,看着是不是有甚么发现。”

会议室中又静了片刻,一个希腊军官道:“可以的,只希望应先生有了发现之后,能和我们共享。”

罗开以一下闷哼声代表了答案。

会议室中的讨论,着来一点结果也没有,本来坐着的一些人,纷纷站了起来,都对罗开有着显着的不满,罗开也只装看不见。

一架巨型的双机翼直升机,几乎把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载了进去。当直升机升空之后,罗开的右边是安歌人,左边是黛娜,两个美丽的女人都不说话。罗开在“轧轧”的机翼转动声之中,听到黛娜发出一下幽幽的叹息声。

罗开心中也叹了一声,伸手在黛娜的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表示他对它的抚慰。黛娜的双眼之中,立时间射出异样的光采来,罗开甚至不敢和它的眼神接触,因为这时自黛娜双眼之中所发出来的诱惑力,实在太强烈了,连他,亚洲之应,都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控制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特异的行动。

在机舱中,几个高级军官仍在讨论着那次突袭,一个军官在感叹:“防卫系统绝不足以应付同类性质的突袭,不单是西方阵营,苏联也是一样,一个青年可以驾驶小型飞机在红场降落,由我领导的攻击机,也就可以冲进去攻击克里姆林宫。”

那军官说话的口气和神态,都很倨傲,在大声说了之后,还故意向罗开瞪了一眼。罗开自然不会和他去争辩甚么,在他那雕像一样的脸上,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是在想:康维究竟是不是还存在?如果他逃出了这次毁灭性的攻击,他为甚么不露面?

如果康维在攻击中被消灭了,三晶星人,或者别的三晶星机械人,会不会有甚么行动?

许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令得罗开也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叹息声。

它的一下叹息声才发出一半,他就感觉到,它的左右手臂,都有柔软的手握了土来。

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已有人叫了起来:“到了被攻击现场的上空了。”

罗开立时把视线投向下面,在他身边的安歌人也是一样,他们一看清楚下面的情形,都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来。

本来,他们以为可以看到古堡的废墟,可是这时,向下看去,却甚么也着不到,只看到湖水近半岛的一端,相当混浊。古堡本来是建在半岛的尖端虚的,现在,半岛的尖端却不见了,哪里还有甚么废墟。

罗开走了定神:“用了甚么武器,才能够造成那么彻底的破坏?”

机舱中沉默了片刻,才有一个看来并不起眼的军官,对罗开的问题,作出了答覆:“一种新型的火箭,发射之后,可以深入地底超过两百公尺才爆炸,爆炸的威力,可以造成中级地震的伤害。”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又道:“俄国人一定疯狂了,估计他们至少使用了六十枚这样的火箭,那是他们全部的所有,用来对付一座古堡,太过分了,六十枚若是分散开来使用,可以毁灭整个雅典了。”

黛娜补充:“若是配上核子弹头,六十枚这样的火箭,可以毁灭全世界了。”

罗开这时,也完全明白了机舱中各军官和情报人员心情焦切的原因,因为这次的攻击行动,实在太疯狂、太骇人听闻了!

他问:“这次,有没有核武器牵涉在内?”

黛娜苦笑:“没有,大概俄国人还不想地球毁灭,只想稍为攻击一下,这里的情形“这时,直升机正在下降,黛娜又问:“鹰,在这样的情形下,会有甚么发现?”

罗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黛娜也没有再间。直升机着陆后,罗开步田了机舱,他长叹一声,攻击把一切消灭得如此彻底,还能有甚么发现呢?

他默然站了相当久,其余的人显然都在等他的思索结果,他在十分钟之后,说出来的话,令得人人都感到极度的意外。

他不是对所有人说的,只是对安歌人说的,他道:“你到巴黎丢等我,在那小房子中等我。”然后,他又对黛娜说,“如果你想去,也可以去。”

话一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开去。

黛娜和安歌人同时追了上去,同时间:“你呢?你到哪里去?”

罗开并不回头,只是大声答:“我只想一个人找一个静僻的地方,做一点事。”

这一次,几乎是所有人齐声的问:“做甚么?”

罗开站走了身子,昂首向天,一字一顿,十分清楚有力的回答:“设法使康维知道,我极需要和他会面,请他立即在我面前出现。”

罗开的这个回答,令得各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但有一部分人,认为罗开是在开玩笑曰罗开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在刚才的沉思之中,地想到的是,以康维上天入地之能,苏联的突袭行动,能够使希腊的国防雷达毫无所觉,是不是也可以瞒得过他?只要他事前知道,就算在一秒钟之前知道,他也可以逃得过被毁灭的命运。

一想到这一点,罗开对康维末被消灭这一点,信心大增,所以他才说了以上的那番话,决定自行采取行动,暂时和安歌人分开。

黛娜着到罗开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知道罗开已立定了主意,那也就是说,没有甚么力量可以令得他改变行动了。

她对一个军官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使得罗开在走开了大约两百公尺之后,就有一辆吉甫车驶来,停在它的身边,驱车的军人跳下车,恭敬地请罗开使用这辆车子。

当罗开上车的那一刹间,安歌人按捺不住奔向前去的冲动,它的上半身甚至已倾斜向前了,但是黛娜的手,却有力地接到它的肩上,同时冷冷地道:“如果你还想见到鹰,就得照它的话去做。”

安歌人的身子慢慢挺直,她咬着下唇,心知黛娜的话是一片好意。这时,罗开的车子,早已出了视线范围,她才十分疲倦的问:“你去不去?”

安歌人、黛娜和卡娅,在位于巴黎着名的圣母院附近的那舒适的心房子中,曾和罗开有过毕生难忘约三日三夜的欢乐。这时,安歌人这样间黛娜,使黛娜有全身发热的感觉,她当然想去,但是又考虑到自己的公职,可能走不开,那神情就和饿极了的人面对着美食,而又不能吞吃一样难过。

安歌人叹了一声:“鹰曾经邀请你去,他一定也忘不了那三天三夜。”

黛娜的双颊,有一种火辣的感觉,她自然而然,伸手在俏脸之上,轻轻按了一下。她这个动作,看得她身边好几个军官,不是深深吸一口气,就是大口吞着口水。

安歌人又叹了一声:“你不去,我就可以单独和应在一起,可以独占他!”

黛娜冷笑:“没有人可以独占他。”

安歌人第二次叹息:“可以的,如果我可以解开死结,打开天神之盒。”

黛娜并不知道死结和天神之盒是甚么,当然也听不懂安歌人的话,只当安歌人在痴心妄想,于是继续它的冷笑:“我如果能走得开,我一定去,不过你一定比我先到。”

两个美女五望了片刻,忽然同声问对方,问的竟然是同一个问题:“鹰会到甚么地方去,你有没有概念?”

两个人同时间问了出来,自然同时苦笑,应会到甚么地方去,没有人会有任何概念,应一直是独来独往、高傲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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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重遇康维

事实上,当罗开驾车离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到甚么地方去。

它的概念是:他需要和康维联络,让康维知道自己急欲和他会面。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康维在甚么地方,如何向他传递这个讯息呢?

对于同是地球人来说,可能就会束手无策,但是康维是神通广大约三晶星机械人,罗开知道他有接收脑活动时所发射出来的能量的功能。

.那就是说只要不断地想着这个意念,全神贯注地把这个意念一遍又一遍地想,康维就有可能接收到讯息。

人类脑部细胞的活动,肯定有能量发射,这种能量已经可以绘制成脑电图,但是这种能量十分微弱,如果在离康维较近的地方发出,自然比较远的地方发出的好。

可是,根本不知道康维在甚么地方,如何决定远近呢?是不是在高山之颠比较好,还是在湖海之滨较适合?

罗开的思绪十分乱,他甚至只是凭习惯的动作在驾车,连路面的情形,也不是十分留意。直到眼前忽然黑了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驾车进入了一条隧道之中,他定了定神,着亮了车灯,也就在这时,他徒然觉得车子震汤了一下。

那种震汤相当怪,像是有甚么重物,陡然压进了车子。罗开也立即知道那重物是甚么了,他不必转过头去,也可以知道身边的座位上,多了一个人。

他也不必转过头去看,轨可以肯定,身边那突如其来,不知用甚么方法上了车的人,正是他不知该如何去找的康维。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急欲会晤康维的脑部活动,已经收效了。

他先不出声,康维的声音听来不是很友好:“你想见我,有甚么贵干?”

罗开若无其事:“我们是老朋友,听到消息,不知你的吉凶,当然想念。”

康维的话更不客气:“鳄鱼流眼泪是甚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罗开一字一顿地回答:“请你明说,你知道你的智慧远在我之上,和我打哑谜,我答不上来。”

康维闷哼一声:“好,明白告诉你。”

这时候,车子已转出了隧道,阳光夺目。罗开从倒后镜中看了身边的康维一眼,康维的脸色,难看之极他全然照人类的反应制造出来,说一句“巧夺天工”,绝不算是过分。

不过罗开已很有信心,因为康维肯出现,那就表示他虽然十分不满,但是还不至于不能转圜,所以它的语调甚为轻松:“洗耳恭听。”

康维道:“从月球归来时,由于在月球背面所看到的现象太难忘,所以找有点精神不集中“他说到这里,罗开的反应是身子略动了一动,发出了一下不能分类的声音,康维却十分敏感,这时提高声音问:“你笑甚么?笑我一个机械人,哪有甚么精神,是不是?说。”

罗开苦笑:“不是,你是活的机械人,自然有思想有精神。我只是在想,你在月球背面,究竟看到了甚么,上次问你,你又不肯说。”

康维吸了一口气:“我回来的时候,忘了全面发动反雷达装置,恰巧苏联新研究出了一种新的探测仪,灵敏度极高,所以,我以高速掠过苏联的欧洲部分在列宁格勒的高空掠过时,被他们探测到了。”

罗开点头:“是,俄国人向我提起过这一点。”

康维冷笑一声:“他们一探测到我,我也立即觉察,一切反探测设备,自动发生作用,所以苏联的探测仪,只测到我向南飞,最后消失在苏联边境,进入东欧的上空,绝不知道我降落的地点。”

当康维说到一半的时候,罗开已经知道他这样说的用意是甚么了。

罗开是人,自然有人的正常反应,他这时脸色青得可怕,那是由于心情激动和愤怒的缘故。它的声音也因之提高:“我没有露过你的行踪。”

康维竟然立时同意:“我也相信你没有。”

罗开立时开口,可是开了之后,却没有立时发出声来,他本来想说的是:“安歌人也不会告诉俄国人甚么的。”可是,他突然之间想到的是:可以保证吗?可以保证安歌人没有告诉俄国人吗?

他又想到,在莫斯科,安歌人曾离开过自己,虽然时间极短,但已足够说土十七八遍“那高速飞行物体在希腊北部……”了。

人要了解自己已相当困难,更何况是要彻底了解另一个人,太难了曰罗开可以说十分了解燕艳,可是燕艳不是地球人。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要有十足的了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一个地球人永远不可能知道另一个地球人口中说着“白色”的时候,脑中在想的是甚么颜色。

罗开在那一刹间,只觉得自己虚弱之极,它的声音也很能涩:“她?”

康维摊着手他的手异常大和红润:“不是你,也不是我自己露行藏,还有谁?”

罗开苦笑,问题一摆明,简直就像二加二等于四一样简单。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突然之间,又感到了一阵心痛,使它的身子,缩了一下,他嘴角泛起苦笑:“为甚么呢?做任何事,总有一定目的的,她为甚么呢?”

康维也叹了一声:“我也不明白苏联人一知道我降落的地点,轨立刻有了决定,他们根本不想知道我是甚么,因为根据探测仪所测到的资料分析,我的存在,是极度的危险,所以必须立即毁灭,所以才有了这场攻击。我的处境极危险,第一批火箭发射之后,我只有八分之一秒的时间逃到安全地带,保持自己完整。”

罗开仍然在苦笑,康维又道:“当她向俄国人透露我的消息时,她应该知道我会有甚么遭遇的。”

罗开喃喃地道:“是的:那会杀死你:她……她……唉……她……很少有这样的情形,罗开竟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日康维道:“你们人类,中国人,早就有一句话:知人口面不知心。反正我损失得起,只是连累了不少无辜的人丧失了生命财产。”

罗开用力一挥手:“你当然有反击的能力,为甚么不还手?”

康维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下,在那一刹间,他有厌恶的神情:“我不想导致地球毁灭的核子战争由我这个外星人来引发。地球人再这样下去,迟早都会发生那样的大灾难,何必由我来代劳。”

罗开苦笑:“有那么恶劣?”

康维用一下闷哼声,代替了回答,显然他认为地球人的前境,绝不乐观。

罗开略为昂起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一座古堡被毁灭,也包括了大型电脑的被毁,对康维来说,都算不了甚么。康维感到难过的是,他对两个地球人寄以无限的信任,还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去帮助他们,甚至愿意为他们制造一艘小型的登月飞船,可是,结果,两个地球人之一却出卖了他。

虽然罗开仍然不相信安歌人会做这种事,可是事实放在那里,他自然可以肯定自己未曾有过这种卑劣的行为,那么,除了安歌人之外,还有甚么人呢?

地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了一声,康维反倒伸手拍了拍它的肩头:“你一直和那女人在一起,所以找也不想露面,直到你终于一个人了,我才现身。”

罗开苦笑:“你也会因为这种行为而……难过?”

康维的神情,又是愤怒,又是悲哀:“何止难过,简直”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简直心痛:要不是我对你还有信心,我根本不会再见你。”

罗开眠着嘴,把车子开得极快,然后,陡然转进一条小路,驶进了一个林子,停了下来。

那时,正是落叶季节,林子的地上,满是红色的、黄色的落叶。罗开停走了车子之后,千了车,来回艘着步,落叶在它的脚下,发出清脆动听的碎裂声。

康维在车上伸了一个懒腰:“我答应的事,我看不必再进行了。”

罗开知道它是说帮助他和安歌人登陆月球,到达月球背面,往死结出去的事。

他这时在想的,也正是这一点,他仍然艘着步,举了举手:“现在我们一口咬定是安歌人露了你所在的秘密,是不是对她不公平?”

康维用手拍着头:“我想不出有甚么更公平的推测了。”

罗开走近车子,神情严肃:“当我们在莫斯科的时候,我们一直在一起,只有极短暂的分别她进了浴室,可是那浴室中肯定没有别人。”

康维翻着眼:“有八百多种方法可以把讯息留下来给俄国人知道。”

罗开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要为安歌人辩护,是十分困难的,可是他仍然觉得事情大有疑点。他又想了一会,才道:“有一些情形,十分特别,我和她都分析不出究竟来她曾有一个短暂时间,感到自己不见了一分钟,或是半分钟的时间。”

康维扬着浓眉:“甚么意思?”

罗开把当时的情形,和安歌人事后的感觉,以及他们两人的分析,都详细说了出来。康维开始时神情不耐烦,可是愈听愈聚精会神,而且,神情凝重。

等到罗开讲完,林子中极静,有一个短暂的时间,罗开肯定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在呼吸,康维是不是由于紧张而有了“屏息静气”的反应?

(罗开记得,康维有一次曾向他说过,它的“呼吸”,并不是仅仅模拟人的动作,使他看来和真人无异,而是真有作用的。空气中许多成分,在吸入之后,会在它的体内产生变化,是他动力的主要来源。)罗开也不禁紧张了起来,急急问:“那是甚么现象?你有概念?”

康维紧瘦着眉,托着下颚,目光着来并没有注视的目标,但是有异样的光彩在迅速地闪耀,罗开知道,他那记忆系统正在作极强的运作。

两分钟之后,他才长长的叮了一口气:“照这种情形来着,我可能错怪安歌人了。虽然俄国人得到讯息的来源仍然来自她,可是却不是她自己拿出来,而是给俄国人偷走的。”

康维的这几句话,讲得十分清楚,字字明白,可是整段话是甚么意思,罗开不是理解力不高的人,但也听得目定口呆,不知所云。

他望着康维,康维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罗开的头:“俄国人一直在研究人脑的活动,成绩远超过西方,已经发现人脑活动时所产生的力量他们称之为『意念』,意念强烈的时候,能够使物体移动、变形,这已经经过许多次的实验证明的了。”

罗开吸了一口气,他自己也致力于脑部活动时产生能量的研究,自然明白这时康维所说的话。

他“嗯”了一声:“是,尤其在精神感应方面,他们的研究更成功,相信你的记忆系统中,必然有许多实例。”

康维点头:“是,早在一九五九年,一艘在北极冰层下航行的潜艇,轨和几万公里之外的地面基地,进行过成功的精神感应通讯。”

罗开徒然香了一下口水,康维最早所说的那段他听不明白的话,他已经有些明白了曰康维仍在继续:“一九六六年,苏联一个生物物理学家尤里,所作的精神感应试验,距离是二十公里从莫斯科到西伯利亚,一个叫卡尔的演员,有脑部活动的异能,他能百分之一百的接收讯息,不用任何仪器,只是靠它的脑部活动。”

罗开保持着沉默,不出声。

康维神情感慨:“地球人的脑部活动,究竟还有多少潜能可供发掘?答案是:简直无穷无尽,所以,地球人大可不必自卑。”

罗开低声抗议了一句:“我没有自卑,只是为地球人的许多劣行,感到悲哀。”

康维用力挥了一下手,大有同感:“说得对:像对精神感应、强烈意念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成就,可是却运用在盗窃他人记忆这种卑劣的行为上,真叫人气愤,也叫人悲哀。”

罗开急急地问:“安歌人,她…………当她在浴室中的时候,她有一部分记忆被偷走了?”

康维摇头:“不能说是被偷走了,因为记亿还在,只能说,它的记忆,被人偷窥了。”

罗开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才道:“利用意念和精神感应?”

康维道:“应该是。我想,俄国特务利用了具有特别脑部活动异能的人,把意念侵入安歌人脑中的记忆部分,得到了它的记忆,得到了他们所要的讯息。”

罗开大是骇然:“他们……竟已掌握了这种本领?”

康维“哈哈”大笑起来:“若是地球人每一个人都有了这种能力,人和人之间,再无秘密可言,人人都可以知道别人在想甚么,那岂不是更好?”

罗开默然和愤然,因为康维的话,有着对地球人明显的取笑和奚落。

康维继续大笑:“不行不行,整个地球人的社会生活,全靠彼此之间的谎话来维持的,一旦谎话不再存在,人类势必单独生活,因为世上决无可能有两个都不说谎的人生活在一起。”

罗开冷冷地道:“你不必替地球人担心,真有这种情形出现,那就是人类进化的大突破,每一个人,都可以省下不知多少时间来从事其他有用的活动,不必花费生命去勾心斗角,欺诈说谎。”

康维停住了笑声,在罗开的肩头上轻拍了一下:“当然不可能人人都有这种能力,也不是有了这种能力的人,都可以侵入他人的脑部来进行活动。我相信,俄国人的本事再大,也无法在你的脑部获得任何资料,因为你有极其坚强的意志,不曾向任何力量屈服。”

罗开不禁现出自傲的笑容来。在和“时间大祸”不屈不挠的斗争之中,那个来自宇宙深处的邪魔力量,多次想侵入他,亚洲之鹰的脑部,企图控制他,结果都失败,那时“时间大祸”就曾这样评论过罗开的意志力。

康维又道:“就算对付普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必须趁人不备。我相信,那位美女当时在浴室中,一定全心全意在想着不知甚么事,所以才被俄国人趁虚而入。俄国人从你们的行动中,知道你们必然有异样飞行物体的情报,所以才那么做的。”

罗开苦笑:“他们直接从安歌人的脑部得到了情报,便立即展开行动。”

康维摊开了手:“他们甚至不必研究情报的可靠性和正确性,因为周这种方法取得的情报,不可能是假的。”

罗开不禁苦笑,除非有人自己骗自己,不然,直接自记忆部分偷出来的情报,当然是真的。

康维显得十分高兴:“事情发生之后,我真的十分伤心,虽然我绝末对你有过怀疑,但总是不开心的。现在知道是俄国人玩的这个把戏,我也不必再难过了。”

罗开场了扬眉:“你肯定是这样的情形?”

康维一挥手:“可以肯定九成,只要我再去查证一下,轨可以全部肯定了。

哼:俄国人这样对付我,我也要小小的报复他们一下。”

罗开望了他片刻,没有问他准备如何“小小的报复”,但可想而知,那一定够俄国人爱的了。

康维又侧头想了一想:“你们还准备到月球的背面去吗?我最后一次劝你,可以不去的话,还是不去的好,那决不会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罗开道:“我没有甚么一定要去的理由,如果你能说服安歌人的话,我可以放弃。”

康维耸了耸肩:“要说服女人别做傻事,我宁愿造一艘小飞船给你们了。嗯,我已没有了古堡做基地,三天之后你们到芬兰的北部去,我会和你们联络,你们可以在那里起飞。”

罗开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眼前已现出了巴黎那小屋子中的风光,他摇了摇头:“五天:两天用在旅程上,其余三天,我……需要休息。”

康维笑了一下:“希望你休息得舒服。”

康维说着,已下了车,也踏着碎叶,来回艘了几步。罗开发出了一下呼啸声,便驾着车子,驶离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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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相同的观点

罗开十分急于再和安歌人见面,但是他另有工作必须进行那批在月球上要用的装置,必须先安排运到芬兰约北部去。

为了向苏联人要这批装备,导致安歌人的脑部被强烈的意念侵袭,而使康维的古堡遭到毁灭性的攻击,这批装备代价之高,真是难以想像。

罗开心想:幸亏受损失的是三晶星机械人,他们损失得起;若是普通人,那不知将会是多大的打击。

罗开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来处理转运那批装置。然后,他登上了飞机,闭上眼睛,慢慢地喝着酒,等待着飞机在巴黎降落。

当他步履轻松地走出机场大厦之际,正是华灯初上时分。罗开一出来,就有一辆跑车一下子冲到它的面前,停了下来。

驾车的黛娜并没有转头望向他,只是维持原来驾驶的姿势坐着,甚至连神情也木然,像是她只是把车子停在交通灯的红灯之前,根本不知道罗开在身边一样。

罗开笑了一下,伸手打开车门,在它的身边生了下来。在黛娜驾着车疾驶出去时,它的手早已按在它的手背上,抚摸着,然后,又把它的手握在手中,一下紧,一下松的。黛娜的呼吸开始急促,可是她仍然不望向罗开。

罗开一直握着它的手,黛挪用一只手应付驾驶,卓有余力。罗开把她柔软的手,提起来,放在嘴边轻吻着,然后,又轮流经吭着她每一只手指的指头。

等着从小指吭到中指时,黛娜忍不住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她咬着下唇:“你想到哪里去?”

罗开笑了起来:“当然是我们约定的地方,应该已有人在等我们了。”

黛娜一声不出,只是咬着自己的下唇,她浅蓝色的眼珠中,有着愤怒和怨恨的神色。罗开叹了一声:“从甚么时候开始,你们都变了?”

黛娜抽开了被罗开握旧的手,凉了掠头发。她丰胰的手臂举起时,手臂内侧的肌肉赛雪,滑腻无比,罗开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车子在刹那间,疯马似的跳动了一下。

黛娜眼波荡漾,一时之间,只是喘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她才道:“你不知道是甚么时候开始的?”

罗开摇头:“真的不知道,真要命。”

黛娜叹了一声:“有两件事,给我的刺激很大,相信也给了同样的刺激给别的女人。”

罗辟作了一个手势,示意黛娜说得详细一些,黛娜再叹了一声:“蜂后和它的爱郎,他们爱得如此之深,连浪子高达,也可以专心一意的爱上一个女人。”

罗开摇头:“你错了,蜂后爱的那个男人,不是真正的高达,只是高达的复制人。”

黛娜扬眉:“有甚么不同?总之,他们是一对一的真正的恋爱。”

罗开没有表示意见。当黛娜和安歌人这样身分的女人,这么美丽突出的女人,忽然之间,想追求一男一女问的爱情,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人总是人,不论多么出色,都有追求爱情的欲望。

如果她们的对象不是他,罗开或许还会鼓励她们那样做。可是事情落在它的身上,他除了逃避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当然喜欢安歌人,也喜欢黛娜,可是那只是喜欢,不是爱情,他不能想像自己会为了安歌人或黛娜或他也喜欢的燕艳,以前的卡娅,个个不同的美女而彻底改变它的生活。

它是亚洲之鹰,早已习惯了孤独地在空中盘旋韧翔,只是偶然和同类插翼而过,那才是鹰。若是一直和异性卿卿我我,形影不离,那只是水面上的鸳鸯,决不是天空上的大鹰曰所以他默然不语,表示他绝不会接受,甚至一点也不了解黛娜所表示的柔情蜜意。

黛娜看来,也早已知道自己的表白,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它的失望和伤感,看来也十分冷漠。

她又道:“听说,千娅,这个俄国俏娇娃,也有另一个如意郎君。”

罗开闷停了一声:“是的,可是卡娅的男人是“罗开陡地住口,千娅的爱郎是一个三晶星机械人,这是一个秘密,和康维是三晶星机械人一样,绝不能随便透露,所以他及时住了口。

黛娜转头望了罗开一眼:“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的关系竟是如此生疏,你有太多的秘密不肯告诉我。”

罗开叹了一声,由衷地道:“宝贝,就算我们的关系再亲密,互相之间也必然有许多秘密,你决无可能把一个人心中的秘密全发掘出来的。”

黛娜的长长的眼睫毛在抖动着,可见她在那一刹间心情的激动:“如果我想知道的,不是你的秘密?”

罗开扬了扬眉,只叹了一声,他自然立刻意会到黛娜想知道甚么,所以他不等黛娜问出来,就道:“和你完全无关的事,何必浪费生命去探索。”

黛娜像是料到罗开必然会有这样的回答,她提高了声音:“和我有关,和我太有关了。如果有人得到了天神之盒,就可以拥有你。”

罗开打了一个“哈哈”,本来想说“那也只是我和那个人之间的事”,不过它的话并没有出口。他看到黛娜在讲究之后,神情凄苦,眼中泪花乱转,嘴唇微微发颤,神情惹人怜爱之极,她本来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烈性炸药”的外号岂是平白得来的。可是此际的女性情怀,却又这样动人。

车子恰好在交通灯前停下,罗开俯过身去,唇已经印上了它的唇,旁边的驾车人,着到了这种情景,都纷纷吹起口哨来。

黛娜并没有接受罗开的热吻,反倒一下子,在罗开的唇上,不重不轻地咬了一下,以表示她心中的恨意。

罗开又好气又好笑,捉住了它的手臂,轻抚着:“那只是一个神话,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神话说,天神在月球的背面,留下了天神之盒,盒子上有绳子缚着,绳子打着死结,必须解开死结,才能打开盒子“罗开是在向她解释传说是十分无稽的,不必相信,但是黛娜却听得悠然神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打开盒子之后会怎样?”

罗开啼笑皆非:“你希望会怎样?”

黛娜忽然甜甜她笑了起来,笑得美丽的眼睛之中,春波荡漾,然后她腻声说:“不告诉你。”

罗开纵声笑:“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希望跳出一个人来,见风便长,长成一个由得你搓圆捏扁的如意郎君,一切全都听从你的意思,做你的奴隶的男人。”

黛娜一字一顿:“一个男人如果深爱一个女人,就一定会那样对待他所爱的女人。”

罗开显得十分疲倦:“那是女人的逻辑,实际上没有那样的男人,原因是真有了这样的男人,不必多久,女人就会觉得日子平淡,生活苦闷,毫无刺激,了无生趣,如果世上的男人全景那样,说不定女人会一批一批的集体自杀。”

黛娜笑了起来:“也许是。说说,盒子打开之后,会得到甚么?”

罗开沉声道:“天神的许诺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黛娜听了,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于是,安歌人就不顾一切,一定要得到天神之盒。你们问俄国人要的那批装备,是准备到月球的背面去?”

罗开在他如雕像一样的脸上,现出了显然的不满。它的行动,任何人无权过问,黛娜自然也毫不例外,他那种带怒的冷漠,令得黛娜徒然住了口。

罗开的声音更冷淡:“如果你不喜欢到我那小屋子去,可以在这里停车!”

黛娜并没有停车,可是却把车速降到缓慢之极,神情阴睛不定,显然对于要不要到那小屋子去,心中犹豫不决之至。足有三分钟之多,她才徒然停下了车,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小心些,在月球背面如果有甚么意外,没有人可以帮你。”

罗开打开了车门,一只脚已蹲了出去,黛娜忽然又冷冷地道:“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可是俄国人除了给你那批装备之外,并没有调动太空探索火箭的迹象,不知你怎么到月球去?”

罗开整个人都出了车子,他挥动双臂,作振翅欲飞状,道:“缚上翅膀,飞上去。”

黛娜冷笑:“很幽默。”

罗开俯下身:“宝贝,过去约二十分钟,你非常不可爱,希望这种不可爱,以后再世不会发生。”

黛娜发出了一下愤怒的低吼声,车子陡然如箭一般的向前射出丢。可是射出了二十公尺,却突然停住,然后又箭一样地后退回来,在罗开的身边停下来,黛娜探头向就在车边的罗开望来。

这一来一去,最多只十来秒时间。车子在射出去时,黛娜偿怒无比,像一头母豹,可是退回来时,她却笑留如花,像一只温柔的小猫。

它的声音也是那样的轻柔:“是,我再也不会那样不可爱了。”

她其实并没有刻意卖弄它的美丽和性感,可是那两句话,任何男性听了,都会像罗开一样。罗开双手捧住了她仰起的脸,俯下身子,在她娇俏的脸上,轻轻地物着。黛娜一面发出动人的娇嗲声,一面已急不及待地用她自己的唇,寻找罗开的唇。

它的物是那么热烈,以致口唇交接时,罗开有被火炮的感觉,而那种火热的感觉,正以惊人的速度,同它的全身流布。当他终于抬起头来时,看到黛娜的俏脸,红得像是曾经过烈火烤炙一样。

他们两人都不由自主喘着气,罗开再打开车门,坐到了黛娜的身边。地想令自己的呼吸正常一些,可是随即发现,他,亚洲之鹰罗开,竟然连那么简单的动作,地无法做得到。

黛娜则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就踝下了油门,车子像受了惊的野牛一样冲向前,而且立刻冲离了公路,轨在田野中飞驰。直到驰进了一座白杨林子中,才陡然跳动着停了下来。

车子在疯狂地跳动时,黛娜和罗开的心跳,也在不断地加快,所以,车子一停了下来,他们竟然在那一刻间,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谁还会去理会对方的心跳声呢?罗开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拉着黛娜,已经一起演出了车子。林子中有着柔软茂密的草地,草地上有着落叶。当他们两人紧搂着,在草地上打滚的时候,可以看到阳光透过树叶问的缝隙,投在地上,形成许多小圆点,可以听到枯叶被他们的身子压碎的“删删”声,可以听到鸟鸣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在大自然的种种声音之中,是他们发出的欢乐的叫声,和疯狂的喘息声。

他们的身子不知在甚么时候,开始直接亲炙了大地和青草。黛娜雪白的娇躯,在碧绿的青草地上,显得格外夺目。当她浑圆挺耸的变乳,由于胴体的翻滚,而压碎了一族不知名的鲜红色的小花时,乳房上就印上了斑斑红色的花汁。

罗开用力吭吸着那些花汁,花汁的花香和黛娜的体香混在一起,更能叫人心醉,也更能叫人疯狂,那令得黛娜把她双手所能触及的青草和野花,一把一把的拔了起来。它的头发上,沾满了花瓣和青草,落叶在她飞快扭动着的头下,变成粉碎。

她双腿瞪踢着,终于,地无可遏止地自口中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声来,把原来栖息在树上的一些飞鸟,惊吓得振翅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着,像是想弄明白下面的草地上,发生了甚么事。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罗开和黛娜,在事前和事后,当然再明白不过,可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却也一样不明白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泡浸在极度的刺激和尽情的享受之中,没有任何一个细胞肯放弃这时的欢愉,而去作没有意义的探索。黛娜的足趾,都在自然而然地弯曲。谁说不是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通力合作,全力参与?

腾空而起的飞鸟,又回到了树上,除了他们的喘息声之外,林子中也静了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而形成的心圆点,落在罗开和黛娜的身上。

(为甚么在林子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都形成小圆点?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物理现象,也十分有趣,那是“倒影现象”。)罗开把头枕在黛娜柔软的小腹上,平视过去,可以看到黛娜半张着的朱唇。他闭上眼睛一会,才缓缓撑起身子来,和黛娜四日交投,互望了很久。

他们之间,虽然谁都没有开口,可是在互相凝望之间,在眼神的变换之中,实在已经交换了千言万语他们都是那么善于了解别人心意的人,若是一切还必须依靠约吕主亡口来进行,那才不可思议。

结果是,两人在同样的时候,不约而同,一起低叹了一声。黛娜生了起来,绪起了身子,抱住了双膝,她娇美胰白的胴体,现出了一个极美丽动人的姿势。

罗开轻柔地把沾在她身上的草、枯叶和花瓣拂去,黛娜把下颚抵在膝上,用极低的声音间:“如果我说,我也要去?”

罗开笑:“我会说,你何必去。据说,在那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天神之盒,你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带几个给你。”

黛娜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令她着来像是一具玉雕像,她不作声。

罗开又道:“或许,每一个女人都希望拥有一个天神之盒。”

黛娜缓缓的摇头:“为甚么只是女人?每一个人,无论是皆是愚,都会有许多想实现而又不能实现的愿望,穷人希望富有,富人希望健康长寿。谁没有愿望?而每一个愿望,又几乎全不能达到,所以,才会人人都想得到一只天神之盒,希望愿望能够实现。”

罗开挪动了一下身子,他和黛娜背靠背的坐着,林子中的清风,温柔地吹拂着他们的身子。罗开忽然之间,长叹了一声:“许多愿望,其实是很容易实现的,只不过是在这个愿望实现了之后,人又会立刻想到另一个愿望:%无止境。”

黛娜双臂反向后,勾住了罗开的脖子:“所以找奇怪,天神的许诺,是不是包括了满足能解开死结那人的所有愿望?”

罗开也反过手去,双手轻抚着黛娜饱满的胸脯:“谁知道?但必须明白的一点是:没有“解开死结”这回事,在逻辑上,没有这回事。”

黛娜的观点和安歌人一样或许,女性的观点都相类似她十分有自信地道:“逻辑上没有,不等于天神的许诺是没道理的。试举三个理由,说明你非拒绝我一起前去不可。”

罗开笑了起来他指尖的搓揉,令得黛娜的身子挺直,深深吸气。罗开的回答是:“一个理由就够了,我那用来登陆的飞船十分小,小得除了两个人之外,连一只兔子都容纳不下。”

黛娜的身子,明显地震动了一下:“是俄国人的新发明?”

罗开叹了一声:“宝贝,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尽量不去想你的身分,而只是一个可爱的女人?”

黛娜也叹了一声:“一个被人离弃的可爱女人是俄国人吗?”

罗开不耐烦起来:“俄国人、美国人、中国人、日本人……告诉你,在地球上活动的人,有许多人不属于任何国家,甚至不属于地球。”

黛娜半晌没有出声,然后才转过身子来,自罗开的背后,抱住了他,把她自己的身子,紧贴着罗开。一双倾长的粉腿,还住了罗开的腹,头靠在罗开的背上,幽幽地道:“鹰,你的脾气愈来愈坏了。”

罗开苦笑:“你可知道在其他星体的高级生物心目之中,地球人算是甚么?”

黛娜不理会:“我不管异星人怎么个看法,就算我们是低级生物,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高级外星生物,必然不能享受我们刚才拥有的欢乐。”

罗开已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黛娜所说的虽然十分武断,焉知外星人会不会有那样的欢乐,但是管它的外星人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欢乐,他觉得只要自己心满意足之至,就不必再额外去追求甚么了。

一直到透过树叶,可以看到漫天红霞的时候,他们才走到车子上。

黛娜把车子驶回公路之后,才开口说话:“鹰,对不起,我不到你那小小屋子去了。”

罗开默然无诘,倘当然不会去间“为甚么”,他只是知道,当年,他、卡娅、安歌人、黛娜四个人一起在那小屋中的快乐,再世不会重现了。

他忽然想到,当年一男三女,四个人在一起,真正感到快乐的,是四个人呢,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若是四个人都真正感到快乐,为甚么这种情形,不能再现?

一想到这一点,罗开不禁悯怅之极,感到了一阵疲倦,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所以,当他告别黛娜,来到那小屋子,安歌人跳跃欢呼着来迎接它的时候,罗开甚至有些无精打采的神态。女性在这一方面有特殊的敏感,安歌人靠在罗开的身上,她也不会笨到去发问,只是道:“鹰在空中盘旎久了,是不是也会需要休息?”

对于安歌人的这种善解人意,罗开自然感到由衷的欣赏,他轻吻了她一下:“我曾见过一头鹰,在不断的翻翔中,筋疲力尽而死去,自高空中直跌下来它是死了之后才能下来,而不是跌下来才死的。”

安歌人把身子俱得罗开更紧,喃喃地道:“它为甚么不在适当的时候休息一下?”

罗开的回答,令安歌人心头发热,泪花乱转,它的身子渐渐向下移,变得跪在罗开的面前,双臂环住了罗开的腿,缓缓仰起头来。

当安歌人仰起头来时,泪珠儿已经夺眶而出,顺着她俏嫩的脸颊,一颗又一颗地流了下来。她睁着眼,像是想阻止泪水的涌出,可是却不成功,反倒把一颗泪珠,挤到了她颤动的、长长的眼睫毛上,终于,泪珠在眼睫毛上破裂,晶莹闪烁,此情此景,动人之极曰罗开捧住了它的脸,安歌人忽然之间这样激动,自然是由于刚才罗开的回答。

罗开的回答,甚至有着桃皮猪的性质,可是听在安歌人的耳中,却令她激动,全身发热,不由自主,在罗开面前,她宁愿自己是一个女奴。

罗开说了些甚么呢?

安歌人的问题是:他为甚么不在适当的时候休息一下?

罗开的回答是:因为他要陪一个美人儿飞到月球的背面去。

罗开说得不是很认真,可是他真的是要陪安歌人飞到月亮的背面去。安歌人的情绪,被这句话引发到了最高峰,在那一刹间,她愿意自己化为一股气体,被罗开吸进去,成为他身体中的一部分。

罗开捧住了安歌人的脸,安歌人的口中,喃喃地吐出了一些不连贯的声音,那根本不是语言,只是一连串的声音,可是那比任何语言更动人,更能表达这时安歌人的心境。

罗开俯下身,双手伸游安歌人的胁下,把她扶了起来。安歌人紧张地抱住了他,她现出极甜蜜的笑容,可是泪水仍然不断地涌出来,可是同时,她却又发出了真正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罗开轻轻拍打着它的脸颊:“别傻了,这样子又哭又笑,怎么件长途旅行?”

安歌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满是喜悦光辉的脸,看来更加娇俏,更加动人。

罗开再次捧住它的脸,十分认真:“问你一个问题,必须搂实回答。”

安歌人用眼神作了肯定的答覆,于是罗开问:“那次,在莫斯科,你进了浴室之后,专心一致地在想着甚么事?”

安歌人发出了一下低吟声,罗开感到它的脸颊在微微发烧,她眼波流转,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一进浴室,轨想着沐浴之后,你能给我的欢乐……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彷佛已经真的得到了那种欢乐……”

她声音愈说愈低,虽然她和罗开之间的亲密关系,由来已非一日,可是女性总有女性的矜持,要她口述出当时它的绮思来,还是有一份动人的羞涩,令得罗开把她搂得更紧。

过了好一会,安歌人才问:“为甚么要这样问?”

罗开轻抚着它的嘴:“你想得太专注了,因此给俄国人利用了特强的意念袭击,偷窥了你脑中的一部分记忆。”

罗开抱起了安歌人,生了下来,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搂着她,然后把他和康维推测到的经过,讲给安歌人听,安歌人听得骇然:“我是有异样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事情竟那么可怕。”

罗开在它的颈际经吻着,安歌人忽然又激动了起来:“鹰,谢谢你那么信任我,要不然,康维一定认为是我出卖了他,我含冤莫白,再也洗不清。”

罗开望着她:“我没有理由怀疑你,真的,理论上来说,人人都可以怀疑,但是我真的没有理由来怀疑你。”

罗开在这样说的时候,心中同时想到,除了安歌人之外,也还有些人是他不会怀疑的不会怀疑的意思,就是在任何情形下,都可以绝对信任。

这几个人,包括了浪子高达、卡娅、水红,当然还有燕艳,甚至连康维十七世也可以算上。

谁说人和人之间不能有充分的信任?当然可以有,但自然,这种充分信任的人际关系,并不普遍,十分罕有。

安歌人在罗开的身上伏了一会,双颊又无缘无故地红了起来,在罗开的耳际,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又想到了那次在浴室中想到的事。”

罗开抱着她,站了起来:“不必解开天神之盒的死结,你这个愿望也一定可以达到。”

安歌人用手指在罗开的额上点了一下:“但愿你也有能侵入我脑部的意志力,那就可以在我的记忆之中,知道我为甚么非要达成那个愿望不可。”

罗开“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不能侵入你的记忆系统,可是能“他把下半句话的声音压得十分低,在安歌人的耳际,悄悄说了出来。安歌人听了,发出一声娇吟,槌打着罗开宽厚的肩头,罗开的笑声,也就更加欢畅。

在那小屋子中,罗开休息了三天,那是闲适之极约三天,只有他和安歌人,虽然在那座奢华的城市中,可是他们与世隔绝了。

在这三天之中,他们有许多时间,都不使用语言,而只是发出一些原始的声音||根本还没有约吕主主日能力的原始人,也会发出同样的声音。

比较正式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

罗开先说:“康维要我尽最后的努力,劝你别到月球的背面去,他说,那绝不会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安歌人的回答很简单:“不,我要去。”

罗开又道:“在月亮背面,那个叫死结山的地方,一定有着十分奇特的情景,连康维看了,都大为震惊,你能受得了不可想像的震撼吗?”

安歌人神情坚决:“没有经历过,怎能知道?”

罗开笑了起来:“我早对康维说过,是没有法子说服你的,果然如此。”

安歌人叹了一声:“鹰,实在因为关系太重大了。鹰,请帮助我。”

在那一刹间,罗开的心中,又陡然起了一种十分难以形容的感觉他才把安歌人列入可以信任的人之一,可是这时,仍难免会有这样的感觉。

安歌人宣称,她要尽一切可能到死结出去,得到天神之盒,然后,再解开死结,目的是为了要实现一个愿望,这个愿望,是因为她爱上了罗开,要罗开从此之后,属于她一个人的。

作为一个男性,罗开明知那是绝无可能的,但总也有三分飘然的自豪。

可是这时,看安歌人的情形,叫人感到它的目的,不单是如此曰它是不是另有目的呢?

罗开这时,真想自己有强烈的意念,可以截取安歌人的记忆,知道她心中真正在想甚么。他在这样想的时候,凝视着她,她也回望着,在她眼神之中看得到的,只是一片深情,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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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飞船升空

到了和康维约定的日子,罗开和安歌人,和他们得自俄国人处,要在月亮表面使用的器材,一起在芬兰北部的一个小镇出发向北驶,机动雪撬在雪地上的速度十分高,雪地上的积雪,溅得很高,十分壮观。

当日黄昏时分,极目着去,一望无际的积雪,都被映成金红色,四周围几十公里之内,都没有人迹时,他们着到一艘小飞船,正自高空下降,下降的速度相当快,也相当稳。

说是小飞船,体积也至少有一架货柜车那么大,长方形,尾端喷出大量的气流,把地上厚厚的积雪 ,全部卷走。积雪至少有一公尺厚,被卷走之后,露出黑色的冻土层来,飞船就直立地降落在坚硬的冻土之上。 雪撬来到飞船的旁边,罗开以为康维含在飞船上,可是并没有,飞船上传出康维的声音:“鹰,我遵守了我的诺言,飞船的驾驶方法极简单,丢和固,你都只需要按下一个掣钮便可,其余的一切,全部自动,会有小型的机械人,替你们运载器材“声音请到这里,已有两个小型机械人,自一个打开的门口中,灵活地飞了出来。罗开带来的器材,在托运时曾有正确的重量记录,一共是五百三十四公斤。那两个小型机械人只有一公尺高下,可是到了运载器材的箱子之上,各自伸出钩子,钩住了箱角的铁扣,一下子就提着箱子,再飞了起来。

罗开看了这种情形,心中不禁苦笑,他忽然想起,埃及大金字塔的建造,动用了无数块二十吨重的巨大石块,如何搬运那些石块,一直是考古学家研究的目标。

有说是外星人帮助建造,克服了地心吸力,如果真有外星人协助,派出那种小型机械人,那么 ,搬运金字塔的石块,也轻而易举之至了。 声音在继续着:“飞船中可供活动的空间不多,我不能在你们发生意外或有危险时给予帮助,所以你们仍然可以放弃原意。”

罗开发出了一下纵笑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肯放弃了。”

安歇人高兴地在他冰冷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她自己的嘴唇也是冰冷的,在冰天雪地之中,一切全是冰冷的。

声音又道:“请进入飞船。”

罗开和安歌人都不知道如何进入飞船。那两个把器材搬上了飞船的小型机械人,忽然又在他们的面前落下,伸出一个铁架来,罗开和安歌人各自抓住了一个铁架,机械人带着他们,进了船舱。

飞船的船舱,可以活动的空间,远在罗开的想像之上,比地球上民航机的头等客舱还要宽敞,罗开心中想,如果黛娜一定要跟来的话,也有的是空间。

康维的声音,继续在说着:“你们面前的电脑,会提供这次航行的一切资料虽然一切全是自动的,但知道一些资料,也是好的,至少在旅途中不会问。”

安歌人生上了座位,用金属架固定了身子,望着做了同样动作的罗开,笑:“我们绝不会问。”

罗开对安歌人的话,表示同意。过去三天,在巴黎的小屋中,他们一点也没有觉得闷,放在这艘飞船之中,他们又怎会觉得闷。

康维的帮助,十分彻底,它的声音还继续传出来:“飞船的速度极高,从来也没有地球人经历过那么高的速度,你们是不是能够受得起,我不知道。我的提议是,尽量利用你们的意志力去克服。”

罗开和安歌人由衷地道:“谢谢你,康维,谢谢你!”

罗开向安歌人做了一个手势,这时,他们面前的荣光屏上,正闪过一行一行的文字,提示他们在起飞前应该如何把自己安全地“固定”在座位上。他们都照着指示来做,直到三分钟之后,荣光屏上便出现了“随时可以起飞”的字样。

罗开和安歌人互望了一眼,都向对方点了点头。罗开伸出手去,当它的指尖快要碰到那个标着“去”字的按钮时,他也不禁相当紧张。

对罗开来说,太空漫游,并不新鲜,他曾到过由几个星体联合建立的观察地带,他可以肯定,观察地带距离地球,必然比月球更远。可是那时,有三晶星人、八角星人在控制着飞行,这一次,却只有他和安歌人两个地球人。

康维的警告,语气转来十分温和:“运用意志力来克服”,但是罗开知道这句话的严重性若是克服不了,可能就在地球人无法忍受的剧烈震汤之中,他和安歌人的身体和心灵都会受到无可挽救的伤害,结果会是怎样,连想都没有法子想。

所以,他,亚洲之庹罗开,当它的指尖快要碰到那个按钮时,他也有极短暂的犹豫,他又转过头去,同安歇人望了一眼。

安歌人澄澈美丽的大眼睛中,也闪耀着几分恐惧,可是有更多的坚决。她立时伸出手来,作用非常明显,是希望在飞船上升的时刻,能够和罗开紧握着手。

罗开点了点头,然后,指尖向下压,按下了那个掣钮。然后立刻伸手出去,和安歌人的手紧握着,双方都感到对方的手很冷,手心都有汗。

在开始约二秒钟之内,飞船静止,一切像是甚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虽然说只有三秒钟,可是在他们两人的感觉上,却像是过了不知多久连时间也像是停顿了一样。

紧接着究竟发生了一些甚么事,不但是安歌人,就连罗开,事后地无法有完整的记忆。事情是突然发生的康维的警告,措词实在太温和了。那震汤一开始,他们甚至没有听到甚么声响,或许曾有过闷闷的“轰”的一声,但立时他们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不知道被一种甚么力量,一种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拆散了开来。

罗开比较沉默寡言,事后,没有向甚么人说起过那次的经历;安歌人却有一次机会,同几个很杰出的人物,说起了那次经历的感觉。听的人都认为她所描述的,虽然夸张了一些,可是看她在讲述的时候,仍然不免俏脸煞白,鼻尖上冒出汗珠来的情形,听的人也都相信那不会离事实太远。

安歌人的描述是:“好像听到了一下声音,按着,我整个人都散了开来。那情形,就像是一只构造十分精致的钱,忽然被巨大的汽车锤击中了一样,几百件本来镶嵌在一起运作的零件,全部散了开来。

“我不知道我的头在甚么地方,可是我可以肯定,我着到我的手、我的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向四处飞溅,没有血,没有痛楚,只有那种极度的恐惧感。我看到自己的一只手,努力想把一团鲜红色的血肉抓回来,那团鲜红色的血肉,我想……  那是我的心脏……

“在那一刹间,在极度恐惧的袭击下,我根本没有任何知觉,甚至地无法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我想到的是:那一定就是死亡,死亡之前那一刹的感觉,一定就是这样子。我死了:我死了:这种可怕的感觉,甚么时候才会消失呢?要是随着死亡的来到就会消失,那我愿意快点死:快点死:要是那种可怕的感觉,竟然伴随死亡而长存,那死亡实在太可怕了曰“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到,我身体的某一部分,传来了一股力量,我立刻知道那是我另一只手。那只手,似乎没有迸散,还有一股可以使我安心的力量传了过来。我开始可以想一些事,所想到的第一点,就是我要运用我的意志力,去驱除眼前可怕的情景。自那只手传过来的力量相当大,我也开始镇定下来。

“在我开始镇定下来之后,我逐渐感到,我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那只手,似乎已抓住了我那鲜红色的心脏,把它放回了我的胸腔:我的脚又开始飞进空气;我的身子,在逐渐回复正常:我的头,不知从甚么地方飘浮了回来,又落在脖子上,而且,真的,那感觉真好,头在脖子上居然可以转动了。”

安歇人一口气说到这里的时候,曾顿了一顿,然后再继续:“我转过头,向一边看去,看到了鹰。鹰的脸,老天,我从来也不知道一个人的脸,可以扭曲到这个程度……它的脸……那已不是它的,而是不知道是一个甚么灰白色的东西。然而我知道它是鹰,因为同时我也着到,他粗大的手,正紧握着我的手。

“使我身体各部分又重新组合起来的那股力量,就来自它的手!

“着到这种情形,我又惊又惧,我想问他:鹰,你怎么了?可是我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来,我甚至无法开口我的嘴,一定还没有回到我的脸上来。

“就在这时,我的确一直盯在鹰的脸上,我看到他在迅速地回复正常,在它的脸上,眼耳口鼻,都回到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虽然它的脸色仍然那么灰白,可是他总算回复了正常。

“我先是听到他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按着,我也发出了一下呻吟声。

“后来,我们想松开互相紧握旧的手,可是实在是握得太紧了,竟然没有法子分得开,要用另一只手,把紧握着的手的手指,一只一只扳开来,才能使手分开。”

罗开和安歌人努力使紧握着的手分开了之后,安歌人用尽气力,才说出了一句话来:“鹰,你救了我。”

罗开的声音听来十分遥远:“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你凭你坚强的意志力,闯过了这一关。”

安歌人仍然觉得自己虚弱无比:“刚才发生了甚么事?现在我们怎么样了?”

罗开的声音,在这时听来,已完全恢复了镇定:“我们起飞了,现在,我们已经冲出了地心吸力的范围,进入旅程了。”

安款人还没有再说甚么,康维的声音又响起:“恭喜你们起飞了,你们身体的一切都十分正常,放心,从月球回来的时候,由于月球的引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所以在起飞的时候,不会再有那种可怕的经历。现在,你们可以离开座位,在有限的空间之中,自由飘浮,因为重量这个名词,已不再存在。”

安歌人和罗开互望了一眼,各自按下了几个掣钮。当把他们固定在座椅上的安全带移开之后,安歌人的手指,在座位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向上飘浮了起来,在半空之中,地想飘向罗开,可是做了几个游泳的动作,它的身子仍是在空中打着转。

最后,还是罗开伸手,抓住了她飘散在空中的头发,轻轻一拉,才把她拉了过来,她连忙搂住了罗开的脖子,把自己灼热的唇凑向罗开。

罗开仍然坐在座位上,他要尽量仰高头,才能和安歌人热吻,因为安歌人整个人头下脚上的,她愈是踢动它的双腿,身体就愈是向上。

或许是由于它的头向下,血液便集中在它的头部,所以它的脸着来才会那么艳可是显然不是,因为她在罗开耳际低声讯的那几句话,露了她何以会脸红的原因,她用甜腻得化不开的声音说:“鹰:看,多奇妙,我可以在任何姿势下侍奉你,那……简直是把梦幻中的境界,带到现实生活中来了。”

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鱼在水中吸进了空气一样,罗开的身子,也浮了起来,他们在半空之中,紧紧地搂成了一团。

安歌人那次在叙述它的经历时,自然没有把她回复正常之后的情形说出来,只说到看到鹰约五官,正迅速回到原来位置为止。

听她叙述的那几个出色的人物之中,包括了俊朗的原振侠医生在内。

原振侠医生用它的专业知识作解释:“剧烈的震汤和突如其来的加速,会使人的脑细胞活动,受到强烈的干扰,产生许多不正常的活动,也就产生了可怕之极的幻觉,这种错乱的情形,若是不能回复正常,那么,人就会变成无可药救的疯子。”

他在作了这样的解释之后,又补充:“你们真有冒险精神,当然,康维预计你们可以凭意志力在那种情形下还保持正常活动的脑细胞,来使脑部活动全面恢复正常,不过所冒的险极大,值得吗?”

安歌人当时的回答,斩钉截铁:“值得!”

至于安歌人为甚么回答得那么肯定,自然有它的理由,而且,她还立即拿出了实实在在的、具体的证明来。

不过,那既然是若干时日之后发生的事,自然也不必现在就说,只因为那次聚会,关系十分重大,又涉及安歌人升空时的感受,所以才先提一提。

罗开和安歌人又重回到座位上,由于是从上面落下来,故安歌人的头发完全竖向上,看起来又有趣又怪。她双臂放在胸前,微微喘着气,娇声道:“好像有一种捉摸不到的感觉,应,你……”

地想起刚才的情景,咬了咬下唇,没有再说下去。

罗开已迅速地按下了一个钮掣,在他们左侧和右侧的金属片便巧妙地移动,现出两个小圆窗来。他们一起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在深蓝色的无穷苍弩之中,浅蓝色的地球,正浮沉在宇宙之中。

人到了这种境地,自然而然,会感到宇宙神奇力量的无限。地球是凭甚么力量悬在宇宙之中的?四面八方的星体牵引着地球,地球也牵引看它们,如此巨大的力量,运转得如此有秩序。

谁在主宰这一切?

一般人类只怕再也弄不明白,便随便给这股主宰力量一个名称,例如:上帝。

有何不可?

安款人凝视着地球,又望着渐渐变大的月亮,她激动满足得双眼之中,泪花乱转,一个转身,扑向罗开,又紧紧地拥住了他。

她深深吸着气:“传说中奔用的挡娥,不知用的是不是也是这种小飞船?不过旅程中只有她一个人,那实在太寂寞、太可怜了。”

说到这里,安歌人忽然又笑了起来可能是心中太高兴的缘故:“中国的神话,都不清不楚,语焉不详,月宫中后来叉百了一个砍树的吴刚,这吴刚是怎么上月球的?”

罗开对这个古里古怪的问题,自然无法回答。安歌人把双手放在脑后,脚尖轻轻地瞪了一下,使它的身子浮了起来,横瓦在罗开的面前那是真正的玉体横陈,她笑得十分欢畅:“如果月亮上真有宫殿,我也愿意住下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它的身子向上浮了上去,她连忙伸手向罗开,罗开非但不去拉住她,反倒推了她一下,令它的身子升了上去,直到船舱的顶上。

安歌人娇呼起来,在娇呼声中,罗开叹了一声:“别自己骗自己了,如应该知道,就算只有你和我,你也决计无法在荒凉的月亮上住上一个月。”

安歌人咬着下唇,神情像一个崛强的小孩子:“我可以的,只要你答应。”

罗开伸手指着她:“你不可以,自你懂事以来,过去的那么多年,是甚么生活?是花花世界中繁华之极的豪奢生活,少半分热闹都不行。你能隐居的话,何必隐居到月亮土来,地球上有的是人烟不到的去处。”

安歌人还想说甚么,可是地想了一想后,也只好长叹一声,但是她还是不服气:“鹰,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人生的快乐是甚么。你说的话或者有道理,但你没有给我一个机会去试一试,所以不能武断地说我一定做不到。”

罗开哈哈大笑:“我无法给你机会,因为我无法在月球上长住。”

安歌人在半空之中转了一个身,脸向下,充满了希望地问:“和我在一起,也不能?”

罗开的回答,来得干脆和坚决:“不能。”

安歌人长叹了一声,喃喃地说了一句:“这就是我为甚么一定要解开转在天神之盒上面的死结的原因。”

罗开用力一挥手,表示不愿和她冉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他挥手的动作大了一些,由于“作用等于反作用”的物理定律,它的身子,离开了椅子,也向上浮了起来,一直浮到了安歌人的身边,安歌人拥住了他,又长叹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罗开自然可以想到她心中在想些甚么,他却当作不知道,只是享受着安歌人温柔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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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千具干

小飞船的速度极快,比地球人制造出来的奔月火箭,速度要高得多。

电脑荣光幕上显示的资料是,预算的飞行时间,只是十二小时,轨可以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之内了。

罗开在安歌人的脸上轻拍了几下:“下去,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好好休息一下,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之后,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安歌人顺从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扭动着身子,使自己下沉在失重状态之中,要做到这一点,不是十分容易,极不习惯,那种有气力无处使得出的情形,十分怪异,也十分新奇。

安歌人在座位上半躺了下来,固定了自己之后,便闭上了眼睛。罗开在侧面欣赏着她,看着她那轻轻颤动的眼睫毛。毫无疑问,它是一个出色之极的美女,但是黛娜何尝不是,燕艳或许比她更美丽。罗开自己也知道,自己决无法属于任何一个美女。

本来,或许天使可以,然而天使的原来形状,却丑恶得如同恐怖电影中的怪物,这算不算是讽刺呢?

罗开在思潮起伏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他在临睡着之前,伸手轻轻握住了安歌人的手,安歌人发出几下满足的“唔唔”声。

他们两人都被电脑发出的声音惊醒。电脑不断在提醒他们:“即将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飞船在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之后,会自动飞向月球背面,电脑控制的自动驾驶系统,会在离目的地最近处,选择最适合的地点,自动降落。”

说到这里,又传出了康维的声音:“两位,如果我的基地未曾受到破坏,那在你们的航程之中,我们便一直可以保持通讯联络,甚至你们到了月球背面,也一样可以。可是现在设备被毁,我无法给你们任何帮助,你们自己要小心。”

安歌人叹了一声:“康维真好!”

罗开点点头:“它是好朋友,比……起许多人来,要好得多了,他一再强调存死结山,会有十分令人震惊的景象,我们要作好思想准备。”

安歌人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兴奋:“真难想像,我真的可以到达月球的背面!

鹰,当我向你要求帮助的时候,我根本不存任何希望。”

罗开故意沉下脸,“哼”地一声:“不存希望,来求我干甚么?”

安歌人眼珠转动:“说不上来,我只是强烈地感到,在地球上,可以助我达到目的的,除了你之外,虽然另外还可以列出几个来,可是我除了找你之外,没有别人可求。”

罗开握住了它的手,诚恳地道:“到月亮背面容易,或许还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天神之盒,可是解开死结“安歌人忙接了上去:“成与不成,总得靠自己的努力,或许,事情会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罗开闷哼了一声,他自然清楚安歌人的希望,只是一种妄想,但也懒得再和她去争辩。安歌人在那种狂热的情绪之中,谁的劝说都不会听得进去,就像一大堆烧得灼红的铁,泼上去的水,必然化成蒸气一样。

飞船在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之后,速度迅速减低,从左右的心圆窗着出去,月球表面一个一个的火山口,充满着死亡的气息,那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星球,瓦古以来,在宇宙中转动着,作为地球的卫星,受到地球上生存的人类的崇拜。从地球上看来,它是如此咬洁美丽,可是临近看来,它却是那么荒凉,有一种赤裸的死亡之气。

电脑资料显示,飞船在距离月球表面五千里的高度,环月飞行,飞向月球的表安歌人显得十分紧张,不时紧握一下罗开的手,它的手心冒着汗。电脑荣光屏上的资料显示,十分详尽,在现出离目标死结山只有六分钟的航程时,安歌人甚至呼吸急促起来。罗开除了伸手在它的背部轻抚之外,也没有甚么别的办法可以令她镇定下来。

这时,高度也在减低,离地面,只有一千公尺左右,还在继续下降。在荣光屏上,现出一幅一幅月球表面上的情形,最后停在一处,着来是相当平坦之处,那是飞船将会降落的地点。

资料立即显示出,那降落地点,离目的地,只有两百二十公尺。

安歌人在这时候问了一句:“一再提到目的地,那是甚么意思?”

罗开沉声道:“康维曾经来过,他自然知道正确的目的地在甚么地方。”

安歌人的声音有点发颤:“就是……有天神之盒的那个地方?”

罗开刚想说“是”,可是他一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同时,他手背上一紧,安款人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它的手背。

两人同时看到了下面的情形曰这时,他们的高度,只有二百公尺,而且,还正在降落中,所以,下面的情形,可以看得很清楚愈来愈清楚曰下面是一幅平原,自然,所谓平原,也有着不少起伏的石岗子和巨大的石块,但总的来说,那算是平原。首先映入眼的,是许多凌乱的、布满在平原各处的闪亮的小点。那些闪亮的小点,由于距离远远,所以看不清楚是甚么东西。

在每一个亮点之旁,都有一个人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人,虽然那些人的外型,看来十分异特从上而下的看丢,还难以具体说明有甚么异特。为数有上千人,有的坐,有的立,有的躺着,有的伏着,一动也不动,乍看起来,像是上千具塑像,可是却又使人强烈地感到那是人。那些人,曾经有生命,如今,他们仍然是人,可是他们早已失去了生命。

上千个死人:死在月球背面的死人曰当飞船降低到只有一百公尺时,那些人的异特在何处,已经可以看出来了他们全失去了水分,不知多少年前死在月球上的人,体内的水分完全消失。

上千具干!

上千具干,在荒凉的、充满了死气的月球背面!

飞船掠过了那有着上千具干的平原,便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降落。直到完全没有了声音,罗开和安歌人仍然出不了声。

在他们的脸上,几乎也现出了如同干一样的僵硬!

康维所说的可怕景象,真的可怕之极单是用言语形容,决不能表达那种可怕程度的十分之一,一定要亲眼看到了,才能体会到,那么多人,可能在几万年前就已死在这里,一直维持着原来的样子,那才能感到真正的可怖!

刚才在飞船掠过去的时候,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那些干脸上的表情,如果接近他们,只怕震撼的程度,又会大大提高!

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个问题:“面对这上千具不知死去了多少年的干,需要多大的勇气?”

过了好久,安歌人才低声问:“鹰,那些人……就是很久之前,被天神带到……这里来,赐以天神之盒的……幸运儿?”

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然是……他们之中,显然没有甚么人能解得开死结,自然也没有甚么人能够得到天神所许诺的愿望。”

安歌人也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情景,乍一看来,确然十分可怖,可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算是五千年,那些人不论有甚么经历,也早已死了。”

罗开十分感慨:“无论如何,总比那么多具干陈列在一起好多了。”

罗开说着,用力一挥手,安歌人和他同时大叫一声:“走吧。”

他们戴上了氧气头罩,通过电脑的指挥,命令小型机械人把罗开的装备卸下来,并驶出了一辆适宜在月球崎岖表面上行驶的车子,同那幅平地驶去。

虽然只有几百公尺的距离,但是在感觉上,那却是遥远之极的过程。等到渐渐可以看清楚那些干的时候,更叫人觉得诡异绝伦。

当接近一堆约莫有七八具干之处时,罗开停下了车子,和安歌人互望了一眼。氧气头罩之中,有着通讯设备,他们可以毫无困难地互相交谈,这时,他们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也都可以听到对方浓重的呼吸声。

那七八具干,有勇有女,都穿着十分怪异的衣服,一律是灰黑色的,看不出是甚么质地。极目望去,每一具干的衣服全都一样,猜想起来,可能是天神供应的制服,这种衣服,一定也因应地球人可以适应月球的环境而设计的。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别的装备,例如氧气头罩等等,是天神在事后清理过现场,还是基于别的原因,不得而知。在停下了车子之后,罗开的视线,先停留在那几具干的脸上。他立即发现,这些人在临死之前,一定经历了无比的失望。

那种极度失望的神情,都保留了下来。虽然肌肉全都能缩了,眼眶之中的眼珠,也早已没有了神采,可是那种失望的神情,却毫无疑问,都保留了下来,令人一着,就可以知道,那些人在临死之前,是多么失望,因为失望而多么痛苦!

干脸上所现出来的那种可怕的神情,令得罗开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心头也十分沉重。所以在那一刹间,安歌人究竟发出了多少下欢呼声,罗开并没有留意。

罗开自然知道安歌人发出欢呼声的原因,因为不但在每一具干之前,甚至可以说,遍地都是一种方形的盒子:天神之盒曰在月球背面,一处名叫死结山的地方,遍地都是当年天神颁赐的天神之盒古老的传说如今展现在眼前,百分之一百是事实曰罗开在安歌人的欢呼声中,转过身子,看到安歌人不断地拾起那种盒子,拾起一只,又放下一只,再去拾另一只。它的行动,显示出一种异样的狂热,她甚至想去拉开一具干的双手那具干的双手,还紧紧地捧住了一只天神之盒。

罗开这时候才开口:“别打扰他们,每一只天神之盒都一样的。”

安歌人站了起来,罗开可以听到她那急速的喘息声:“鹰,你看看,那么多天神之盒:那么多。”

罗开缓缓地向前走去在月球上,每一步,都可以跨出很远。他已经看到更多的干。毫无例外,每一具干的脸上,都满布着失望之情,那种僵硬了的失望卧神情,展示看人生之中,最巨大卧痛苦!

罗开的声音,也因之变得冰冷和坚硬:“请你注意那些人的表情。”

安歌人的身子震了一震:“是的,我注意到了,他们都十分失望,他们……因为解不开死结,所以……失望。”

罗开补充:“失望至死。”

安歌人高举起手中的天神之盒,大声叫:“我可以解得开死结,看,只不过是一个结,怎么会解不开?我一定能解开它。”

罗开直到这时,才把视线投向天神之盒。在这里,天神之盒就像是荒凉上的石块一样,遍地都是,他随便一抬脚,就踢起一只来,接在手中。

罗开一搂上手,就用手量度了一下,天神之盒是正立方形的,每一边厚二十公分。拿在手中,分量极轻。盒子用一种闪光的金属片制成,看来像是铝片,在空中看下来,闪光的一点一点,就是天神之盒。

在盒上罗开留意到,每一只都一样,都缚着极细的绳那种绳,有着十分约丽的颜色,用手摸上去,有一种十分滑腻的感觉。

那种细绳,把盒子缚扎得十分巧妙,像是精心扎好的礼品一样。然后,在盒子一面的正中,有一个结。

那是一个复杂无比的结,无头无尾,只看到有许多细绳围在一起,纠缠在一那个结,自然就是死结了!

解开死结,轨可以打开盒子,打开盒子,轨可以得到天神的许诺!可是,这样无头无尾的一个结,如何解得开呢?

如果能解得开的,还叫死结吗?

罗开在忽然之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冲动,他一手托着天神之盒,然后声明:“天神愚弄了所有人:着,所有人,没有一个解得开死结,他们都努力在着永远不能实现的事,结果是极度的失望。”

他一面叫着,一面已拿出一柄小刀来,“啦”地一声,弹出了锋利"比的刀身,然后就去割缚在盒子上的细绳。

出乎它的意料之外,那种细绳,一割就断,就像是普通的绳子一样绳子一断,轨全部自盒子上滑落。罗开收起了刀,伸手拍了那盒子两下,一扬手,将盒子揭了开来,一面叫:“天神的许诺,快出来!”

盒子打开之后,可以看到盒子十分薄,难怪那么轻。

盒子内是空的,甚么也没有。

罗开把盒子扬向安歌人:“看到没有,是空盒子,盒子根本是空的。”

安歌人的声音,却出奇的镇定。罗开可以看到在头罩下,它的眼闪耀着光芒,它的回答是:“鹰,你失常了:天神的话,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必须先解开死结,然后打开盒子,乃能得到天神的许诺。你刚才的行动,完全违背了天神的话,当然甚么也得不到!”

罗开“呵呵”笑着:“是不是还会受到天神的惩罚?”

安歌人的声音更镇定:“你得不到任何东西,已经可以算是惩罚了。”

罗开抛起手中的盒子,等到那盒子慢慢飘落下来的时候,他又抬起脚来,一下子把那只盒子踢出老远,那盒子落地之后,还滚动了几下,才停下来。他甚至还想奔过去,把所有的盒子,都踢上一脚,可是安歌人已来到了它的面前,用它的目光阻止他。

接下来,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鹰,何必,你不相信就算了!”

“我要你也不相信!”

“不,我相信,天神之盒已经到手了,要解开死结,也就不是难事,我一定能找到解开死结的方法。”

“你找不到的,你将和这里所有人一样,带着极度的失望和痛苦,步向死亡。”

“鹰,哪一个人的一生不是这样的?我看不出会有甚么更壤的情形。”

“好,那你就尽量把这些盒子带回地球去吧。”

“不,一个就够了,如果你要送人,我倒可以代你多带几个。”

“嘿嘿,谢谢了,我不想害人!”

“唉,应,你不了解我!”

“是的,我也不想了解你!”

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罗开突然之间,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疲倦,他再也不想多逗留一秒钟,更不想再看到那些干脸上的神情。

他转身,走向那辆车子,安歌人双手捧着一只天神之盒,跟了土来。

一直等到他们又登上了飞船,罗开伸手去按那个有着“回”字的按钮之前,安歌人才道:“鹰,你说过我们在月亮背面,可以有两三天快乐日子的。”

罗开的回答很简单:“对不起,取消了,因为我实在太疲倦了!”

安歌人咬着下唇,没有再说甚么。

飞船自月球起飞时的震汤十分轻微,安歌人没有再和罗开手握手。

天神之盒放在安歌人的膝头上,安歌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用困绳结成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