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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群跳的沙龙舞简直跟卢西亚镇上的一模一样。两只洁白的鹤笔直地站在一旁,发出一种半是高鸣、半是歌唱的古怪乐声,旋律和舞步都不规律,别的鹤则围成一圈,圈子中央,几只鹤按逆时针方向不停地移动。两位“乐师”奏乐,“舞者”们则扬起翅膀,交替着抬脚而舞。它们把头深深地埋进雪白的胸脯里,抬起,又埋下,无声的动作显得既笨拙,又优雅。这是一场庄严的舞蹈。翅膀翻飞,上下间犹如舒展的手臂。外圈的鹤曳足而行,转了一圈又一圈,中央的那群鹤则陷入一种缓慢的狂热中。
突然,所有动作都戛然而止。乔迪以为舞蹈结束了,或者就是他们这两个闯入者被发现了。两位“乐师”踏入圈子,另外两只接替了它们的位置。片刻的停顿后,舞蹈又开始了。清澈的沼泽倒映出鸟儿们的身影,那是十六个雪白灵动的身影。一阵夜风拂过,克拉莎草丛轻摇着弯下了腰。水面荡起层层涟漪。落日的余晖为这些白色的身影染上了一抹瑰色。它们仿佛一群神鸟,在神秘的沼泽翩翩起舞。克拉莎草随着它们轻摆,清浅的塘水和脚下的泥土,似乎也动了起来。大地、斜阳、晚风和天空,都随着这群鹤舞起来了。
鹤群们扬起翅膀时,乔迪觉得,自己的手臂似乎也随着呼吸起起落落。太阳已经落到克拉莎草丛后去了。沼泽一片金黄。高鸣鹤也被染成了金色。远处的硬木林已经一片幽暗。夜色爬上莲叶,水也变黑了。鹤群比任何云朵、白夹竹桃花或百合都白。突然,它们全都飞了起来。也许是这一小时的舞蹈已经结束,或者是一条大嘴鳄鱼钻出水面,惊飞了它们吧。乔迪虽然无法确定真实原因,但它们就是飞走了。夕阳下,它们绕了一个大圈,那种只有飞行时才能听见的奇特鹤唳久久不歇。接着,它们排成长长的一列,消失在西方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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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尼和乔迪直起腰,站了起来。蹲伏了那么久,两人都有些腿脚抽筋。克拉莎草丛已经沉浸在一片暮色里,池塘几乎都看不清了。暮色四合,整个世界都渐渐融入黑暗之中。他们转向北方,乔迪找到了他的鲈鱼。两人折向东方,把沼泽远远地甩在身后,然后又转向了北方。夜色渐浓,小径也愈发幽暗起来。他们在小径与丛林小道交会处再次东转,才完全确定没走错路。因为丛林小道两旁的植物已经茂密得犹如两道墙。灌木丛里一片黑暗,小道犹如一条深灰色的沙质长地毯,落脚无声。不时有小动物从他们面前窜过,闪入丛林。一头豹的嘶吼声远远地传来,夜鹰呼啸着从他们头顶掠过。两人一言不发,默默地走着。
家里,面包已经烤好等着他们,长柄平底锅里的猪油也已经烧热了。彭尼点燃一根多脂松材做火把,举着去畜栏干杂活。乔迪在门廊后借着炉火的一束微光杀鱼刮鳞。 巴克斯特妈妈把鱼块裹上粗粉,炸得酥脆金黄。一家人埋头大吃,话都顾不上说了。
巴克斯特妈妈问:“你们这两家伙怎么了?”
他们还是一声不吭,因为他们的心思既不在吃上,也不在这个女人身上。父子俩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在对他们说话。他们刚刚目睹了一场世间罕有的奇景,还沉浸在那惊人的美丽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