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尼说：“爸爸先来吧。”

福里斯特老爹提起铁铲，往棺上铲了一块土，就把铁铲递给了巴克。巴克也铲了几块土。铁铲一个接一个地在兄弟们手中传递，还剩一茶杯土时，乔迪发现，铁铲传到了自己手中。他麻木地铲起那块土，抛到坟堆上。福里斯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福里斯特老爹说：“彭尼，你从小就是基督徒。如果你能说些什么，我们都会很荣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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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尼走到坟前，闭上眼，迎着阳光，抬起了脸。福里斯特一家则垂下了头。

“噢，主啊。全能的上帝！无知的我们无法判断是非对错。我们之中，若有任何一人有此能力，定不会让这可怜的男孩生来就残疾，也不会让他的思想那般稀奇古怪。我们会把他生得高大端正，就像他的哥哥们一样，能好好生活和工作。不过，换句话说，上帝啊，您给了他某种智慧，让他聪颖又温和。鸟儿会飞到他身边，狐鼠也会在他周围嬉戏。不过，他那可怜扭曲的双手，可从没抓过一只母野猫。

“现在，您已经把他带到一个新的世界。那里，再不会有谁介意他身体的扭曲或思想的古怪。不过主啊，您一定已经弄直他的双腿、那可怜的驼背和他的双手吧。想到他可以和别人一样轻松自在地行走，我们真是非常高兴。主啊，再给他几只欧洲灰雀，或者一只松鼠、一只浣熊和一只负鼠作伴吧，就像在这里时那样。人或许难免孤寂，但我们知道，他一定不会孤独的。因为他有那些野生小动物陪伴。如果您不嫌我们的要求过分，请在天堂再给他放一些狐鼠。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阿门。”

福里斯特们也喃喃地说了声“阿门”。他们脸上已经沁出汗珠，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来，紧紧地跟彭尼握手。浣熊也跟了过来，一下子跑过那片新翻的土地。巴克把呜呜叫着的它举上肩头。福里斯特们转过身，结队回了家。他们已经替恺撒备好马鞍。彭尼翻身上马，然后一把拉起乔迪，坐在自己身后。乔迪唤了声小鹿，后者立刻从灌木丛中跑了出来。巴克从屋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铁丝笼子。他把笼子递给马背上的乔迪，笼里是那只跛脚欧洲灰雀——“牧师”。

他说：“我知道你妈不准你再养别的小动物，但这小家伙只吃面包屑。送给你，作为对他的一个纪念吧。”

“谢谢你。再见。”

“再见。”

恺撒朝着家的方向，一路慢跑。两人都没说话。恺撒渐渐变跑为走，彭尼也由它去了。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当乔迪举着笼子的手都开始酸痛时，总算可以望见巴克斯特家的垦地了。巴克斯特妈妈听见马蹄声，来到门口等候。

她大喊道：“一个人就够操心的了。竟然两个人都走了，还一晚上都不回来。”

彭尼跳下马，乔迪也跟着滑了下来。

彭尼说：“别发火，妈妈。我们有义务留在那儿。可怜的‘草翅膀’死了，我们帮着埋葬了他。”

巴克斯特妈妈说：“这样啊——真可惜，死的不是那个最能吵的莱姆。”

彭尼把恺撒放出去吃草，接着便进了屋。早餐早已做好，但这会儿已经凉了。

“没关系。把咖啡热热就行。”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

“我从没见过哪家，如此难以接受一件事。”

“别跟我说，那些粗野的大个子居然会难过。”

“奥赖，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人心都是一样的。悲伤随处可见，只是在不同的地方，表现形式不同罢了。我觉得，那好几次悲痛经历对你的唯一影响，就是让你的嘴巴变得更厉害。”

巴克斯特妈妈猛地坐了下来，说：“似乎我只有硬起心肠，才能坚持下去。”

彭尼放下早餐，走到她身旁，轻抚她的头发。

“我知道，不过，还是对别人宽容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