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蛇怪与闪电

“主人，我想问，你是不是真的啥也不怕？你真相信命运会把你推上圣骑士之位？”当头颅又安稳地待在背包里的时候，它问。

“命运……”康德冷笑着，心想自己被命运折腾得还不够吗？这种身体就算有再多的名利也无法享受，再美的女子也无法面对，一个心死的人，还会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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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己为什么还要来闯关？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了，下面是什吗？”

忽然又一面石墙移开了，几个浑身血污的人怪叫着跑了出来，把蓝色月光也吓退了几步。

里面会是什么呢？一股腥臭味传了出来。

在另一处，四武士正在和一堆木傀儡作战。

“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这些东西怎么砍不完呢？”里德喊。

“我相信在隔壁，有几百个木匠正在赶制中呢。”亚漠斯说。

“真想念我们的头儿，她在的话一个火焰魔法就解决。”西坦喘着气边砍边说，“现在我的斧子都快砍钝了。”

“这就是没有魔法师在身边的坏处了，下次我们该找机会请阿里斯汀吃顿饭……”里德怪笑着。

在与他们隔几面石墙的地方

阿里斯汀正在一堆晃来晃去的大斧间躲闪着：“我想我也许该用冰冻术先冻住它们，然后用火焰烧掉它们……不行……又不知迟缓术有没有用？哦……烦人的东西，开始想念那些四肢发达的家伙了，当初真该学个召唤同伴的法术……”

忽然一个胸肩上包着简单薄铁甲的骑士冲了进来，直接就从斧子间奔了过去，把斧子撞得七零八落。阿里斯汀怔怔看着他跑远，叹了一口气：“学魔法果然是一点儿用也没有啊……”

康德走进了那间腥臭的石室。对面的石门前，一堆软软的东西正在滑动。

“像是条九头蛇，都城的武士训练堡中居然会有这种邪恶的东西……不过我现在真是找到一点儿骑士的感觉了。”康德从腰中抽出那把剑。

怪蛇的几个头缩回去，另几个却猛地喷出毒气。

“是九头蛇吗？很可爱的小家伙啊，我曾养过一只。比这只还大点儿。”头颅说。

“让开！”康德对怪蛇大喊道。

蛇看起来文化水平不高，对于康德的劝导没有反应。

“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头颅兴灾乐祸地说。

“唔。”康德忽然把剑还回鞘中，跳下马向巨大的怪蛇走去。

“你要干嘛？”头颅奇怪地问。

“我要用你塞住那条蛇的嘴！”

康德来到怪蛇的面前，和那九个头对视了一会儿，“看起来没有传说中那么大。”

“等它妈妈来了你再说这话吧。”头颅说，“麻烦请你离它远点儿，别吓着它。”

“好了，宝贝，挪一挪。”康德上去就搬那怪蛇。

那九个头一下子就把他给缠上了。

“天哪！你以为它是衣柜吗？”头颅骂道。

“哦，见鬼，它咬我了！”康德骂。

“没把你的手脚扯下来吗？它最喜欢一个头叼一块扯着玩呢。”

九头蛇“吱吱嘎嘎”咬了半天，对于康德坚硬的盔甲和不知痛苦的身体没有办法，烦恼地晃晃脑袋把想他丢到一边。

可康德伸手抱住了九头蛇的脖子们不放，他们像一个球一样在地面上滚起来。

当他们从石门边滚开，几个武士从康德进门处走了过来。

“哦，你看哪，真可怕。”一个说。

“可怜的家伙，要断气了吧。”

“我们要不要救他？”

“笨，乘这机会赶快通过吧，不想成为未来的圣骑士吗？”

“那我们要不要把他的马牵走？”

“我们是有高尚道德的人！”

他们几个打开石门走了过去。

“哦，好了，我也该走了，放开我乖孩子。”康德说。

“你放开我先！”九头蛇说。

“天哪，九头蛇会说话？骑士小说里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记载！”康德叫起来。

“那是你看得太少，分不清蛇和蛇妖的区别。”头颅说，“女士，在这人类破坏一切的时代，一头蛇妖是多么难见啊，很荣幸在这个美丽的地方遇见您，我向您保证我的主人不是有意要非礼你的。”

“想我放开你们也行，答应我一件事，带我离开这个破地方。”九条蛇小姐说。

“这可难了，你太胖了，哦……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女士。”康德说。

“你忘了我是个蛇妖，我可以化成蛇纹附在你的盔甲上。如果你不是个亡灵族，又带着一位可亲的死亡系大师，我也不会向你提这些，其他人我早忍不住吃掉他了。另外，我的名字叫卡夫娜。”

“带上她吧，会有用的。”头颅说，“我跟你说过九头蛇会是很好的宠物。”

“放屁！”九头蛇忍不住放弃淑女形象破口大骂。

如果是当年，我很难和这样一个邪恶的动物共处，可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康德想，我自身必定已充满了邪恶的气息，她才会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头颅说得没错。九头蛇，而且是有黑暗魔法的九头蛇妖的确非常有用，它的震慑魔法和毒雾使康德很容易地通过了怪兽的走廊。

“大家都是给我几分薄面的。”九头蛇得意地说，“可是前面会是高级魔法区，里面有皇家法师们布下的许多强力法术，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求助于你们的原因。”

“你看错人了，连九头蛇妖都害怕的魔法区我们还是掉头走吧。”头颅说。

“你们敢走，我现在就啃了你们！”蛇妖在盔甲上狠狠地说。

石堡外，依亚十大骑士的比武已然完毕，阿华依站在场地中央，紧紧抓着他的矛。一切只是走走过场，欢呼声对他全无意义，他的胜利早就由阿依古王内定，因为他是阿依古王最信任的卫队长骑士。

骑士古米达克和来自刚达城的阿优里尔都是强于他的人，但还是违心地摔倒在他的长枪下。阿华依似乎能听见人群中的几声倒彩，即使马上就淹没在嘈杂声中，即便这也使他心惊。

黄昏将至，银月出现前若再没有人能从石堡里出来，阿依古就可以宣布阿华依成为银月光华军的领袖了。

阿依古在城堡上张望着山坡上的动静，一切看起来仍非常安宁，没有一个人从石堡里出来。卡休理站在宫内的厅中，一脸严肃地望着那桌上的迷宫盘。越来越多的棋子被拿出来，在一边堆积着，盘中的棋子越来越少，但仍有人在顽强地接近那个出口。

忽然广场中人群开始骚动，远处山坡上，第一匹马奔了出来。

虽然看不清他的身影，人们还是欢呼。

“已经有三位骑士冲出迷宫了，”宫殿内，摆棋子的官员对卡休理说道，“他们是多斯维亚的缚狼者杰米拉达、亚加斯的都将和的诺维斯那个举巨石的传奇少年路米尔加……”

“除了缚狼者杰米拉达，其他人都不足以为惧，”卡休理摇摇头，“多斯维亚人的确是令人烦恼。”

“欢迎你，如有神佑的骑士，”比武场前的毕斯麦向奔在最前的杰米拉达伸出臂膀，“但是，你身后还有两位勇士紧随而来，优胜者阿华依不可能与你们作车轮式的应战，所以请先在你们三人选出最强者吧。”

满脸疲惫的杰米拉达冷笑着道：“我知道你们的诡计，可我会让你们看见我的力量，我不惧怕与任何人奋战到底！”他掉转马头向身后的亚加斯国的都将骑士奔去。都将似乎立刻明白了规则，在马上举起长枪。可杰米拉达一枪刺在他的肩头，把他挑下马去。都将身后的路米尔加则立刻用皮带投出他的飞石，但杰米拉达又用长枪把它击得粉碎。当他们相遇时，杰米拉达和路米尔加都被对方的枪震落马下，他们爬起来又立刻扭打在一起，肌肉格格作响，几乎要把盔甲顶破，原本散开的人群又聚拢起来，大声地叫好。

阿华依远远看着，缚狼者名不虚传，若杰米拉达完好保持体力，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心中更加羞愧，倒希望依亚有一个真正的英雄出现，好顶替自己的位置。

那一边杰米拉达终于获胜，把路米尔加举过头顶摔在泥土中，人们疯狂地喊着杰米拉达的名字，这位西北多维斯亚高原上猎人英雄的名字在中部的城邦中仍然响亮。

杰米拉达大吼一声，转过头来翻身上马，向比武场奔来。

这时，迷宫内的凶险战斗仍在进行。当出口越来越近，剩下的竞赛者开始在某种安排下相遇，于是他们互相的争斗也开始了，反正出去后也会成为对手，何不在就在此借机解决？

里德等四武士好不容易冲到高级魔法区的门厅前，还没等到门开就先遇到了袭击。阴影中的斯图康达家族向他们冲来，在这个迷宫中难得的宽阔处，莫若旺与他的三个儿子阿蒂蒙、柯尔和乌依加若已解决了不少艰难到此的疲惫之士。面对马上骑士的攻击，四武士有些顾此失彼。“后面，掩护我的后面。”里德大叫着。“你的后面是墙，别瞎嚷嚷！”亚漠斯一偏头的功夫，被莫若旺的二儿子柯尔一枪扫到墙角。而里德刚闪开阿蒂蒙的冲击就又被另一头冲来的乌依加若刺伤。

“快把门打开，我们进去！”里德喊，他也顾不得里面是更凶险的魔法阵。可莫若旺稳稳地立马在门前，没有人能接近他。这时一个持刀的黑影从一条甬道中跳了出来，他穿着套头的黑袍，一纵身就踩到了乌依加若的马屁股上。乌依加若回手扫去，却落空了，那人已倒翻在空中，刀光一挥，乌依加若的肩上中了一刀，摔落马下。

“好漂亮！”亚漠斯在墙角捂着受伤的脖子叫道。

阿蒂蒙策马向那持刀的黑袍者冲去，那黑袍者连退数步，一转身跳向墙壁。他像能在墙上行走一般闪开了阿蒂蒙猛力地一刺，那矛刺入石墙中，把石块崩得粉碎。

“我现在知道这帮家伙为什么能这么早到这啦。”里德说，“他们都是采石场的出身哩。”

黑袍者跳到另一侧，又受到柯尔的夹击，黑袍者的力量显然不如骑士们，柯尔放弃了长枪挥动着一个巨大的链锤，将他逼向墙角。

“是我们进攻的时候啦！”里德喊着，与西坦一齐向柯尔的背后冲去。

“不要跟这帮乌合之众纠缠了！”莫若旺喊，他打开了背后的石门，带着他的几个儿子冲进了魔法区。

“这位朋友，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的刀法我也很是佩服。”里德对黑袍人说。

但那黑袍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快步窜入了石门。

“他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什么……”西坦挠着头说。

“还有他那奇怪地跳跃用刀的方式，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里德也觉得有些奇怪。

“是以前吗？也许……是以后？”里德好像想到了什么！

“是啊！”四人一齐喊了起来。

“是什么？”克里斯汀从一扇移开的石墙后走了出来，“看到你们还活着真是好啊，我还担心没有我你们怎么过呢！”

“呸！”四武士再一次达成默契。

“前面就是魔法区了。”亚漠斯不无担心地说，“想起来就让人厌烦的区域。”

“魔法？哈！魔法！”阿里斯汀一甩头，仰着脖子走进门去。

“跟着他。”四个武士交换了眼色快步跟上去。

他们进入门里的同时，魔法区另一处的石门也向康德打开了。

“但愿里面没有针对亡灵族的魔法。”头颅说。

“光是球状闪电就让我们谁都吃不消。”九头蛇妖卡夫娜说。

“那我们就一直站在这好了？”头颅喊。

康德有些焦躁起来，他的身体在马上顿了顿，蓝色月光似乎有些误解了他的意思，一下就冲了出去。

“等等！”头颅和蛇妖都紧张地大叫着。

一道闪电在康德眼前闪过，他紧闭上双眼。

“没打中！”他兴奋地刚喊出口，身子一麻，像被什么抓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哟哟——”头颅和蛇妖呻吟着，“你要害死我们的老命了！”

康德并没有什么痛苦感，亡灵族就是有这点儿好处，除了圣洁系或黑暗系的心灵攻击，没有什么能使死人叫痛。他试着爬起来，却发现手脚全像不属于自己的了，亡灵族一个不好的地方就在于，你四肢骨头是否全碎了都没法知道。

“头儿我们就一直这样趴在这里吗？”头颅不安地问。

“他已经完蛋啦，我真后悔跟了你们，还以为套着一身亮晶晶铁壳的家伙会有点儿本事。”卡夫娜抱怨着。

“圣骑士甲……圣骑士甲还是应该有点儿防御魔法的能力的，不然我们的主人就真烧焦啦，我看主要是你这家伙的邪恶气息招来了闪电。”头颅和蛇妖斗着嘴，蛇妖对康德的轻蔑使它很不高兴。

“这匹破马站在这为什么一点儿事也没有？”蛇妖看着静静站在一旁等候的蓝色月光。

“这说明魔法是有选择的，也许正有人控制着这个魔法阵。”头颅说。

这时几个骑士冲了进来，他们的马从康德的身体上跳过去。

“哦，一个可怜的人，被打趴下了。”

“这身盔甲还真不错啊，等会儿，看来我要换换装备了。”一个骑士跳下马来。

“这不是那个第一个冲进大门的人吗？那时多风光，现在还不是这样？”有人嘲笑道。

“一点（儿）救死扶弱的道德也没有，看来骑士之道真的在三百年前就随旧纪元埋葬了……”康德咬着牙嘟囔着。

“头儿现在不是感怀世事的时候，你就要被扒光啦，快动一动证明你还有气吧……”头颅小声说。

可这时又是一道闪电击过来，正准备换装备的骑士们吓得跳上马狂奔而去。

“你刚才说这个魔法阵是有人控制的，也许我们可以和他们打个招呼？”卡夫娜虽然是蛇，看起来却很熟悉人类的处世方法。

“嗨，亲爱的法师们你们好，正在某处看我们吗？你现在所看到的死鱼一样趴在地上的家伙就是未来命定的圣骑士、魔族克星、人类救星、万年偶像康德先生，所以请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顺便把圣骑士的旗徽给我们准备好……是这样说吗？”头颅撇嘴道。

宫廷的观察室内，卡休理正从他的水晶球中观察着康德。

“我还以为这人会是个大威胁，特地加重了闪电，现在看来我过虑了啊。”卡休理想，摸摸胡子冷笑起来。

“左手……动……右手……动动……唉，都不听话……”康德恼火地说，“这闪电看来彻底把我和这个破躯壳打得告别了……”

“至少你还能控制你的嘴。”头颅说，“要相信命运，你就算只剩一张嘴也能当上圣骑士的。”

“你这算是鼓励吗？”康德气闷，“我爬也爬到圣骑士的位置上去的！……如果我能爬的话……”

“头儿我记得从前你和我吹嘘过说每到危难之时就会有美女来救你的，这次会有可爱的姑娘出现吗？让我们期待吧！”头颅打气说。

“美女没有，美女蛇就有。”康德对蛇妖说，“现在是你贡献力量的时候啦，把我们拖到出口去吧，等我当上了圣骑士重重有赏！”

“门都没有！”卡夫娜意志坚决，“要是我能过卡休理的魔法阵我还不早跑了？和你们费什么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