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仇恨的起源(1)

林中的夜弥漫着草木的潮湿香气，星辰在水泽的气息中朦胧闪烁。百亚托着下巴坐在林中的小湖边，有些走神。这样宁静优雅的夜，虫鸣不已，战争与恐惧仿佛都是遥远的事。

“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强大的剑士，那时候骑士才不会把我当做小孩。”想到平时骑士总是像对孩子一般对她特别关照，以至引起同伴的嘲笑，银月光华武士中年纪最小的百亚开始憧憬将来有一天，她的名字会始终和骑士挂在一起，她能一直骄傲地立在骑士马右侧第一个位置。而现在，每次她想抢这个位置，都会被里德或是亚漠斯挤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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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偷偷问里德：“你见到过骑士摘下他的面甲吗？”他笑着点点头，这叫小百亚十分地嫉妒，决心十天不理他们。可一秒钟后她就忍不住问：“那他长得英俊吗？”里德挠挠了头，好半天才说：“那时候，在酒馆里，他带着一张被人打得满是伤痕的脸，急切地请求人们去救一个姑娘，可大家都嘲笑他，以为他在讲梦话……当然，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他的脸那时不那么青肿，他还是个比较英俊的家伙，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儿。”

于是在之后的许多个夜里，可怜的百亚就在揪心与幻想中度过。原来骑士也有着这样的过去，他不是生来就冷冰冰的，他既然不是一生下来就戴着这面甲，那么将来也必有一天会摘下它，而且，是为了她。可她难过的是似乎里德他们都知道骑士的过去，她嫉妒人们回忆初见骑士时的神情，他们看过他的笑，知道他曾经年轻开朗的当年。她也想有那样一种回忆，哪怕是一张脸，一次笑容。

“他变了……”里德说，“自从他重新穿上了这身闪亮的圣骑士盔甲。真的是因为责任太重了吗？他把自己关在面甲后我就再也没有听他笑过……他变得冷酷，对待敌人毫不留情，也不再需要朋友。可是，我总觉得这不仅仅是地位的原因，却像是那盔甲后根本……根本可能就是另外一个人，一想起这个，我就害怕……”

百亚没有里德这样的烦恼，她知道如果说骑士还关心过一个人，那就是她。战斗的时候，他总是会先嘱咐：“你们看好百亚。”或是让百亚跟在他的身边不要乱跑。那是百亚最快乐的时候，她像一只小兔跟在雄狮的后面，哪怕是乱军阵中也毫不害怕。她甚至总在做同一个梦：有一天，在美丽的城外草地上，骑士身上的盔甲在太阳下像冰一样融化掉，有一个宽厚肩膀的男人在对她微笑。

这些天里德却交给她另一个任务，拿着一个水晶小瓶去找密林深处的一位老精灵医祭师，请他配制“女神的眼泪”。

当她终于在迷宫般的森林里找到这位老医祭时，他愣愣地看了那个小瓶半天之后，叫她在外面等候。这一等就是一天。

百亚站起来无聊地在湖边踱着步，把所有可以踢的东西踢进湖里，有一次还踢飞了一条打瞌睡的铁皮鳄。老医祭终于从树屋走了出来，百亚已经把湖里的鳄鱼蛇怪全部拖出来挂到树上了。

“终于成功了，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弄来那最重要的原料，但是现在这药水还不能用。请转告你的主人，制成的女神之泪只有一滴，而且施用时要配合一个古老的咒语，叫做 “女神斯坎拿之咒”，但是我不懂这个咒语，请去别处寻访吧。”

百亚重新握过那个水晶小瓶，看不出它和从前有什么区别，但只要是骑士认为重要的东西，她都会用生命去保护。她小心地把小瓶藏入怀中，肌肤能感到水晶瓶传来的深深凉意。

百亚急切地骑马踏上了回路，但不久，她忽然发现她好像迷路了。森林里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淡绿色的雾气，雾后所有的树影都变得虚幻不可信。虽然百亚是银月光华武士中等级最低的一个，她也能察觉到这雾气的奇异。

“谁在施法？出来！”她抽出剑，大喊道。

森林中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但那回音却变成了一个女声低低的吟唱，随着这歌声雾气开始快速地飞旋。百亚想自己也许遇上了森林中的女妖，她闭上眼睛，不受幻雾的影响，但歌声却更清晰地钻入她的耳朵，令她渐失触觉，剑一会儿握在自己的手上，一会儿又像消失了。忽然急速的风声，像是一条蛇向她猛弹了过来。

百亚迎着响声来处挥出剑去，“啪”的一声，什么缠在她的剑上，随即手腕也被冰凉的东西所绕住。她只觉得有力量将她向一侧猛拉过去，她一抖剑，削断了缠剑的索，但自己也摔下马来。立刻地面上有无数分不清是蛇还是长藤的绿生物蹿了出来，缠上她的身体，百亚惊叫起来。那些魔藤将百亚死死地捆在地上，像一块长满树根的白石。雾渐渐散去，一个精灵女子从雾里走了出来。

“将将丽斯？”百亚喊出了她的名字。

“银月光华的女剑士，”将将丽斯脸上没有微笑，“你的骑士为什么要你来制女神的眼泪？难道他不惜触怒精灵族，就是为了银瓶公主的眼泪？”

“这与你有什么相干！”百亚愤怒地说，“我也不知道这药和你们的银瓶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带给我们精灵族和我的羞辱！”将将丽斯大声说，“我不会让你们用银瓶的眼泪来做药，把它交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们以为找一个远在几百里外其他部落的老医祭就能瞒过我们？有人要制女神之泪这样的大事，精灵信鸟早就飞传遍了所有医祭的窗口！”将将丽斯逼上前，“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