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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五年前,“豌豆”就认识了这个叫田川一义的人。确实,他很了解这个人,不仅了解他的身份,还了解他不为人知的习惯和过去的所作所为。
和栗桥浩美不同,“豌豆”大学毕业后,根本没有想过去做公司职员,而是在关东地区一所连锁经营的规模很大的学校当了一名按时间拿工资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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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孩子是我一辈子的梦想,可是在当今的学校制度下当一名老师,绝对不是我的梦想。”
在面试中,“豌豆”的这番话让在座的人都大吃了一惊,他们高兴地录用了他。在现行的学校制度中,这所学校能发挥一种作用,让想努力学习的孩子得到更大的鼓励,他的理想却在别的地方,足见他的度量有多大了。
在那里,“豌豆”当了三年很受欢迎的老师。后来,原来学校里有一位老教师自己另开了一所学校,邀请“豌豆”去工作,“豌豆”辞职后在这所学校帮了半年的忙,后来因“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而离开学校。那时,栗桥浩美早就离开了一色证券,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你要以为“豌豆”也会和他一样,那就错了。“豌豆”说他很快就要找到另一份工作了。
“第一所学校学生的家长中,有人正在做着很有意思的工作,事实上,他们已经把我拉过去了,但在同事面前,我只能悄悄地进行。”
这份“很有意思”的工作,如果要让栗桥浩美选择一个最恰当的词语的话,那肯定会是生活顾问。从事病人的心理治疗——虽然和医生很类似,可事实上却完全不同。这份工作是以有许多需要解决的问题的病人为对象,想办法和他们一起解决。公司名叫“实现好生活株式会社”,广告牌上却是个出版社。“好生活”就是“好好地活着”,公司出版了许多书籍,还为卖书做了规模很大的广告。面谈的方式是个人指导,是对买这些书的读者提供服务。当然,这是要付费的。
“豌豆”就是这里的咨询员。在“好生活”中共有四个职务相同的人,“豌豆”是最年轻的一个。公司说,对于年轻人的问题,就需要有活力的年轻的咨询员去处理。
栗桥浩美并不知道公司内部的详细情况。可是,在那里工作不到一年时间,“豌豆”的工资非常高。而且还能听到和看到许多有趣的事情,所以“豌豆”看起来也非常快乐。
“当我以咨询员身份出现时候,有人会自动地解除全部武装。哎,我说到这里也不要紧吧?他们就是为了坦率地说出心里话才来这里的。”
“豌豆”因觉得很无聊辞职后不久,报纸上报道了这家公司的一些消息。这家公司的一名咨询员因向一名来谈心的女性读者提供了她没有要求的服务而被提起了刑事诉讼。“豌豆”看到这条新闻后嘿嘿一笑,说这种事情在我上班的时候就经常碰到,只不过没有公开化而已。
“嗨,外界知道这种事情,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时,“豌豆”又去了一家和以前不一样的规模很大的学校里工作,当了一名按时间付工资的老师,他又成了受人欢迎的人。而且,现在仍是这样。因为他承担的课程比较少,乍一看上去像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可学生们还是很欢迎他的,他一定是个快乐而又值得信赖的出色的一名教师。
田川一义就是“豌豆”在好生活公司工作时攒下的“存款”。
从开始写剧本,准备将东京都作为舞台并对社会开始演出的时候起,为了让情节更加有趣,他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应该有一个第三者。可是,那时他们还没有想到后来成为麻烦的高井和明,因为不知道如何让这个第三者、即素不相识的一个人加入到剧情中来,所以这个想法几乎不可能实现了。
就在这时,“豌豆”想到了田川一义。改变目前自己的人生,改变连自己都非常讨厌的怪癖,找份正经的工作,恋爱结婚,希望能成为社会上正经的一个人——为此而苦恼的田川一义来到好生活公司,和盘托出了自己的心事。
“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也许能把他拉进来。警察的调查工作一定会从有前科的罪犯开始。”
在好生活公司工作期间,“豌豆”把公司内部记录中觉得有意思的内容都秘密复印了一份拿回来。因此,根本不用费事,就可以找到田川一义现在的住址。
然后,他们决定将田川一义目前住处附近的大川公园作为第一个舞台。
事实上,和“豌豆”预想的只是要晚一些,田川还是被作为第一嫌疑人浮出了水面,媒体也开始追踪他。他一直在声明自己不是连环绑架杀人案的罪犯——不一会儿,特别节目开始了。两个人坐在山庄的客厅里悠闲地欣赏着节目。在这个节目结束前,他们既没有吃饭,也没有喝酒,只是在喝着咖啡。
在“豌豆”的指挥下,栗桥浩美打了电话,按特别节目画面下面一直用字幕打出来的电话号码。直播间里一下子乱了套,栗桥浩美感到非常满足和自豪,播音员和解说人正在拼命地说着什么。
接下来就是为了让田川在天下人面前出丑而做交易了——这个绝好的机会终天来了——“广告!”
栗桥浩美在电视前叫了起来。他拿着手机挥来挥去,因为太愤怒了,他那拿着变声设备的手像是要向电视打去。
“他们怎么想的?难道广告比我还要重要吗?”他冲着电话骂道。
“你们是不愿意认真地听我说话!”
电话挂断了。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在喘着粗气,不管怎么说,他是第一次受到这种侮辱,这是绝不能允许的。
可是,“豌豆”却十分冷静。他坐在安乐椅子上动了一下。
“你再打次电话,浩美。”他说。不,这不仅是说,而是指示。
“为什么?”
“如果不再打个电话的话,这件事就继续不下去了?”
“我不想打!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愚蠢了!”
“豌豆”懒洋洋地说:“不是这个问题,在力量关系中,从开始就能压制住别人是我们的优势,为广告的事和他们争吵简直是愚蠢透顶了。”
“什么——你说我愚蠢!”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那就是愚蠢。”
广告又臭又长,电视上出现了女人的内裤。栗桥浩美的脑海里出现了以前他所看过的女人们的内裤,然后又消失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再寻找新的猎物,也没有听到惨叫、哀求和乞求饶命的声音。这是“豌豆”的规定,他说在开始现场演出的时候,同时进行剧情所不需要的新的犯罪是很危险的。因此,自日高千秋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带人到这里来。
“豌豆”、“豌豆”、“豌豆”的规定,太可恨了,全是“豌豆”决定好的了。
“我不想再打什么电话。”栗桥浩美又拿起了手机,转身穿过客厅,使劲地把门拉开了。
“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面传来“豌豆”那平静而又平缓的声音,就像瞌睡时说梦话一样。
“我才不会后悔!”
栗桥浩美扔下一句话后就上了楼。不知为什么,关押女孩子的那个房间的门半开着。在这之前上来的时候,“豌豆”好像说过,如果总是关着门的话,里面的臭味散发不出去。
栗桥浩美走进房间,没有点灯,向床边走去。他刚一屁股坐下,湿乎乎的床垫就在屁股底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套窗被钉上了,屋里很暗。走廊里的灯光像是被切成了一个平行四边形落在了地板上。栗桥浩美看着它,看着,看着,他的屁股摇晃起来,床也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吱呀,吱呀,吱呀。他随意地拢了拢头发,打开了这个房间里的那台旧电视。当他换到HBS电视台的时候,播音员正对着天空大叫。“罪犯”还在打电话。他难以置信,难道是“豌豆”自己在打电话吗?
当他快步跑下楼来到客厅的时候,“豌豆”正悠哉游哉地坐在安乐椅上,手机放在耳朵边。当发现栗桥浩美时,他用严厉的眼光(平静!)在警告他。在话筒上,除了栗桥浩美用的东西以外,还有一个更小型的变声装置。“豌豆”也有这个东西吗?他是什么时候买的?打电话是我的任务,所以只需要一个这样的装置,这是为什么?
虽然电话打完了,可在电视画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结束之前,即使你和他说话,“豌豆”也不回答,眼睛只盯着电视。当这个节目刚刚结束——又是广告和介绍节目内容——当那个勇敢的英雄田川一义的脸被摄制人员表覆盖的时候,“豌豆”把电视关上了。
然后,他终于说话了:“剩下的台词由我说了。”
口气很平淡。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去洗个澡,然后再吃晚饭吧。”
他也不看栗桥浩美,好像还在生气。
栗桥浩美在客厅里来回走着。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他想不明白,可是脚却想动,他的能量也都用完了。他生气,没意思。为什么只把我当成傻瓜?我也想大吼一声,我也想骂人,可我骂谁?即使我想大吼想骂人,那谁又是安全的呢?
无意中,他想起了那个人,总是很被动、一直都被栗桥浩美欺负的牺牲品,那家豆腐店的老头,鞠子的的爷爷。那家伙也在看电视吧?他大概也看到了我那被广告打断的谈话了吧?
栗桥浩美给有马义男打了电话。
通话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话不多。可是今天晚上,这个老头态度很强硬。他说了很可怕的话:——你不会是一个人吧?
——你一个人是干不了这些事情的。
——你被你的同伙训了一顿吧。
——你想发火,想骂我这个老头,是不是?
真是个愚蠢的老头。栗桥浩美骂了一句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他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老头发现我们是两个人了,不是一个人,他居然还能发现我被“豌豆”训了一顿。
他想吐,他不蹲下来都不行。不一会儿,“豌豆”洗完澡出来了,栗桥浩美对他说:“也许我们是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豌豆”在听栗桥浩美说,他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中间他突然站起来想做什么,他开始放刚才特别节目的录像带。当然他没有看着电视画面,只是让它像BGM那样放着。
“有马那个老头会把刚才的事情告诉警察的吧,虽然警察不一定会真的相信那个老头说的话,可媒体就不知道了。他们会不会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让这个老头上电视讲罪犯二人说呢?”
怎么办呢——当他向“豌豆”靠过去的时候,“豌豆”像是要躲开似地站起来,一只手拿过了录像机的遥控器,对着录像机按了一下。那姿势就像电视剧或电影上枪击的样子。
“是这里。”“豌豆”面无表情地说。电视上出现了栗桥浩美的谈话被广告打断的画面。
“你就是在这时发脾气的。”
听到他这种不知是赞扬还是批评的口气,虽然知道自己错了,可栗桥浩美还是很反感。
“我知道了,可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什么也不跟我说就让我再打电话,是不是也太大意了。”
“豌豆”又重复了一遍:“你发脾气了。”
栗桥浩美没有说话,“豌豆”很讨厌别人指出他的不对,浩美非常清楚这一点。他非常非常讨厌这一点。
“豌豆”又一次摆出了枪击的姿势把录像机关了,顺便也把电视关了。就这样,那昏暗的显像管照出他的影子,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山里夜晚的寂静似乎也影响到了这座山庄。在这里呆着的时候,除了两个人热烈讨论问题的时候,他们总是开着电视,像这样安静,可是第一次。
栗桥浩美忍受不了,他想说点什么,“豌豆”似乎就在等待这个时机,他突然转过头来,笑了。和平时一样,温和的笑。
“不要紧的,不管有马义男说什么,你用的都是变声装置,没有人能听得出来。”
松了口气,栗桥浩美也微微一笑。
“是这样的吗?嗯,是这样的。”
“我肚子饿了。”“豌豆”向厨房走去,“咱们吃饭吧,还必须干一杯,是不是?让田川一义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这个计划是不是完成得最好,从来没有完成得这么好?”
第二天早上一睡醒,栗桥浩美就打开了电视,每个电视台都在报道昨天晚上的特别节目。他一边煮咖啡,一边不停地换频道,当咖啡煮好的时候,他觉得还是HBS的报道最详细,因此,他就坐下来开始欣赏起来。担任昨天晚上特别节目主持人的那位播音员今天早上又成嘉宾了。
可是,在他想搞明白节目内容是什么的同时,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位女播音员今天早上化妆的情况,他决定去把“豌豆”叫醒让他上楼来。这样的事件,一个人看太没意思了!
“豌豆”说他葡萄酒喝得太多了头有点疼,栗桥浩美大笑着对他嚷着:“田川一义被警察逮着了!”
让他惊讶的是,在这半年中,事实上,田川一义在大川公园附近确实干过以幼女为目标的猥亵案件及猥亵未遂案件。昨天晚上通过电视向全国人民露脸之后以及他手上带着的那枚很有特点的戒指,让受害人认定罪犯就是他。
“于是一位受害的女孩的母亲就急忙打了报警电话了。”
栗桥浩美倒在地上大笑起来。
“可是,我不认为干到这里就算很好了!豌豆,你是不是知道田川最近的情况啊?”
“豌豆”喝着黑咖啡,可能是头还疼吧,他的脸一半是皱着,一半是很高兴的样子:“当然,对这个家伙现在的一些隐私,我一点也不知道。可是,像他这种变态的人,即使接受专门的心理治疗,有很多人也是治不好的。田川只是没有让别人发现,因为他没有接受任何治疗和指导,他的怪癖并没有改变,所以他偷偷摸摸地做一些事情,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这种情况是和我们有关系的证据。”
“是的。”
可就在田川一义的话题暂告一段落的时候,他们得意洋洋的谈话也停了下来。那位栗桥浩美非常喜欢的女播音员说出了这样的话:“在昨天晚上的特别节目中,因为电话被广告打断而生气的那名罪犯,虽然暂时把电话挂断了,可后来又打了进来。节目结束之后,观众打来的询问电话有二十多个,他们想问一下广告前后打电话的两名罪犯是不是同一个人。” 栗桥浩美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豌豆”端着咖啡杯的手也悬在了空中。
“因为现场太混乱,我自己也非常紧张,所以我没有这个印象。”昨天晚上的那位主持人说,“不过,我们会慎重对待这个问题的,我们HBS将把昨天晚上罪犯的谈话录音带送到音响研究所,委托他们进行声音鉴定。”
这家音响研究所在世界上都是有权威性的,它们曾为许多案件提供过线索——栗桥浩美几乎没有听到这些话,他也听不进去。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位男嘉宾?
“可是罪犯的电话是不是通常都要使用变声装置?只有这样才能变成另外一个声音,不知道这样还能不能做声音鉴定?”
面对他的问题,和他坐在一起的另一位嘉宾记者回答说:“不要紧的,虽然使用了变声装置,可声音还是不会变的,这不会有影响的。”
栗桥浩美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全都集中到了心脏,咕通,咕通,咕通。
他的心里,有个倔强的声音在说,如果他们发现了罪犯是两个人,也不会和逮捕罪犯直接联系在一起的。一定是这样的,要冷静,栗桥君。
可是,他想说,他的灵魂想说,自己就像个非常胆小的少年一样,因为警察、社会以及被他当成傻瓜的许多人在这种情况下都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他在颤抖。
为什么会如此恐惧?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他们知道了这是一个团伙犯吗?可是——可是——“豌豆,大家都发现了。”他咕哝着,“不光是有马义男那个老头,你听到了吗?有二十多个询问的电话。”
“豌豆”终于不再喝咖啡了,他伸手拿过了遥控器。
“不要换台!”栗桥浩美叫道。他都惊讶自己的声音怎么会如此之大。
“豌豆”也不容分说地回敬他:“我想看看其他电视台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晃来晃去的,头都快晕了,他在不停地换着频道。大清早的电视画面上全是声音和颜色的洪流,到处都是女播音员那严肃的表情。
结果,其他两家电视台也在谈论这个话题,观众给电视台打来的询问电话成了台里最大的问题,不能置之不理,必须进行调查。
真是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多管闲事。
“不要吵了。”“豌豆”把遥控器扔在一边站了起来,“鉴定的结果是什么样,大家都还不知道。”
“可是——”
“你很着急,我去买报纸吧,不是说有三大报纸嘛。”
他从小桌上拿起车钥匙,急急忙忙向门口走去。栗桥浩美站起来盯着他说:“豌豆。”
“什么事?”
“你准备穿着睡衣去吗?”
“豌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向卧室走去。
“豌豆”急忙换完衣服开着车出去了,栗桥浩美就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他。当屋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他不敢说出涌上心头的那些疑虑,好在他是一个人,如果和“豌豆”在一起的话,他一定会说出来的,他不能不问个明白。
——“豌豆”。你在我挂断电话后又再次打电话的时候,知不知道即使使用了变声装置也不会影响声音鉴定的?如果通过声音鉴定发现是两个人,这是很危险的,你知道这些,可你觉得无所谓,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才再次打电话的,是不是这样的?
“豌豆”也许会回答是这样的。“因为即使他们知道了这些事也根本没有任何危险,和这相比,如果让田川这个计划中断的话,那可是太不明智了。”
这是谎话,他一定是在撒谎。“豌豆”也不知道声音鉴定的事情,所以刚才才会如此慌张。
栗桥浩美下意识地抱着胳膊,缩着脑袋。他觉得以前没有想到的许多事情在从空旷的山庄的各个方向向他袭来。
在声音鉴定这件事上,我和“豌豆”是不是从开始就真的错了?
除此之外,以前我们还犯没犯过这种致命的错误?可是我们现在还没发现,还不知道。
可是警察不会忽略过去的。
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心中窃喜?计划是完美无缺的,是没有任何疏漏的,没有人能追查到我们的。
可是,事实上,现在不是到处都留下痕迹了吗?警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些痕迹,进行分析,只要能证实一点点,他们也是会缩小包围圈的?他们之所以没有进行实质性的调查,只不过是客观上的时间问题?
而对栗桥浩美的十个担心,“豌豆”都是回答十个不要紧,所以自己也就放心了。但是,如果这十个里面有一个是完全错误的话,那其余九个是不是也值得怀疑呢?
栗桥浩美两手抱着头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是坐到了审讯室里,屋里摆着几张桌面上有许多脏点的桌子,对面坐着一位刑警,嘴里含着一根牙签,他在用鼻子冷笑。这位刑警一笑,那根牙签就上下地动着。
——你们确实是反应迟钝的笨蛋。
——你们干了那些事情后,到处都留下了线索,我们只要抓住这些线索就可以了,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抓到你们。
——你们关系很好啊,简直就像《亨格尔和格雷特尔》,可你们谁是亨格尔?谁是格雷特尔?
——最后把面包撕成碎片的那个关系不错的可爱的孩子是你吗?
栗桥浩美身上颤抖着睁开了眼睛,电视上还在不停地说着。在这种噪杂的声音中,栗桥浩美做了个梦。
——是的,把面包撕碎的人是我。
他这么回答。
——我想尽快结束这种恐怖的生活,从开始我就想结束,可是他太可怕了,一直拉着我。所以,我才想给你们调查的人留下一些线索,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抓住那个家伙。
他太害怕了,他一边说一边不争气地流着眼泪。因为这样做,他似乎觉得能减轻自己的罪孽。是的,就要这样做,应该这样做。他好像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了——可是,他马上又发现了,和刑警哭诉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不是栗桥浩美。
是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