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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综合出版社、光学馆发行的面向青少年的周刊杂志《流行时报》上,有一块自创刊以来历经十年的连载版面,该杂志准备从11月的第四周到12月的第二周为期三周的时间里,刊登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连续绑架杀人案的特集。
在三周的时间里,编辑部共收到明信片四百多张。《流行时报》的读者中八成是女孩子,但在寄来的明信片中,有四成是中学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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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出版社的广告杂志《星期周刊》也刊登了以“经过与反响”为题的关于连环绑架杀人案对社会影响的特别报道。长年负责这一版面的播音员川野铃子请年轻演员高桥健二就青少年寄给编辑部的明信片的情况做了一个访谈节目。
铃子:说实在的,编辑部最初做计划时没有想到反响这么大,在这起案件很轰动的时候,那个叫H的高中女学生……高桥:帮助罪犯,然后又被杀死、扔在公园里的那个女孩子?
铃子:是的,关于她的情况,明信片中也谈了很多,多数人认为“进行援助交际后被杀,这是那个女孩子的失策。”
高桥:这还不能算是援助交际的错误,做了那种蠢事后被杀死是不是失策呢?
铃子:是的。但是另一方面,有人认为:“知道跟在陌生人后面是很可怕的事情”,H遇到的事情经常在我们身边发生。但是,我没有想到对整个案件会有这么多的看法。实在让我吃惊,也让我感动。
高桥:我们不能认为那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流行时报》的读者却认为他们两名罪犯是有本事的人。
铃子:是的,但认为“我能理解他们做这些事情的心情”的男孩子毕竟不是很多。这是我的看法,今天把高桥君请来……高桥:因为我去年在一部电影中扮演过连环强奸杀人案的罪犯。
铃子:是的。正因如此,我们才被同时请进一间办公室。
高桥:我们也经常谈论这件事,我和栗桥浩美、高井和明年龄一样大。
铃子:同一年级吗?
高桥:差不多是一个年级,只是他们出生在东京,我出生在千叶的海边,这是一个很大的差别。
铃子: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能感觉到地区的差别?我已经快四十岁了,我们那个年代的地区差别很明显。高桥也是这样吗?
高桥:但是如果同在千叶,则不会有这种感觉。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渔民。
铃子:你以前说过,他们都是渔霸。
高桥:但他们不是有钱人。滑稽的是,我在那部电影中出演主角的时候,我爷爷非常高兴,但是等他看完了电影,却生气地问我:“你为什么要演那种人”。(笑)铃子:在那部电影中,被逮捕的连环强奸杀人案的罪犯和法官的辩论是拍得最好的吗?
高桥:是的,我演的那个人是一个外表非常老实、不会做坏事的温和的男人,但他的内心却截然不同。最后查明他是父母性虐待的牺牲品,影片以他的全部供述结束。我爷爷不喜欢这个故事情节,我没办法,做了很多解释。
铃子:那个主人公象征着人间的邪恶。
高桥:但我八十岁的爷爷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事情。(笑)铃子:在这部电影的创作中,你会认为“啊,这里我明白,要是我,也许也会去做的”吗?
高桥:你是说,如果有一定的条件,我也会干他们那样的事情?
铃子:是的。
高桥:有这种可能。
铃子:有吗?
高桥:但这只是从理论上讲的,从感情上讲,我是不会做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影片中的罪犯自身有被性虐待的背景。他之所以要杀死女人,是为了报复虐待自己的成年女人。这是一定假定的情况。但是现实的案件中,却不一定有这个动机。
铃子:确实如此。
高桥:电影当然都是虚构的,必须要有一个能让观众理解的明显的动机。但在现实的案件中,即使是犯人自己,如果被问到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也许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们的导演天泽也这么说。
高桥:不过这很难。
铃子:你们的影片获得了“银河奖”,我再次向你表示祝贺。
高桥:谢谢。我只是一名演员,演戏是我的工作,我要力争演得像一名罪犯。但是,给你们投稿的人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强迫,正如你所说,有人说“理解他们的心情”,这是为什么?
铃子:大部分的明信片都是匿名的,可能自己也觉得理解罪犯的心情和与他们产生同感也不太好。
高桥:是的。
铃子:但是,理解心情,这即使是对本人,是不是也很可怕?
高桥:他们在什么地方能和两名罪犯产生共鸣呢?
铃子:有的男孩子清楚地写着“欺负女孩子”。
高桥:这说的倒是实话。
铃子: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他们是要和警察和媒体作对把全国搞得一团糟?
高桥:也许还想通过电视成为名人。
铃子: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但也差不多吧。
高桥:完全没有反体制的心情?警察和媒体的体制是乱。
铃子:没有。
高桥:铃子,你是不是为了出名才做播音员的?
铃子:这个嘛……啊,那个时候没有任何动机。
高桥:我也不是为了让女孩子喜欢才当演员的。(笑)没有出名的时候不会有人喜欢,但出了名以后呢?我有这种想法,确实有,但这不是动机。太难了。
铃子:其实,犯下滔天罪行的罪犯和认为“理解他们”的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很大的。特别是青少年,是个敏感的年龄,他们对好事和坏事都容易产生共鸣。
高桥:心太软。
铃子:是的。所以,只有一部分人在明信片上写自己也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但我认为有这种想法的年轻人一定很多。
高桥:你们搞这种邮寄明信片的活动,而不是通过互联网或传真,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铃子:是的。传真和互联网的速度是不是很快?他们没有时间再重新看一遍自己写的东西。所以,我们让他们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寄出来,当然这些想法自己也会马上忘记,但是,写明信片或写信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必须要把自己经过一段时间考虑的想法写成文章,然后再出门去寄信。
高桥:也许在去寄信的过程中改变自己的想法,自己是不是说过头了?
铃子:头脑冷静下来,寄到我这里的写在明信片上的想法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高桥:说句过头的话,和通过传真和互联网写情书,他们不希望写信。说“理解他们心情”的男孩子们对罪犯的家人是怎么看的?
铃子:嗯。对罪犯家人的报道不是很多。
高桥:和栗桥和高井相比确实太少了,开始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最近好像有关于那名女高中生H的母亲,还有那位爷爷,A。
铃子:那位开豆腐店的老人,让罪犯折腾得够呛。
高桥:他收到了被害的外孙女的手表。我看过记者采访他的情景,因为经过了处理,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出他的声音,只觉得他的声音哽咽。那个人虽然比我爷爷年轻,但也属于同时代的人。他一定会认为罪犯都是社会的渣滓。这些社会渣滓杀死了他的宝贝孙女,如果要问这件事的话,他一定会回答的。我们这一代人是不是也很难理解爷爷他们那一代人在战争中杀人?既然讨厌被人命令去杀人、讨厌被征兵,为什么不逃走呢?
铃子:你和爷爷谈过这个问题吗?
高桥:谈过,小的时候。(笑)
铃子:你爷爷是怎么回答的?
高桥:如果A也看《流行时报》,当他得知很多人认为“理解他们的心情”、“自己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如果A先生问你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会如何回答?
铃子:嗯。
高桥:我只能说你即使解释了他也不会明白,这和战争的话题是一样的。
铃子:确实如此。对这起案件,高桥君和我的想法完全不同。我还是不希望“把女孩子当做玩具扔掉”的男孩子越来越多,我不是女权主义者,我这把年纪的阿姨还独自在《流行时报》上努力,就是要和那些认为女孩子就是为了成为男人的玩偶尔存在的人斗争,一直斗争下去。所以,今天《日本文献》连载中的报告文学……高桥:那个叫前烟滋子的女撰稿人?
铃子:是的,我特别高兴那篇报告文学是一位女性写的,由一名女性来分析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的罪行,是有深远意义的。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因为要保守秘密,所以只能简单地谈一下,但电话交谈室里有志愿者,为了让烦恼的人轻松起来,可以不报姓名地在那里畅所欲言。在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死了并查明他们就是罪犯的期间,一天有好几个打来电话说自己就是罪犯,当然这些都是假话。还有人说我的朋友是罪犯。更多的还是说自己是罪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高桥:这可是和寄明信片的人不同的反应。
铃子:我个人认为,和说“理解他们的心情”的男孩子相比,这种说假话的人更是可怕。他们说这种假话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这种人能得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