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沃尔霍夫与施吕瑟尔堡之间

文格勒的屏障——坦克第122旅发起攻击——齐格勒的营从敌军中穿过——荒凉的锡尼亚维诺高地——争夺第五工人新村——“夏迪斯森林”中的一支炮兵部队——红博尔的“蓝色”师——沼泽中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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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瓶颈的中心地带,第五工人新村附近,态势也已到达紧要关头。连接拉多加湖的这条通道上,德军东侧防线的态势正向危险的方面发展。自1月12日清晨以来,苏军突击第2集团军的七个师一直在猛攻拉多加湖上的利普卡与基洛夫铁路线北面的盖托洛沃之间的德军防线。

利普卡是德军防御阵地的北角,尽管遭到苏军步兵第128师的猛烈攻击,但仍被德军第287掷弹兵团第2营牢牢守住。可是,再往南,第四工人新村附近,苏军步兵第372师成功取得突破。来自东波美拉尼亚的德军第374掷弹兵团第1营被打垮。但据守第八工人新村的第2营却死守不退。

1月12日,暮色降临时已近16点,第八工人新村,齐格勒少校的部下们已击退敌人五次猛烈的进攻。苏军步兵第372师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在这里达成突破。这些步兵团来自西伯利亚,另外还有些作风顽强的亚洲部队,打起仗来冷酷无情。但齐格勒的这些波美拉尼亚人,像沃尔霍夫森林中的树木那样牢牢地伫立着。

自年初起,获得加强的第374掷弹兵团,作为第207保安师的反击部队,被置于第227步兵师的指挥下,以防御瓶颈地带的东侧。第2营在第八工人新村周围挖掘的阵地非常出色。苏军发起冲锋。他们实施猛烈的炮击。他们再度发起冲锋。

1月13日前,齐格勒的阵地已被夷为平地,但他的部下仍在坚守,他们得到第196炮兵团的支援,该团向最前沿派出前进观测员。在饱受炮弹蹂躏的原始森林和冰冻的沼泽地中,苏军步兵第372师各突击团渐渐耗尽了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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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部队在第五工人新村北面取得会合。被切断的德军部队成功地向南突围。

第八工人新村南面的态势发展对守军而言不太有利。苏军在这里形成了他们的第二重点。为这次进攻,波利亚科夫上校对他的步兵第327师进行了长时间的演练。通过细致的侦察,他们精心复制了德军第374掷弹兵团第3营以及文格勒上校第366掷弹兵团的阵地。这些复制品精确到每一个细节——防御护栏、交通壕、机枪阵地和掩体。

波利亚科夫上校对德军两股部队的结合部施加压力。在“圆形灌木丛”处,苏军步兵第327师将为1942年夏季第一次拉多加湖战役中,苏军第54集团军遭受的伤亡而复仇。

文格勒上校带着他那些来自莱茵兰和威斯特法伦的部下,曾阻止过苏军对突破口实施战略性扩大。但这次,波利亚科夫上校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突破德军的防御屏障。他的突击团攻破德军最前沿的防御阵地,在第八工人新村南面达成突破。他们打算向北、向南席卷德军主防线。如果他们能成功地做到这一点,德军第227步兵师的前线将崩溃,波利亚科夫的部下将畅通无阻地赶往锡尼亚维诺的制高点。

但苏军的计划未能实现。文格勒的部下再次守住被突破区域的南角。第28猎兵师第83猎兵团第1营的士兵们一路杀至文格勒的指挥部,为他的防御屏障提供支援。在其中心地带,齐格勒少校的第2营犹如海中的礁石,死死守着第八工人新村。500名德军士兵打乱了苏军指挥部的计划:尽管遭到彻底包围,但这些波美拉尼亚人击退所有的进攻,守住了他们的“刺猬”阵地。1月12日,1月13日,1月14日,他们一直在坚守。没有补给物资运到,也没有弹药。他们与师部和团部已失去联系。

齐格勒的营仅凭自身的资源孤身奋战,他们执行着一项重要任务。由于无法向西推进,苏军不得不设法解决第八工人新村。苏军步兵第327师相当大的一股力量,以及随后被苏军最高统帅部调上来的步兵第18师,被牢牢地牵制在这一必争之地。

1月15日,经历了四天的激战后,德国守军耗尽了弹药。当天早上,一场猛烈的炮击后,苏军再次发起冲锋。伴随着“乌拉”声,他们逼近了,但随即被波美拉尼亚人的机枪火力遏制。苏军坦克第122旅的坦克在几处达成突破,但很快便被地雷和炸药摧毁。此刻,守军几乎已弹尽粮绝,很难再击退敌人的下一轮进攻。齐格勒面临着选择:被打垮后全军覆没,或是突围,以保存有生力量。

少校召集起属下的军官,将这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是否应该继续坚守?投降?或者,至少试上一把,看是否能突出重围。

投降不在考虑范围内。肯定会被敌人枪毙,这似乎没太大的意义。那么,只有突围这一选择了。但突围能否成功难以确定。没人知道德军主防线在哪里。试图恢复无线电联络的努力依然未获成功。

此刻,勇气失去了意义。让自己白白送命并不是武德。面对敌人百倍的优势,面对冰雹般落下的炮弹和炸弹,意志力、勇气、服从或献身精神都毫无用处。诚然,战场上的勇气和胆量经常能战胜占据优势的敌人。但在一场现代战争的物资战中,从很大程度上说,其结果由大批的兵力和武器所决定。

因此,齐格勒突围的决定完全正确,而且,这个决定出色地诠释了“英勇”这个词的意义。

从第八工人新村实施秘密突围的行动开始于夜间23点。少校亲自带队。在他身旁的是奥斯卡·施韦姆,来自罗兹的施韦姆能说一口流利的俄语。他在自己的制服外套了一件阵亡苏军中尉的军装。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支强有力的突击队,再往后是一股战斗群,他们手里的步枪已装上刺刀。在他们身后的是伤员,这些伤兵躺在雪橇上,每具雪橇由两名士兵拖曳。端着冲锋枪的士兵担任侧翼掩护。营主力担任后卫部队。没有少校的命令,不得开枪。突围途中,不许吸烟,不许说话。

就在最后方的后卫部队在遗弃的阵地上展开一场疯狂的“烟火表演”之际,这支幽灵般的突围部队在苍白的月光下,冒着摄氏零下25度的严寒,踏过齐膝深的积雪逶迤而去。为他们指路的是猎户星座,因为他们的路线一路向南。“停下!”施韦姆突然用俄语说道,他故意提高了音量。队伍最前方的士兵立即停下脚步。在他们前面出现了几辆T-34的身影。这是苏军在第八工人新村周围设下的坦克包围圈。施韦姆步履蹒跚地朝对方走去。他与苏军指挥官交谈着。其他人看着他们点上香烟,打着手势。营副官贝克尔中尉相信自己听到了每一个部下的心跳声,雷鸣般地在冰冻的沼泽地间回响。施韦姆终于返了回来。他用俄语喊了几声没人能听懂的命令,又大声咒骂起来。随即他压低声音对齐格勒说道:“我搞到口令了,是‘Pobeda’,也就是胜利的意思。也许这是个好兆头。”

施韦姆获得的其他信息与口令同样重要。他掌握了苏军坦克包围圈缺口的所在地。他们很快便越过这一缺口。多亏搞到了苏军的口令,他们才得以不费一枪一弹便穿过苏军的第二道警戒线。“Pobeda!”施韦姆对一名苏军哨兵喊道,随即,队伍向左而去。

可这里依然没有德军防线的踪迹。没有激战声,空中没有火光,也没有维利式信号弹。

突然,他们出现在苏军的一处迫击炮阵地前。施韦姆喊出口令,但苏军指挥官起了疑心。他向前走来。施韦姆赶紧上前几步。他告诉这名军官,自己的队伍正赶往前线,奉命对德军防线实施一次特殊任务。

贝克尔中尉站在这两人身后两步开外。他的手塞在大衣口袋里,悄悄拨开了手枪的保险。

苏军指挥官似乎并不太相信施韦姆的说法。但来自波兰罗兹市的这个人成功地打消了他的一切怀疑。最终,他们得以继续前进。但他们的心里很不踏实。那些迫击炮就在身后!万一苏军注意到某些不对劲的东西呢?

齐格勒压低声音,将命令传递给后卫部队:“我们必须打掉这个迫击炮阵地!”这样一来,他们就带上了一名货真价实的苏军中尉和41名俘虏。他们甚至带着这些俘虏穿过苏军最后一道防线,尽管他们在这里不得不杀开一条血路。

45分钟后,伴随着拂晓的微光,这支幽灵般的队伍到达德军前哨阵地。齐格勒来到第374掷弹兵团团部报到时,这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这不仅是因为这支已被注销的战斗群突然间安全归队,还因为冯·贝洛上校迫切需要每一个可投入第五工人新村的士兵,在此期间,那里已成为瓶颈地带战斗的焦点所在。

苏军在涅瓦河尚未获得成功,仅仅在瓶颈地带的东侧,越过一道宽广的防线,突破了德军的防御。他们只有两个狭窄的楔子,西面是马里诺的突破,东面则是在第八工人新村,这两个楔子缓慢地向德军控制的走廊地带的上部推进。但在第五工人新村的高地处,苏军突击队意图取得会合。如果他们获得成功,列宁格勒将得到一条狭窄的陆上通道,而此刻仍坚守在施吕瑟尔堡、利普卡和拉多加湖的德军第96和第227师将被切断。

这就是林德曼大将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阻止的情况。但第26军辖内的两个师,兵力并不足以肃清苏军的突破。第170和第227步兵师控制的防区太宽,每个师的防线长达15英里。

经历了最初几天代价高昂的战斗后,德军已没有预备队,无法发起反击,无法遏制苏军的楔形突破,也无法阻止他们取得会合。

 

1月14日,第18集团军从波戈斯特耶(Pogostye)包围圈——该作战区域位于基洛夫铁路线上,姆加东南方20英里处——调出来自东普鲁士第61步兵师的两个团级战斗群,并于1月15日将他们派入那片狭长的瓶颈地带。两个团级战斗群,而不是一整个师。该师的一个团不得不被留在基洛夫铁路线上。这又是一次以零打碎敲的兵力替代大规模行动的实例。

第61步兵师师长许纳尔中将亲自率领这两个战斗群。他穿过锡尼亚维诺和第五工人新村,与被包围在利普卡和施吕瑟尔堡的第227和第96步兵师重新建立起联系。但许纳尔的兵力太过虚弱,面对苏军来自东面和西面的进攻,他无法保持从第五工人新村至拉多加湖、施吕瑟尔堡以及利普卡的陆地连接的畅通。

主要的战斗是争夺这片肮脏的工人新村以及一些临时营房和一座小型泥煤处理厂。在地图上,这只是一个点——P5,但却是个血腥的点。苏军投入两个步兵师和两个坦克旅来进攻沼泽中这座小小的堡垒。P5也是个交叉路口,只有一条南北向道路穿过这里。位于瓶颈地带北部的德军部队,通过这条道路获得补给。如果苏军占领第五工人新村,北部德军与后方的交通联系将被切断。

沿着泥煤处理厂专用铁路线低矮的路基和硕大的矩形盆地(泥煤在这里被挖出),冒着摄氏零下25至30度的严寒,许纳尔的战斗群坚守了整整四天四夜。他们确保了穿过第五工人新村,向南逃生的路线的畅通。

要阻止苏军取得会合,现在需要的只是几十辆坦克、一个突击炮连、一个炮兵团和几个配备反坦克武器的步兵营。但由于德国人连这么点预备力量也没有,因此,苏军获得了成功,1月18日,经过激烈的战斗,他们拿下第五工人新村,将许纳尔的战斗群切断。

苏联《伟大卫国战争史》一书,传达出德军士兵顽强抵抗的一幅画面。在第三卷中我们读到:

苏军步兵第136师的部队,两次突入第五工人新村,但都无法获得立足点。1月16日夜间,步兵第18师的几个团三次从东面冲入新村,均无法将其拿下。该师的少数部队距离敌加强阵地已不到15-20码,却不得不一次次退回。德国人以绝望的勇气拼死抵抗。第二天入夜前,该师的部分部队,在坦克第61旅的支援下,到达工人新村的东部边缘,并展开逐屋逐巷的战斗。1月18日早晨,战斗再度激烈爆发。步兵第136师和坦克第61旅的部分部队从西面冲入工人新村。

从德国一方看,1月17和18日的关键性时刻是这样的。第五工人新村内,泥煤处理厂高高的砖墙前有一座掩体,许纳尔将军的战地指挥部就设在这里。1月17日夜间,在闪烁的烛光旁,许纳尔研究着地图。三小时前,集团军司令部已批准仍在瓶颈地带北部的所有德军部队集结后向南突围,经过P5,沿锡尼亚维诺的高地建立起新的主防线。传令兵已被派出,现在正设法穿过积雪覆盖的沼泽。电报也已发给施吕瑟尔堡、利普卡和各沿湖阵地:突围!趁着夜色突围,方向P5!

这就意味着,面对苏军强大的压力,第五工人新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以便让突围部队通过。

野战电话响了,与军部和第18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联系依然畅通。许纳尔拿起听筒,电话另一端是第26军军长冯·莱泽将军。“许纳尔,情况如何?”

“要说我们的情况糟透了,那还算乐观的说法,将军阁下!我最后的预备力量是一名军士和12名士兵。他们现在就在外面,正发起反击以封闭离这座掩体相当靠近的一次突破。”

就在这时,线路上发出劈啪声。“喂,”许纳尔喊道,“喂?”

没有回应。将军抬头看看自己的副官,“电话线断了。”

“没关系,将军先生。至少现在没人来对我们指手划脚了,”中尉无奈地说道。

许纳尔点点头,他的铅笔划过地图。除了他自己的部队——第151和第162掷弹兵团——这里还有来自施吕瑟尔堡第328团的一个战斗群,来自利普卡第96步兵师的一个营和一个快速支队,另外还有来自拉多加湖各支撑点,第227步兵师的炮兵、反坦克猎兵、山地猎兵和掷弹兵,这些士兵都必须逃出这里。

他们能逃出去吗?苏军正在施加相当大的压力。他们当然知道正在发生些什么。因此,他们试图尽快夺取第五工人新村。

在苏军大炮的轰击下,这座小小的掩体颤动着。冯·贝洛上校派来的传令兵赶到了:“苏军坦克逼近铁路路基!”许纳尔只剩下一辆配备着长炮管的三号坦克。它正停在工厂的空地处,伪装得非常好。行动!

三号坦克里的中尉让苏军靠近到相当近的距离内。然后,他从80码外的隐蔽阵地开火射击,炮弹直接命中苏军坦克队列中第三辆坦克的火炮护盾。这辆坦克立即起火燃烧。第二发炮弹摧毁了为首的苏军坦克。而队列中的第二辆坦克,由于被卡在两辆被击毁的坦克当中,结果成了德军三号坦克轻而易举的活靶。

棚屋和工厂里的200名伤员被迅速送上雪橇。在军医(一名年轻的中尉)的指导下,医护兵和尚能行走的伤员操纵着雪橇,沿公路赶往第六工人新村。他们的这一疏散非常及时。苏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已杀至工厂,离许纳尔所在的掩体咫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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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纳尔将军一直坚守着第五工人新村,直到北面所有德军部队穿过这个新村向南而去。

许纳尔的副官立即调集通信兵、文员和传令兵发起反击,将苏军赶出工厂。

清晨时刻,天色尚未放亮,一名传令兵冲入砖墙旁的掩体。第151掷弹兵团——突围的先头部队——已经赶到。突围行动的决定性时刻到了。这些东普鲁士人以手榴弹和冷兵器夺路而出。这是一场代价高昂的突围。跨过沼泽上的积雪,无遮无掩地穿过苏军两个步兵师和两个坦克旅的集结区,德军这些战斗群一路赶往从戈罗多克延伸至锡尼亚维诺高地的德军新防线。守卫这道防线的是第96步兵师的工兵,第5山地师的山地兵和第28猎兵师的猎兵,另外还有党卫军第4“警察”师的步兵。

战斗的焦点在第五工人新村。敌人潜伏在这里。机枪组隐蔽在泥煤堆后。步枪手躲在茂密的灌木丛中。苏军连队从侧翼发起冲锋,试图堵住德军的道路。苏军的大炮和多管火箭炮轰击着沼泽地。

清晨6点,德军第151掷弹兵团在第五工人新村遭遇到最后一群敌军。前进!手枪、刺刀、手榴弹和工兵铲——这就是他们的武器!

团长克鲁茨基少校在队伍前列阵亡,骑士铁十字勋章获得者,第6连连长科普中尉牺牲在他身旁。但这些东普鲁士人不仅杀出了包围圈,而且没有丢下一个伤员和阵亡的战友。

在他们身后,苏军再次冲入德军的逃生通道。因此,后面的德军战斗群不得不重新清理出道路。相同的场景反复重现:他们将伤员安排在队伍中间。积雪的厚达深达三英尺。医护兵们拖着雪橇。不时会出现一匹马,拖着一大块铺垫着破烂毛毯的栅栏,上面躺着四名重伤员。前进!总共有6000名士兵和2000名伤员冲过沼泽中的这一逃生缺口。

天亮后,许纳尔将军终于下令位于第五工人新村的战斗群撤离。苏军在夜间持续的白刃战中遭受到严重伤亡,这多少降低了许纳尔突围的风险。撤退的危险性比这位将军所担心的要稍小些。德军的侧翼掩护仍在坚守,尽管苏军坦克只是犹犹豫豫地尾随在身后。

清晨的微光中,锡尼亚维诺高地巨大的屏障像磁铁般吸引了德军士兵的目光。那就是他们的目标。赶到那里就能获救。那里就是他们排成松散的队形,端着武器穿越沼泽地的目的地。

他们在深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只要苏军隐蔽在茂密的灌木丛或雪墙后的机枪响起,他们便立即趴倒在地面上任何一个凹陷处。然后,在战友们火力的掩护下,他们一码接一码,小心翼翼地向前爬去。摸出手榴弹,投弹!一道闪烁,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惨叫和呻吟。前进!

到达锡尼亚维诺高地前,他们在弹坑中消灭了一支苏军战斗群。随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1月20日,许纳尔的部下跌跌撞撞地进入德军防线。第151和第162掷弹兵团辖下的各个连队只剩下30~40人。第162掷弹兵团第1连,1月15日投入战斗时的兵力是128人,现在只剩下44人。[75]

负伤的德雷塞尔中尉用一根自制的拐杖支撑着自己,步履蹒跚地带着部下走过德军的第一道警戒线。守在这里的是第96步兵师的工兵,他们忙着在锡尼亚维诺高地北翼的主防线前埋设地雷。他们迎接了德雷塞尔和他的部下,这群第287掷弹兵团第5连的士兵们从利普卡而来。

相逢时的问候结束后,工兵们陷入了沉默,是该把路让出来,还是该让这些突围出来的战友重新进入阵地。他们能看出,该连的许多人失踪了。他们也看见,眼前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扎着血淋淋的绷带,能靠自己双脚站立着的人寥寥无几。

德雷塞尔赶到临时营部报到时,他看见营部里只有团副官阿尔布雷希特上尉。营长呢?失踪了!营副官呢?阵亡了!大多数连长不是阵亡、失踪,便是负伤。全营只剩下80人。

“不行啊,德雷塞尔——任何一个还能端枪的士兵必须直接进入新防线,”阿尔布雷希特说道,“这条从涅瓦河的戈罗多克穿过瓶颈地带,越过锡尼亚维诺高地,下降至文格勒在东侧的屏障的防线,无论如何都要守住。”

德雷塞尔点点头。连里的其他人和他一样,这些刚刚杀出重围逃至德军防线的士兵,立即进入了新的防御阵地。

此刻是冬季最冷的日子,摄氏零下35~40度。白天,苏军用大炮和多管火箭炮轰击德军阵地。而在寒冷的夜间,苏军步兵会对德国人刚刚建立起、尚很薄弱的防线反复发起冲锋。苏军不惜一切代价想拿下锡尼亚维诺的制高点。但德军守住了他们的新阵地。之所以获得成功,是因为投入了从瓶颈地带北部突围出来的那些德军部队,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部队可用于防卫涅瓦河南端这些具有战略重要性的高地。

因此,对德军狭长通道最北端的拉多加湖沿岸地带实施疏散,从各个方面看都是个杰出的战术成就。大约有800000名士兵获救[76],其中包括近2000名伤员。被迫丢弃的重武器均已炸毁。苏军几乎未缴获任何战利品,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没能抓获俘虏。德军撤离行动获得圆满成功的这一事实也被苏联军事史间接证明,他们宣布获得了胜利,但没有提及俘虏和毙伤人数,这与他们的惯例截然不同。

但是,德军撤离拉多加湖南岸以及利普卡、施吕瑟尔堡等地,对苏军来说,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成就感:对列宁格勒的封锁已被打破。的确,苏军最高统帅部投入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只获得从沃尔霍夫前线至施吕瑟尔堡,一条5~7英里宽的通道,一道狭窄的泥煤沼泽地穿过这条通道,形成一条细小的道路通往涅瓦河。可是,列宁格勒已为即将到来的夏季建立起一条陆地通道,尽管狭窄,仍可被当做“生命线”,而他们在拉多加湖冰面上的通道会再次变成汪洋一片。

希特勒的计划是封锁、围困这座城市,逼其就范,但他在北翼整个战略所依仗的这个计划失败了。当然,德国在东线北翼的盟友——芬兰人——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军事行动依赖于德国人的进展。芬兰对其德国盟友的信心发生动摇。他们的军事计划失败了。芬兰的卡尔·古斯塔夫·冯·曼纳海姆元帅原打算,待被围的列宁格勒陷落,立即将他置于卡累利阿封锁线上的军队调出,转而进攻摩尔曼斯克铁路线。这样一来,苏联重要的北部交通线将被切断,而美国运来的大批物资,使用的正是这条线路。失去美援物资,苏联将陷入经济困境,苏军最高统帅部的进攻势头也将被严重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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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未能实现第二次拉多加湖战役的战略目标:基洛夫铁路线和姆加仍被控制在德军手中。

这就表明夺取列宁格勒是多么重要,所以,尽管苏军在拉多加湖岸边取得的胜利微不足道,但在政治上却是个重大的胜利。诚然,苏军统帅部未能完成其第二次拉多加湖战役的重大战略目标,他们原希望沿一个宽大的正面,粉碎整个瓶颈地带,至少要杀至基洛夫铁路线,包括姆加。这将为被围的列宁格勒确保一条安全的陆地通道,并使其最终获救。

苏军未能实现这一目的。苏军对锡尼亚维诺高地的进攻失败了,那里的地面上布满了弹坑。A. A. 日丹诺夫中将,军事委员会委员,列宁格勒的守卫者,形象地说,他获得了一条细窄的乡间土路,而不是一条宽阔的公路。而且,他得到的是一条薄弱的补给路线,德国人的大炮甚至能控制这条路线。从锡尼亚维诺高地,前进炮兵观测员可以俯瞰远至拉多加湖的整片区域。

因此,从物质角度看,苏军最高统帅部只获得有限的胜利,但为此而付出的代价却极为高昂:他们投入了两个集团军,突击第2集团军和第67集团军,光是坦克便损失了225辆,也就是说,七个坦克营被报销。而在人员方面的伤亡则难以统计。

但是,这个胜利给苏联人民及其盟友带去的心理效应,完全抵消了苏军遭受到的巨大损失。对胜利的信念和对最高领导层的信心获得极大的鼓舞。日丹诺夫成功地将打破列宁格勒包围圈的胜利变为一场全苏联的欢庆。

1943年1月18日夜间,就在列宁格勒广播电台要求听众们做好收听一份特别公告的准备之际,包围圈被打破的传闻已席卷了整座遭受重创的城市。没有人去睡觉。第一批旗帜已挂了出去。那些单调的建筑物,缺乏抵御寒风的木栅板的窗户内传出留声机播放的音乐声。希望再次被点燃——让这座城市遭受的苦难尽快结束吧。

午夜时刻,确切的消息来了。有关当局一直拖延到此刻,大概是为了确保消息的绝对准确。列宁格勒广播电台的公告以这番话作为开场:“包围圈已被打破。为这一天,我们已等待了很久,但我们知道,它必将到来。正如我们在没有任何仪式的前提下将自己的亲人葬入公墓冰冷的土地,向他们告别时发下的誓言那样:‘封锁必将被打破!’”

无可否认,苏军未能到达基洛夫铁路线。但这一失败很快便得到补偿:没用25天,苏军铁路工兵便修建起一条22英里长的临时铁路线,跨过沼泽,沿拉多加湖湖岸,从波尔加米(Polgami)至施吕瑟尔堡,再从那里跨过一座临时桥梁,最终与列宁格勒铁路线相连接。当然,这条线路很容易被德军某天发起的进攻所切断,但这一点只有专业人士才知道。

2月6日,这条军用铁路线投入使用。列宁格勒城内工人们的面包配给马上从250克增加为600克,而其他居民获得的口粮也从125克上升为400克。这些数字比其他一切都更清楚地说明,列宁格勒仍是一座遭到包围和围困的城市。狭窄的通道,其宽度不超过5~7英里,其临时铁路线,无法确保这座要塞城市的正常补给。

这一情况迫使苏军统帅部在拉多加湖南岸这片被鲜血浸透的战场上继续作出努力,以便实现其战略目标——基洛夫铁路线和姆加这一交通中心。战斗因此而继续。没有丝毫的停顿,第二次拉多加湖战役的第二和第三阶段开始了。

德军防线上的两块基石继续发挥其先前的作用——戈罗多克支撑点及其医院和涅瓦河上的发电站,另一端是第366掷弹兵团在第七工人新村的强化阵地,根据该团团长的名字而被称作“文格勒屏障”。这两块基石和锡尼亚维诺高地的屏障决定了新爆发的战事的命运。

戈罗多克医院已成为一片废墟,主体建筑被彻底摧毁。但第240工兵营第3连的士兵们在布伦德尔中尉的带领下,据守着这片残垣断壁,并击退了苏军的多次进攻。面对敌人的坦克攻击,他们获得了第240炮兵团鲍尔少校第1营的特别帮助。

 

鲍尔的大炮设在“夏迪斯森林”的南部边缘。战斗打响后,前进观测员福尔克曼中尉便一直待在医院,指引炮兵火力。通过及时的防御性火力或集中轰击敌进攻重点,他一次次缓解了掷弹兵和工兵们的压力。

1月17日黄昏,凭借福尔克曼中尉提供的准确数据,德军炮兵连摧毁了苏军在三角林中的一处集结阵地。突然,他们之间失去了联系,德军大炮再未射出一发炮弹。发生了什么事?

福尔克曼的无线电操作员一次次呼叫连里的炮兵阵地,但却得不到回复。与团里也联系不上。

“我先去睡一会儿,”中尉说罢,来到地下室,在一张床铺上躺下。闷燃的废墟中冒出的烟雾,穿过通风道和楼梯飘入地下室。这里散发着恶臭,眼睛也被熏出泪水。但福尔克曼疲惫至极,倒下后便沉沉入睡。刚睡了半个小时他又被唤醒。“中尉先生,中尉先生,跟团里联系上了。”

福尔克曼坐起身:“炮兵连发生了什么情况?”

军士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炮兵连被俄国人的坦克打垮了,所有人似乎都已阵亡。只有无线电操作员躲在某个藏身处,不时与赫兹上校进行联系。”

福尔克曼中尉从床铺上站起。被打垮?都已阵亡?“那么,那些大炮呢?那些大炮怎么样了?”这名军士耸了耸肩。

炮兵阵地距离这里1.25英里。1.25英里——先要穿过医院周围的包围圈,然后再通过暴露在敌人眼前的开阔地。但福尔克曼并未犹豫太久,“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许他们需要帮助。我去看看。”

福尔克曼往皮带上塞了五颗手榴弹,又把冲锋枪挎在腋下。就这样,他孤身一人走入夜色中。他从一棵树后跑到另一棵树后,从一片灌木丛跃至另一片灌木丛。他隐蔽在弹坑中或是落满积雪的泥煤坑里。

他来到泥煤加工厂的专用铁路线,铁路线后方就是从发电站通往师部的束柴路。他贴着道路前进。现在要小心点,一定是快到了。随后他辨认出炮兵第1排的阵地,月光下,那些大炮默默地伫立在胸墙后。

福尔克曼越过胸墙,弯下腰,这才发现阵地指挥官已阵亡,炮手们倒在火炮四周。有的尸体已被炮弹炸成碎片,有的布满了冲锋枪子弹弹孔。突然,福尔克曼猛地抬起身。他屏住呼吸聆听着。呻吟声再次传来。他小心翼翼地摸到4号火炮旁。他跪下身子。炮架下躺着炮瞄手。冲锋枪子弹使他身负重伤,但还活着。

福尔克曼凑到伤员耳边低声询问。没错,他还有意识。苏军坦克攻陷他们的阵地时,这名炮瞄手一头扑到炮架下。蜂拥而至的苏军步兵将这些德军炮手扫倒。鲍尔少校和连长刚好也在阵地上。他肯定倒在很近处。福尔克曼搜寻着鲍尔少校。终于,他找到了他,但鲍尔少校和其他人一样,已经身亡。

奇怪的是,苏军并未破坏这些大炮。他们可能打算将这些大炮拖走。显然,他们认为他们很安全,而且有足够的时间。

时间,福尔克曼想到了时间。但他首先匆匆赶至急救掩体。掩体内空无一人。军医和他的医护兵倒在2号火炮旁,已经阵亡。福尔克曼在入口处发现一具雪橇,这是一具“拉普兰”船形雪橇,配有全套拖曳挽具和毛毯。他将炮瞄手搬上雪橇,再把挽具套在身上,就这样开始了返程之旅。每当雪橇出现颠簸,受伤的炮瞄手便发出呻吟。尽管此刻是摄氏零下20度,可福尔克曼还是忙得汗水淋漓。苏军巡逻队不时从他行进的道路上横穿而过,福尔克曼一次次扑倒在地,屏住呼吸,并把手捂在伤员的嘴上。

苏军炮兵轰击着沼泽和森林,福尔克曼不得不采取规避措施,这使他失去了方向感。现在,他必须加倍小心,以免遭到德军前哨士兵的误击。

终于,福尔克曼中尉听到微弱的交谈声,说的是德语。他高喊起来。几分钟后,他被送至友邻师(第96步兵师)的指挥部。

内尔德兴少将惊异地聆听着福尔克曼中尉的汇报。大炮依然完好?那里有些重伤员可能还活着?师作战参谋德格纳中校立即抽调工兵和掷弹兵,组建起一支强有力的突击队。在福尔克曼中尉的指引下,他们赶往被打垮的那个炮兵连阵地。

这一次,他们没能不费一枪一弹便到达炮兵阵地。苏军也往那里赶去,他们想拖走那些德制火炮。但福尔克曼的突击队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并将炮兵阵地占据。这时,另一支德军突击队也赶到了,是第240炮兵团赫兹上校派来的队伍。

黎明前,所有阵亡士兵的尸体都被收集起来,炮兵连阵地再次得到控制,防御被恢复。戈罗多克医院的守军重新获得炮兵连的火力支援。

在炮兵连连长被半摧毁的掩体中,他们发现了蜷缩在电台后,已经负伤的英雄——通信兵帕拉斯卡下士。炮兵阵地的整个战斗期间,他一直守在自己的电台旁,是连部的唯一生还者。掩体外停着一辆KV-1坦克,不停地开炮射击。帕拉斯卡一次次与团部取得联系,指引其他炮兵阵地对这些苏军坦克实施炮击。他的炮火指引非常出色,以至于苏军的坦克不得不从这里撤离。

第18集团军司令林德曼大将在他的每日晨报中获知了“夏迪斯森林”南部边缘所发生的这一血腥插曲。他研究着作战态势图,“施佩特,我们的新防线能控制住瓶颈地带吗?”

集团军参谋长施佩特少将还未来得及作出回答,林德曼已接着说道:“我们必须守住锡尼亚维诺高地!监视、骚扰,甚至阻截利普卡与施吕瑟尔堡之间苏军的交通,全靠这些高地。不光如此,一旦丢失这些高地,我们就无法守住姆加。要是姆加落入俄国人手中,他们就将夺取基洛夫铁路线,那么,我们的整个战略目标,围困列宁格勒,会变得毫无意义。”

林德曼大将说的没错。苏军拉多加湖战役的协调者伏罗希洛夫元帅,尽了一切努力,并接受了巨大的牺牲,以夺取沃尔霍夫与涅瓦河之间的这些制高点及其基石。他希望能彻底打破列宁格勒包围圈。

苏军的各个师不断对这些高地展开正面进攻。他们冲向第七工人新村和戈罗多克。他们用各种火炮猛轰这两处。他们投入了他们的坦克团。他们召集一波又一波的对地攻击机,对这两处基石狂轰滥炸。但这一切均属徒劳。自1月24日以来,负责指挥通道内所有德军部队的一直是希尔珀特将军[77],这些部队也被命名为“希尔珀特军级集群”,他放弃了“夏迪斯森林”和第五工人新村南面的泥煤沼泽。新的主防线从戈罗多克径直穿过锡尼亚维诺高地,通向第七工人新村和“文格勒屏障”。

有时候,通道内参与作战的德军师多达十余个。除来自集团军南部战区旧有的东普鲁士师之外,还包括来自列宁格勒包围圈东南部的第5山地师和来自沃尔霍夫的第28猎兵师。

“许纳尔”战斗群守卫着锡尼亚维诺高地最为暴露的东北边缘。他们的工兵和第61步兵师的快速支队遭到极为猛烈的攻击,但却死守不退。在他们左右两侧是另外两个来自东普鲁士的师,第1和第11步兵师,他们与来自西里西亚第28猎兵师的猎兵们一起,同样进行着顽强的抵抗。锡尼亚维诺被摧毁的教堂周围所爆发的白刃战,是这场战役中最为激烈的战斗之一。

面对这个“东普鲁士方阵”,苏军试图经锡尼亚维诺强行突破至姆加的一切努力均告失败。严寒中,暴风雪中,苏军雷鸣般的炮击声中,德军各实力严重受损的连队坚守着他们的战壕、支撑点以及被半埋的弹坑。经过八天连续不停的进攻,苏军最高统帅部意识到他们已无法更进一步。锡尼亚维诺的泥煤沼泽中布满了尸体。

苏军两个集团军的军事委员会委员和司令员向最高统帅部提出了看法,“这毫无用处。我们的实力被严重消耗,却依然无法拿下这些高地。实际上,这些高地无法被正面进攻所夺取。德国人大大强化了他们的防御阵地。他们不惜削弱纵深侧翼的兵力,将所有的一切投入到锡尼亚维诺的屏障。而位于沃尔霍夫,位于波戈斯特耶地区,位于列宁格勒包围圈东南角,位于科尔皮诺(Kolpino)的侧翼被削弱到危险的程度。那才是我们应该打击的目标。”

这是个合乎逻辑的想法,也是个颇具吸引力的计划——旨在对姆加北部和东部所有德军部队实施包围的一次钳形攻势。如果这个计划获得成功,苏军不仅能到达基洛夫铁路线,还能将十来个德军师囊入袋中。斯大林和他的最高统帅部,对战地指挥员们提出的这个计划充满热情。他们开始着手付诸实施。但斯大林和希特勒一样,总是犯下低估对手的错误。他再一次想以太少的兵力来实现太多的目标。

2月10日,苏军发起了他们的钳形攻势。东面,他们从波戈斯特耶包围圈的南部而来;西面,他们从科尔皮诺和红博尔(Krasnyy Bor)地区冲出参见地图

 

从东面发起攻势的苏军第54集团军遭遇到德军第96步兵师,该师被调离锡尼亚维诺前线,正在波戈斯特耶地区进行休整和补充。内尔德兴将军实力锐减的各个团没能享受到他们当之无愧的休整,不得不挺身应对激烈的森林战。他们与第61和第132步兵师的部队密切配合,遏制了苏军的进攻。苏军的攻势稍稍获得进展后便陷入停顿,他们掘壕据守,但最终却被逼得步步后退。战线的西面,党卫军第4“警察”师和西班牙“蓝色”师(第250步兵师)经受着苏军七个步兵师、五个步兵旅和三个坦克旅的冲击。

在埃斯特班·因凡特斯将军的指挥下,第262、第263和第269掷弹兵团辖内的西班牙营抗击着苏军在红博尔的进攻。苏军在这里投入三个步兵师和两个坦克营,总计33000人,他们还获得60辆T-34、数支反坦克炮部队以及187个炮兵连总计1000门大炮的支援。面对这一庞大的进攻力量,西班牙人在其20英里的防区上,只有2500人的一个加强步兵团,以及约2000人的三个营,另外配属给他们的还有一些特别部队和24门大炮,但没有坦克。

西班牙人与他们左侧友邻部队之间是一个4英里宽的缺口,守卫在这里的只有些巡逻队。由于兵力不足,埃斯特班·因凡特斯将军一直未能构建起他的第二道防线。不过,他保留了两个自行车中队、两个工兵连和两个炮兵排充当预备队。这点兵力并不多。

经过激烈的白刃战,苏军成功地获得2英里的进展,并拿下红博尔。但他们为这一战果付出了11000人阵亡的代价,而且,他们被卡在伊若拉河(Izhora)。西班牙人用匕首、工兵铲和手榴弹顽强抵抗。他们非凡的英勇值得被记录下来。

在这里应该举一个例子。掷弹兵安东尼·庞特用手榴弹和地雷成功地摧毁数辆达成突破的苏军坦克。在他干掉最后一辆T-34坦克后,庞特被报告失踪了。他肯定阵亡在涅瓦河这片冰冷的土地上,可能死于坦克履带下,也可能被一颗手榴弹炸成了碎片。他被授予西班牙最高英勇勋章——圣费尔南多桂冠十字勋章。

“蓝色”师的伤亡达3200人,其燧发枪手营损失了近90%的兵力。但这些西班牙人牢牢地守住他们的支撑点,从而掩护了“希尔珀特集群”的侧翼纵深。仓促调上来的巴伐利亚第212步兵师的一部,在雷曼少将[78]的带领下发起一场反击,将苏军先头部队驱散,粉碎了苏军取得突破的希望。

位于西班牙人右侧的友邻部队是党卫军第4“警察”师,该师得到党卫军第2摩步旅和“佛兰德斯”志愿者军团一部的加强,同样以残酷的白刃战遏制住苏军渡过冰冻的涅瓦河的进攻。

苏军部队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不得不撤回到他们的出发阵地。但经过四周的休整,苏军最高统帅部于3月19日再度发起尝试,这次,他们稍稍向北,实施了一场较小型的钳形攻势。涅瓦河上的红博尔地区,四周前,西班牙志愿者曾在这里抗击苏军的进攻,现在,“佛兰德斯”军团的志愿者们,在党卫军“警察”师辖内,面对着苏军第55集团军的攻势。

就在苏军突破德军阵地之际,舍隆上尉带领的这些弗兰芒人,以营级兵力发起反击。在88毫米高射炮战斗群和第502重装营第1连几辆虎式坦克的支援下,他们以一场艰难的白刃战夺回“蓝色”师先前的主防线,并将苏军所有的进攻击退。他们在这里坚守了八天。

随后,师补给指挥官派出一些卡车,搭载着第5山地师的一个营赶至争夺激烈的前线,以接替这些弗兰芒人。山地猎兵们跳入弗兰芒人的战壕和散兵坑,却发现大多数人已经阵亡。只有45名弗兰芒人爬上等候着的卡车。500人只剩下45人。

苏军的损失更为可怕。第二次拉多加湖战役是一场血腥的杀戮。锡尼亚维诺的泥煤沼泽,科尔皮诺和红博尔的森林,这些地方都成为可怕的战场。德国“北方”集团军群估计,苏军的损失大约为270000人。

戈罗多克的医院和发电站同样被炮火摧毁。2月17日,第170步兵师的工兵们最终放弃了前线的这一基石。南面三英里处,在所谓的“缅甸公路”上,一条新的、缩短的防线,从涅瓦河经锡尼亚维诺通至“文格勒屏障”,守在这里的是来自北德和东普鲁士的掷弹兵,以及来自西里西亚的猎兵。德军步兵、工兵、反坦克猎兵和炮兵们的持久力以及他们在最恶劣的气候及作战条件下表现出的毅力,再一次阻止了列宁格勒的敌军实现其目标。

与此同时,更南方900英里处,冯·曼施泰因元帅在顿河和顿涅茨河之间粉碎了苏军的攻势,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打法。通过他那些快速部队大胆、高机动性的行动以及他麾下装甲指挥官英勇果断的指挥,这位“南方”集团军群司令获得了他的胜利。但是,在拉多加湖南面的通道上,决定战役最终结果的是获得工兵、反坦克猎兵和炮兵支援的步兵以及单独的士兵。

这两种打法都表明,尽管危机重重,尽管他们遭到危险的逆转和严重的损失,但东线德军依然能靠士兵们的士气和毅力,以及他们指挥官的能力来抵消苏军数量上的优势。

1942-1943年冬季期间,苏军所获得的一切胜利都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在他们发起攻势的决定性地点上,德国人总是缺少一支最低限度的机动预备队——换句话说,一股可被迅速派往任何一个危机发生地的力量。

在斯大林格勒,在马内奇河和米乌斯河,在顿河和顿涅茨河,一直是同样的问题:缺乏决定性的2~3个经验丰富的机动师。德国最高统帅部面临着一个艰难而又至关重要的任务,解决这个问题不仅关乎东线德军的命运,还涉及到整场战争的成败。这个问题就是,如何筹措战略预备力量,以阻止苏军从北极至黑海的各条战线发起的大规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