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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卢基
沼泽中的城堡——三个师对付一个团——近卫步兵亚历山大·马特洛索夫——不成功的救援尝试——15辆战车隆隆驶入堡垒的庭院——“布达佩斯”支撑点的白喉——一片面包和手枪中的八发子弹——“我从大卢基来”——每个军衔中绞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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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及大卢基(Velikiye Luki)所发生的战斗,冬季战役就不够完整。这座古老的城堡位于洛瓦季河与西德维纳河之间,维捷布斯克北面广阔的沼泽地带中。这是座美丽的老城镇,战争爆发时有30000名居民,关于她的民间传说过去曾吸引过苏联国际旅行社的大批游客。
1941年德军大举进攻期间,大卢基开始扮演重要角色,这一重要性一直延续至苏军从莫斯科地区发起第一次大规模反击。1941年8月,经过激烈的战斗,来自下萨克森的第19装甲师、来自黑森第20装甲师的一部以及第253步兵师夺取了这座镇子。
四个半月后,苏军对沼泽中的这座城堡发起反击。1942年1月9日,叶廖缅科上将和普尔卡耶夫将军率领着他们的突击集团军[84]越过一连串湖泊,从奥斯塔什科夫直奔维捷布斯克,试图以一次合围战歼灭蓄势待发,准备扑向莫斯科的“中央”集团军群,从而解放莫斯科以西的广大领土。但苏军的推进被德国步兵的拼死抵抗所阻,他们的力量不得不消耗在霍尔姆、韦利日和大卢基这些“防波堤”上。
德军第83步兵师的一部,从法国匆匆调至俄国,守卫这座“沼泽中的城市”,这座城堡横跨在从列宁格勒、基辅和莫斯科通往白俄罗斯和波罗的海的重要道路上。
1942年的整个夏季,苏军突击第3集团军一次次以突然而又猛烈的炮击试图攻破大卢基的防御。但是,德军第277掷弹兵团在冯·拉帕德上校的指挥下,死死守着他们的阵地。补给很困难,因为大卢基两侧并不存在连贯的防线。在其北面,特别是霍尔姆和洛瓦季河方向,只有实力虚弱的巡逻队。直到霍尔姆南面才重新出现一条连贯的防线,由第8装甲师防守。但该师的参谋人员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南面的防线突然间结束,而苏军则在那里肆无忌惮地从穷乡僻壤征召年轻人入伍,牵走所有的牲畜,并将一切有用物资搜刮一空。在这种情况下,德国人的装甲列车(来自慕尼黑的第3号装甲列车和第28号辅助装甲列车)发挥出重要作用。没有它们,补给物资根本无法送至大卢基。
1942年11月19日,苏军第二次大规模冬季攻势在南线打响,其重点位于斯大林格勒和顿河。与此同时,苏军在北线的进攻旨在牵制德军,并清除维捷布斯克地区那些恼人的“防波堤”。苏军突击第3集团军最终将杀入维捷布斯克,但欲夺取维捷布斯克,首先要拿下大卢基。
普尔卡耶夫将军投入三个师对大卢基发起进攻。三个师对付一个团。苏军从北面和南面冲过大卢基,穿过德军第83步兵师的一连串支撑点,包围了这座镇子。城堡内是冯·萨斯中校率领的7500名德军士兵,他们守卫着一条13英里长的防线。这些士兵是第83步兵师的掷弹兵、炮兵、工兵、辎重和医疗单位。他们得到了加强,另外,还有些部队在后撤途中发现了城堡中的德国守军,干脆加入其中,这些部队是:铁路工兵和建筑单位,第3迫击炮团的火箭炮单位,第17轻型观测营,还有一个德国保安营和一个爱沙尼亚志愿者营,爱沙尼亚志愿者营里的爱沙尼亚人是在战斗中从红军一方成批投靠过来的。另外,这里还有第286陆军高射炮营的三个排和一个轻型高炮排,此外还包括第736陆军炮兵营第2排的重型迫击炮,第183炮兵团第3营和第70摩托化炮兵团的一部。这就是个微缩版的斯大林格勒。
普尔卡耶夫将军当然很想以猛攻拿下城堡,但这一尝试失败了。于是,他以炮击和轰炸,有条不紊地展开了对这座城堡的打击。这场轰击一天天持续着。一座建筑接一座建筑、一个掩体接一个掩体、一条街道接一条街道被夷为平地。火焰在废墟上燃烧着。
大卢基的德国守军从空中获得了微薄的补给,主要是食物和弹药。由于小小的作战区域仅有7平方英里,许多空投物资落入镇外敌军的防线,于是,斯图卡俯冲轰炸机被用于空投补给,在这场战争中,这还是第一次。为执行这个任务,第6航空队组织起一支混合行动组。率领这个小组的是第4轰炸机联队联队长海因茨-约阿希姆·施密特。他和他的行动人员以大伊万湖(Great Ivan Lake)为基地,以便尽可能靠近受到威胁的城堡。尽管苏军在空中占据着极大优势,尽管他们在城堡四周组织起对空防御,但施密特的飞行队还是竭尽所能地将“补给炸弹”准确投入日渐缩小的空投区。一般说来,装有食物和弹药的补给罐会准确地落在指定地点。不过,补给物资很快便被迫减少了25%,后来又不得不减至一半。
12月13日,一场猛烈的炮击后,普尔卡耶夫将军的四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旅,在城堡西面发起总攻。为争夺洛瓦季河上的桥梁,双方展开激战。守在这里的是阿尔布雷希特中校和他的工兵,他们面对着十倍以上的敌人。苏军各个连队一次次突入德军小小的桥头堡,但每次都被使用工兵铲、刺刀和手榴弹的白刃战所击退。阿尔布雷希特中校身负重伤,子弹射穿了他的喉咙,他躺在自己的指挥部里,仍在指挥他那些工兵实施防御。
1942年12月26日,圣诞节的第二天,苏军以强大的坦克部队从南面和西南面发起进攻。激烈的巷战中,苏军沿一个狭窄的正面,强行穿过城镇。守军的重型步兵炮和反坦克炮被一个接一个消灭。面对敌人的坦克,德国人的支撑点很快便陷入绝望无助的境地。
苏军步兵营打得非常英勇。特别是共青团员,这些狂热的青年共产主义者,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很快便以忠于职守的精神声名鹊起。近卫步兵第254团的列兵亚历山大·马特洛索夫以自己的生命赢得了“苏联英雄”的称号。
马特洛索夫所在的连队被压制在德军的一座暗堡前,暗堡内的机枪令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马特洛索夫结束了这种状况。他悄悄爬到暗堡的射孔前,将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从而挡住暗堡内德国人的视线。他抓住机枪枪管,直到牺牲后,他的手指仍紧紧地攥着枪管。利用这一短暂的停顿,他的连队消灭了这座暗堡。
1943年初,冰冻的沼泽地里只剩下两座支撑点——城堡和火车站。守卫城堡的是达奈德上尉指挥的第83步兵师野战仓库营。他带着427名部下防御着100×250码的一片区域。
而在镇子东部的火车站,冯·萨斯中校带着1000名部下据守着已被摧毁的铁路设施和兵营。士兵们期盼能获得解救,严寒和饥饿中,正是这种期盼使他们得以坚持下去。45个投向他们阵地的补给罐,只有7个落入他们手中。城内的300匹马早已被吃掉。每天,每十个士兵只有一条面包,每二十个士兵分享一个肉罐头。
这些士兵的经历是我们今天难以想象的。他们不能睡觉,不能进行最简单的洗漱,身上爬满虱子,又脏又饿,他们还要作战。每天,大约有3000发炮弹落在他们的阵地上。他们没有时间将阵亡战友的尸体移走。伤员们躺在废墟中,只能获得最简单的照料。饮用水是冒着生命危险从城墙外的一个池塘打来的。那座池塘里扔着一辆被击毁的苏军坦克和死去的车组人员。
可德军主防线在哪里?有没有采取措施解救这座被围的城堡?德军确实进行了救援尝试,可又一次出现了兵力不足的情况。
率先赶来的是布兰登贝格尔将军的第8装甲师。来自柏林-勃兰登堡的这个师一直部署在东线,由于师里有许多波罗的海军官,故有其特殊性。该师辖内的几个团刚刚放弃了位于霍尔姆南面的阵地。按照计划,该师本应搭乘火车赶往斯大林格勒地区。但是,鉴于该师家门口态势的发展,这个值得称赞的计划被取消了。
大卢基被围后,从西北方发起的第一次救援尝试失败了。
11月21日夜间,第8装甲掷弹兵团收到一道电话命令:“全团立即对正向大卢基西面推进之敌发起进攻,对方已越过列宁格勒—敖德萨铁路线。你们团将解救新索科利尼基(Novosokolniki)。”
“解救”是个实实在在的词。新索科利尼基,这一后方基地和战地医院中心,已遭到苏军坦克营和机械化旅的攻击。德军第3山地师的后勤补给单位正在约布斯基上校的带领下拼死抵抗。
第二天早上,该团在高尔基(Gorki)与猝不及防的敌军遭遇,并将其成功击退。第二天,师里的两个装甲掷弹兵团一路向东杀去:第28团在团长冯·沃尔夫男爵的带领下,冲上高尔基东面的高地;第8团则向大卢基而去。
第8装甲掷弹兵团贝恩德·冯·米茨拉夫上尉的第2营,在十来辆缴获坦克的支援下,击退苏军后夺取了格拉季日村(Glazyri)。救援行动开始了。
施密特少校以第10装甲团寥寥无几的坦克牵制着敌人。米茨拉夫上尉的营冲上村东面的高地。他们已经能看见远处出现的大卢基的尖顶。缺乏一个有可能改变战场态势的决定性的营,这种情况再度出现。施密特的坦克耗尽了弹药。第1营仍在后方犹豫不前,第2营必须进行重组,以实施防御。苏军很快便卷土重来,他们发起了反击。
冯·斯科提上校久经沙场的第80炮兵团再次赶来助阵。斯科提又一次证明自己是指导和集中全团炮火的高手。这些炮手成了这场战斗的主力,因为在当时,第8装甲师严重缺乏坦克。该师配备的是缴获的苏式坦克,一些捷克造斯柯达-38型战车,还有几辆德制四号坦克。几个营停了下来,来自汉堡第20摩步师和第291步兵师各一部所组成的“雅施克”战斗群投入战斗,但即便这样也未能改变态势。从西北方平稳推进至被包围的大卢基的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冯·斯科提上校为这座被围城市提供了唯一的帮助——他命令辖下的远程火炮进入前线,对普尔卡耶夫将军突击第3集团军围困大卢基的部队展开猛烈炮击。
与此同时,从西南方发起救援行动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就在库尔特·冯·德·切瓦勒里将军以其第59军麾下各师守住维捷布斯克周围的一道掩护线之际,第11集团军前任参谋长韦勒将军[85]组织起一个救援战斗群,12月24日前,该救援群距离大卢基已不到6英里。
救援大卢基的第二次尝试,在距离该城几英里处同样陷入停顿。要塞内的抵抗崩溃了。
第291和第331步兵师各一部、第76装甲掷弹兵团一部、第10装甲团一部以及第237突击炮营一部推动着这个救援楔形队伍经过新索科利尼基,进入到被围城市的视线中。但部队和车辆遭受到严重损失,陷入深深的积雪中。不过,韦勒并未放弃。
来自奥地利的第331步兵师,在博士弗朗茨·拜尔中将的率领下,最终到达距离大卢基西部边缘不到2.5英里处。但他们再也没有力量继续向前了。2.5英里!这段路程很短,却是一段天堂与地狱间的距离。
1月9日,德军进行了最后一次救援尝试。第5猎兵营营长特里布凯特少校带着一个战斗群,以坦克、突击炮和装甲车向大卢基发起攻击。战斗群里的装甲车来自第8装甲师,坦克来自第15装甲团第1营,突击炮则来自获得加强的第118装甲营。
“保持前进和射击!”这是他们接到的命令。决不能停下。车辆被击毁后,车组人员便爬上并未停顿的其他车辆。采用这种方式,特里布凯特成功地突破苏军强大的包围圈。他们损失了一些坦克和装甲车,但这个战斗群却杀入城中。
15点06分,达奈德上尉和他那些饿得半死的部下看见德军坦克从堡垒的城墙处驶入。他们喜极而泣,相互拥抱在一起。“他们成功了!”他们不停地叫着,“他们做到了!”
15辆战车叮当作响地驶入城堡的庭院,其中包括科斯克中尉第15装甲团第1营最后三辆坦克。但战争的命运开始与达奈德的营为敌。苏军刚刚意识到德军已达成突破,便立即集中炮火,对城堡区展开猛烈轰击。
特里布凯特随即命令他那些战车离开废墟中这片狭窄的院落,通道只有一条。但一切似乎都在跟他作对。一辆坦克穿过城堡的入口时被四发炮弹命中,当即动弹不得,它的履带被炸成碎片。
特里布凯特的小股战斗群被陷住,成为苏军各种口径火炮的活靶。他的战车一辆接一辆被击毁。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幸存的猎兵和坦克组员们加入到守军中,成为了步兵。
1月15日,德军一个伞兵营试图杀入城堡,但这一尝试同样遭到了失败。
1月16日,灾难降临到大卢基东部地区。“布达佩斯”支撑点内出现了白喉。在这座建筑里的是第277步兵团第2营营部和收容着300名伤员的急救站,建筑起火燃烧。苏军的坦克就在外面。这时,施瓦贝少校决定投降。冯·萨斯中校同样在他被摧毁的指挥部内停止了抵抗。
韦勒将军获悉这一情况后,决定立即结束城堡内的这场悲剧。他致电特里布凯特少校(作为一名高级军官,特里布凯特少校已于1月9日负责起指挥工作):“镇内守军立即向西突围。”
守军向西突围,这很好。可伤员们怎么办?特里布凯特与达奈德上尉商讨这个问题。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伤员们不得不丢下。为避免发生恐慌,突围一事要对他们保密。只有跟伤员们一同留下,同生死共患难的军医和四名医护人员被告知了这个秘密。上尉军医维尔海姆博士拿到一封封着的信件,并被告知,突围后两个小时才能打开。
夜间2点,守军集合,他们只剩下180人。他们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带着必死的决心出发了。他们突出苏军的三道防线。他们消灭了敌人的一门反坦克炮和两个机枪阵地。他们攻克了苏军的一个支撑点,带着7名俘虏,最终于5点30分到达德军主防线。
当然,城堡内的伤员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们的眼中充满恐惧,聆听着每一声动静。他们倾听着命令。随着战斗结束的沉寂潜入地下室中,一次可怕的行动开始了:30名伤员相信他们在一名中尉和一名中士的带领下,可以靠步行冲出去。经过一番艰难跋涉,他们中的18人到达了德军防线。
随后,第三群人也设法逃至德军阵地。
共有八个人从大卢基的东部逃出,经历了一番令人难以置信的磨难后,他们设法赶至德军防线。大卢基东部的一千名守军中只逃出他们八个,其中的一个是第183炮兵团第9连连长贝内曼中尉。他穿越敌军防线的故事,是那些构成东线战事中一个特别章节的戏剧性冒险之一。这个故事值得记录于此。
故事发生在1月13日晚19点。几条铁路专线之间,德军的几个抵抗点仍在坚守。贝内曼中尉数了数暗堡内的部下。这里只剩下41人,其中的20人身负重伤,躺在地上和床铺上。
这些士兵的情形凄惨无比。一连数晚,他们守在战壕中,水壶里灌着些咖啡替代品,背包里就放着小片面包——一条面包的七分之一,这就是他们每天的口粮。
当晚22点,他们与观察哨之间的联系中断了。暗堡旁那座碉堡的哨兵刚被换下来便跑进来报告道:“观察哨和营部正遭到苏军坦克的轰击,两个地方都已起火。”
显然,大卢基炮兵指挥官亨尼希斯少校已经完了。就在12个小时前,他还打电话到暗堡:“贝内曼,你们要守住暗堡!我来守住观察哨。”
士兵们打着盹。空气凝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伤员们呻吟着。没有吗啡,也没有绷带,医护兵什么也提供不了。
拂晓,临近7点时,贝内曼走到小小的碉堡处查看情况。事情变得严重起来。整座建筑几乎已被摧毁。地板上被炮弹撕开个深深的大洞。从地板下可以钻过这个洞,透过被炸毁的墙壁查看到外面的情况。
贝内曼清楚地看见,观察哨已落入苏军手中。显然,对方即将对自己所在的暗堡发起猛攻。
一辆T-34慢慢移动到战壕旁。贝内曼目不转瞬地盯着它,结果疏忽了身后发生的情况。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声响。俄语喊出的命令,枪声。苏军已从另一侧到达碉堡和暗堡。
贝内曼钻到地板下,苏军士兵出现在离他不到两英尺的外墙处。他们将手榴弹投向房门,又用冲锋枪对着暗堡的射孔开火射击。
从暗堡的入口处传来一名德国士兵的喊叫声:“别开枪,我们投降。我们都是伤员!”
一名苏军士兵用德语喊道:“出来!”暗堡门打开了,贝内曼的部下们高举双手,踉踉跄跄走了出来。
“武器呢?”一名苏军军士问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德国士兵。那名德国兵朝暗堡晃了晃头。
“把武器都拿出来,快点,快点!”苏军叫道。这些德军士兵转身回去,把他们的武器弹药取了出来。
随后,一名翻译赶到这里。他命令这些战俘高举双手走进旁边的碉堡。
贝内曼钻过地板上的大洞爬远了些,蜷缩在一个角落处。在他头上,审讯开始了。
“是军官吗?”一如既往,这是第一个问题。然后便是:“职业?”如果回答是“工人”,翻译便会说:“很好!”
“农民?很好!”
有个人回答说:“职员。”那名翻译说道:“也不错!”
有个问题被苏军反复提及:“有拍照吗?”这句话的意思是照相机。但只有一名德军军士拥有这一令人垂涎的物件。
审问结束后,这些俘虏被命令跳入战壕。“快点!快点!”然后,他们列队向“红房子”而去。
伤员们将毛毯裹在肩上,沿着战壕踉跄而行。没人虐待他们,有的只是不停地喊叫:“快点!快点!”并伴随着令人紧张、充满威胁意味的枪栓拉动声。
这一整天,贝内曼一直躲在碉堡的地板下。中午过后,一长列战俘从碉堡前走过,约有500~600人。他们的情形看上去凄惨无比。几名军官只穿着袜子在雪地中蹒跚而行,他们的毡靴已被夺走。
“没什么比这更惨的了。”贝内曼这样想着。此刻,这名来自下萨克森菲塞尔赫费德的军官打定了主意:决不能被俘。他没有地图,只有个便携式指南针。他的口袋里还有把手枪和八发子弹。另外还有点口粮——七分之一条面包。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这些东西够他穿过广袤的沼泽,到达德军防线吗?
时间到了19点30分。贝内曼逃生的第一晚开始了。他爬出自己的藏身地。他钻出窗户。他站直身子,大胆地走入战壕,随后又滚下右侧的斜坡。
皎洁的月光下,这片废墟沐浴在一片怪异的光亮中。冰冻的积雪在他的毡靴下嘎吱作响。现在要小心点了。他已到达苏军士兵剪开铁丝网,让德国战俘通过的地方。
贝内曼也打算从这里溜过。“站住!”一个声音叫道。贝内曼继续奔跑。又是一声喊叫:“站住!”
糟糕!他一头趴在雪地上。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趴在地上装死。然后,他慢慢爬动着,设法钻过了铁丝网。
突然,在他四周出现了动静。苏军士兵围捕着脱缰的马匹,赶着它们向马克西莫夫(Maksimovo)而去。这是个好机会。孤零零的一个人跟在马群旁,不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贝内曼匆匆向前而去。突然,他颤抖起来:雪地里好像蜷伏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是一具德国士兵的尸体。50码外,又是一具。沿路上,到处都是这种可怕的标记。每隔三五十码便有一具已无生命迹象的躯体。他们向前俯卧着,有的裹着毛毯,有的四肢摊开倒在雪地上。显然,这些都是伤员,在赶往战俘营的途中,他们想休息一下,结果被活活冻死。
直到他走上另一条更远些的路,那些可怕的路标才消失不见。贝内曼迈开大步向前走去。此时的夜晚明亮而又寂静。他看看自己的指南针。四天前,他曾在镇子西北方2.5英里处留下个三角测量点。那就是他现在要去的方向。
沼泽地里的雪撬痕迹通往各个方向。每当有苏军的雪橇队靠近,贝内曼便隐蔽进灌木丛中。
2.5英里后,他到达了那个三角测量点。他穿过第一条由东向西的大型补给道路。当晚,他还将跨过6~8条这种被踩得结结实实的雪路。路边或清理出的雪堆旁,有一些苏军的军用电话线。逃亡的第一晚,贝内曼用刀子割断了许多条电话线。此后,他再也不用为此而担心了。
路上没多少车辆。他只遇到大约20辆汽车,所有车辆都开着大灯,充满自信地向前驶去。当然,他们不必担心游击队的袭击。当晚24点前,贝内曼到达了冰冻的洛瓦季河。他必须跨过这条河流。对岸,有一条与河流相平行的道路,从涅维尔(Nevel)通至旧鲁萨。他继续向北而去。
清晨5点左右,他渡过纳斯瓦河(Nesva)。然后便是莫洛季村(Molodi)附近最后一条东西向公路。贝内曼知道这个村子,他曾在观察哨中用战壕镜查看过这里:这是唯一一座从沼泽森林中突出的村落。
天色已亮。白天是野兽和逃亡者的天敌。他必须找个藏身处。公路外100码,他找到个地方——6英尺高的一片柳树丛。白天是一段漫长的时光。摄氏零下20度的严寒中,他不得不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这是种无尽的折磨。贝内曼数着身边的树木,估测着距离,每隔半小时便屈膝十次。然后,为稍事改变,他会原地踏步,或是用双臂拍打自己的身躯。
夜色终于降临了。此时,距离他逃亡出来已过去24小时。他只站立着睡过一会儿,为缓解口渴,他吸吮积雪,为对付饥饿,他吃过一小片面包。每次他只咬下一小块,然后花很长时间来咀嚼。如果他咀嚼的时间够长,面包浆会在他的嘴里产生甜甜的味道,最重要的是,这使他不急于把面包吞下去。
第二晚的逃亡非常吃力。首先,他的逃生路线要穿过深深的积雪中一片茂密的森林,然后,还要跨过一片平坦的沼泽,那里长满了高高的芦苇和茂密的柳树林。疲惫的贝内曼继续向前,第二次来到纳斯瓦河。就在这时,出事了。他脚下一滑,从陡峭的河岸上滚落,头撞在地上。他恍恍惚惚地站起身,喘着气。对面的河岸上,一名苏军哨兵好奇地看着他。那名士兵拉动枪栓顶上一发子弹,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做。
贝内曼站在那里,一分钟过去了,又过了一分钟,第二名苏军士兵出现在对岸。两名哨兵交谈了几句。然后,新来的那名士兵跑下岸堤,大声喊道:“Parol!”意思是“口令”。
贝内曼拔腿就跑。子弹从他身边呼啸着掠过。他爬上岸堤,气喘吁吁地奔向一条壕沟。很快,他跳入壕沟,紧紧地趴在地上。在他周围,响声四起。
“他们会找到你的,他们会找到你的!”他不停地对自己说道。但他们没有找到他。此刻,天色已黑,月亮升了起来。这救了贝内曼。四周的声响消失后,他爬起身继续逃亡,现在该向西。他将指南针转向40——这个方向上有一颗耀眼的星星。他朝这个方向而去。
他被笼罩在一片漆黑、茂密的森林中。厚厚的雪地上,动物留下的曲折痕迹是这里唯一的生命迹象。贝内曼沿着小径而行。在这里,不必担心遇到人类。因此,天色放亮后,他仍继续前行。早上8点,他已站在森林的边缘。他被高高的芦苇所包围。他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突然,前方传出说话声。他屏住呼吸,透过芦苇丛悄悄向外张望。他发现自己正位于一条苏军防线的中间,这道防线就设在茂密的芦苇丛前方。每隔200码便有一挺机枪,机枪阵地的前方站立着一些端着步枪的哨兵。
贝内曼爬入一个覆盖着积雪的坑中,从这里可以观察到外面的情况。他咀嚼着最后一块面包,又吞下几把雪。
几个小时过去了。刺骨的寒冷钻入他的皮肤,像冰冷的手指那样爬上他的身躯。这股寒意沉重地压在他的大脑和心脏上。他的呼吸开始变缓,他测了测自己的脉搏,每分钟45下,已接近被冻死的边缘。
17点,芦苇丛边缘的苏军哨兵换岗了。这是个机会。贝内曼猫着腰,从哨兵间跑了过去。但在皎洁的月光下,想溜过前线是没有希望的。同时,他也没有足够的力气爬回去。
他莽莽撞撞地站直身子走了回去,随即转身向北。右边的某处传来叫声:“口令!”他未加注意。一声步枪的击发声,接着又是机枪的三发短点射。
他穿过开阔地,避开哨兵所在的灌木丛。走了一英里多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正处在苏军主防线的中间。高地四周的情形使他辨认出前线的方向。向西射击的机枪火力令他识别出那些阵地。他猫着腰,躲躲闪闪地溜过前线。在这一过程中,他丢失了自己的手套。他将帽子撕为两半,用布片裹住自己的双手,这样,趴在雪地上时,自己的双手就不会被冻伤。
他的体力消耗得很快。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着。“我再也走不动了,”说着,他倒了下去。片刻后,他又爬了起来,“我还能再走一段!”
这种情形每隔半小时便会重演。每次倒在雪地上,那种彻底放弃的冷漠念头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但每次他都强迫自己重新站起来。沿着野兔留下的痕迹,向西面月亮的方向而行。从凌晨2点钟起,金星为他指明了方向。凌晨4点,第三个夜晚结束,第三个白天开始时,他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谷仓。谷仓内堆满干草。他一头钻了进去,呼呼大睡起来。
但只睡了两个多小时,饥饿、口渴和被冻死的恐惧唤醒了他。他爬了起来。他不能死在这堆干草里。他必须离开。于是,他走了出去。四周已泛起鱼肚白,他踉踉跄跄向前走去。他看见了一些农舍。
“口令!”有人叫道。让他们去叫吧,他漠不关心地继续向前。十步,二十步……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那声喊叫是怎么喊的?Parole?结尾的字母是“e”,这肯定不是俄文单词。难道是……
但思考太过困难。他只能让它管理着自己的双脚踯躅而行。他的大脑似乎被冻僵了。
他又挣扎着向前走出去500码,穿过一片开阔地。可他的脑子里还在不停地考虑着。Parole!盘问他的会不会是个德国人呢?
天亮了。耀眼的阳光下,他识别出一条铁轨。铁路线!突然间,他再次成为训练有素的炮兵军官。这肯定是通往洛克尼亚的铁路线,这是敖德萨—列宁格勒主干线的一部分。这片地区位于洛克尼亚和新索科利尼基之间,大卢基的正西面,还在德国人手中。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曾在观察哨里聆听过最后一次作战报告,第8装甲师战斗群所进行的救援行动已跨过这一地区,并确保了这段铁路线的安全。
不用再犹豫,他已完成了自己的跋涉。于是,他转过身,重新向那些有人居住的农舍走去。他来到一座单独的农舍前,握着手枪敲了敲门。一位老人开了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贝内曼指指外面:“德国兵还是俄国兵?”
这个老人摇着头:“德国人!”说着,指指对面的一座石头屋。贝内曼踉跄着走了出去。他挣扎着走到对面。他的嘴唇颤抖着,读出了房门上的战术徽标:第80装甲炮兵团[86]第5连。“从科特布斯而来的第80炮兵团。”他喃喃地说道。他知道著名的第3轻装师,该师已于1940年改编为第8装甲师,并在北部和中央战线证明了他们作为一支装甲部队的价值。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门,面前是一间被当做连部的大房间。屋里的士兵吓了一跳,因为他们看见门口处站着个鬼怪——瘦削的身形,一只手裹在迷彩外套的风帽中,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冻疮。他们呆呆地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幽灵般的访客被屋内的铁炉子深深地吸引。炉上摆着德国军队所用的白色搪瓷杯,杯子里的咖啡替代品热气腾腾。他拿起杯子,凑到嘴边喝了起来。他不停地喝着咖啡。然后,他放下杯子,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我从大卢基来!”
屋里的士兵们跳起身,塞了张椅子给他。贝内曼一屁股坐下,他不停地笑着,泪水淌下他那张被冻得惨白的脸。在刺骨的寒风中,他走了60个小时,25英里。而且,没被他们抓住。他逃出了大卢基的地狱——他是第183炮兵团第9连的贝内曼中尉。
就这样,贝内曼逃脱了被俘的命运,也逃离了遭受报复的下场:一名狂热的苏联领导人后来为大卢基的失败展开了这场报复。战争结束后,他们从战俘营里挑出那些曾在大卢基战斗过的德军士兵,把他们带回到城堡,召开军事法庭对他们进行审判。每个军衔中挑出一个判处绞刑:一名将军、一名上校、一名中校、一名少校、一名上尉、一名中尉、一名少尉、一名上士、一名中士、一名下士和一名列兵。
1946年1月29日,这些人被公开绞死[87]在大卢基的列宁广场。在他们当中包括第277步兵团团长、城堡要塞司令、几名连长、铁路官员、一些下级指挥官和普通士兵。其他人则被判处20或25年监禁。他们当中,只有11人生还,并于1953-1955年间回到德国。
这就是大卢基,1942-1943年冬季战役的重点地区之一。一位比交战双方任何一个将领更有力的将军结束了这场关键性战役,他就是——泥将军!
注释
[1]罗马尼亚最初由摩尔多瓦和瓦拉其亚两个公国合并而成。瓦拉其亚位于南部,布加勒斯特就在该公国的范围内。
[2]“执政官”组织是个极端民族主义恐怖组织,由埃尔哈特海军陆战旅的成员组成。克林格曾担任过德国驻旧金山领事,后来又派驻斯洛伐克和罗马尼亚,执行反犹政策。1944年8月23日,安东内斯库垮台,9月2日,克林格在布加勒斯特自杀身亡。
[3]为确保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苏军部队中设有政委这一职务,这在世界军事史上是个史无前例的首创。在方面军、集团军和军一级中,这个职务通常被称为“军事委员会委员”,师和师以下被称作“政治委员”,连级则是“政治指导员”。因此,波佩利的职务,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坦克第1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
[4]当年6月,党卫军装甲军已更名为党卫军第2装甲军。
[5]“噗—砰”指的是苏制ZiS-3型76.2毫米反坦克炮,当然也可以作为野炮使用。这种火炮的初速非常高,你刚听见开炮声,炮弹已经飞到,故此得名。
[6]这里的措恩将军曾在《东进》中指挥一个军级集群突破杰米扬斯克包围圈,此刻的他已擢升为步兵上将,指挥第46装甲军。1943年8月2日,措恩将军在战斗中阵亡。
[7]霍斯巴赫曾是希特勒的副官,由于在陆军总司令弗里契一案中通风报信,希特勒一气之下解除了他的职务,把他打发到前线服役。这倒成全了霍斯巴赫,他最终官至步兵上将。战争临结束前,霍斯巴赫赋闲在哥廷根的家中,就在美军即将到达该镇之际,盖世太保试图逮捕这位长期对纳粹政权不满的将军,但霍斯巴赫拿起手枪与对方展开枪战,盖世太保们仓皇逃走。随后赶到的美军立即为霍斯巴赫提供了保护。
[8]德军师级部队不设参谋长一职,作战参谋“Ia”就是变相的参谋长。
[9]第20装甲师辖内的炮兵团番号为第92装甲炮兵团,但在“堡垒”行动期间,第103装甲炮兵团为第20装甲师提供加强。
[10]这段时间里,装甲兵上将哈佩不仅是第41装甲军军长,还暂代第9集团军司令一职,他与莫德尔轮流指挥该集团军。哈佩是一名出色的将领,除第9集团军外,还担任过第4装甲集团军、“北乌克兰”集团军群、A集团军群、第5装甲集团军司令等高级职务。
[11]此时的诺亚克还是上尉,诺曼底战役后被升为少校。
[12]德军作战序列中只有两个“突击师”,除第78突击师外,还有个“罗德斯岛”突击师。
[13]“歌利亚”是圣经中的巨人。
[14]第23军军长弗里斯纳同样是位出色的将领,后来担任过“北方”、“南乌克兰”、“南方”集团军群司令;而莱姆尔森则是第47装甲军军长,此后代理过第10、第6、第1和第14集团军司令等职务。
[15]第3装甲团隶属于第2装甲师;第35装甲团隶属于第4装甲师。
[16]劳赫尔特指挥的是第10装甲旅,辖第51和第52“黑豹”营,这是个被派给“大德意志”师的临时编制。
[17]“大德意志”师名义上是个装甲掷弹兵师,而不是装甲师,但却辖有一个装甲团,与装甲师的配置完全一样。被称为“装甲伯爵”的施特拉赫维茨时任该装甲团团长。
[18]米尔德布拉特曾担任过第5装甲团第1营营长,在非洲服役,负伤后转任装甲部队总监古德里安的助理参谋长。
[19]7月底,卡斯尼茨上校在医院伤重不治。
[20]席梅尔曼时任第11装甲师第15装甲团团长。
[21]“革尼撒勒”就是《新约》中加利利海的别称。
[22]1944年7月8日,“统帅堂”装甲掷弹兵师师长冯·施泰因科勒尔少将在苏军的“巴格拉季昂”攻势中被俘后,帕佩出任该师师长。
[23]这里的副总指挥指的是军长豪塞尔的军衔:党卫队全国副总指挥兼武装党卫军上将。
[24]塞德曼少将时任第8航空军军长。
[25]第1高射炮军隶属于第4航空队,下辖第9、10、15、17四个摩托化高炮师。
[26]格特曼指挥的是苏军坦克第6军。
[27]这里的三号坦克指的可能是美制M3“李将军”重型坦克。
[28]韦尔曼中校时任第3装甲掷弹兵团团长。
[29]舒尔茨是德军27位骑士铁十字勋章橡叶双剑钻石饰获得者之一,1944年1月阵亡于舍佩托夫卡,最终军衔为少将。
[30]曼陀菲尔并未参加库尔斯克战役,此时的第7装甲师师长仍是丰克。1943年8月20日,曼陀菲尔正式接掌第7装甲师。
[31]如果这里指的是第6装甲师第11装甲团第2营营长贝克的话,那么,他此时的军衔应为少校,准确地说是预备役少校,因为他入伍较早,1937年再度从退伍状态被召入预备役,故有此军衔。
[32]此处原文有误,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下辖坦克第18、第29军以及近卫机械化第5军,另外还加强有近卫坦克第2军和坦克第2军。
[33]布赖特是德国第3装甲军军长。
[34]《东进》一书中,内林担任第18装甲师师长时参加了东线战事;1942年3月,他出任非洲军代理指挥官,当年年底又负责指挥突尼斯的德军部队,1943年初担任第24装甲军军长,重返东线。
[35]1941年古德里安被解职,施蒙特是希特勒派去调查这一事件的参与者,对古德里安和克鲁格之间的矛盾心知肚明,并对古德里安抱以极大的同情。希特勒现在派他去给古德里安送信,其目的不言而喻。饶有趣味的另一点是,明明知道希特勒不会批准高级将领间任何形式的决斗,克鲁格偏偏选择希特勒作为自己的“决斗助手”,其目的同样不言而喻。
[36]陆军总司令弗里契名誉案中,弗里契也曾请勃劳希契给希姆莱送去决斗信,勃劳希契却未能完成这一委托。
[37]通讯兵上将费尔吉贝尔是反希特勒密谋集团的成员,7·20事件中,就是他切断了元首大本营与外界的通信联系。1944年9月4日,费尔吉贝尔上将被处死。
[38]富特的代号就是上文提到的“金”。
[39]亚历山大·拉多的回忆录中指出,将“维特”这个化名与歌德的文学作品联系在一起是荒唐可笑的。勒斯勒尔发给他情报,再由他转发给“主任”,由于情报来源不同,为了让总部有个清楚的概念,他用了几个化名,例如“维特”,指的是该消息来自德国国防军;“奥尔加”代表消息来源是德国空军司令部;而“安娜”是代表德国外交部。但德国国防军中究竟是谁提供了这些情报,拉多本人并不知情,根据他与勒斯勒尔事先的约定,他也不能打听。勒斯勒尔死后,这个秘密被他带进了坟墓。当然,间谍所写的回忆录大多是不太可靠的,拉多的这种说法,究竟是为了澄清事实,还是意图遮掩某些秘密,不得而知。读者们可参阅《东进》一书的第一章。
[40]霍利特的集团军级支队是以第17军军部组建而成,1943年3月6日改为第6集团军。
[41]皮科的集团军级支队实际上是以第30军军部组建而来,1943年2月3日重新更名为第30军。
[42]许纳斯多尔夫担任过第15摩托化军和第3装甲集群的参谋长,是霍特的老部下,跟曼施泰因似乎没什么关系。
[43]温克这段时间里非常忙,9月3日担任第57装甲军参谋长;11月26日出任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参谋长;12月27日又担任“霍利特”集团军级支队参谋长;1943年3月出任第1装甲集团军参谋长后才算稍稍稳定下来。
[44]值得一提的是,马丁·乌恩莱恩后来不仅出任第14装甲师师长,还在1945年担任党卫军第3装甲军军长一职,国防军军官出任这个职务有些奇特,而且,乌恩莱恩中将当时似乎并没有相应的党卫队“地区总队长”军衔,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45]重新组建的坦克第24军正式番号为“近卫坦克第2军”,又称“塔钦斯卡亚坦克军”。
[46]巴达诺夫获得的是二级苏沃洛夫勋章,第一个获得一级苏沃洛夫勋章的则是朱可夫。苏军的最高勋章是“胜利勋章”,受勋者寥寥无几,主要是元帅级。除“胜利勋章”外,等级最高的就算“苏沃洛夫勋章”。
[47]冯·兰肯少校带领的是第138装甲营,这是个独立装甲营,1943年4月被解散后并入第27装甲团。
[48]克莱斯特晋升元帅的时间为1943年1月30日,正是因为他率领部队从高加索地区全身而退。
[49]曼施泰因回忆录中指出,安努斯上尉的职务是“第一军需长”。
[50]来自俄罗斯和乌克兰草原的哥萨克部队,以及德占区中的高加索人和其他非俄罗斯部落所组成的部队,大多是叛逃至德军一方的苏军部队或是德国人从平民百姓中组建而成。他们有着“反俄”传统,而不是专门“反苏”,在德国人一方,他们担任“辅助单位”,主要是骑兵。战争结束后,斯大林对这些部落中的一部分实施了野蛮的报复,通常是将其全部人口驱逐至西伯利亚,并取消了他们曾享有的有限的地方自治。斯大林死后,赫鲁晓夫谴责了他的罪行,将一些部落从乌拉尔东部迁回,并允许他们在原先的住处定居。
[51]1943年1月1日起,叶廖缅科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改称南方面军,辖近卫第2、第51和第28集团军,负责顿河下游和罗斯托夫等地的战事;而原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主要兵力,第62、第64和第57集团军转隶顿河方面军,继续完成斯大林格勒战役。叶廖缅科对这一安排感到不满,认为在最后时刻,赢得斯大林格勒胜利的荣誉全留给了顿河方面军。
[52]第16摩托化步兵师直至1943年6月才更名为第16装甲掷弹兵师,尽管该师在42年5月便辖有第116装甲营。
[53]“灵缇师”这个称谓来自他们在卡尔梅克草原上收留的一条猎犬,而该师的战术徽标也据此而来。
[54]克拉皮希阵亡于1月22日,他不仅获得了橡叶饰,还被晋升为上尉,但都是追授。
[55]贝伦范格尔不仅是骑士铁十字勋章获得者,还得到了橡叶饰和双剑饰。柏林战役中,他被希特勒亲自提升为少将,负责柏林A区和B区的防御。负责元首暗堡卫队的党卫队旅队长威廉·蒙克率领暗堡工作人员突围时,看见贝伦范格尔带着一队崭新的“虎式坦克”和“大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幕令他恍若时光倒流,回到了德军的全盛时期。1945年5月2日,贝伦范格尔和他的妻子在柏林的一条小巷自杀身亡。
[56]保罗·埃贝尔在1944年的克里战役中被苏军俘虏,1949年获释,1986年去世。
[57]第40装甲军原军长施韦彭堡于1942年10月被调回陆军总司令部。该军军长一职由费恩和埃贝巴赫短暂接管后,最终于1942年11月交给亨里齐中将。亨里齐所遗第16摩步师师长一职则由第8猎兵师师长什未林伯爵接任。
[58]第125步兵师师长当时为赫尔穆特·弗里贝上校,团长赖因哈特只是在1943年初暂时代理指挥该师。
[59]此处的海军陆战队第225旅应为第255旅的笔误。
[60]勃列日涅夫当时是第18集团军政治部主任。
[61]原“南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因健康原因去疗养。他在回忆录中表明,自己的身体当时已无法坚持下去。而赫鲁晓夫在自己的回忆录指出,健康原因固然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叶廖缅科对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最后阶段居然将自己排除在外深感不满,赌气提出了辞呈。但还有一种说法是,德国A集团军群顺利逃离使斯大林大为恼火,于是,叶廖缅科“被疗养”。可短短的两个月后,他又出任加里宁方面军司令员,这似乎证明叶廖缅科的说法是真实的。无论怎样,从这一事例上都能看出,他的的确确是斯大林的心腹爱将。
[62]经常被提及的“克拉默”军,实际上就是原先的第11军,该军在斯大林格勒覆灭后,1943年初用隶属于匈牙利第2集团军的OKH预备队重建,由汉斯·克拉默出任军长。1943年2月底,克拉默调至非洲,出任非洲军军长。原“克拉默”军军长一职由埃哈德·劳斯接任,于是,该军更名为“劳斯”军。四个月后,该军正式改称“第11军”。切尔卡瑟战役中被围的就是这个军。
[63]此刻的“大德意志”师仍为步兵师,1943年5月改为“装甲掷弹兵师”。而党卫军装甲军辖内的三个师也不是装甲师,而是装甲掷弹兵师,最起码在名义上是这样。
[64]为放弃哈尔科夫负责的不是豪塞尔,而是兰茨。但希特勒不承认将兰茨解职是因为哈尔科夫的丢失,而是认为由一名装甲兵上将而不是山地兵上将去带领该集团军级支队更为合适。兰茨的职务由肯普夫接替,部队也更名为“肯普夫”集团军级支队。但兰茨很快又代理第49山地军军长一职,1943年8月起出任第22山地军军长。在这起事件中,基本上没什么人因抗命而倒霉甚至送命,这与希特勒后期的做法有很大的差别。
[65]哈里东诺夫已于1942年12月20日晋升为中将。
[66]近卫步兵第35师辖内并没有坦克营,此处应为隶属于坦克第25军的坦克营
[67]这句话出自一首德国社会主义歌曲,列宁在1905年的全俄政治罢工演说中引用过这句话。
[68]实际上这已是霍特的第二道督促令,因为3月12日凌晨1点15分,霍特已回电拒绝了豪塞尔先夺取城市,再向东发起进攻的建议。
[69]一战期间,德军一路势如破竹,巴黎已唾手可得,却在马恩河战役中败北,法国就此转败为胜,故称为“马恩河奇迹”。
[70]1941年的季赫温争夺战可参见《东进》一书。
[71]这句话出自莎士比亚的《尤里乌斯·凯撒》。
[72]波罗的海舰队于1928年获得过红旗勋章,故称为“红旗波罗的海舰队”。
[73]戈沃洛夫当时是列宁格勒方面军司令员,1943年1月15日晋升为上将,11月18日升为大将,1944年6月18日擢升为苏联元帅。
[74]汉斯·伯尔特是二战中德军最著名的坦克王牌之一,拥有139个摧毁战果,另一种说法是144个战果。伯尔特活着看到了战争结束,他去世于1987年。
[75]许纳尔中将同样突围而出,并于4月18日获得骑士铁十字勋章。此后他又担任过第416步兵师师长和数个“要塞区”司令职务。1945年5月,许纳尔被英军俘虏,1947年获释。
[76]德方公开资料如此。
[77]这里的希尔珀特指的是第23军军长,步兵上将卡尔·希尔珀特。“希尔珀特军级集群”实际上就是第54军。希尔珀特后来还担任过第16集团军和“库尔兰”集团军群司令。1945年被俘后,1948年死于莫斯科,最终军衔为大将。
[78]这里的雷曼少将就是赫尔穆特·雷曼,柏林战役中的城防司令,后被魏德林接替。
[79]劳克斯很快被晋升为步兵上将,正式出任第2军军长一职,1944年又担任第16集团军司令。1944年8月底因侦察机坠机而伤重不治。
[80]这里的赫内中将指的是原第8猎兵师师长古斯塔夫·赫内,此刻他已接管“劳克斯”军,而该军军长劳克斯接替阿勒菲尔特担任第2军军长。不久后,“劳克斯”军改称“赫内”集群。
[81]1943年1月1日~4日,瑙曼的突击炮击毁了12辆敌坦克,使自己的总战绩达到27辆坦克,1月4日,他被授予骑士铁十字勋章。
[82]第203装甲团是一支出色的装甲救火队,没有他们,很难说“北方”集团军群能否抵挡住1941年苏军的冬季攻势。该团被调回法国后就地解散,两个营分别加入到“大德意志”师和第1装甲师中。
[83]1943年2月1日,布施大将已擢升为元帅。
[84]叶廖缅科上将当时指挥的是突击第4集团军,而普尔卡耶夫中将则为突击第3集团军司令员。
[85]此时的韦勒中将是“中央”集团军群参谋长,很快他便出任第1军司令,1943年8月担任第8集团军司令一职。
[86]第80炮兵团原属第3轻装师,第3轻装师改编为第8装甲师后,该团也随之更名为第80装甲炮兵团。
[87]被绞死的德军军官中包括冯·萨斯中校和冯·拉帕德上校。